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李镇长打算把刘芳芳安排在经济发展办公室。李镇长一提出来,城关片的周书记马上到他办公室:“李镇长,你把我们片上有能力的人都调走了,我工作怎么开展嘛……”说了很多理由,所有理由都是要留下刘芳芳的意思。其实周书记听说刘芳芳要到机关上这么好的办公室,心理不舒服。上次到招商局就是迫不得已,这次无能如何不能让她向上爬。大家同为女人,你刘芳芳年轻漂亮,本已让人不舒服,还要从我掌控的地方出去,门都没有。周书记极尽所能挽留。李镇长考虑:一是周书记势在必不放人,二是想到周书记丈夫在县上任职,考虑一会儿同意刘芳芳重回城关片。周书记走出来,一张长长的马脸露出得意的笑,你刘芳芳在我眼皮底下休想有翻身的机会,只要我在,踩也要踩死你。其实刘芳芳从没得罪过她,一直默默做好分类的事,也不张扬。但这些人认为你只是一个小职员,来自农村家庭,没有一点社会关系,又不去网罗关系,所以刘芳芳成了这个圈子里没有依靠势力孤单的飞燕。有势力的有背景的是欺侮不了,人们不敢欺,只能对刘芳芳这种突然冒出的孤燕进行打压。刘芳芳浑然不知,回单位后又到城关计生办上班。
刘芳芳又和许主任,邹梅,刘姐一起上班。平时许主任经常找借口上午就走掉,留下她们三位轮流值守办公室。城关片还有一党务办,也是党务上人员轮流值守,所以每天下午城关片只有两人,其他同志下街道居委会或到村上去了。其实村上和社区居委会下午一般都没人,老百姓办事也习惯了,上午去办,所以皆相安无事。社区的书记开始还是社区的人员,慢慢被城关片派去的人代替了,居委会书记基本都是镇干部。这些居委书记大部分都是通过周书记起来的,所以他们对她感恩戴德。居委会有一些收入:一是镇上拨一些办公经费,二是有些居委会有房子或铺面租金收入,还有个别胆大的收取盖章费用,如果是巴户口,收的更多。除书记外居委会还有主任,委员们,妇女主任,会计等。居委会书记要管好几个人,感觉比一般人员有领导感和成就感。特别是去居民院落检查时,大小也是社区书记,老百姓有事必须找居委会,所以居民一般会远远招呼,这些也给书记们带来领导的感觉。
周书记一高兴,就会约上这些社区书记们一起玩,打牌,吃饭,喝酒。大家有约必到,而且以约到为荣,觉得在城关片过的不错,受到领导的重视和喜欢。慢慢城关片分成两圈子人,一圈是这些经常和周书记玩的,他们之间关系亲密,单位上的人员或事务信息会从周书记口里先听到,一有什么新鲜的人事变动,彼此心领神会的样子,这些人紧紧围绕在周书记身边,成了她的心腹。其余的象刘芳芳和计生办的同志还有个别居委会书记是通过其他关系上的,这些人成了城关片的外围人员。这种状况大家心知肚明,谁也不说穿。那些围在周书记身边的人气势明显要好的多,刘芳芳和其他同志们则平和多了,也不刻意讨好周书记,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有时围在周书记身边的人也会争风吃醋。周书记叫某个人玩的时间多,或者个别人让她不爽了,她故意不叫上,这人心理就会酸溜溜的,象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遇到被叫去玩的故意显摆,没叫的心理更失衡,甚至有时彼此出言不逊,争执起来。当然争执内容和周书记完全无关,其实起因就是她的功劳。
邹梅有时会在办公室悄悄说:“你们看到没?张二姐这几天好象被这个冷落了,听说昨天打牌没叫她呢。”说到“这个”时竖起又肥又短的大拇指。大家明白指的是周书记。“你看那李一微好会拉关系哦,她是从一印刷厂过来的,就是驻村干部,天天跟他们书记贴起,现在连这个每次也叫她参加活动了。”她说到“好会拉关系”语气拖的长而重,但声音一直不大。每次一说“这个”就竖起肥短的大拇指。“他们是嘛,象亲妈生的,我们这些象抱养的一样。”刘姐正埋头做事,停下手上的活声音不大地抱怨说。刘芳芳听到这句抿嘴笑了起来,没想到平时很老实的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邹梅感到一种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士气,很得意,讲的更多了,白净的脸上表情丰富极了。刘芳芳和刘姐边做事边不时“嗯”一声,有时偶尔插一句。邹梅讲的累了上厕所,在过道遇到正面走来的周书记,她赶紧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周书记。”对方“嗯”了一声,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被面前这个毕恭毕敬的下属在办公室眉飞色舞地摆谈,贬低。
每周一三五开片区会,片区镇干部全部参加,大家坐在会议室长木凳上,周书记和另三名委员坐在台上分别讲话,有事就安排,没事强调一下纪律就散会。驻居委会和村的干部都去自己驻的村或居委会了,几位领导坐一会,也走了,城关片早晨开始的暄闹一下就静了下来。周二周四不开会,同志们会来逛一圈,然后走掉,有些家里有事的或不想来的找个借口就不来了。
城关片四个办公室。一是党务办,周书记和几位领导的办公室。计生办,刘芳芳四位同志的办公室。其余全部在一间大的办公室。还有一间会议室。开会前大家各自在办公室三三两两胡侃乱吹,有的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有的哈哈大笑,有的高声谈论,有的把身子随意靠在很旧的藤椅上,个别甚者还把腿翘起来放到办公桌上。一个办公室有旧的藤椅三四把,其余就是旧的长木凳子。来的早的就坐藤椅,来的迟的自然排坐在长木凳上。
