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亢英避祸南京,阮公运筹帷幄
却说闯王横行天下,每到一处都设有军驿,驿中设有五名精干之人,十匹快马,百里传递军情,只须一个时辰。千里传报,不过一日。驿中都有令旗,沿途无人敢于拦截。官军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之中,百不失一。高杰偷了李自成妻子邢红玉之后,李自成非要杀了他不可,于是率部归降了大明。郝摇旗与高杰是生死弟兄,互通往来,泄露了行军路线才使得官军在潼关设下埋伏,李自成险些全军覆没。郝摇旗表面上粗朴豪放,实际上心地险恶。有心除了李自成取而代之,日后与张献忠,左良玉三分天下。高杰率兵南逃后成为了南明弘光皇帝江北四镇之首,谁也不放在眼里。郝摇旗求他查访亢英的行踪,只说是仇家,并不提藏银之事,高杰一口就答应下来。
亢英并没有走远,就在南京城里。李自成坑杀了李岩,李牟,火烧京城,纵兵抢掠,亢英的心里都凉透了。他看明白了,李自成根本就成不了大事,比当年的朱元璋差的可远去了。朱元璋也是穷人造反,当过和尚讨过饭,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还是延揽人才,礼贤下士的。李自成则不然,刚狠强横,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不能容人。张献忠兵败来投时差一点死于他的刀下,幸亏罗汝才出手相救,偷偷调拨了五百人护送张献忠逃了出去,才成了气候。罗汝才绰号曹操,很有谋略,也很会收买人心。天下各路英雄都听他的指挥,很有号召力,李自成也没少得到罗汝才的帮助,从高闯王手下的一个稗将与众枭雄平起平坐,到接替闯王之位,号令各路枭雄,背后全仗着曹操的支持。李自成与张献忠几次自相火拼都是曹操给说合着解的围。罗汝才不乱杀人,也不随便攻城,凡是清官把守的城池一律不攻,换了贪官才一举拿下,为所欲为。因为部将不遵号令,受人之托把一个好官交到了仇家手里,残害而死。曹操大怒,将那位跟随他十几年的生死弟兄砍头示众,残害好官的全族被屠,罗汝才做事向来讲究的江湖道义。
没有罗汝才的支持,张献忠在谷城就反不起来,也不敢反。罗汝才一反,受招安的十三家二三十万降贼一起造反,才让李自成摆脱了灭亡的命运。在罗汝才的劝说下,革里眼,左金王,老回回,袁时中等部四五十万人马聚集在只有三四万兵马的李闯王麾下,奉李自成为大首领,共取天下,李自成方才成了气候,曹操的功劳是有目共瞩的。
在牛金星的策划下,李自成对各部联军加强了控制,往各军掺沙子,架空各部首领。罗汝才等人见事不妙,想率部脱离李自成,自成一军,与张献忠联手,横行天下。李自成杀了罗汝才,夺了全军。革里眼,左金王,贺一龙,蔺养成这些高闯王的老弟兄都被杀死,吓得老回回主动交出了兵权,才保住了性命。李自成进入河南后,袁时中率领二十万人投靠了李自成,见众枭雄相继被杀,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于是与明军联系,要反出杞县。没来得及行动,被李自成先下了手,将袁时中杀死在杞县,兼并了二十万大军。
朱元璋是平定天下后才诛杀的功臣,李自成没等平定天下就大开杀戒,连李公子这样的人都惨遭毒手,亢英无论如何也不想投奔李自成了。张献忠比李自成还要残暴,翻脸就不认人,也不是个命世之主。对于满人亢英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藏银绝不能落入他们之手。亢英并不想自己贪那笔藏银,要那么多银子有什么用?银子应当用在正当之处,于是他便来到了南京。
南京乃是繁华之地,处处歌舞升平,一点也没有战乱的样子。秦淮河畔彩船遍布,响板笙歌不绝于耳,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学者名流,天下歌妓,秦淮独领风骚。这儿是醉生梦死,花天酒地,江北是饿殍满地,尸横遍野,相距不足百里,完全是两个世界,亢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亢英寻了家酒店,要了七八斤熟牛肉,两坛子好酒,饱餐了一顿,摸摸身上没有了碎银子,只好把身上的包袱解开,取出一块整银,让店家凿开付帐。这一锭银子就是五百两,亢英身上带了四锭,沿途用光了一锭。亢英既怕李自成不肯饶过他,又怕郝摇旗把他抓到,所以来到南京,想要把藏银献与南明皇帝,取出来用在收复江山社稷上。
如此大的银锭店家从来没见过,站在那儿惊呆了。亢英的到来,早已引起了一个老者的注意,一面与一少年对饮一面偷眼观察着亢英,看出来这个西北大汉不是寻常人物。
见店家站着发楞,那个人走了过来向亢英施礼道;‘这位英雄休要见怪,此处从未见过如此巨银,想是宫内镇库之物,如何却到了英雄手里?’
