汪青山拉着张翔云说:“病人好多了,康复不成问题,你有新的合伙人了?”
张翔云对算账的人说道:“爸,别算了,没有亏的,小赚了些。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汪青山,我来这里对我帮助很大的好哥们,这是我爸,原来就下放在你们梨园村当过知青的。”
“你好,小伙子,谢谢你帮我儿子那么多,你也姓汪?你爸是哪个?”张永革看汪青山有些面熟。
“我爸汪福明,梨园村五队的。”
张永革一下把汪青山拉到面前,仔细的看了又看:“怪不得我看你面熟,和你爸年轻时有些像呢,我那时候就在你家进出,你爷爷奶奶是我的干爹干妈,你家妈老汉一定在你的面前说起过我,我们是一家人啊,你该叫我伯伯才是,张翔云是你的哥哥,你们两兄弟以后要好好相互照应。你看,扯不断的亲情,你翔云哥死犟起都要来这里做水果生意,来了就有你们照顾着,原来老天爷是这么安排的,好得很啊,好得很!”
张永革越说越激动,紧紧的拽着汪青山不放:“听你爸妈说你大学时候是学市场营销专业的,学了那么久,不用可惜了,好侄儿,伯伯要和你好好商量商量,把你学的本领使出来。原来我的接班人在这里,哈哈,我的干爹干妈泉下有灵。”
汪青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迷惑着问道:“伯伯,我是听我爸说起过你,真是巧,只是你接班啊,商量啊,把我听迷糊了。”
“侄儿,伯伯高兴了就颠三倒四,是这样,我原来是做建材批发生意的,你翔云哥不喜欢我那行,没有人接我的班,我心凉了,关了铺子,现在有了你,心头好高兴,我在心里盘算了好多天了,想我们重新开张,把我们的生意整大,我几十年积累的人脉和经验浪费了怪可惜的。”
汪青山让张永革的一席话说得不知所措,在他的人生计划中可没有这一页,他大学读的是市场营销,但那专业是糊里糊涂填上去的,学成后在城里接触了两年,才知道社会现实和学的理论脱节了不少。下决心回家种地后,他的愿望就是把家打理好,成个家,和媳妇一起孝敬老人,尽力为乡亲们做点有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想到要去经商。这突然发生的事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搓搓手,迟迟疑疑地说道:“伯伯,您这方案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得,等我好好想想,想好后再回话,要得不?”
张永革认为汪青山这样回答自己是情理之中的,轻易草率就答应下来才显得不对头,拉着青山的手继续说道:“侄儿,你想吧,我有耐心等的,反正我现在住在你家里,吃住都不心焦。你好好想想再回话,不忙的,不过机会可不要随便浪费啊。翔云,你关了门面,我们一路到你青山兄弟家去,你好好看看老汉当年流过泪流过汗的地方。”
一路上汪青山的脑壳没有闲着,他知道,自己人生的重大转折已经来临,凭感觉知道翔云的父亲是能给他的命运带来根本性转变的人,如果不抓着这一机遇,那才是傻子。可是胡慧娴怎么办,她能和自己一起离开家去外面闯荡吗?她家里人要她离开吗?古话说:“父母在,不远游”自己的父母年纪也不小了,一天天的需要儿女在身边照顾,想到这些,他心里又十分的犹豫,想来想去,两全之策就在本地经营,但是,这里市场不大,发展空间比不上大城市,左右都不好选择,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来到家里,他的父母亲关切地询问胡慧娴父亲现在的伤势和治疗情况,汪青山如实答道:“情况很乐观,伤员现在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感觉比去医治前还要好很多。那大先生果然像传说中的那样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我算真正佩服了,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人!那济世医院果然是拯济世间贫苦人的好地方。”
刘建苹更关心的是儿子的个人问题,她把儿子拉到里屋,悄声问道:“快给妈说说,慧娴你们关系咋样了?她跟你一路回来没?”