赵大姐从党务办公室出来提高嗓门在过道上大喊:开会了——同志们听到赵大姐的大嗓门,谈论声就慢慢安静下来。有的人说到一半,赶紧补完后半句。大家一起朝会议室涌去,坐到凳子上,一部分安静坐着等,有部分还在兴奋地小声交谈。周书记双手捧着一只透明玻璃口杯,里面泡着几朵玫瑰干花和几片茶叶。洪书记抱着一只不锈钢杯子。江委员也抱着一只不锈钢杯子。只有赵姐没有带水杯。他们一进来,声音才戛然而止。周书记坐正中间,旁边分别坐着洪书记,赵大姐,江委员挨着赵大姐坐下。周书记直接开始讲:“今天我们就说几项工作,最近工作重点是收粮税,大家必须抓紧,等会各村汇报情况。还有计生工作也要长抓不懈,不能有超生,有情况就要即时汇报处理。党务工作也要抓紧,“七一”党的生日马上到了,新党员的发展情况,先进老党员要进行慰(yu)问工作。现在各村汇报粮税收缴情况,从第一排开始挨到来。”同志们一个个地汇报情况。汇报完后,周书记严肃地说:“总体来说,粮税收的不理想,大家要想办法,仔细蕴酿(wen,rang)如何收粮税。下面请洪书记补充。”洪书记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领导讲话的样子,把周书记说的工作又重复一遍,而且加上不少自己的废话,也把周书记慰(yu)问和仔细蕴酿(wen,rang)重复了一遍。特别提到这两个词时声音明显提高,好象用了很合意的措词一样。大家对洪书记反复罗嗦的讲话方式很反感,但不敢出声,有的动了动了身子,有的把头扭了一下,表示这种不满。当刘芳芳再次听到洪书记说“慰(yu)问,蕴酿(wen,rang)”她悄悄把这两词写在笔记本上示意坐在旁边的邹梅看。邹梅看了也知道他们把字读错了,不敢笑,刘芳芳也抿着嘴不敢笑,两人一直憋着。洪书记讲的兴起,喝了一口水,又继续抑扬顿挫的讲着。同志们巴不得他闭嘴了。好不容易他才讲完了,又轮到赵大姐,赵大姐只讲了她管的党务工作,倒也简单,几句话。后又轮到江委员。江委员说:“都听周书记安排,我没有补充。”大家一下松一口气,知道会议要结束了。“散会!”周书记说。说完四位领导走出会议室。大家象是被紧紧捂住嘴巴突然放开一样,会场一下热闹起来,一面说一面向会议室门口走去。邹梅和刘芳芳两人相视大笑,两人一路笑着走进计生办。刘姐看两人笑成这样,好奇的看着。邹梅说起领导读字闹的笑话。刘姐也笑起来了。其实这笑话只有刘芳芳和邹梅注意了的,一是有些人开会没认真听,二是有些人虽在听,但他本来也搞不懂这些字的读法。
邹梅今天又有了新话题,大家一面做事,一面听她讲。“这周书记,原来是在家耍起的。他男人是另一镇政府聘请人员,最会巴结领导,居然转正当了领导。又把他婆娘弄到我们镇来上班。她来我们镇晚的很,来时是临时工。他们硬是会整,不仅转正了,还当我们领导!认的到几个字嘛,鬼才不闹笑话。”“这些本来当了几十年农民的,居然跃身就当领导了。你和刘芳芳读书出来的枉费了。”刘姐接过话说。刘芳芳听着,不说话。邹梅接着说起另三位领导。“这洪书记,天天只晓得喝酒,你们注意没!有时早晨我都能闻到他酒味。一讲话,废话连篇,显他讲的好有水平样。”“就是,废话太多了。听说他一天三顿要喝酒,她婆娘烦他的很,理都不理他的。”刘姐接过话说。“是嘛,这种男人,哪个女的受的了嘛。纯粹酒灌子一个。”邹梅说。“你看赵大姐嘛,成天大嗓门,多远都能听到她声音,特别时她笑的时候,几层楼都听的到。江委员,不晓得是哪个烂厂弄过来的,听说他姐夫是县领导,硬要弄个委员给他当起。人倒是一个大块头,没文化,又没能力,每次开会当摆设一样,话都讲不伸一句。”“就是,本来是事实嘛。不公平!”刘姐说。刘芳芳听了才知道这些人的来头和关系。
每年收粮税时,大家辛苦很多。一部好收的交了,还有一部分老百姓就是迟迟不交,反正能找到借口,家里困难拉,现在没钱了……有些横的还和镇干部吵架。白天不好找人,同志们只有晚上去。粮税任务是硬指标,必须收,所以到后期就把镇干部分成各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部分人。
许主任和办公室三位负责离城不远的一个村,协助驻村干部收齐粮税。这个村的驻村干部是陈大姐,非常踏实的一位中年妇女。她在这村驻了几年,对村上情况很了解,好收的人家她平时催收的差不多了,可还有几户,就是不交。很多时候找不到人,她有时很早就下村,趁他们没出门堵家里,可是村民说要下田干活,或者要去办什么事,也不可能把村民堵在家里。
大家只好晚上去,晚上就集体行动。尽是乡村小路,天又快黑了,大家在陈大姐的带领下一户一户的催收。这时村民家里一般都在做晚饭,或者喂猪儿,或者关鸡笼。小孩子在院子里自由的玩耍。狗一见陌生人,狂吠起来,直往陌生人扑,把拴着的绳子绷的直直的。主人对着狗儿吼上几句。有些人家的狗没有拴,主人一般会放下手上的活儿,吼着赶开狗儿。刘芳芳最怕狗,吓得拉着邹梅的衣服躲在后面。邹梅感觉到她的紧张,也有点紧张。过后开玩笑嘲笑刘芳芳害怕的样子。这些村民每年交粮税都拖后的,他们理由很多。如果说话不慎一旦抓住把柄他们找到更好不交粮税的理由,更加理直气壮,所以和这类人说话讲方式,技巧,说的他高兴,没理由反驳,他答应了,然后许了时间,才又来收。反正这些人不可能一下把粮税交出来的。在这方面,刘芳芳没有什么经验,她不多说,还有她和这些村民完全不熟悉。一般是陈大姐陪着笑脸招呼,然后东拉西扯的说些话,主人放松警惕或者被说的高兴了才说到正题。刚才聊的很好,这时提出交粮税他不好再推,一般会许个时间,或者先交出一点。不过遇到厉害的,一进门就给个下马威“我没钱,交不起!”然后陈大姐就笑着说:“你以为这钱收来我要的哦。我们也是做工作,没得法,你看我们几位晚饭没吃,这么晚了还在这儿。你也想想我们的难处嘛……”大家会附和着。有些村民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勉强同意交。有的态度强硬,一点不松口,遇到这种大家放弃,下次又来。等把这些村民家走完,已经很晚了。
天上有几颗星星,村民家里透出一些灯光,但乡村竹林树木多,又是小道,路面不平,刘芳芳跟在后面浅一脚深一脚的,连方向也辩不清。遇到村民的狗狂叫,刘芳芳生怕从哪里冒出一只狗出来了。当大伙走到城边的水泥路上时,才松了一口气,进到城里灯火通明。各自回家,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才真正放松下来。
