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谁不想成名
深秋。
黄昏仿佛来的特别早,菊花早已凋落。然而暮色中,看起来依然美丽。
菊花,象征着什么?
寂寞。
江湖人的生活岂非如此,寂寞难捱,孤独的滋味袭满心头。
怨花夫人站在庭院里,纤细的指尖轻抚脆弱的花瓣,心底却别有一番感慨。
鲜花虽然灿烂,然而终将凋零。
人呢?
人也是否如此。
一切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辉煌,哪怕是短暂的刹那,也将是永恒,也将是无怨无悔。
生活是如此的痛苦,他已经饱尝了许多,但不论如何,他仍然活了下来。
在他的人生中,他深悟到,只要活下来,就一定有机会,就一定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
十七年了,他永远忘不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而今,他已死了,而他与他的儿子却已长大成人,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渐渐的,他的脸上展露出无限醉人的笑容。
...... ...... ......
数月后,江湖上出现了一名神秘少年,连挫数名江湖好手,一时间声名鹊起,引来无数人的猜忌。然而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
无肠刀,天下无双。
它的主人无肠君早已死了百余年,无肠门也早已灰飞烟灭,然而他当代的主人却是名唤“晓生”的少年。
名刀,平凡少年郎。
平凡的人,不平凡的刀。
然而,不平凡的刀是否意味着人也将不平凡。
名利,富贵,谁不想拥有?然而真正可以得到的天下又有几人?
“谁不想成名,请你记住我是谁?”
平凡的少年,不平凡的话语,一时间传遍了整个江湖,也掀起了一场风波。
*** *** ***
时间:九月二十三
地点:太白楼
人物:晓生少年,恶公子
长街如洗,空无一人。
街底,太白楼。
夜,深夜。
月黑,风高。
杀人夜。
然而人呢?
晓生走在街上,街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闭,四下里是一般沉寂。
冷风搅碎漫天的枯叶,仿佛死亡的降临,令人不寒而栗。
前面似乎就是死亡,无尽的死亡,他的眼底充满了空虚,苍茫,寂寞中也流露出了死亡,死亡就在眼前。
然而,纵使死亡就在眼前,他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退缩,依旧一直向前,任何理由都无法动摇他向前的决心。
然而人生真的很奇怪,总有些突发的让人料想不到的事发生。
不远处,六七个人挡住了晓生的路。
一步,渐近。
两步,愈近。
三步,近无可进。
晓生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如出鞘的刀锋,看了一眼对方,依旧前行。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六,七人“哗”的一下散开了,围成一圈,将晓生困在当中。
其中为首的一人高声喝道:“你就是花晓生。”
晓声没有回答,手里的刀却微微地颤了一下。
他知道,眼前的恶人,又将饮血刀下啦!
无肠刀,真的很奇怪,当有大凶大恶之徒出现时,它都会不由自主地弹动,并发出轻微的声响,空气也随之凝结。
没有回答,岂不是最好的回答?
死寂,仿佛可以看到死亡就在眼前。
相持的局面,令人有些厌烦。
僵持呢!
对方刀话语早已不在流畅,长街枯叶搅碎了夜的沉寂,宛若僵坠的蝴蝶,苍白,无力,仿佛生命的终止。
“闪开,我不想杀人。”
冰冷的话语,让沉寂的夜,更平添了几分死亡的恐惧。
对方听了,在笑,笑声竟有些颤,很明显被晓生的言行所震撼。
人真的很奇怪,明知道恐惧,却还在笑,明知道死亡,却不退缩。
晓生抬眼环顾了一下四周,如刀锋的锐目闪露着死亡,跨步前行。
对方见状,一声怒吼,但见寒光闪耀,无数件兵器在一起扑向晓生。
晓生依然前行,然而眼底却溢满了仇恨。
寒光一闪,消失了。
没有人看见晓生是如何出手的,然而他的威慑力却足以震碎在场所有人的魂魄。
碧血飞溅,人仆地。
必杀的招式,一击必中。
对方满目的疑惑,更多的是恐惧,死亡的恐惧。
“你,你是......”
下面的话,他永远说不完,鲜血已自颈部飞溅而出,很快染红了全身,而他自己也仆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死亡也不过如此。
晓生轻抚刀身的鲜血,凄美,艳绝。
一抖,刀光如虹,依然凄寒,清冷,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路的尽头,太白楼。
长街上,唯一的亮点。
人已坐在楼下,淡水,馒头,鸡蛋早已端上了桌面。
晓生的手早已洗净,那是双苍白,修长的手。
手的苍白,修长,令人羡慕,真得很难同握刀的手相提并论,然而就是如此平凡,普通的手却创造了刹那的辉煌,令江湖人闻风丧胆。
他的饮食很简单,可以说节俭,他始终将自己置身于苦难中,不让自己有丝毫的优越,如此他才可以保持超常的冷静,才可以发挥他生命的潜能。
鸡蛋已然剥落青皮,很嫩,看一眼,便让人食欲倍增。
然而,就在晓生准备将鸡蛋放入口中的一刹那,一人竟跌撞冲来,将晓生手中的鸡蛋撞落。
晓生看了一眼对方,竟是喝醉的中年儒士,便毫不在意,低首欲拾那枚鸡蛋。
可是,就在晓生欲触还没触到鸡蛋的一刹那,中年儒士的步履却一脚踏碎了那枚鸡蛋。
这回,晓生欲吃,恐怕没机会啦!