汪青山装出严肃的表情回答母亲:“我临去那里的时候您不是叮嘱我不要乘别个有危难时提那事嘛,咋又来问这了?我和她没得一点进展,我们各做各的事,话都说得少,我看基本没得啥希望了,妈,你还是请李家大婶帮我张罗算了,我看她有眼光有经验,介绍的成功率高。要不然,你的儿恐怕要孤老一辈子。”
刘建苹很是失望,有些懊悔自己当初不该那样叮嘱儿子,嘴里喃喃自语道:“没得就算了,妈叫你大舅母去她的娘家那边给你看看,李媒婆嫌贫爱富,介绍不来满意的女子。”
看到母亲一脸的失望,汪青山才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说,让母亲难过,赶紧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给你开玩笑的,你放心吧,我们好得很!我这辈子就只要慧娴当你的儿媳妇。”
刘建苹一下笑得好开心,用手指在儿子额头点了一下:“你这鬼儿子,把老娘吓了一跳。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明天我就去给你家婆说,让她高兴高兴。哪天你有空去把慧娴接到我家来,妈还想看看她。”
现在汪青山只要提到胡慧娴的名字和与她相关的事,心里就有说不出甜美,幸福的感觉一阵阵的往上涌。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爱情是这样的美好,将人的心里装满甜甜的东西,听到啥都悦耳,看到啥都顺眼。他要把这份美好的感觉一直保持下去。突然,他有一种急切要看到胡慧娴的冲动,这愿望还越来越强烈,急忙拿出手机,向慧娴发了条短信:娴儿,快弄一张你的照片给我发过来,想你得很。
张永革在汪福明面前把要带着汪青山做生意的计划和盘托出,汪福明笑了:“永革哥,你是不是钱多很了花不出去?变着花样来帮我家,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孩子们的事由他们做主,他们的前途自己闯最好。”
“兄弟,我可是有私心的啊,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好,有事做我心里才不空得慌,其它的事我又不会做,把你儿子拉来陪我呢,又赚钱又好混时间。青山侄儿学的本领也得到施展的舞台,我有了强力帮手,生意做起更顺手,不但赚了钱,还赚了你们的感激,更主要的是让我心里觉得对得起干爹干妈一些,一箭这么多雕,算起来我是最大的赢家呢。”
张永革一边说着一边扳手指,把左手的手指一个个全部扳倒还不尽兴:“大方点嘛,兄弟,你看我一只手的指头都数不完的雕,人家说如果合作是双赢就很满意了,我们这样可以算是双双双赢。”
在旁边看电视的张翔云突然插进来一句:“汪叔叔,这是我第一次听我老汉这么动听的游说别个,语气是第一回这样真诚,他在我面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耐心。要是他原来就像今天一样劝我跟他跑,我说不定就真的卖建材去了,我看您完全可以相信他的。”
张永革瞪了儿子一眼:“以后就叫二叔,不许在前面加姓,那样显得生分。龟儿子,有点酸溜溜的味道啊,你不喜欢我的那行,要另立门户,怪得哪个?老子看你是不是混得不如意想打退堂鼓?”
张翔云看了父亲一眼,嘴角一撇:“哪个稀奇你那行,你等到,我会弄个大响动吓你一跳!”
“大响动?老子等着呢,不要放成哑屁一个。你以为闯荡江湖是那样容易?你来这里做水果生意没得你兄弟他们扎起,不晓得要亏成啥样子,我看你这水果生意做得不咋的,早晚还是要加入我们的行列,不过,来迟了我们可股东都不要你当,打工的丘儿还可以。”张永革还在为儿子的另立门户不满。
张翔云换了个台,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笑着对父亲说:“还在生我的气呢,还好不安逸我呢,你放心,我就是破产也不得跟你打工,这里对装箱零工的需求量大得很,工资也不低,实在不行我就去给别人装箱挣钱。”
汪青山在里屋美滋滋的看胡慧娴发来的照片,屋外的谈话也听到了的,怕张翔云和他父亲顶起来,赶紧出来说道:“伯伯,我想好了,跟你好好学学,我的那些书本知识还要经过实践改造和检验才算真本领。不过,我有几个条件,一是我不能占你便宜,你就把我当学徒一样对待,经营上我听你的;二是我现在的情况不容许我到外面去闯荡,我们就在这里租几个联通在一起的门面,批发、零售、装修一条龙经营;三是你要把股份算清楚,进货你负责,房租我去弄;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想把我的女朋友约来帮看门面。你看要得不?”
张永革想了一下说:“好啊,就按你说的意思办。我去街上做过详细调查了的,这里水果卖得到钱,修新屋的人多,建材需求量大,在这里经营市场虽然不能和成都相比,但是发展潜力大,竞争也没那里激烈,价格也不错,还是可行。”
晚上,青山在QQ上询问慧娴父亲的情况,胡慧娴说:“我家妈去侍候我爸,那伤一定好得更快,他们不晓得要把小时候的事情翻出来说好多遍。这样还更好的是他们都可以好好歇一歇,特别是我妈,这几年她是心身疲惫。”
汪青山提醒道:“你在家要照顾好奶奶,有重体力的活路就等我来做,另外有件事我没有征得你的意见就定下来了,你听了可不要怪我。”
胡慧娴笑了一下,马上回道:“啥事啊,怪不怪你说来听听才决定。”
“我家来了个贵人,那天在院子里头办酒席就是我父母在欢迎他,现在他要提携我一起做建材生意,我不愿意离开你,就说在本地做,还要你来门面一起才行,他都答应了。你愿意就发个笑脸来。”青山怕慧娴不同意,心里有些不踏实,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隔了好一阵,胡慧娴才把笑脸发过来,汪青山悬着的心也才落了地。胡慧娴问他:“你家的贵人是亲戚吗?”