根据市上要求,镇上新成立一个城乡统筹办,已是调研员的陈副书记分管,党政办余大哥调过来任办公室主任,从各办公室和各片抽人,很快成立了一个十几人办公室。除了陈霞是陈副书记带过来的人,其余大部分是从各科室被领导权衡后派出来的。个别是在片上想到机关上,找人上来的,更多的是不受待见的人。当刘芳芳被周书记安排去统筹办时,没有异议,她觉得无所谓,在城关片就那样不咸不淡的混着,去机关新办公室也不会增加什么坏处。城关片还去了南街居委书记曹明珠。曹明珠找到刘芳芳诉说:“你说这周书记好可恶,我们平时也没得罪她,工作也好好做了,凭什么把我们踢出来!”她认为刘芳芳这时和她是一条战线的,她要团结一切可能对周书记不满意的人,发泄,平衡内心。刘芳芳听着,没有多说,算是默认的样子。曹明珠心理舒服了一点。
刘芳芳和曹明珠虽然差不多年龄,但交往不多,最多碰上打声招呼。曹明珠就在县城长大,父母都在单位上班,她是家里独生女。她从小听话,认真读书,初中就考上一所中专后分在现在单位。她的生活一直平顺,所以上班后她把工作当成读书来做,她单纯以为只要我认真努力,就可以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她目标明确,做法简单,欲望强烈,既然在政府上班就要努力当领导。在工作上认真做好,领导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对领导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对一般同事不说长道短。如果遇到阻力,她会强硬对着,心理不会服输。平时给人印象不多言不多语,一本正经,从不会开句玩笑或逗乐,很听话的样子。她皮肤白净,有一点微微嘟着的脸庞,眉毛有点上挑,两单眼皮象是用刀子随意拉出的两道口子,眼睛细小,眼白偏多,当她生气或发怒时能感觉到一种狠毒在里面。鼻梁挺直,嘴巴小,但形状有点怪怪的。总之不细看,不觉得得她的五官有什么问题,如果稍微一细看,不知哪里没长好,还是比例不合,反正不协调。她个子偏高,骨骼偏大,腿很粗。最糟糕的是她的小腿太粗,长靴子无法穿,靴子的筒容不下他的粗腿。她曾经把县城的鞋店逛了一遍,没有找到一双能穿的,有店主提议她只能定制。她很喜欢穿新衣服,看上就买,但穿上显不出衣服的品味,反而有一种别扭感。有一次她花重金买了一件昵子衣服,另一办公室同事凑巧也买一件同款的,衣服一样,可是同事穿起来女人味十足,气质不错,她穿在身上,不说价钱,还以为是随便在小店购的便宜货。最可笑的时,她把衣服的后面弄得有点皱,没有熨烫就穿出来了,更显的土里土气。这些与生俱来的缺憾让她苦恼不已。她羡慕五官长得好看的同事,羡慕身材好的同事,却又无可奈何。看到别人穿的漂亮时,心理会触痛一次,隐隐的,过一阵又好了,下次再见到,又隐隐的痛,这样反复着。其实她的母亲年轻时长得漂亮,她遗传父亲的大骨骼,母亲精致的五官,但这些五官作了稍微的变化,这点点变化让她的脸和母亲的脸差别太大了,一想到这些就烦恼不已。当县上的几位女领导来检查工作时,看到她们得体的打扮和领导的派头,她暗暗把她们作为奋斗的榜样目标,但一想到自己的身材和五官无法表现这样的姿态,她就懊恼不已。这种无法改变的外形几乎成了她一生的纠结。
她当上南街居委书记是因为她努力向上的精神让父母觉得应该给女儿找找关系,让这种积极的状态得到到认可。父母找到当人事的邹书记,送了点礼物。后来南街居委改选时,邹书记打了招呼,她顺利当上了居委会书记。她的这种不苟言笑,就事论事,认真死板的工作方式在居委会不受欢迎。居委会罗主任是一位退休女老师,这老师明察秋毫,什么事都不能吃亏,同时工作上也不能累着。当两人在工作中交集了几次后,曹明珠才明白拿主任是无能为力的事,又恨又累,无可奈何。但主任有时也被她的认真、死板弄得特难受,又无可反驳。所以两人象拉锯一样的来回争斗着,谁也不会认输,谁也不会退出,彼此心照不宣。
有时曹明珠实在憋的难受会到计生办向邹梅冒出两句“这罗主任不好安排的很!”“呵呵,你以为呢,她一教书出生的,会算计的很,不好打整。能看的出来。”邹梅接过话评价几句。曹明珠感觉被人理解的舒服。有时遇到很不开心的事,她就会到计生办邹梅面前冒一两句,总能得到邹梅安慰和支持的话,这让她感到欣慰。其实她是不想说出来的,是实在难受找不到地方倾述。邹梅活泼机灵面善的样子让她找到一份难得的温暖和一种可信赖感。
曹明珠的婚姻并不象外人看起来的那样完美。她的丈夫陈军在另一行政单位上班,两人生有一儿子。公婆也是上班的,丈夫是独子。这样表面看起来应该是幸福无比的婚姻。当年她没结婚前,别人介绍了几个,她和家人感觉对方人不错,可是男方没看上她。后来介绍现任丈夫陈军,男方没意见,家里条件相当,两人很平淡的恋爱结婚。陈军在结婚前也相了几次亲,女孩子长得好看的或要求高的看不上他,和曹明珠见面后,女方没意见。
结婚后和公婆一起住,没住多久,婆婆就觉得别扭。婆婆已退休,每天买菜做饭。以前做给儿子和丈夫吃,看到父子两吃的香,是一件幸福的事,虽然父子两人什么事都不干,婆婆做的心甘情愿,乐此不彼。丈夫在法院上班,当庭长,事情多些。她在企业上班,在财务科干出纳。陈军学习成绩一直不好,但还算比较听话。后来职高毕业,两口子商量送去部队,转业后找关系分在一行政单位,一家人过的其乐融融。儿子一结婚,家里多了一位吃饭的,每天下班后,三人陆续回来吃饭。
曹明珠回来吃饭的头两次,吃完饭她也帮着收拾碗筷。婆婆客气两句:“你们上班也辛苦了,我自己来吧。”曹明珠真就放下手上的碗筷了。陈军在一旁对老婆使眼色,要约她一起去逛街。曹明珠就兴奋地跟在丈夫后面出门了。婆婆心理隐隐不快,但没表现出来。等会儿,小两口逛街回来了,儿子手上提着装衣服的袋子,媳妇脸上开心的象一朵花似的,都来不及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公婆打声招呼,两口子进屋子试衣服去了。听到媳妇“咯咯”的笑声,婆婆看了一眼专注看电视的丈夫,想说什么但没说。