亢英见此人五旬上下,红光满面,虽说身穿儒服,却气宇轩昂,仪表不凡,满脸胡须,双目如电,知道也非寻常人等,于是还礼道;‘我本是山西人,以打柴为生。偶然随同流贼进入京城,趁乱取了四锭无主之银,并不知道是皇家镇库之银,只是用其换一些酒食罢了。’
那人笑道;‘英雄休要多心,天下大乱,皇帝性命尚且不保,何况区区库银?这等巨银店家是不敢乱砸的,我身上带了些碎银暂且垫付酒资,让我那位小兄弟助你破此银锭。’说罢把手一招,对饮的少年走了过来,略一拱手,拿起了银锭,翻转过来一看,底端露出[永乐藏银五百两]字样。此银折合三十余斤,两手正好捧住。亢英见此少年身材短小,徐行马步,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亢英不知道他如何碎银?见二人身上都无铁器,就把腰刀递了过来,老者笑着把腰刀推开了。
只见那少年合掌运气,轻舒猿臂,将银锭捧在手中用力向中间一挤,银锭已成了扁形。伸出鹰爪狠狠一抓,掰下来一二十两块银。将块银握在手中,银屑粉碎落下,把亢英惊得目瞪口呆。
老者说道;‘这些足够酒资店钱了,在此不可招摇,以免惹祸上身。英雄初来乍到,不知河之深浅。幸亏遇我兄弟,才免了一场祸事。若让公差看见了,必然将英雄作为流贼押送官府,那时在下可就爱莫能助了。’说罢拱手就要告辞。
亢英初到南京,举目无亲,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见这两个人侠义,连忙挽留道;‘二位慢走,容我一言。我非别人,乃是李自成河南营李公子帐下的亢英,李公子与我兄弟李牟被屈杀,所以不再跟随李自成,远走江南,投奔明主。我乃是个粗人,不知路数,还求二位指点一二。’
那两人见亢英朴实坦诚,止住脚步重新施礼入座,要来了几样江南名菜,点了几坛美酒,且饮且叙,那老者道;‘天下之英雄,出类拔萃之人数不胜数。若论雄才大略者,无过于河南陈永福,贵阳马士英。陈永福以五千弱卒,三挫李自成百万雄兵,开封得以不失。大僚们自作聪明,掘坝放水,欲水淹百万流贼,结果反淹了自己,开封失陷,伤民数以百万。李自成折箭为誓,亲自招降,陈永福为救全军性命,与其约法三章,才肯出降,不失为关云长举动,白璧微瑕。贵阳马士英豪气过人,待人坦荡,智杀反贼刘超,屡败大股流贼,南来将领无不遵其号令,愿奉其为主。马士英正在寻找明裔之后,立监国以聚集天下忠义之人,整军北伐,收复大明故土。此乃当代的杨六郎,岳武穆,忠义感天,肝胆照人,与我是莫逆之交。英雄若愿前往相投,我可书写推荐信一封,必获重用。’
亢英请教道;‘尚不知二位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儒者道;‘我乃桐城阮大铖,号圆海,万历年进士,做过京官。为同僚所妒,设计将我名列逆案,罢官闲居,已历十七年。其实当年我非但没有附逆,为躲避魏忠贤的拉拢,宁可辞官不做,回乡林居,还是没有躲过陷害。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不容于众,乃是才高招妒。朝中那些个酒囊饭袋们只想保住自己的权位,谁肯为天下苍生着想?他们是武大郎开店,比他们高的一律不用。江山就败坏在那些个摇唇鼓舌,博取虚誉人之手。他们只会议论,干不成一点实事,平定天下还得靠武士英雄,江湖豪侠。这位小兄弟是我世交温县王征南之徒弟,名叫甘凤池,前来南京办事,与亢英雄有些缘份。莫说碎银小事,锡块在手他可握之成汁,气功乃是江淮一绝。’