“对。对不起。”
满身酒气的中年儒士说着,拍打着晓生。
奇怪的是,小生本想闪避,却不知为何竟没有闪避。
有人一看,便有人缘,无疑中年人便是便是此类人。
就在这时候,不知何处跑了一条野狗,饥不择食,竟舔舐着被中年儒士踏碎的那枚鸡蛋。
俄尔,狗便将地板舔得干净如新,同时还哼个不停。
晓生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思绪万千,颇有感慨。
他的生命岂非如是,孤独,无助。
曾几何时,他忍受着饥饿,风雨寒暑,野兽的侵袭,生活给他种下了只有仇恨,无尽的仇恨。他的仇恨,他的生存就是为仇恨而生。
晓生又剥落了一枚鸡蛋,很小心谨慎地将其分成数份。然后,他拈起其中一块,慢慢放入口中,轻轻的咀嚼,所有的动作都是很轻很慢,谨慎有加,小心兼备,唯恐在遗落一份,吃在他眼中是很神圣的,同样也是很庄重的,那是一种艺术,别人无法欣赏的艺术。
他吃下的每一块,都仿佛化成了无形的力量在体内燃烧,殆尽。常年的荒野流浪生活,磨练使他更知道该如何珍惜得到的食物,那一点一滴都是来之不易,都必须付出生与死的代价。如果你没有饥饿过十日的经历,平躺在荒漠,仰望着冷漠的苍穹,你就永远无法理解他的内心世界。
那一日,他饿得没有一丝力气,生命将近的终点。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苍穹盘旋的食尸鹰,气破长空,盘旋而下,疾抓他的脸部,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鹰爪抓破脸皮,同时血腥的气味充沛全身。
就在那一刻,他的心里萌生了希望,他知道他必须做些什么?无论是生是死,他都必须一搏,为生命一搏。
那一刻,他将自己全部的潜能发挥,本已麻木苍白的手,倏地变得苍劲有力,闪电般抓住了食尸鹰,同时嘴准确无误地咬在对方的颈部,鲜血如泉,飞涌而落,洒满苍脸,血腥弥散。
食尸鹰拍打挣扎着,然而最终还是以命呜呼了。
它死了,然而他却活,。
自此,他明白了一个至深的道理,自然界是恶劣的,环境是无情的,饥饿更是可怕的,但只要你不放弃,一定可以生存,“人定胜天”是至深的,也是正确的。
每当饥饿时,他就想起第一次与食尸鹰争斗,他相信一定可以渡过难关。同样他也以用同样方法度过了很多次难关。
环境将她磨练得越发残酷,越发无情,今日的仇恨,残酷,无情,完全得益于他的童年的经历,可怕的经历。
中年人看着晓生,仿佛在欣赏艺术,只有他深深的理解晓生的一举一动,同样的经历,似乎将它与晓生的心更拉近了一段,所不同的是他有幸遇到了一人,告诉了他人世间除了饥饿,恐惧,还有欢乐,希望,因而他的生活永远充满了灿烂的阳光,醉人的美酒,艳丽的鲜花,无尽的希望。
“请你喝一杯。”
话语温柔如沐春风,人虽已醉,话更迷人。
“不必。”
简单明了,仅有两字,且冷淡若池水,皱起寒冰,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行踏荒漠的感觉。
中年人听完,脸上依旧是浓浓的笑意,连眼角的皱纹似乎都笑开了。
“我请你喝酒,以谢冒犯之罪。”
话语充满了真诚,又仿佛充满了磁力,令人根本无法抗拒。
“不必。”
依然是两字,在世人眼中谁都认为不可能拒绝的事,却真实地发生了,中年人就偏偏遭到了拒绝。
楼内的人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晓生,有人在私语,然而,晓生连看都不看一眼依然低头吃着自己的美餐,那所谓的“美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位打扮花哨的公子充满讥笑道:“花晓生,我看你是脑子有问题,人家请你喝酒,又不用付账......”
“恶公子,脑袋有问题,怎么办?”
“让我摘下来,剖开看一看。”
“你能吗?”
“你说呢?”
话语一落,但见寒光一闪,如赤练疾飞,攻向晓生。
没有人看见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更不论他的招式变化,转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晓生的脸依然是冷冷淡淡,眼底却充满了杀机,很浓,很重。
他的人平稳地坐在桌边,手里捏着一块儿鸡蛋。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剑沾衣衫,侵肤透骨,死亡的恐惧越来越近。
刀就在腰间,手也正握着刀柄。
刀是漆黑的,手却是苍白的,每个人都看得见。
然而,刹那间,无肠刀已划破了对方的对方的喉咙,只有轻轻的一挥,就宛若苍穹间一闪而过的流星,短促,灿烂却充满无尽的神秘,辉煌。
剑已停滞,空气也随之凝结。
人的眼底充满了无言的恐惧与疑惑,凝望着晓生的背影,嘶然低语:“你,你是......”
