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望无垠如波浪般上下起浮的绿油油的麦田就要进村了。
在外上学已七八年之久,很少回来,既便回来也只是窝在家里,只是偶尔在黄昏独自一人出来,看看曾经的天堂;但家乡依旧是家乡并且永远是家乡。
走在熟悉的低洼不平的石子路上,左顾右盼着所有熟悉且陌生的事物,不变的是恒古的亲切。
进到村子,路旁玩耍的孩子们纷纷抬起头来呆呆地打量我。我认识他们:五叔家的儿子;二叔家的女儿;三姑家的儿子......但他们似乎已把我忘却。我笑着向他们招手,五叔在家吗,二叔还好吧;但他们不但不加以理会,反而一副惊恐的模样避开我的眼晴,二叔家的女儿甚至吓得丢下手中的物件扭头跑进了家里,敏捷地关上了木门,在门逢里偷偷地张望。顿时,我感到很是无趣,摇摇头,似乎是笑着继续向前走。
房根外叽叽喳喳地聊天的女人;我笑着向她们打招呼:
好啊!
但她们都不讲话,只是互相望了望,然后一齐将冰冷而陌生的目光刺向我。我心头一紧,像闯了祸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仓皇逃窜,但我听到了她们的讨论:
这是谁啊?
谁家的小子?
怎么没有见过?
我也不知道!
......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误伤。
街前的大坑还是原来 的大坑,它记载了我童年中相当重的一大部分,但它仍旧变了样子,在垃圾的围攻下它缩小了,周围的树木也不见了,只鱼下几株枯树苗迎风招展,发出呜呜的悲鸣。
迎面走来一个老者,花白的头发,一副眼镜,笔挺的中山装,老学究的样子;他是村支书,同院的一个爷爷。
我迎上去,弯下腰,说:
爷爷,挺硬朗啊。
他扶了扶眼镜,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他慢悠悠地说:
是啊,还行。怎么,今天没有干去?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问我今天怎么没有去工作,他一定以为我是某个人了。我想告诉他我还在上学,但我却恭恭敬敬地说:
是啊。
家里,邻居大婶带着小孙子和母亲聊天;自我一进门,他们的眼睛就一刻没有离开过我;这使我混身不便服。
大婶问妈妈,说:谁啊?
妈妈说,小飞啊,放假刚回来。
大婶恍然大悟似的说,这么大了?过得可真快啊。
这时,我才插话,我突然来了兴致,玩笑似地说:
大婶,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可我心中的酸痛又有谁知道啊。
大婶说,有几年没有回来了吧。
我说,只有两个月。
大婶说,感觉很久没有见过了。大婶又说,好像十分陌生了。
小孙子一直往大婶身子后面钻,却又忍不住好奇,偷偷地向我张望。
妈妈笑着说,胆小的,你怕他做什么,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故意吓他,大声说,小家伙,你过来!
他往大婶怀里钻得更紧了。
大婶说,太小了,不认识。
夜晚,在胡同里遇到一个曾经很好的玩伴儿;直发披肩,就着月光散发出一种朦胧的美,我有些沉醉。她对我似乎有印象;我记得她曾经对我讲过她会永远记得我;但在这柔和的月光下,她却说:
你是谁?
我突然感到迷惘,头脑似乎瞬间变得混沌。我说:
我是我。
她有些娇怒,我知道你是你,但你又是谁?
我再次重复,我就是我,永远是我。
便随既我又对自已的话产生了疑问:
我是不是我?
我是不是真的存在?
妈妈,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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