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街上“创卫”,全国性质的,所有的机关人员,轮岗到街头参加义务劳动,我们分到仓库路南段,和一个女同事一块儿。中秋过后的天气渐渐寒凉,但尚无萧萧北风,滚滚落叶,我依然短衫短袖。一侧正在维修的街道,宽宽敞敞洒了清水,比昨天要干净而清静。
所服务的辖区,有四个家属院,皆非新建的小区,是颓废旧企业或公司的老宿舍。转悠过来,打扫其中的一个,微微的沙土被扫帚扬起,在灿烂的秋阳之下,不知为何,显现有些惶然的凄凉。远眺而去,人稀空场的地域,那么光明的古战场一样,仿佛听到风沙呼啸,呜咽奔鸣。而不远处的街道,那现实世界的街头,处处车辆人声;一只秋而不死的苍蝇,飞来叮在我的手上,被我而不是风一气吹走。
从家属院出来,女同事不知到哪儿去了,我坐在街头一侧的钉鞋摊边,那位胡茬稀疏的钉鞋师傅,抬起有些昏花的眼睛,轻声询问,你们是教育局的吗。我说是的,他垂首叹息道:“过去可没有这样的事情啊!”什么时候的过去呢?教育局或者机关干部到街头志愿服务,或者被指使打扫卫生,是很奇怪的事情?也听到一个传言,狠狠地说,就让他们到街上捡烟头,该他们到街上扫扫地,天天坐在办公室内享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言论呢?我无法深究,我一直善待接触过的所有家长及办事者。
思忖之间,一个声音从背后颤微微的问道:“问一下啊,到石油公司怎么走呀?”我回头一看,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驮着脊背站在鞋摊一边。问完之后,老人并未走开,而是颤声说道:“我呀,我灌点儿煤油,点灯用。”我很诧异,问他,现在还有什么煤油点灯?你没有电灯?没有电?不看电视?你的孩儿呢?他缓慢的回答:“用不着电灯,煤油灯一吹就睡了。我九十多了,该死也不死,这身体还这么好……孩儿?孩儿都各顾各自的一窝儿……唉,我灌点儿煤油。”
说完,老人蹒跚着拄杖远去了,戴一顶蓝色的帽子,上身一件退了色的草绿旧军装,下边一条蓝灰色的裤子,浑身脏污。我仿佛坐在风沙里,没有再去张望他的背影,只感到自己的脊背,正被秋阳烘烤的发热,以为那不是灿烂而明媚的阳光。谁会想到这“创卫”期间的奇景和冲动?不是应该有风,起于青萍之末,陡然微尘之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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