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这帮混蛋,把我逼成了共产党
廖林生是咱荣昌人,1906年出生在荣昌城关镇敖家巷一户破落地主家庭,荣昌中学毕业毕业后,又到重庆去补习英语,放假返回荣昌时,被老阴山的土匪绑架,全家人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才把他赎回来,从此,廖家一落千丈,贫困如洗。
廖林生决心帮助家庭摆脱贫困,二十岁那年约了同班同学去当兵,在达县的刘存厚部先当录事,后当排长,就在他刚当地形学教官时,部队发生兵变,廖林生被当着共产党嫌疑分子遭悬赏通缉。
后来,廖林生又考入了长江上游剿匪司令部当宣传员,收缴贺龙红军的宣传品,看后写出针锋相对的标语口号来。廖林生不看则已,一看反而觉得红军的口号说得对,简直无法反驳。他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了一篇《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历史考据》,当局怀疑他是共产党的奸细,被开除了。
廖林生回到荣昌,觉得单打独斗是很难取胜的,于是便加入了袍哥组织,专为穷人打抱不平,这样,自然就得罪了当地的封建把头,贪官污吏,他们联合起来告状,污蔑廖林生是共产党。家人为了他的安全,要登报声明他不是共产党。廖林生说:“你们别去忙乎了,他们说我是共产党,我就是共产党,是这帮混蛋把我逼成了共产党。但很好笑的是,谁是真正的共产党,我至今一个也不认识。”
心中有了主意,他就专往共产党多的地方跑,他听说井冈山有朱毛红军,就准备去井冈山找红军。他担心走陆路会被敌人抓住,便转道上海走水路去井冈山。在上海,他见到了同校同学李散之、柳乃夫,他们都了解廖林生的为人,对他说:“你舍近求远,没有必要。去红区的路,目前检查很严,去不了。其实,咱荣昌就有共产党。”
廖林生心中一喜,问道:“荣昌就有共产党,我怎么没有见过呀?”
李散之说:“在白区,共产党都是秘密组织,如果能随便看见,他们早就被杀光了。你真想加入共产党,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廖林生突然想起了贺龙红军的一条标语来,说道:“坐牢也要闹革命,杀头犹如风吹帽。我不怕,我马上回荣昌去找共产党!”
历经千辛万苦,廖林生找到了共产党
廖林生回到了荣昌,妻子林昌玉见了,大吃一惊,问道:“你不是找共产党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廖林生说:“找到啦,共产党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林昌玉问:“谁呀?”
廖林生神秘地说:“暂时不能告诉你,这是党的秘密。”
林昌玉说:“我也要找共产党。”
廖林生问:“你找共产党干什么?想脑壳搬家啦!”
林昌玉激动地说:“你都不怕,我怕啥子。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成天在家为你担惊受怕,还不如跟你一起出去吃苦受罪,坐牢杀头。”
廖林生见妻子情绪激昂,只得安慰说:“你要出去,我没有意见,但你才生了小孩,哪能离开家哩,等小孩不吃奶了,一定带你出去。”
这时妹妹廖福碧推门而进,说:“我也要去!”
