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石峰来到公司办公室时,乐经理、李主任到局里开会去了,恰好徐科长出差已经回来。
当徐科长得知石峰马上要停止在这里的工作,即刻回学校上课时,已经把他该料理的工作做好了。
“你今天就要走?”徐科长推开他的抽屉,拿出工作笔记簿和出差报销帐单放在了桌面上。
“大概是,不过……”石峰的目光突然黯淡了,他迟疑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位为人宽厚、值得信赖的既是科长,又是不厌其烦带自己业务的师傅时,他才说出了昨天查帐差错的原委。
昨天上午,石峰同服装库房的李保管一起对帐,当他们把调拔单、入库单和收款凭据一对照,结果发现相差柒拾多元,后他们反反复复查对了几遍,结果相差额减少了几元,但再怎么查对都相差陆拾伍元。这时石峰把他每天销售的原始记录翻来查对,不查还好,一查他吃了一惊。销售记录上纯毛中山服一栏,共卖出数目是五件,昨天退了三件,再看当初领的数目是九件。而一件纯毛中山服的钱正好陆拾伍元,在销售过程中,哪天或哪里遗失了一件呢。昨天因为忙,也因为他为自己工作中出了差错感到惭愧,他没把这件事告诉乐经理。
“你同财务对过收款凭据没有?”徐科长听了石峰的叙述,沉了一会问道。
“已经反复对过了。”石峰皱着眉,眨巴着眼睛说。
“同保管那里的帐,你有必要再各个小项,一项一项地对一下,有时数目没对好,或小数点错了是很平常的。”
“可我们都对过几遍了,现在问题已经很明了了,丢了一件纯毛中山服。算了,赔吧。”到现在为止,石峰突然对这件事无所为了,他想了想说,“不过,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乐经理。”
“不能这样,你这样损失就大了,工作上哪有不出现一点差错的,我看是不是这样。”徐科长起身往桌上两只杯子升好了茶水,说,“我旁敲侧击给乐经理反应一下,看能不能用出差报销报。”
“算了,徐科长,你千万不要这样,我工作失了职,正该由我承担。”石峰毫不迟疑地说。
“你这样可损失大呀,你想过没有。”徐科长再次提醒。
“不要紧。”石峰装着轻松地摆摆手。
徐科长看着石峰只好摇摇头。接着,徐科长根据石峰上个月出差的天数、地方,叫石峰填了出差报帐单。他自己签了字,叫石峰去领工资和报销出差费用。
石峰到会计室领了工资,主动提出把丢失的服装钱扣了。回到办公室,石峰又数出两张伍拾元,一张是还出差的借款,一张是自己主动提出的给百分之一,用于公司订信息报刊的钱交给徐科长。
还出差的借款徐科长收下了,另一张伍拾元徐科长拒绝接收,他说:
“小石,我知道你的情况,你现在经济还很困难,你留着自己用。我听乐经理说,你前一年的学费都还没交清,你拿去补交学费吧。”徐科长顿了顿,又说,“再说,你这个月虽打了点钱,是与你努力和负出的劳动代价分不开的,你负出了这样的劳动代价,就应得到这样的报酬,你这段时间人都瘦了一头了,你知道不?”
“我知道。”石峰微笑地答道。
“就是。并且,”徐科长此时,不问石峰要不要烟,甩给他一支,石峰感到这是最后一支烟,忙往黄包里掏出火柴,给徐科长点上,自己也接上火,只听徐科长接着说,“并且,你到公司里来,兢兢业业为公司做了很多事,大家都是看的到的。那天,李主任都说,如果大家都象小石这么肯干,这个公司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石峰随意地说。对于到这个公司来做的工作,他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心情的复杂。当初,乐经理让他到这里来,他还没感到什么,可后来他才得知,公司里有些部门的职工每月发工资都困难,而他们供销科经常经营业务,公司总帐上都没有多少钱。这时,他才感到乐经理在帮助他这件事上,是多么的为难啊,可乐经理当时却爽快地答应了,他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他只是觉得自己还没尽到责任,自己应该为乐经理替公司扭转乾坤才是啊。
“我说你还是把那伍拾元收了。”徐科长再次对石峰说。
“徐科长,是这样的,这钱是昨天我主动给乐经理提出来的,我不能失言啊。”
“可你辛苦了一个月,就得到那点钱。”
“不要紧,以后还可以挣的。”石峰既是回答科长,也象安慰自己。
徐科长只好对石峰苦笑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徐科长要出外办事,石峰拿起黄布包,他们一起出了办公室。在走廊上,石峰感到马上要与科长离别了,他突然难依难舍起来。到这个公司工作这几个月以来,只有徐科长与他朝夕相处,就是这位既年青可在业务上又值得敬佩的科长,在业务上千方百计指教他,不厌其烦地亲自带他,使他学到了许多知识。要不是那个钢铁市场会议及省文件,限制了他们的经营范围,使他不得不去搞服装销售,他说不定已经熟悉了这门业务了。可现在,他掌握得半生不熟的又要回学校了,真是。这还不要紧,实在使他遗憾的是,前个星期听人说徐科长要调走了。说不定自己考试后再来,已经再不能跟这位科长跑供销了。
“说句心里话,我要是再跟你跑一段时间的业务就好了,这说不定对我以后工作单位的联系起作用,现在好些企业对供销人员相当重视。”石峰说。
“你以后来,我们又合作嘛。”徐科长说了,宽厚地笑笑。
“我再来,你恐怕走的没影了。”石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不要紧嘛,我即使走,也不过是供销公司,在业务上我们仍然可以往来嘛。”
“不要说往来,我要有什么,我还是去向你请教。”
“不要这样说,我们相互学习,取长补短。”徐科长说着,已经推出了自行车,他来到石峰跟前,他们友好地握握手,示意告别。徐科长很快上了车,他们再次相互招了招手,徐科长便进入了自行车的行列。
此时,石峰依依不舍目送徐科长走后,带着复杂交加的心情,转身望望眼前这座慷慨容纳了他几个月的现代化高楼,默默向它告别,然后转身心情复杂地向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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