每天下班后,三人回家吃饭,饭后曹明珠也不帮婆婆收拾碗筷。公公和丈夫没觉得有什么,他们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她的操劳。可是婆婆的心理却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我侍候我丈夫儿子是理所当然,可我干嘛要侍候你这个外人呢。而且每天吃着我做的饭,还要把我儿子拐跑似的。以前儿子偶尔会撒娇似的问:“妈,今天吃什么好吃的。”说着探着头到厨房来。这时她觉得特满足。“饿了!儿——快好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可是自从曹明珠嫁进这个家,儿子心思都跑老婆身上去了,忘记她这当妈的了。有时想想操劳一辈子,怎么就这样了。虽然她清楚这是新婚的小两口,可是毕竟住一屋嘛,也不至于这样冷落了当妈的呀。有时她也想,自己也年轻过,自己也新婚过,可能这新婚期一过,就好了。这曹明珠也太不象话了,起码帮我做点事嘛。周末做卫生,总得在家帮帮我嘛,不仅不帮一下,小两口一起,回娘家吃饭去了。
娶了儿媳妇事不省,还多操一个人的心。有时进儿子媳妇寝室,看到被乱扔在床头柜和梳妆台上的衣服,婆婆更闷气。曹明珠没有意识到婆婆一直在忍她,甚至当成在娘家一样,饭来伸手,什么也不做。慢慢地婆婆的忍耐已经溢出来了,她私下向丈夫诉说媳妇的懒散。公公也注意到这媳妇没心没肺的,象个孩子似的,不是很懂事。有时听他和儿子讲话,真是不受听。有一次小两口为一小事争执起来,只听曹明珠说:“你敢,要是你敢这样,我不得依你!”语气很硬,很直,声音很不柔和,好象是什么很原则的事,绝不会打让步的样子。这种不知退让的性格,在夫妻相处中怎么能行呢。公婆听到相视一眼,都在心理叹气。“这婚也结了,你慢慢的调教嘛,毕竟是孩子。”公公私下安慰婆婆。“不好给她本人说,给儿子说嘛。慢慢来。”
婆婆私下给儿子说了。陈军晚上睡觉时搂着老婆:“我给你说一事,你以后回来帮妈妈做点事嘛。妈妈年龄大了,腰也不好。”“什么!才进你们家几个月哦,就容不下我了。你怎么不做!我不是和你一样上班!什么腰痛,找借口。我看你妈身体好得很呢。”说着一下就推开了丈夫的手,语气很硬。“结婚时看你不是这样凶的人嘛,我发现结婚后你真凶哦。”丈夫被曹明珠狠狠抢白后说。他完全是被妻子不容商量的强硬语气引的火起。虽然妈妈让他说,其实他也没觉得妈妈多做了好多事,只是为了平衡妈妈的内心,妻子随便做做秀也好,挣表现也罢,他都无所谓的。可是却遇到这样强硬不通人情的妻子,真是很冒火。这是结婚几个月来最不愉快的一次争论。前几次虽然也有争执,他觉得小事,妻子说什么或语气不好也没放在心上。可这次不一样,遇到事怎么可以不能商量,全部依她的意思呢,丈夫的自尊受到了挑战。她态度这样强硬,再说也没意思,陈军没有理她,背过去独自睡了。曹明珠见丈夫不在反驳,以为占了上风,也睡了。
曹明珠在婆家没有什么改变,婆婆开始做脸色,她也毫不示弱的,一定要把婆婆的不满压制住的架势。她甚至想:在娘家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呢,来这里受你老太婆的气,她一想起就生气。一看到婆婆那张不少皱纹微胖的有点横肉的脸就来气,“怪不得这样不讲理,一脸的横肉。”婆婆进儿子房间收拾,看到儿子换下的衬衣和曹明珠换下的一件小花衬衣搭在床头柜上,她瞟了一眼,心想:“不得给你洗。”捡起儿子衬衣愉快的洗了理得伸伸展展的晾在阳台上。晚上睡觉时曹明珠在丈夫面前抱怨:“你妈好怪,我们衣服一起放在那的,只洗你的,不洗我的。”“你要是勤快点,妈会那样!”“我不是她生的,我是外人的嘛。”丈夫一听火就来,语气变得有点不耐烦:“不要扯这些了,上一天班累了,休息!”曹明珠被堵的哑口无言。饭桌上婆婆和儿子说着话,儿子接过话和妈妈心平气和的聊天。婆婆帮儿子夹菜。“这是你最爱吃的,妈今天特意为你做的。”曹明珠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可心理很不是滋味。公公也清楚这婆媳关系紧张,才开始,以后日子长着呢,他实在不好说什么,只是听妻子私下在他面前唠叨。他安慰老婆。“她太年轻,不懂事。已是一家人了,引起矛盾不是好事,儿子中间不好处。你就让她一下。等合适时分开住,眼不见心不烦。”
有时周末回娘家,妈妈看到闷闷不乐的女儿,询问才知道女儿和婆婆关系不好。妈妈耐心的教导她:“你这是嫁到别人家了,可不是在我们家了,不可以象以前一样懒惰,什么都要婆婆给你做好。还是我把你惯了,是害你。你也要学着做事。老人你要让着点。”曹明珠听了妈妈的话,不仅在妈妈这里没有得到支持,反而全是自己的不是了,她把一肚子火对着妈妈发,突然大声吼起来:“都是我不对!你们全对,我就懒,就要和那死老太婆对着干。我看她厉害还是我厉害。”妈妈听到女儿大吼,感觉很无奈。自己教了几十年书,怎么就没把女儿教育好呢。以前只管她学习,学习上她很听话,一直名列前茅,初中就考上中专。可是在生活上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家里什么都依着她,养成了别人都要让着她,依着她才行,要不就不高兴发脾气。平时没人惹着她时,她表现出安静乖乖的样子,可是一旦惹着了就不得了,和别人对着干,必须要赢才行。如果遇到不能一下战胜的对手,她挖空心思想办法,甚至气的睡不着。一直想不通,放不下,但绝对不会选择退让,于是生活中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或人就成为心中的一根根刺。在生活中总要遇到人事,这刺便在心理越扎越多,心情是越来越糟,甚至觉得生活全是不如意,全是倒霉事。脸上没有展现一点笑意,一张年青的脸上布满严肃认真死板,让人无法接近交流沟通。
曹明珠和婆婆关系一天比一天差。公公表面上不说什么,心理是向着自己老婆的。陈军基本保持中立,要是他再向婆婆偏移,曹明珠在婆家就没有立脚之地了。曹明珠没有好好的调适这种关系,反而觉得丈夫不站在自己一方完全是这个可恶的婆婆作崇的结果。
