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晨,石峰起床洗漱完毕,正要出门。突然,骆然挎个新颖的小款式挎包,站在石峰的宿舍门口。
“你回来了。”石峰只好招呼道。
“嗯。”骆然带着轻盈的步履走进宿舍,四面望了望,转身看着石峰问道:“你上午空不空?”
“不空,我正马上要出去,一是一个公司有白糖,我要去看货。二是关于水泥的事,今天要设法落实,如果落实了,明天要去成都与对方签合同。”
“五一你们都不休息。”骆然望着石峰,惊异的张着嘴。
“做生意没有节假日。”石峰边去取黄布包,边看着骆然,“我给你写了封信,你收到了嘛。”
“看过了。”骆然尽量平静地说。
此时,石峰背上黄布包,带上香烟,对骆然说,“我晚上才有空,晚上去找你嘛。”
“好嘛。”
两人刚要出宿舍,骆然突然想起什么,停住脚,从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卡片,递给石峰:“我差点忘了,这是昨天在成都买的,想来你用的着。”
“卡片我有。”石峰不想接。
“你拿去吧。”骆然态度很坚决。
为了避免难堪,石峰只好收下了。
忙了一天,傍晚,石峰才骑着车到骆然那里去。他心里明白,骆然找他,无非是他那封信引起的。今晚,他将与她就他们的事进行实质性谈话,他觉得有必要再当着她的面,阐明他的观点,然后结束彼此的关系。
他骑车骑得很快,不一会进了科研研究院的大门,再绕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水泥便道,就到了一座单身宿舍楼前。他停下车,走上三楼,来到骆然宿舍门前。骆然此时正坐在门口给一条裙子上线,屋里空气闷热,石峰提议去河边。于是,骆然丢下裙子,两人一起出门,下楼,骑着自行车直往外面的路上蹿。
骆然骑前面,石峰骑后面,一会儿便来到了公路外卵石成堆的河边上,他们把车推到河滩一个高凸地段停下。然后,两人在卵石中高一脚低一脚地往河边上走。
开始,为了使大家情绪放轻松,石峰暂时避免谈他们的事。当骆然问石峰单位联系的如何时,他谈起了他毕业准备出走海南岛的设想。他准备抓紧毕业前的三个月时间,争取做两笔生意,挣几千块钱,为到海南准备好物质基础,到考试一完,他准备打起被包立即进发海南。
“……我觉得,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才适合我这个人,现在,我的一位老师正在给我着手联系工作。”
“你考企业管理专业,还去不去考?”骆然关心地问。
“如果要出走海南,恐怕考不了了。”石峰想了想说。
“是的,根据你的情况,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去。”一会儿,骆然赞同地说。
在这点上,石峰觉得骆然还是理解他的,但是,他们的事是另一回事。他们默默走了一会,石峰还是终于进入了实质性的问题:“关于我们的事,我还是持我信上的观点。”
“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了?”骆然说了,望了石峰一眼。
“没有。”
“可是,我们的事和你要进行的事并不矛盾。”
“我认为是矛盾的。”石峰加重语气说,“因为我现在没有精力、时间考虑这些。”
“以后也不能。”
“以后,”石峰顿了一下,边走边说,“以后是个未知数,谁也说不清楚。”
彼此暂时不再说话,他们默默往前走,前面波光闪闪的河水里,有几个游泳的人,正在往下游游去,现在河水不深,还没有多少人前来游泳。
“是的,我觉得你的选择是对的,各人有各人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走了一段路,骆然边思虑边说。
石峰听在心里,想说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看看天色已晚,便转身示意骆然往河滩上走,他们高一脚低一脚走到自行车前,便推着车往公路上去。此时,两人默默走着,石峰似乎觉得彼此气氛闭闷、压抑,他想找点话题来调节一下,可他一时竟找不到适当的话。就这样,他们默默推车上了公路,各自骑上车往回骑。到路口分手时,石峰突然想到自己有一份资料在骆然宿舍里,便跟着骆然回她的宿舍。
到了骆然的宿舍,石峰拿上自己的资料,他们闲聊了点别的,可不知不觉,他们又说到彼此最敏感的话题上来了。
“石峰,你不应该回绝我,其实,我很珍惜你,你写给我的第二封信,我已看了二、三十遍。在川师,每晚上我都要拿来翻一遍。”
石峰听了觉得很感动,想不到骆然爱自己爱到了如此的程度,可他还是不想改变自己的观点。
“可我的思想、性格对你不适合,我的性格怪,我孤傲、固执,我……”
“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些。”
“是的,也许你今天喜欢,是一种新奇,明天就不一定喜欢了,甚至厌烦了,许多事物都是如此。”
“你把我看得好轻薄。”
“不是我把你看得轻薄,是许多事证明是这样。”
“不,你不要说了,你这是借口,你的理由不充分。”骆然的口气很坚定。
石峰一听笑起来:“什么充分不充分,这种大概不比其他吧,有些是用语言说不清楚的,这件事我有种预感,如果进行下去,我们迟早会闹悲剧的。”
“不会的。”
“会。”石峰肯定地说。
“那件羊毛衫,看怎样处理?”一会儿石峰说,“看你哥穿适不适合,不行我就拿起来,多少钱一件?”