亢英俯首下拜道;‘我只是一个粗人,从未见过高人。二位若是不弃,能带携我跟随左右,见见世面,也就是我的福份了。’
甘凤池道;‘师命难违,小弟马上就要动身。阮公乃是江南奇人,仗义疏财,剑客游侠,结交无数。哥哥可跟随阮公,大展鸿图。甘凤池草野成性,随便惯了,还是行走江湖,独来独往,不喜带人。日后如若有缘,兴许再见。别无它事,就此告辞。’说罢略一拱手,下楼而去。
阮公笑道;‘甘凤池就这么个脾气,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不要怪他。亢兄弟如不嫌弃,可在舍下安身,与众豪杰一会。舍下宽敞明亮,来去自如,乃是英雄聚会之处。’亢英心中大喜,跟随着阮公来到一个府第,并无看门之人,院内出出进进约有二三十人,都是阮公府上的食客。
众人都称阮大铖为阮公,对十分恭敬。食客中既有南逃的官员又有京城的太监,像亢英这样的武人也有七八位。阮公虽非高官显贵,府第却有几十间住房,前面是庭院,供武人们习武。后面是池园,供文人们吟花赏月。阮公待人谦和,性情豪放,喜欢纵论天下事。他常对豪杰们道;‘赳赳武夫,国之干城。若想平定乱世,非得重视武功不可。万人指责一人,难伤其毫毛。剑客出手一击,便可立竿见影。国朝向来重文轻武,所以乱了天下。若是戚继光,李成梁再世,毛文龙,袁崇焕复生,天下何至于如此?温县大侠王征南,名噪天下,高徒遍及海内外,却连个武职都没有,令人齿冷。廉颇老矣,空有一身好本事,虚度一生,可怜可叹。’
亢英最佩服的是白泰官,行侠仗义,不留姓名,轻功无人可比。七岁时到阮府盗窃,爬过两丈高的院墙,缩身钻入阮公的内室,将阮公珍藏的南唐李煜的金印盗走,换了三百两银子,享用了三个多月。阮公藏宝甚多,好像并没有发现失盗,如同往常。白泰官再一次行窃时被罗网罩住,挣脱不开,落入了阮公之手。
阮公见是个童儿,并不难为他,只是查问那枚金印卖与何人也就不再追究了。见白泰官是个流浪儿,无父无母,阮公把他送到了温县,拜王征南为师,习文弄武,练成了一身好本事。在温县的十年里,一切花费都是阮公提供的,所以白泰官视阮公为恩人,想方设法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王征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怀才不遇,以传授武功为业。他收徒弟很是挑剔,天份不行之人绝不招收,宁缺勿滥。照他的话说是‘拜师易,选徒难。’天下武功高超之人不下万千,但真正适合习武之人并不很多,筋骨难开,难成大器。他因材施教,适合练什么功就让徒弟练什么功,顺其自然,不加勉强。从此师门出去的个个身手不凡,武功超群,为武林所瞩目。
阮公不好女色,家中不留女子,往来的都是豪侠之士。与当代英雄马士英是生死之交,往来甚密。马士英遇到为难之事就来请教阮公,可以应手而解。马士英手下有十万精兵,江北四镇领兵大将都是他莫逆之交,四镇相互不服气却就服气马士英,马士英也倾心结交四镇与别部领兵大将。南明百万将士基本上控制在马士英与左良玉手里,左良玉帐下大多是归降的流贼,大臣们不敢引狼入室。
这一日马士英来访,阮公将亢英引荐给马士英,马士英一口答应道;‘军内出缺,马上可授千户之职。但是有一样,不立下大功,将士们不肯服你。若想在营内叫得响,先得干一件让众将士佩服的大事。’
阮公问道;‘马公此番前来,莫非为的是潞王一事?’