一天早晨,曹明珠正刷牙,心理一阵翻涌,吐了起来,吐了一阵又缓解了,没放在心上。婆婆在厨房听到吐的声音,心生异样,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想再确认一下再说。第二天早晨,又听到曹明珠吐的声音。饭桌上婆婆说话了:“曹明珠这两天老吐。儿子,你带她去医院看看。”曹明珠正咬一口包子在嘴里,听到婆婆这样关心自己,心理感觉一阵温暖。同时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得胜了,婆婆到底让步了。检查结果是怀孕了。婆婆态度大变,不在做脸色了。一家人沉浸在要添新人的快乐中。两边四位大人殷殷地关心着照顾着盼望着。曹明珠的丈夫倒没有表现出要当父亲的激动和盼望,显的平静多了。他一直在父母屁护下生活,很多时候象个大孩子,根本没有要当父亲的准备。孩子生了,我得为他做什么,他完全没有这些想法。反正年龄到了,在大人的安排下相亲结婚,生孩子。
曹明珠一怀上孩子,成了两边大人手中的宝。婆婆对她的饮食起居都很上心。曹明珠也觉得理所当然,想吃什么就直接说:“妈,你给我买点麦香园的那个肉松蛋糕。还有口感脆甜的苹果。你昨天买的那个不好吃。”她坐在沙发上象主人一样指使着婆婆。公公听着很不是滋味,不就怀个孕吗,怎么能这样指使人呢。陈军在玩电脑,倒没注意这些,就算有什么,他也不会说,因为他也习惯了父母的宠爱。
晚上老两口躺在床上,婆婆操劳一家人的饮食起居,也累了,她轻轻捶着腰。老头子伸手帮他按摩着:“你退休比上班还辛苦哦,天天为这个家操劳。这儿子也窝囊,不知管管老婆。儿媳妇真是不懂事,怀个孩子象是不得了了,把人支使过来支使过去。现在看在孙子份上,不和他一般见识。将来要是住一起不得省心。有可能一定让他们出去单独住。”“我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这时和她发生什么,影响我们孙儿的嘛。我就忍她几个月。她怎么就这样呢!她妈妈是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哦。”老两口唠叨一会,睡了。
曹明珠回到娘家,更是受到父母上宾一样的款待。妈妈竭尽所能满足她的需求,生怕女儿受一点点委屈。
在两边家庭的精心照顾下,曹明珠很快长胖。本来就是大骨架,多装上不少肉,臃肿庞大。她担心体型变得更难看,但一想到孩子的成长和每天的美食诱惑,就不想控制也无法控制食欲。尽情吃吧,等生了孩子减肥,这样一想又心安理得的大快朵颐。
还没生,她的体重飙升到一百五十多斤了,到生时,差不多一百六十斤。大人小孩子都长得很好。她在哭喊声中顺利产下一个差不多八斤的男孩子。两边父母都乐开了花。两边母亲一起精心侍候母子两人。她的月子坐的很顺利。
生了儿子后,事情增加了很多,每天要给孩子喂奶,晚上睡的很香也要起来喂。曹明珠每天和婆婆一起照顾儿子。丈夫和公公早晨就去上班了,下班才回。婆婆买菜做饭,照顾孙子,每天给孙子洗澡,换尿不湿,洗衣服。曹明珠基本只管喂奶,守着儿子睡觉,累了自己也睡。曹明珠妈妈时不时过来帮忙。一晃产假休完了,儿子四个半月时,曹明珠上班了。
曹明珠一上班,同事们就“哇哇”叫嚷着开玩笑:“你发了!”“富态哈!”“就是长得好胖哦。”她接过话,语气里透出对自己发胖的烦恼。
她下决心减肥,早晚跑步,控制饮食,慢慢瘦了下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她一上班,就得婆婆一个人带孙子。婆婆一个人要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洗家人衣服。这下婆婆一整天不得休憩,非常累。
每天婆婆最盼家人下班,大家可以帮着带孙子。曹明珠回家头件事就喂儿子。喂完婆婆饭菜已上桌,一家人围着吃饭。曹明珠抱着儿子吃,她在减肥,反正吃的少,所以抱着儿子也不影响她吃饭。吃完后,她逗一逗孩子,然后给孩子换尿不湿,收拾好后往丈夫手里一递,出门跑步去了。早晨起来也是喂了孩子就去跑步。一阵过后,婆婆不满到了极点,这是你的孩子,又不是我的,干嘛你这当妈比我还潇洒,一点家务事不帮着做。
婆婆晚上在老头子面前述苦:“你说有这样的人,我帮她带着孩子。一点人心都没有,根本不体贴人。下班回来该帮我做点事嘛。唉——”“明天我给她说。这孩子太不懂事了。”老两口说了一阵,叹一阵气睡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公公很正经的叫住曹明珠:“我今天给你说一事,你妈妈现在要做一家人饭,要带孩子,太累了。你每天吃饭后把碗洗了,帮着你妈做点事。今晚上开始。”公公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和她说过话。公公一直以来从没表现出掺与他和婆婆矛盾的样子。曹明珠怔了一下,闷着头把一家人碗筷收到厨房洗了,虽然洗了,心理极不情愿。从小到大,她基本没做过家务事。
从此后她只好天天洗碗。婆婆做卫生时也让她帮着做,她心理怨气更大了,有时真想一甩手不干了。晚上在丈夫面前抱怨:“你为什么不做!明天该你做了。”“你做这点算什么,我妈做的更多呢。”“你就维护你妈!”两人总是争论的很不愉快才各自睡觉。
她对婆婆不满意,婆婆也不满她,特别有时看到她边做事边发气的样子,更让人受不了,婆婆恨的牙氧氧。两人经常磕磕碰碰,但都是忍了又忍,彼此能感觉到这火药味很浓了,稍不注意随时有爆发的可能。这种紧张的气氛公公和丈夫也感觉到了,大家都在尽量避免着。
当孩子半岁时,公公单位集资建房,比市场价格要优惠一些。公公和婆婆商量要一套,直接写成孙子的名字。等房子建好让儿子一家搬过去。当公公在饭桌上说出这个消息时,曹明珠和丈夫很高兴。尤其是曹明珠,突然拥有一套房子,而且是写儿子的名字。房钱由公婆出,装修时公婆不出钱了,让他们小两口自己想办法。这是他们家从生孩子到现在一家人最开心的一件事了。
婆婆时不时在儿子面前说曹明珠的坏话。有了儿子,夫妻平常也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两人关系大不如从前。曹明珠把这帐算到了婆婆头上,她认为丈夫的变是因为婆婆怂恿的结果。日子就这样过着,一晃曹明珠儿子一岁了。大家都盼着孩子上幼儿园是不是会好一点。