廖林生说:“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廖福碧说:“不管你们去哪里,我都要去,三哥,你一走了,我们家里就不好玩了,大哥二哥成天少言寡语,只晓得做生意。幺妹廖福祥嫁了喻行果这个大地主,也难回家一趟了,只有我和三嫂在一起谈谈。我是读了书的知识分子,懂得什么叫进步,什么叫光明,什么叫正义,我要出去追求光明,主持正义。”
廖林生说:“好了,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明白了,但有一条,你们要我同意到外面去闯,必须听我的。一要胆大心细,二要不怕砍脑壳,最重要的是第三条,心中要时时处处装着穷苦人民,为人民大众办事。”
林昌玉和廖福碧同声说:“听见了,一切听你安排。”
廖林生心中有底了,第二天,便专门去拜访方曙霞。他见四周没人,便直奔主题,说道:“方兄,你呀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害得我满世界乱找。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天终于把你找到了。”
方曙霞听了廖林生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满头的雾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表情是那么激动,兴奋中带着无限的渴望,一定不是什么坏事。他谨慎地问:“廖三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廖林生说:“你怎么不明白呢?打开窗子说亮话吧,你是共产党,我就是找你参加的。”
方曙霞吃了一惊,见四周没有人,急忙招呼道:“你不要乱说,我哪里是是什么共产党哟。”
廖林生见方曙霞否认自己,也急了,说:“我没有乱说,你就是共产党。李散之、柳乃夫你认识吧,就是他们叫我来找你的。他们都是共产党的人了。”
方曙霞只得说:“好,既然是他们介绍来的,我们就好好谈谈吧,这地方不行,隔墙有耳,被坏人听见了不是好事。到你家去吧,。”
廖林生说:“对,我家只有婆娘在家,没有外人。”
到了敖家巷廖家,不待方曙霞坐稳,廖林生便急不可待地把自己的苦水全倒了出来。最后说:“我现在的出路就是要找到共产党,我拼命的找党,就是要让共产党给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方兄,你一定要帮助我。”
方曙霞已听得心潮澎湃,泪水涟涟,动情地说:“兄弟,廖三哥,廖三弟,不听你刚才的一番叙述,我真还有些相信别人的传言,说你是个打乱石头的,是个最难对付的乌棒,廖乌棒。原来你却是个敢仗义执言,不怕祸事的人,共产党就要交你这样的朋友。不过,要加入共产党,就要接受共产党的检验,什么时候考验合格了,你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了。”
廖林生兴奋地说:“我接受党的考验。方兄,你现在就给任务吧,越艰巨越好,我不怕死,更不怕苦。”
方曙霞说:“别着急,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现在红军长征已到了陕北了,延安将成为革命的圣地。也将成为共产党和红军领导全国各民族积极抗战的根据地。日本鬼子侵占东北后,仍在磨刀霍霍,预计不久,全国的抗战就要爆发,我们要做好抗战的准备。”
廖林生说:“我明白,首先要让人民群众觉悟,我联合他们办一个图书会如何?”
方曙霞称赞道:“好,很好,多读一些进步书籍,把有志青年都集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我支持,我和进修也有许多的书,也全部捐献出来。”
说干就干,图书会很快就成立起来了,前来参加读书和讨论会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革命的中坚分子,无论是到了前线,还是在后方,或者进行党的地下工作,他们都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我是共产党人,还怕杀头坐牢么
七七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全国掀起了抗日的高潮,荣昌也不列外,先是游行示威,发传单,办壁报,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号召人民联合起来,保家卫国,拿起枪杆子与敌人战斗。后来又成立歌咏团,到各乡村去进行抗日救亡宣传。
方曙霞虽然是共产党人,但当时县委组织机构遭到严重破坏,上级还没有派人来主持工作。有一天,廖林生碰上了方曙霞,对他说:“方兄,现在抗日战争已进入了高潮,急需要共产党来领导我们来抗战,我们才有方向,才能集聚更大的力量。我想去延安找党。”
方曙霞想了一下,说:“可以,党中央正在陕北举办各种类型的抗日训练班,你可以去参加,这样,你离党组织就更近了。”
廖林生回到家里,把这个好消息立即告诉了妻子林昌玉和妹妹廖福碧,二人争着要去,最后决定三人一起去。把儿子和女儿寄托给幺姑廖福祥家,林昌玉说:“有他们管着,我们放心。”
廖福祥也说:“你们放心去干自己的大事业吧,我和行果会把孩子们当亲儿子亲姑娘来养的。”
没有了后顾之忧,廖林生带着几位寻党人,经过千辛万苦,终于到达了陕北三原县安吴堡,找到了党的组织,并进入了训练班学习,学习结束后,又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
廖林生回到荣昌后,方向更明了,胆子更大了,力量更充沛了,走到哪里,就把抗日的道理讲到哪里。而且指名道姓的骂现任县长横征暴敛,徇私枉法,借抗战之名,大发国难财,是个十足的贪官、污官。当时的县长叫杜向古,人们都叫他毒香菇,说他说一套做一套,当面是人背后是鬼。他见廖林生离开荣昌半年后,又回来了,而且精神面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他在外面得到了什么宝贝,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指责我。莫非他参加了共产党?只有共产党才敢这样,天不怕,都不怕,敢把皇帝拉下马。一定是,坚决是,管他是不是,抓起来杀了再说。蒋委员长都说,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我杀一个共产党又有什么了不起,管他什么国共合作不合作,
杜向古把自己的想法向县党部邹书记长作了通报,邹书记长说:“抓他我是十分赞成的,但把作为共产党来抓是不妥的,应该把他当成土匪来抓。”
杜向古说:“把他当作土匪,这怎么联系得上呢?听说他都是被土匪抓过的肥猪。”
邹书记长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就这样做,保证万无一失。”
这一天,廖林生到东益荡去,路过城隍庙时,见一乞丐伸手向他要钱,他摸了摸身上,只有一块大洋,便给了乞丐。乞丐不曾见过这么的多钱,正在发愣,两个年轻男子走了拢来,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吗?”
