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夜没有月亮,大地像被装在了罐子里,闷热难挡。沿江的下游,两名警官巡视着河堤。由于洪峰将至,河水有可能暴涨,这一带理所当然地成为了防控的重点。
两人来到桥墩下,忽然听到上面悉悉索索的响声和轻微的咳嗽声,警觉之心立马提了起来,其中一人大声喝道:“谁?出来!”
突如其来的呼喝,只吓得陈中伟亡魂皆冒,满心以为行踪被人发现,一个鹞子翻身,扯起衣服,纵身跳下桥墩,一晃就消失在夜色里。
警察拼命追赶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未能捕其踪影。
陈中伟不辨方向地深一脚浅一脚地疾奔着,眨眼就来到一正在修建中的大楼下,见再没有人追来,就停了下来,惊魂甫定后,陈中伟忽然来了灵感,他想,今后的生计着落就指着这里了,今晚先就住这里,明天再请求老板同意他留下来打工。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陈中伟就在工地门口等着,不久就有个骑着摩托的中年人从车上跳下来,摘下摩托上挂着的头盔,劲直向工地走去。
陈中伟知道,这人至少是个工头,一般的人是不会,也骑不起摩托来上班的。陈中伟抖抖身上的泥灰,赶紧迎上去跪在中年人的面前哀求说:“大哥,工地还需要人吗?我想来这里打工,求你给赏口饭吧!”
中年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又平静下来。他看了看陈中伟,眼眶凹陷,身板瘦弱,勉强算个干活的料。于是皱着眉头开口问道:“你是那里人?会做什么?”
陈中伟做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撒谎说:“我是河南人,我们那里遭了灾。我以前做过架子工,钢筋工……”
“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叫陈再生。”
“那好,我话说前头,三个月以内你干不下来,就自动走人,一切费用自行承担。”
“谢谢大哥,我一定好好干!”
陈中伟就这样被留在了工地,虽然这是城下之盟,但既然风暴把他吹到了这里,他别无选择。
第一天开始,陈中伟被放在五楼扎钢筋。
这一天陈中伟早饭也没顾上吃就上了工地,他晕糊糊地干着活,因为是新来乍到,凡是老工人不愿做的,都支配他去干。天空瓦蓝瓦蓝的,万里无云,太阳的光肆虐着大地,楼板也冒着滚烫的热气。陈中伟一边干着,一边拿衣袖和下襟擦拭汗水,一次又一次,始终擦不完,尽管这样,为了赶进度,老板还是在一旁不停地催促,叫声就像是高举的鞭子,叫一次,陈中伟的心就跳一次,跳一次,他的手上和脚上就加一把力。
这种苦哈哈的日子,总算熬过了第一天,一下了班,陈中伟就瘫了下来,躺在简易工棚里一会儿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五章
夏雨的老公在案发的当天就接到了妻子异外死亡的通知,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软了,心冰凉冰凉地,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眼泪也如决堤的水从眼眶奔涌而出。
他怀着悲痛的心情,很快就从出差地赶到了妻子的身边。
夏雨静静地躺在殡仪馆里,脸色纸一样白,身着淡黄色连衣裙,周遭是赶来给她送行的亲友。马骁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活蹦乱跳的妻子,他跑上去抱住妻子,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马骁发誓,一定要把案犯绳之以法,为妻子报仇血恨。
夏雨下葬的那天,天空的中太阳一直被云层追赶着,燕子羽毛翻卷着在风中打着旋旋,一圈又一圈。马骁亲自挖开墓穴,把他妻子放了进去,眼泪与汗水裹在一起一滴一滴洒在骨灰盒上,又扩散开去,然后才慢慢地消失。泥土一点一点地覆盖在骨灰盒上,想着从此将与他妻子天人永隔,马骁一阵天旋地转,一头就栽倒在了夏雨的墓穴上。
马骁醒来以后,夏雨已也安葬。在亲友的搀扶下,马骁与送葬的队伍才缓缓地向山下移去。
这时候,大雨忽地从天上疯狂而下,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大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抽打着人们。
这雨宣泄着,仿佛就是夏雨的呼喊,马骁的泪!
怀着悲痛的心情,马骁安排好妻子的后事后,立即就返回了公安机关。
恰在这个时候,搭乘陈中伟的出租车司机,踏进了公安局的大门。
司机说:“那晚我不知道他是在逃的杀人犯,昨天刚到看到追捕他的通缉令,今天我就来了。”
“谢谢你来举报!你看是这个人吗?”警官拿着陈中伟的照片,指给司机看。
“是他,我看得很清楚。”
“案犯是在G城下的车吗?”警官确认道。
司机点着头,十分肯定地说“没错,就是在那里。”
听完司机的汇报,公安机关立即召集武警战士奔向G城,夏雨的丈夫马骁也加入了追捕之中。
陈中伟在建筑工地打了好几天工,虽然苦和累,但日子还算安宁。
一天下午,陈中伟去库房领取工地用材,从老板办公室门前经过时,正巧老板在放电视,陈中伟在外听得真切,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追捕他的通缉令。
一句“在逃案犯陈中伟……”犹如晴天霹雳,陈中伟知道再也呆不下去了,扔下建材就朝车站跑去。
到了车站以后,正好赶上一趟开往边城的长途汽车,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陈中伟立即就爬了上去……
马骁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来到G城后,会同当地公安部门进行了明察暗访。
从巡夜的警察那里,证实了陈中伟的确在G城。
陈中伟莫名其妙的失踪,引起了建筑老板的怀疑,对比陈中伟的外貌发现,陈再生就是那个在逃案犯陈中伟,建筑老板懊悔不迭,当即就向公安机关作了汇报。
可是,已经迟了,陈中伟到底又逃向了何处,没有人知道,一场千里追捕就这样无疾而终。
马骁并不死心,主动请求留下来继续追查,他不能就这样让杀人犯轻意逍遥法处!但是马骁访遍了大街小巷,到过了罪犯可能要去的每一个地方,仍然没有得到一点蜘蛛马迹,只得无可奈何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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