这样的家庭关系,曹明珠的妈妈早有察觉,她劝了女儿几次,要她把握和丈夫的关系。可是曹明珠没有听她妈妈的,认为是婆婆作崇的结果。
有一天,丈夫去外面学习几天回来,婆婆一见儿子回来,热情的不得了,问这问那,好象很久不见的样子。曹明珠表现冷淡。饭桌上,婆婆不停给儿子夹菜,生怕儿子少吃了似的。当他吃完一碗饭,想去添时,他见妻子离饭锅近一点,把碗向曹明珠推了推。曹明珠还没来得及端起碗,已被婆婆抢着把碗拿过去了,盛了一碗米饭递给儿子。陈军接过妈妈添的饭,埋头吃起来,他没有觉得什么异常,因为妈妈一直这样爱他宠他的。妈妈看着吃的很香的儿子,露出满足的微笑。曹明珠愣了一下,觉得婆婆是在明着抢走她丈夫,她对婆婆的厌恶恨又增加了不少。
一个周六,吃过午饭,丈夫被战友叫走了,公公去下棋了,家里就留下曹明珠和婆婆还有儿子。曹明珠陪着儿子在客厅玩玩具,玩累了,哄他睡午觉。儿子睡着了,她去阳台收儿子的衣服,还没走拢阳台,看到婆婆正在收衣服,手上抱了一堆家人的衣服。当曹明珠向地下看时,自己昨晚洗好的内裤正被婆婆踩在脚下,一股火气上窜,平时积蓄的所有火气都冒了上来。“你就这样干的!把我内裤放脚下踩啥子。”说着上去推了婆婆一把。婆婆被推了一下,手上的衣服撒在地上,人靠在了阳台的一面墙壁上,她这才看到被她踩了的内裤。两人这两年多来虽然互相恨的不得了,但从没动过手,婆婆这下也被激怒了,这两年多的忍耐和刚才被冤枉的怨气象火山一样爆发了,她突然象疯了一样扑向曹明珠,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使劲拽着,扯着。曹明珠看到被推到墙边的婆婆还是愣了一下,一下被扑上来的婆婆拽住了头发,挣不脱,越挣扎越拽的紧。她为了摆脱,也不管不顾了,胡乱在婆婆脸上身上乱挠着,只听到婆婆嘴里发出痛苦的叫声。累了,两人才放手,都气喘吁吁。婆婆脸上颈项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口子。两人象是发泄够了一样,彼此不在说一句话。
婆婆分别给丈夫和儿子打了电话。一会儿,公公和丈夫赶了回来。当看到坐在沙发上嘤嘤哭泣的婆婆,一脸的伤痕。丈夫上前打了曹明珠一耳光。公公气的一句话没说,把老婆扶进寝室。曹明珠第一次没有和丈夫对着干,她也感觉到这气氛不同寻常。曹明珠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听到儿子睡醒的声音才跑进寝室抱儿子。
丈夫打了曹明珠一耳光后,跟在爸妈后面进去了。爸爸把妈妈扶着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爸爸妈妈,要不离婚算了。这样的人拿来做什么!”他对父母说。曹明珠在外听到丈夫说离婚,心理“咯噔”了一下,不管和婆婆关系如何,或和丈夫怎么样,她没想要离婚的。父母没说话。妈妈也不在唠叨了,她象是受了重创的伤员,有气无力的躺着。丈夫和儿子围在身边,让她感觉有了支撑。你这个可恶的媳妇,只要我儿子不理你,你就惨了。
从此后好多天,一家人不理曹明珠。她只好一个人管儿子,心理闷的发慌。陈军本来要去把岳母叫来的,但父亲制止了他。因为这样弄得尽人皆知,平时婆媳关系就不好,别人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家里没有好处。再说曹明珠的妈妈也是个很讲理的人,来了也是训她女儿一顿,但这些不能改变什么。曹明珠也不敢回去告诉母亲,她清楚母亲会责骂她的。过了一阵这事不了了之。
这件事后,丈夫对她的态度更不好。有时为小事两人就吵起来,甚至有时为一句话或什么的也发生争吵。动不动两人就提到离婚。“你这瓜婆娘,要是离了,老子可找个十八岁的!你呢,八十岁的老头才会要你!”“离就离,谁怕你!你以为你好了不起!”曹明珠刚还击完。丈夫把躺在旁边的曹明珠一脚踹到了床下。她从地上爬起来,又恨又气,想打又不敢,因为看到丈夫对她厌恶的样子和他高大的身材,她怕被狠揍,她选择了忍辱负重,从此后她在丈夫面前占了下风。她拿丈夫无能为力,丈夫想刺激她气她或让她难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她没辙,只好忍受着、、、、、、婆婆的心情却越来越好,她看被儿子收拾得无可奈何的曹明珠心理舒坦极了。她冷眼看着,不多理她,还时不时在儿子面前挑拨两句。曹明珠和婆婆的矛盾现在转移到和丈夫的矛盾了。可是这个矛盾比和婆婆的矛盾严重多了,以前只是想发泄或者可以对着干,可是现在却只有忍受的分,对着干结局更糟糕。曹明珠为婚姻苦恼了。
公公单位的房子也修好了。房子晾了几个月后,曹明珠和丈夫开始装修,忙了几个月装完了。
曹明珠大多数同事家装新房都在办酒席。她想到自己好歹是个居委书记,而且同事家有事也送了礼的,她想把这些礼金收回来。还有就是同龄的人中很少有这样单独有房的,而且她对自己房子的装修很满意。基于上述原因,她决定办洒席,请同事们来玩。丈夫对此不反对也不支持,也不掺和。曹明珠就自己一人张罗着定酒席,请亲朋好友,同事们。
她把酒席定在周六,办在一个农家乐。她站在农家乐院门口招呼来的亲朋好友同事。也象其他办酒席的同事一样,掛了一个包,方便装红包。人们一到门口就把红包掏出来递给她,同时脸上笑着,嘴上说着“恭喜你乔迁新居”。曹明珠接过红包脸上挂着笑说着“谢谢”然后把红包装进包里。到中午时,包也装的鼓鼓的了。来的早的就相约打牌。不打牌的快中午时分才来。刘芳芳和邹梅,刘姐约好吃过早饭去打牌,所以三人算来早的。十二点,听到有人喊“吃饭了!”打牌的都起来了。赢钱的很高兴,有酒席吃,又赢钱。输钱的有的无所谓,有的很懊丧的样子,本来就花了一个红包钱,现在弄得损失更大了。原来空着的饭厅一会功夫就坐满了人,喧闹无比。坐在一桌的基本都是熟悉的人,大家没有过多讲究礼节,很随意,也舒畅。饭桌上只摆了酒水和碗筷,大家各自拿一只碗筷在自己面前,要喝酒的把酒也开了,要喝饮料的也开了倒进杯子里,就等上菜了。一会功夫,服务员上菜了。菜一上桌,大家就热热闹闹吃起来。