“什么羊毛衫?”骆然沉了一会,似乎想起来了,“不行,我不听这些。”
“可事情结束了,必然要谈这件事。”
“不要谈。”骆然说了,起身去倒水喝。
这时,石峰看时间已不早了,他站起身说:“我要走了,我今晚还要去找人,为工作上的事。”
他走到门口,正要拉开门,此时,骆然突然上前拉住石峰的一只手,然后用另一手紧紧持住门,说:“我不想要你走。”
石峰一时感到不知如何是好。他微微皱着眉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骆然。骆然此时头埋在手臂上,一会她慢慢抬起头,深情地望了望石峰,然后走上前去头伏在石峰肩头,两手紧紧地抱住石峰。此时,石峰一阵木然了。
石峰静静站着,任凭骆然温情的面颊抚擦着他的面颊,他很懂得骆然对他的情感,也理解她对自己的这种情感,可是,他却始终动不了情。此时,他轻轻对骆然说:“我必须走,我还要去落实水泥的事,白天没有找到人。”
“现在这么晚了,你去谈业务不好,我不会让你走。”骆然坚持说。
石峰一时没有办法,一会他说:“我站累了。”
骆然一下子笑起来,她连抱带拉把石峰往床边拉:“来,我们坐床边上。”
坐在床边上,“哎。”石峰叹了口气。
此时,骆然把石峰抱得更紧,她说:“你不可能走,你永远也走不了,我觉得你是属于我的。”
骆然突然嘴挨住了石峰的嘴一阵狂吻起来,边吻还边说:“石峰,我真的太爱你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不会让你走的。”骆然狂吻了一阵,突然身子倒在了床上,喘着粗气。等石峰转身去看她时,骆然却一下子晕厥了。
石峰一下子吓坏了。在一片惊慌之际,他赶忙一手挽起骆然的头,一手拍打着骆然的脸:“骆然,骆然,你醒醒,你醒醒。”见无济于事,他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人中,便立即用右手拇指擅抖地掐住了骆然的人中。
他用力揉捏了一会儿,骆然慢慢醒过来了,石峰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这时,骆然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刚才的情形,便微笑地对石峰说:“不好意思,我刚才实在控制不了自己。”
“可你刚才把我吓坏了。”石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
骆然飞快地瞟了石峰一眼,然后转向床壁喃喃地说:“我刚才象有一股电流通遍我的全身,一下子我就晕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觉得我的身子轻飘飘的,象飞起来了似的。哈,真象做了一个梦。”
石峰忍不住也一下子笑了。可他又一想到骆然刚才的情形,他又为骆然感到难过,他想不到骆然竟是这样地迷恋自己,这样下去确实太可怕了,他为此深深地忧虑着。
过了一会,石峰看了看时间,时间已不早,科研所马上要关大门了。他立即对骆然说:“我必须走了,不然大门一关,我的自行车可翻不了墙,这不是闹着玩的。”
骆然想了想,说:“好嘛。”她站起来,到镜子前梳了头,转身示意石峰来不来一下子,石峰摆摆手。骆然放下梳子,再次上前把石峰紧紧拥抱住。好一会后,她才送石峰出门,下楼。
她把石峰一直送到科研所大门外,才依依不舍转身回宿舍。
那晚上以后,没过几天的一个傍晚,骆然到石峰那里去了一趟。可很不巧,石峰正在教室里为第二天的论文答辩紧张地做着准备。桌上堆着一大叠有关论文方面的书刊、卡片和资料,被他不断地调配着。他时而翻着资料哗哗作响,时而低头凝神沉思,时而微启着嘴唇记忆一些精辟的句子、要点。骆然感到来的不是时候,只好带着抱歉的神情走了。
过了几天,骆然又去了一次,她这次去正好遇到石峰出差从外面回来。石峰刚洗了澡,洗了衣服,此时在宿舍整理一些杂务。他很累,说不上有什么好心情。见骆然来,先是微微一惊,内心霎时闪现出一种感觉:骆然真是个穷追不舍的姑娘,她多难缠啊。一种不快的情绪隐隐涌上心际,但出于尊重和礼貌,他还是面带和色叫骆然坐,倒了一杯水叫骆然喝,自己继续清理提包里的东西。他清理完东西,折好衣服,理好头。骆然便同他聊起一些日常话题,诸如问他哪天出的差,到哪里,事情办得顺不顺利,这次论文答辩情况怎样。接着,她拿出一本有关企业管理方面的书,说给石峰找的。石峰未接,他说,他太忙,现在没心思看这些。不过他表示,骆然的好心自己领会了,他对此表示感激。然后,骆然坐着已找不到什么话题。这时,石峰只好想了个办法来使彼此开脱,他做完事,在转身之际,漫不经心问了骆然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
骆然听了,似乎感到话里有话,说:“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来?”
“不知道,但我很忙。”石峰看了骆然一眼说。
一会儿,石峰便提醒骆然,他马上要出去找个人。这时,骆然只好走了。
再后来,骆然便没有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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