马士英答道;‘阮公真是神机妙算,此番前来正是为的这件事。那些文臣们行文各镇,倡议拥立潞王,不立福王。按伦序应当拥立福王,可那是个扶不起来的主,众位将领也不清楚应当如何回答?’
阮大铖问道;‘若是拥立了潞王,朝中谁能成为阁臣?’
马士英道;‘当然是史可法,高宏图,张慎言,刘宗周这些文臣了,轮不上武人的份。武将只有疆场战死的命,没有参与朝政的命。’
阮大铖道;‘崇祯皇帝用的都是文臣,天下越来越乱。如果重用武将,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前车之鉴,不可不悟。如若马公入朝辅政,我从旁边参谋,江北四镇,郑氏兄弟都在我等掌握之中。可先平定左良玉,除去肘腋之患,然后发兵北伐,以顺讨逆,天下可传檄而定。此乃盖世奇功,千古一时,不可让与他人。如欲平定乱世必得重武轻文,去掉浮夸陋习。什么复社,几社那帮纨绔子弟只会吟风赏月,与婊子们厮混,博取名流虚名,胸中实无一策可以利国。’
马士英道;‘这些我也清楚,据说福王世子就在南京,阮公查访一下是否确实?再作计较。’
阮公指着亢英道;‘这就是个立功的机会,你与白泰官一起安排一下福王世子,只要把他的金印弄到手,接下来的戏就好唱了。谁能重用武人咱们就拥立谁当皇帝,潞王那儿我也安排着,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须略施小计,朝政必然落于马公之手。你我兄弟被压十几年,备受欺辱。一旦扬眉吐气,如蛟龙入海,猛虎入林,可以大显身手,惊遍鱼虾了。’
马士英知道阮公的能量,当下告辞。阮大铖胸有成竹,不出屋门一步,就已安排了天下大事。第二天白泰官与亢英就去寻找福王世子,阮公另外安排人去见潞王,探探口风。两个未来的皇帝阮公都要控制在手里,拥立哪一个由他来选择,阮公是能够左右南京政局的神秘人物。
福王世子并不难找,他与老福王王妃租了间民房居住,与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这位继任的福王与老福王一样,贪淫好色,好酒,好赌,擅长吃喝玩乐。本来就没有多少银两,这一阵子都折腾光了。人们看他是福王,可以挪借一些,赊一部分帐。时间长了不见偿还,要账的也就找上了门。福王倒是个好脾气,只要肯容他时间或是再赊借一些,什么条件都肯答应。
能证明福王身份的其实就是一枚金印与一个金册,亢英二人就是冲这两样来的。既不能得罪福王,又不能惊动官府,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只有软取,不能硬夺,得福王心甘情愿的把金印与金册交到他们二人手里,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福王手中无银又耐不得清贫,身无一文,照常摇摇摆摆出了门去。到了秦淮河畔,老鸨子们见到他调笑道;‘今日福王又选中哪个有福的当王妃了?我们这几个姑娘可都忙着呢,不能赊账。还是到别处好好选一选,别漏下新来的,还等着福王拿金印给她开苞呢。’原来福王既没有银子又耐不住寂寞,平时总来到秦淮河畔转上一圈。起初粉头们看他身份尊贵对他还很恭敬,时间长了一毛不拔,各船都是做这门生意的,也倒贴不起就下了逐客令,让他吃闭门羹,不管他是藩王还是龙子龙孙,没银子就没工夫侍候他。也有官员请福王来这里寻欢作乐,不过让他当个陪衬,以壮壮自己的身份就是了。福王在这里就像个讨吃的帮闲,没有人把他太放在眼里。