曹明珠等客人坐好后,在妈妈旁边加了一凳子,随便吃了一点。她从早晨忙到现在,很累,没什么胃口。
曹明珠的丈夫只请了几位特别要好的战友,他没有请单位同事,所以他就陪着战友们一起玩牌,也没在门口迎接客人。两边父母也象客人一样坐在一旁喝茶,或和认识的亲朋说说话。他们也帮不上忙,因为都是曹明珠请的人,很多不熟悉或根本不认识。曹明珠妈妈带着外孙。
吃过午饭,大部分人走了,还有一部分又继续打牌,有的想去看看新房。邹梅拉上刘芳芳和刘姐一定去看新房。其实刘芳芳想回家的,扭不过邹梅,一起去了。
曹明珠领着大家去看新房,她虽然累但感觉很骄傲。打开房门,这是一个跃层式的套房,当下最新样式。房子宽敞,装修时尚。“哇,好大哦!”“装的漂亮!”大家七嘴八舌,啧啧称赞。从客厅一间一间的参观。刘芳芳和邹梅等年轻的连自己的房子也没有,更不用说装修了。“这木地板质量好。”城关片黄大姐很仔细看了看地面,很内行地说。邹梅小声对刘芳芳说:“黄大姐有钱,就是识货。我们只晓得好看。”黄大姐一间间的仔细参观后说:“曹明珠,有一八十平方米吧。这房子装修要花点钱哦,我看你用的材料都不错,颜色也搭配的好。你们两口子能干哦!”“其实我也不懂,我请教我一做装修的同学的。钱吗?我们也没钱,两边大人借给我们的。”曹明珠谦虚地说,但掩藏不住内心的高兴。被黄大姐这种高品质生活的人肯定,就相当于被城关片所有人认可了。黄大姐家很有钱,她丈夫是电力公司经理。她穿用都很讲究,也很识货,别人穿一件好衣服,她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价位。“你还借哪门子钱,两边都是独的,不都是你们的吗?”邹梅一下接过话。大家都笑起来。
刘芳芳看着新房子,觉得很漂亮,很为曹明珠高兴。她连一点点拥有这样新房的想法都没有,自己和丈夫就那点工资,这样的房子象天上月亮一样遥不可及,只能远远的欣赏。就是想拥有一套小小的房子现在都无能为力。
办完酒席后,公婆提出让他们夫妻搬到新房住。孩子还小,两岁不到,没上学,由婆婆带着。夫妻搬到新房后,早晨把孩子送到婆婆家,晚上接回来。公婆觉得一下轻松了。曹明珠搬到新房躺在宽大的新床上感觉幸福自在。
开始几天曹明珠信心勃勃要把小日子过好,一下班就去买菜,自己做饭。丈夫下班后去接儿子回来。曹明珠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做过饭,每天吃着大人们做的饭菜,以为很简单,但自己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一天做饭,她买了不少熟肉,还有空心菜,西红柿,鸡蛋。打算做干炒空心菜,西红柿鸡蛋汤。回家后她就开始择空心菜,她慢条斯理一根一根地把黄叶子择掉,把茎干老的部分掐掉,剩下的一节一节的掐断,洗净。就这么一斤半菜从择到洗用了一个小时还多。然后才煮米饭,舀出几杯米倒进洗米筐里,洗好倒进电饭锅里。洗锅,准备做汤。他把西红柿切成一块一块的,敲了两只鸡蛋在碗里,用筷子搅拌。开了火,锅烧到很烫,倒了一些菜油,油烟冒起,她打开抽油烟机,抽油烟机“轰轰”响着。这种声音总让人感觉厨房正忙得很呢。她一时想不起该怎么做汤,反正汤菜是要倒水的,她倒了不少水进锅里,油锅“吱”的一声,把她吓了一条。等水开了,她把西红柿放进锅里,又把搅拌好的蛋倒进锅里,放上盐,鸡精,然后起锅。这时她回头看看米饭,米饭没反应,仔细一看,电饭锅处于保温状态,她急忙按到煮饭状态。把熟肉装在盘子里。
丈夫早带回儿子在客厅玩,等着她开饭。儿子饿了,他给他喝牛奶。可是左等右等,早过了平时吃饭时间还没听到老婆叫吃饭。他实在有点饿了,去厨房看,老婆正忙着,好象做了好多菜呢。他随手抓起两块熟肉放进嘴里,以解饥饿。“你在做什么,那个让你在这抓菜吃,要给儿子树个榜样嘛!”曹明珠大声呵斥丈夫。丈夫没理她,出去带儿子了。
终于开饭了,一盘干炒空心菜,一碗西红柿蛋汤,其余全是熟肉。丈夫夹了几块肉后,又夹了一根空心菜,放进嘴里,淡得象没放盐一样。“没有放盐?”“放了的,放的少。书上说要少吃盐,对身体好。”曹明珠解释。“少吃,也要有味道嘛,要不怎么吃!”丈夫很失望。他夹起一块西红柿,“这西红柿皮都没脱,汤菜有这样切的!”丈夫说。“今天第一顿,将就一下。要是你嫌不满意,自己做。”曹珠语气很直回了一句。丈夫没有说话,肚子确实饿了,他就一直夹肉,就肉下饭,三下两下填饱肚子,看电视去了。曹明珠一个人慢慢吃,吃了收拾好。儿子倒听话,就偎她旁边,手里拿着个玩具,玩的有兴,父母的对话他全然没在意。
这种日子过了几天后,丈夫去接儿子时迟迟不回家了。开始两天曹明珠做好饭还打电话催丈夫回来。丈夫说要在妈妈家吃饭回。她一个人没精打采的吃着饭菜。菜味道本来做的就不好,再加这样的心情,她自己也觉得实在难吃,怪不得丈夫不回家吃饭。
丈夫每天在他父母那里吃饭回。她担心这样下去,丈夫又被婆婆“勾引”跑了,她要想办法维持这个婚姻和家庭。
晚上等儿子睡着了,两口子上床后,曹明珠说:“儿子快两岁了,得教他识字,好好培养一下。你和我在上班,没时间。她奶奶又不懂教育。他外婆教了几十年书,有经验。让妈妈给我们带,我们每天过去吃晚饭。我妈妈很乐意。反正我爸妈都退休了,没事,帮我们带孩子,做饭,他们有事混到。”丈夫听曹明珠说的很有道理,他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孙子给亲家母带爷爷奶奶很放心,他们也乐得轻松自在。
从此后,每天早晨曹明珠把孩子给妈妈送过去,下班后两口子回娘家吃饭。妈妈每天按时做了饭菜等女儿女婿回家吃饭。曹明珠回了娘家就自在多了,什么事都不干,象未出嫁时一样。女婿也是一件事不做。妈妈包揽他们全部事务。每天带外孙,教他识字,就象小时教曹明珠一样教导外孙,外孙慢慢识了不少字。曹明珠非常高兴,她有了一种儿子将成大材的希望,这种希望让她对生活有了一种憧憬,这种憧憬给了她生活源源的动力,她把家庭重心一点一点的转移到了儿子身上。