“不是,也算是,是原来下放到我们这里的成都知青,拜寄我的爷爷奶奶为干爹干妈,具体情况也没听我爸详细讲过,只是感觉他对我家很好。你说怪不怪,他的儿子在他这次来之前到这里做水果生意,我们打过交道,还成了朋友。”
胡慧娴为汪青山有这样的好运高兴,红着脸儿回答道:“那是你们两家人的缘分,就像我想买你家的果树苗子一样。”
“我当时也想那么干旱的气候,又不是树苗移栽的最佳季节,不大会有人冒险来买的,哪里晓得你来了。”
“我是仰仗我家老汉有那本事把树苗管好,我家有块地荫着的时间长,用水又方便。老实告诉我,第一次见面你对我起了坏心眼没有?”
“起了呢,你那佛歌一唱,我的心都被你的声音穿透了。”
“坏人,约我去网鱼是不是就打坏主意了。”
“哪里啊,我是怕你被那李媒婆看虚了。”
“她又认不得我,我才不怕她看呢,我看那天是有些人遭看虚了。”
两人越说越兴奋,深夜一点过都没有要下线的意思,仿佛他们已经分别了许久一样,一起憧憬他们的未来,相互叮嘱着,呼唤着。
第二天一大早,汪青山卖了梨子就上街去找合适的门面,他刚在街边的广告栏看完出租信息,看见前面路上围了一大堆人,有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张皇失措的往外跑。他知道真是有事,挤进去一看,一个穿校服的姑娘躺在血泊里,旁边两个女生蹲在伤者身边哭,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却没人愿意上前帮忙。
汪青山蹲下去看,受伤的人是向如斌的女儿向燕。汪青山还和她讲过题,这姑娘聪明好学,是梨园村出名的尖子生。
看到这样的情况,他没再多想,对旁边围观的几小伙子说:“兄弟伙些,帮把我们村里头的女娃子扶到我背上。”那几人迟疑了片刻,还是过来把向燕弄到汪青山背上,汪青山嘴上说着谢,脚底一点不敢耽搁,飞快的朝附近的医院冲去。
把向燕背到急救室交给医生,汪青山便跑去挂号室,拿出准备租门面的钱去交押金,趁排队的空隙打电话到村里告诉向燕的家人快来医院。办完手续,他在走廊的排椅上坐着等待,刚刚坐稳,气还没有喘匀,一个护士跑出来说:“向燕的家属在哪里?”
汪青山急忙站起来回答:“我就是,医生,受伤的人危险不?”
“目前还不能肯定,病人受了惊吓,有外伤,又失血过多,血库里匹配的血型不够,家属快去验血型。”
汪青山的血型不匹配,急得他满头大汗。正在焦急,向如斌和他的妻子黄琼英跑来。
看见满身血污的汪青山,向如斌不分青红皂白抓着汪青山就要动手,疙疙瘩瘩的脸看起来更加狰狞:“好嘛,你娃是吃定了老子家是不是?要是我家向燕有啥子不好嘞情况,老子今天非要扒你一层皮不可!”
汪青山剑眉一挑,真冒火了,一巴掌推了向如斌一个趔趄:“你以为哪个都跟你一样,不要脸不要命?又想赖人嗦,少来这套!我帮你家交了五千押金,我现在也等到用钱,尽快还给我!少动些歪脑筋,快去验血,我看当时没有交警到现场勘察,等这有空了去报案才是正事。”
一起来的两个女学生急忙上前抱着向如斌的手,急得哭了:“向叔叔,不是这大哥撞的向燕,撞向燕的人跑了,是这位大哥把向燕背来医院的,押金都是他帮交的。”
向如斌咬了咬牙,鼻孔里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黄琼英一直把汪青山送到住院部门口,一路的哭泣着,眼泪汪汪的说:“青山大哥,你是我家的恩人啊,那个不要脸的名堂你是晓得嘞,你就看在我们两娘母可怜的份上别和他计较,你帮交的押金我马上喊我妹妹从她家给你拿来。”
“我晓得你和向燕的苦,不要伤心,向燕没危险就是一天之喜。”汪青山安慰黄琼英。
从医院出来,汪青山一身的血渍惹得路人不停的看他,他干脆把衣服脱了围在腰间,光着膀子到商铺买了件打折的衬衣,继续到处转悠看门面。一直到下午才看上一处比较满意的。又费力地和房主商谈价格、租期等等问题,等到签完协议已经是六点过钟。他顾不得饥饿,骑上车直奔胡慧娴家,他要把这消息第一时间亲自告诉心爱的人。
胡慧娴见汪青山到来,高兴得什么似的,脸儿红扑扑的,两人在院子里,一起打电话到济世医院,一人一句的问那边的情况,问一句相视笑一次。
吴淑英在屋里细细的看着他们,笑着自言自语道:“又来一对咓咓恋恋的,我家是门坊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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