北方沦陷之后,官员们纷纷南逃,南京就是官员们的聚集之处。起初还讲一讲官品不官品的,时间一长就讲钱了,官品不当钱花,都没了俸银禄米,都得想法弄银子。崇祯皇帝信不着文武官员们,监军的是太监,守关的是太监,京城九门负责城守的是太监,皇宫警卫也是太监们说了算。李自成一到,太监们纷纷迎降,城上放的都是空炮,连弹药都不装,就是糊弄皇帝呢。太监们归降了李自成,以为富贵可保。谁知道李自成利用完他们后,翻脸不认人,一顿大棒从宫中打了出去,一两银子也不许带出。上万名太监死了六七千,挣扎着逃到南京的连乞丐都不如。大小官员们谁也不肯帮他们一把,只有阮大铖不但盛情款待,而且对他们非常恭敬,太监们无不对阮公赞不绝口。
福王转了一圈后,见哪条船也不让他进去,想来肚子也饿了,就跺进了一家大酒楼,要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大吃起来。亢英他们随后进了酒楼,也要了几个菜,两坛子酒,一面吃喝一面冷眼观察福王,看他如何举动?酒菜吃得差不多了,只见福王从衣袖里摸出来两只苍蝇,混在一盘剩菜里,假做添菜把店伙计喊了过来,用筷子一拨,就现出了两个苍蝇来。
福王把筷子一扔,眼珠子一瞪,厉声喝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想毒害本王不成?’伙计也是老油条了,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遇到歪人了。拿起筷子夹起了两只苍蝇往嘴里一扔,一面假作品尝一面回答道;‘是两粒黑花椒,在油里没有捞净。’
福王原准备大闹一通,既不用付酒菜钱又可得几两银子做补偿。伙计这么一来福王有些傻了眼,嘴里胡乱的喊道;‘明明是两只苍蝇,怎么变成了黑花椒?本王可是不能答应的。’
酒楼掌柜的走了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伙计答道;‘这位客人挑出了两粒黑花椒,让我吃掉了,别的没什么?近些日子有些酒家接待过一个什么藩王?每一家都见了两只苍蝇。咱们后厨可是严密洁净的很,不信这位贵客可以自己查看一下?别看有的人外表上尊贵,实际上掏不出一钱银子,就是想吃白食的。要是不信让他把银子拿出来看看?’
福王是个无赖,但是个新手,让伙计一揭老底就递不上话来。伙计一连声的催促结账,福王急得满头是汗,低着头不敢言声。掌柜的大怒,喊来了三四个伙计要将福王扭送到衙门里。见火候已到,亢英,白泰官走上前来对众人喝道;‘谁敢这么大胆?敢送我家主公到衙门里面去?银子都带在我们下人身上,朝主公索要什么银子?’亢英扔出十两银子滚动在桌案上,喊了一声;‘不用找了,多余的当赏钱。’掌柜的与伙计连连告罪,二人把福王请了过来,又要了些酒菜,各自敬了福王一碗酒。
福王惦记着那十两银子,对二人道;‘那一桌酒菜超不过三两银子,不能便宜了些个势利小人,一会儿找他们要回来。’
白泰官笑道;‘区区小数,何足挂齿?看贵人红光满面,近日既要发达。我弟兄二人薄有钱财,三五千两也拿得出来。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另有五十两作为见面之礼,望贵人予以笑纳。’说罢解开银袋,摸出五十两银子送与福王,福王大喜过望,连连道谢。三人互通姓名,听说对方是福王,二人假作大吃一惊,连称失敬失敬,不敢并肩而坐。白泰官解下银袋,将三百两上下的银子都赠于福王,算是个见面礼。钱能通神,到了黄昏时分,三人已成为莫逆之交。福王满载而归,连走路都有了精神。
心急吃不着热豆腐,两人三四天没有再去找福王,福王可把他们两人盼红眼了。若知为了何事?且容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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