她对儿子的呵护管教非常用心,每天要求儿子按食谱进食,儿子长得胖乎乎的,比同龄的孩子们高大,她认为她的食谱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什么好吃的,新鲜的,她总是第一个给孩子。父母丈夫都觉得孩子小,是该满足孩子的的需求,所以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慢慢的儿子养成一种心理:家里人都是围着他转的,要是不依他,他就会耍赖。他把儿子带到外面玩耍,有小朋友和儿子玩,她就紧紧守在旁边。要是儿子和别的小孩子发生纠纷,她就上前帮着儿子。有一次,儿子和一小朋友争玩具,被小朋友推到了地上,儿子坐在地上哭起来。曹明珠心疼的不得了,上前从小朋友手里夺过玩具,然后抱起儿子。小朋友那见过这样的阵仗,“哇”的哭了起来。听到哭声,小朋友的奶奶赶紧跑过来,看到两小孩子都在哭。听说是争玩具,觉得小孩子这样正常,抱起孙子,边哄边走了。儿子在外玩时,难免会坐到地上,曹明珠严厉要求儿子起来,绝对不可以坐地上,地上脏,有细菌。有时玩着玩着,小朋友坐地下了,他也坐下去,曹明珠马上把儿子从地上拖起来,严厉告诫一通。她带儿子玩很累。儿子也感到玩的不尽兴,正在兴头上不是被妈妈从地上拖起来,就是严厉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不就参予小朋友中,代替儿子的想法和小朋友们沟通交流。别的小朋友玩的自由自在,小朋友之间完全自主的交流沟通,大人只是远远的监看着。在这样的教育管理下,儿子做事总是畏首畏尾,没有一般小男孩的调皮活泼劲,而且不讲理,很自私,老是和小朋友相处不好。因他识了不少字,全家人感到骄傲充满了希望。曹明珠认为儿子很优秀,完全按她的想法成长,儿子的自私在她眼里是好事,属于我的当然不能给别人,这也是她的人生信条。
丈夫除了回岳母家吃饭,晚上回家睡觉,儿子被岳母和妻子照顾的很好,他只是偶尔逗着玩一下,从没想过要如何教育儿子,他在家几乎没事可干。当有战友约他去外面玩时,他觉得正合意。到歌厅唱几首歌,喝酒划拳,兴致很高,生活多了不少乐趣。比在家吃过饭看电视或看妻子教导儿子有趣多了,有时还要听到妻子的抱怨和唠叨。慢慢地他晚饭开始找借口不回了。曹明珠气愤,什么都不做不管,这家好象不是他的一样。
曹明珠把儿子哄睡着,坐在客厅打丈夫电话。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接听,过了好一会丈夫才打回电话,说马上回。曹明珠灌足了气,等丈夫回来兴师问罪,等的越长,气灌的越多。丈夫回来了,表情有点不自在,象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的妻子,讪讪地说:“还没睡。”“睡!我睡的着吗!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昨天说你战友有事不回来吃饭!今天又有事?找借口。这个家你做什么了,除了每月工资本交给我,晚上都不回来。想出去晃,门都没有!从明天开始必须早点回来。”丈夫心虚,本来撒谎在外面玩了,只是不说话,算是默许了。曹明珠又唠叨了一会,放了一些狠话,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上床了,被丈夫抱着火气全无了。
过了一阵,丈夫又想出去玩了,当战友再约时,他又跑出去了。曹明珠这次更生气,对丈夫骂的更凶了。但丈夫好象不吃她这一套,有人约依然跑出去玩,晚上十二点后才回家,有时甚至主动约别人。
曹明珠渐渐感到丈夫的失控,心理发慌,对丈夫无计可施。当人无法控制局面时就会更失分寸,她气到极点就对丈夫破口大骂。她把生活中别人骂的粗话脏话全借用来了。她学会骂人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但只限于家里使用,在外面一样表现得很有礼貌,对领导很尊敬,不和同事说长道短。妈妈也帮着出主意,要她管好家里的财政大权,男人再跑也跑不了多远,她紧紧掌控了家里的财权。但对他没什么影响,因他只交了工资本,单位发的其他补助自己支配。
丈夫对他的谩骂开始偶尔回应一句,两句,后来干脆不理。她的谩骂完全是为了发泄,对丈夫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到后来,心理不爽了会骂,没劲时,自己也不骂了,骂人完全看她当天的心情。有时儿子不听她的,她也会对着儿子大骂:“你不听话,怎么象你那个该死的爸。你和你爸没个好东西。”有时骂的更难听。儿子慢慢也会骂人了,他虽然不懂骂的意思,只要惹急了,就会骂出口。
日子过的很快,儿子上幼儿园了。有时去接儿子,老师就告诉曹明珠,你儿子今天骂人了。曹明珠回家后就狠批儿子:“哪个让你骂人的!我给你讲过,在学校要有礼貌,不能骂人的嘛。你再骂我收拾你。”儿子茫然的听着。儿子的学习主要由外婆负责。外婆每天耐心的教导他识字,算术,这方面他比同龄的好些孩子要出色些。
丈夫开始时只是和战友或朋友们喝喝酒,唱唱歌,慢慢的他们开始玩妓,这种刺激让他欲罢不能。开始还几人一起去,彼此壮胆一样,后来一个人悄悄也去。他玩累了,回家倒头就睡,才不管妻子骂也好,恨也好,反正这样的生活很舒服。每天上班,想回家吃饭就回家吃,想喝酒有地方有人陪着,身体躁动找妓去,他觉得没什么不如意的。要说不如意就是有时听到妻子骂的太难听了,有时真想甩她几巴掌,但又担心惹发蜂窝一样麻烦,所以忍了。
曹明珠和丈夫就这样生活着,婚姻如此累,反正就这样按步就班的上班,下班,回家,吃饭,管儿子,洗衣做卫生。她觉得生活没有乐趣,失控的丈夫是她生气的最大根源。一个人时孤独寂寞总是袭上心头,无处排遣,郁闷之至。有时会失眠,脑子胡想很多。有时听到或看见别人夫妻恩爱的,她的心会隐隐的痛,同时也羡慕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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