乞丐回答说:“不知道,大恩人。”
其中一人说:“他就是袍哥大爷,廖大爷,廖三哥!这支枪也是他给你的。”
乞丐说:“廖三哥是个大好人,但我不要枪,我只要钱。”
这时从四面八方冲来了一大批警察,抓住了乞丐和廖林生,说他勾结土匪,以枪济匪,立即关进了大牢。
杜向古叫警察局连夜审判叫花子,要他承认与廖林生勾结的罪行。那乞丐大骂警察局长:“瞎了你们的狗眼,我余叫花儿人穷志不穷,你们污蔑我是土匪,企图陷害廖三哥,你们打死我也不得承认。”
余叫花儿死不承认,警察轮番毒打,当天晚上便惨痛而死了。杜向古叫人作了假口供,让死人盖了指印,并说乞丐是畏罪自杀。
杜向古拿着假口供,对廖林生说:“你不承认没关系,你的同伙都承认了,我照样可以判你的死罪。廖乌棒,你跳呀,蹦呀!你以为你当了共产党就了不得了,就可以上天入地了,孙悟空这么歪,还跳不过如来佛的手板心。今天栽在我手里,坐牢杀头任你选。”
廖林生轻蔑的冷笑道:“共产党还怕坐牢杀头吗?你随便抓捕共产党,这是在破坏国共合作,这是在破坏抗战。”
杜向古说:“没有你们共产党,我们照样可以抗战,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
廖林生耻笑道:“就凭你这样的县长,壮丁款都敢贪污,壮丁款都敢拿去走私贩卖毒品,你会有真心去打日本鬼子么?日本鬼子打来了,你就是荣昌县最大的汉奸。”
杜向古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听说你坐了三次牢了,这一次没有那么松活了。给我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皮鞭如雨,廖林生哼都没有哼一声,却大骂不止。
廖林生被抓进监狱的当天,整个棠城就轰动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说廖林生遭到了杜向古的暗害。
荣昌党组织也立即展开了营救工作。这里需要作个简单交待,自廖林生离开荣昌去了延安,荣昌很快恢复了党的组织,由喻素璋临时负责。这喻素璋也是荣昌人,是喻行果的侄女,廖林生还是她的表叔。1938年被重庆党组织负责人漆鲁鱼派往荣昌开展建党工作。喻素璋知道廖林生的性格脾气,他现在虽然还不是共产党员,但他和共产党员一样坚强。如果把他营救出来,咱们党组织就会增加一名优秀的战斗员或指挥员。她把廖林生被关押的消息首先告诉了重庆的党组织,重庆党组织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八路军办事处。周恩来副主席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电告四川省政府,要求立即释放廖林生。
杜向古没有想到,抓捕一个廖林生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一个廖林生却能得到那多人的声援和支持,无可赖何,只得把廖林生无条件地释放了。
出狱这天,棠城万人空巷,大家都去迎接廖林生出狱。当廖林生出现的一瞬间,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欢呼声震撼云霄。
廖林生第一眼看见了妻子,妻子左边是喻素璋,右边是廖福碧。从左到右又方曙霞、李散之、喻行果,韩天石、郑茂贤。亲朋好友太多,不一而足。
回到家中,喻素璋紧紧握住廖林生的手说:“廖林生,你的考验期已经结束,你的入党申请上级已经批准,我和天石同志作你的入党介绍人,今天就宣誓。”
廖林生望着党旗,激动万分,饱含热泪地说:“党啊,亲爱的党啊,孩儿终于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我也用一句宗麟兄弟的一句名言来形容我,从今天起,我也有的新生命了,柳乃夫,新生命!”
这正是:
传奇英雄廖林生,爱憎分明敢斗争。
举手宣誓党旗下,从此有了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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