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滨河的夜色
薇拉坐上车,心情因为自己的决定有点凌乱,她不知道和书生见了面应该说什么,而且,苏明一直认为网络上充斥着各种骗子和色狼,和网友见面更是一件荒唐而危险的事情。认识薇拉的人都认为她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型的小女人,温柔而本分,只有薇拉自己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有些东西,是包括苏明也不能明白和了解的。
四十多分钟后,薇拉在纷乱的思绪中下了车,夜色展开它温柔而暧昧的手,抚摸着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和行人。薇拉看看表,离七点还有十多分钟,她慢慢地走到位于星都汇旁边的肯德基店门外,尽量若无其事的走过靠窗的长阶,一边向里望去。店里的人不算多,他们安静而优雅的享受着洋快餐所带来的时尚和美味,靠窗的一个女孩正用纤长而苍白的手指捏了一块鸡翅送到嘴边,涂了蓝色睫毛膏的眼睛在灯光下扑闪迷离。薇拉推开门进去,装作去洗手间洗手,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店内的情形,她注意到没有独自坐在窗边并且穿白色体恤的年轻男人,于是要了一杯可乐在临窗的位子坐下,一边调整一下自己有点紧张的心情。
大概过了一刻钟,店门推开,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人,白色的体恤,水洗蓝的棉布裤,戴一幅金丝边的眼镜,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很平静。薇拉的直觉告诉她这就是书生。她把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尽量显得从容,年轻人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径直走到她的面前,然后坐下。
薇拉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的”,书生微笑着说,并且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是去给摩托车加了油。
他们简单的点了些食物,坐下来漫不经心的吃着,似乎彼此的心都不再吃上。薇拉这才能够清楚地注意到书生的样子,除了鼻子,五官不算突出,总体上说长相一班,但干净,整洁,透出较好的文化修养,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有着优越工作环境和家庭的人,她在心里惊叹自己的直觉,书生和她的想象完全符合。
书生安静的吃着汉堡,薇拉坐在对面,小口的吃着冰激凌,一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在网上已经熟悉的书生突然坐到了自己的面前,她有种恍惚的感觉。
“你怎么不说话?”书生看着薇拉说,嘴角是浅浅的微笑。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薇拉一边回答一边想着书生答应和她见面的原因。他们简单的交谈,大部分时间是沉默,薇拉觉得气氛有点尴尬,不知道是因为陌生还是本身性格的原因,她感觉到书生远不像网上那样随意和风趣,他表现得非常沉稳,这样就更难解释他愿意出来见她的原因。
他们很快吃完了本就不多的食物,书生建议去附近的滨河公园走走,薇拉欣然同意,肯德基店里的空气有些让她透不过气来。
夜色中的滨河公园很美,一边是繁华富丽,灯光璀璨的林立高楼,一边是静静流淌的滨河,河岸各色的点点灯火,投影在随风微荡的水面,如晃动的织锦般美丽。
薇拉和书生沿河岸慢慢的走着,他们走得很近,薇拉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干净,清爽的香皂味,很淡。风很凉爽,吹过薇拉的脸庞,带着河里水草的气息,薇拉不时微微的眯上眼睛,感受着这如诗的美妙。
书生说你也够大胆的,就这样跑来和陌生人见面,薇拉笑笑说,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吧!书生说如果我不是呢?薇拉反问:“你会吗?”他们笑了,气氛变得轻松随意。他们走到离水面只有一步之遥的岸边,可以听到水流淌的声音,薇拉站在水边回过头对身后的书生说“你可别把我推下去呵”!书生笑了,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对这座城市近来的变化交换了看法,然后又沿着河岸慢慢的走。夜晚的公园是情人的世界,到处是相互依偎着的恋人,他们忘情的亲吻和缠绵,把空气搅动的浓烈而充满了醉意。薇拉想着和书生这样愉快的漫步,因为陌生,更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感觉。
走着的时候,书生抽了两根烟,吸烟时时不时会咳嗽几声,咳得很节制,薇拉注意到他咳嗽时会把握成拳状的手放到鼻子下面。
薇拉看看书生说:“咳嗽你还抽烟?”
这时书生突然很轻的推了一下靠着河岸行走的薇拉,又很快把她拉住,“你不怕我把你推下啊”?书生的手碰到薇拉的胳膊,她感到有点轻微的凉,薇拉说:“把我推下去,你不也得跳下去救我吗”?书生爽朗的笑了,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他们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其间在岸边的草地上坐了一会儿,两人始终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
九点的时候,薇拉说我该回去了,书生没有表示反对,他说我送送你。他们走出了公园的大门,向停车场走去。
夜色阑珊,薇拉坐在书生的摩托车后,让他把她送到体育场。她没有告诉他,其实她还得做大半个小时的出租车才能回家。
摩托车开得很快,薇拉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纷乱,她的手紧紧抓住车座的边缘,书生说,你还是搂住我的腰吧,薇拉没有,她只是把手扶到了书生的肩上,在路灯昏黄的光里,她看到书生的头上有几根早生的华发。
他们没有在约定什么,也没有更多的告别,书生在夜色中很快的掉转车头,消失在不息的车流中。薇拉的心里有些许的遗憾,但她明白,这才是应该有的结局,她不知道,书生今晚会有怎样的感受?也许只是工作之余一次莫名的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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