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我的手只摸到一只空空如也的烟盒，不用看我也知道，又是凌晨一点十三分。

　　真是该死，没有烟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像烟盒一样空，拖鞋不知甩到哪里去了，我想不起来。从地上随便捡起一条裤子套上，我想到楼下买包烟，找不到拖鞋干脆就光着脚，反正，也不觉得冷。

　　大街上一片昏黑，只有对面的小店还亮着昏昏欲睡的灯，那片玻璃橱窗看起来很远很远，我看看马路黑色的尽头，没有一点光亮。我突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我想像刘翔一样一步跨到马路对面，一脚跨到我心爱的小店里。

　　我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黑影在踌躇着，天黑得没有一点光，看起来他就像是一块煤油中的破抹布，邋遢而鬼祟。他东倒西歪，一副猥琐的样子，脚上没有穿鞋。他的脚很白，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是两只自己在行动着的脚丫。我对他说：伙计，你醉了，你过不去啦，就在这躺着吧。

　　他好像没听见我说的话，黑夜中的两只脚羁绊着往前走，走三步退两步。我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寂静的街道回响着我的笑声，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我的脚下生风，我想我要一步跨到店里去，我一伸脚，就真的一步跨到店里去了。我回头看，那伙计还在摇晃着，马路牙子都要被他跺塌了。

　　小店里亮着温暖的灯，值夜班的小姑娘保持着警觉的姿势，眼皮却严丝合缝的上下粘合着。我叫她，美女，来包烟。

　　小姑娘太困了，丝毫没有听见我的呼唤。我又叫了她一声，你妈来啦！

　　她还是不理我，她真的是太困了，我看着柜台背后墙上的时钟，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分。

　　妈的不是一点十三吗？老子买包烟还穿越啦。我又想起出门时我只是记得时间是一点十三分，我还没看过时钟。

　　真的是疯啦，我要赶紧拿包烟抽一口想一想。我钻进柜台，那么大的动静小姑娘也醒不过来，真是睡死啦。我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终于有车来了，夜太安静，真没意思。

　　小姑娘动了一下，啧啧嘴，又睡成猪了。我想去逗逗她，我往她脸上喷了一口烟圈，小姑娘深深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种讳莫如深的微笑，真渗人。

　　轰鸣声越来越近，马路上隐射出高低不平的路面。我想起来只有两只脚能看见的伙计。我对着马路大声喊，车来啦！

　　货车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呼喊，而后又趋于平静。没有了光，马路上的灰尘立刻就消失了，只有纯净的黑。轰鸣声渐渐平息，我看到老伙计躺在路边，一动不动，真的是醉啦。

　　我一步跨到老伙计身边坐下，我问他，抽烟不？他还是不理我，于是我就自顾自抽起来。一边抽我一边就想起来了，我对老伙计说，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老子今天没钱买烟啦，大半夜的鞋子都没穿就出去找烟，他妈的我想守店的小姑娘都睡着啦，我就能进去偷一包解解馋。老子正准备过马路呢就感觉有人在看着我，我就不敢走，老子听见有车过来了，怕被人看见想躲一躲，他妈的鞋没穿踩到马路牙子上疼死我了，老子就滚到地下，我看到车灯很亮，星星也很亮，老子就睡着了，你猜怎么着，老子好像做梦啦，醒来老子就就在床上睡着，老子就下来买烟了。

　　老伙计还是一动不动，也不理我。我抬手看了一下，一点十五分。老子腿都坐麻了才过了这么几分钟。老伙计你躺着吧，老子要回去睡觉啦。

　　走到公寓门口，我才发现我没带钥匙，不过这有什么难的呢，我只轻轻一跨，我就进到房间里了。顾不得洗脚，抽够了烟我就犯困，老子要睡觉啦。

　　我觉得嘴很干，脖子很痒，该死，我又醒了。我的手只摸到一只空空如也的烟盒，不用看我也知道，又是凌晨一点十三分。

　　真是该死，没有烟我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像烟盒一样空，拖鞋不知甩到哪里去了，我想不起来。

　　我想到楼下买包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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