下面的话,他永远无法说出,满脸惊惧,不信,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碧血飞溅,人亡魂。
此时,所有的人在没有讥笑,惊奇地打量着花晓声。
小生慢慢地咀嚼着鸡蛋,很慢,很慢,仿佛咽下的每一份食物都将是他最后的一次,四下里没有任何声音,静得可怕。
“好快的刀。”
中年人眼底闪露出惊异的目光,竟全无醉意,含笑凝注着花晓生。
晓生无语。
夜,沉沉。
路,漫漫。
人,消失在长街上,就仿佛根本没有出现。
雾笼起,人消失在雾里。
月无痕凝注着晓生消失的背影,不禁一声长叹,心底涌起无限感慨。
长街枯叶飘落,人的生命岂非如是?
路的尽头是天涯,江湖的尽头呢?
死亡。
“生于江湖,死于江湖。”
这便是江湖人的悲哀,也是江湖人的欢乐。
但愿花晓生抓住的是江湖人的欢乐,而不是江湖人的悲哀。
少年人,前途险恶,愿君多珍重。
(二)神医笑大少
人类的职业有千万种,而医生无疑是只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此领域中,真正可以达臻顶峰的有几人?
“神医”是江湖人对笑大少的评价。
然而,又有谁知道神医的悲哀呢?
他可以令世人摆脱疾患,起死回生,却无法令自己摆脱疾患,这是不是一种悲哀,人类的悲哀,神医的悲哀。
茫茫关外,行人依稀。
秋雨已停,天地一片萧杀。
月,很圆,很冷。
远方有雾,风仿佛都走远啦!
人渐近。
马蹄声起,踏破沉寂的月色,穿尽朦胧的丛林,搅碎山路的泥泞,缓缓前行,不时传来战马的低鸣,给沉寂的夜色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丽。
又是一年月圆夜。
难熬的夜,痛苦的夜。
笑大少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风采,皱纹爬满了额头,平添了几分暮年智者的沉稳,沧桑,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透着幽怨,深邃,凝望着车窗外的远山近树,别有一番孤独,落寞的滋味袭上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医奴,离敦煌还有多远?”
“回主人,大约还有四个时辰的路程。”
一问一答,随之又沉入了静寂。
笑大少打了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车厢里很温暖,舒服,然而长途的跋涉早已令他觉得疲惫与厌恶,寂寞袭满心头。
人生真的很奇怪,到处充满着矛盾,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寂寞,而今却偏偏与寂寞为伍,无可奈何。
笑大少叹了口气,自角落摸出一瓶绍兴花雕,倒了半杯,嗞了一口,倾刻间,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嫣红,就宛如天边染红的晚霞,更是地狱的焰火,正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
与月飞袖的决斗,令他气血逆流,几遇丧命,或许是上苍的怜惜,或许是今生的恩德给他的回报,使他得了一线生机。
笑天下出走的第二个春天,笑大少病倒了,同时他也接诊了另一个病人。
边傲天,人称“天地无情人有情,岁月易老人不老”的边大先生。
数年前,苍狼一役,使天下闻名的天一神教,灰飞烟灭,花无赦在武林正道围攻下,被边傲天一掌推向绝峰雪崖,自此后,苍狼一脉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天一神教经历了那一役,再也无法重振昔日的辉煌。
那一役,边大先生虽然战胜了花无赦,而自己却也身受重伤,被花无赦的“嫁衣神功.逍遥游”所伤,同样得了一种异症,而能够破解此症的人唯有笑大少。
夜已深,深几许。
路很远,远几程。
笑大少抬手挑起车门帘,看了一眼车外,路很泥泞,崎岖难行。
然而就在他欲收回目光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车辙旁有一行足迹,自遥远的东方孤独地走到这里来,又孤独地走向前方。
脚印很深,在泥泞中已陷成了一个坑,似乎走了很长的路,筋疲力尽。然而,他却一直不停的向前走。
笑大少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地道:“这种天气,想不到竟有人在泥泞的秋雨中,奔波受苦,我想他一定是很孤独,很可怜的人。”
医奴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暗叹道:“你何尝又不是孤独,可怜呢!”
起更时分,天地间的寒气更重了,寂寞也更浓,然而风中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很轻,至少比马蹄声轻得多,笑大少抬手掀起了门帘,看着窗外。
不远处,人孤独的走着,很慢,但绝不停顿,虽然听到了车辚马嘶声,但却绝不回头。
他身上的衣衫很薄,早已完全湿透,秋风中显得孤独无助。
他的背脊依然挺得笔直,宛若铁打般,冰雪,严寒,疲倦,劳碌,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绝对不能,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不可屈服。
马车从他身边驶过时,笑大少看见他的脸。
他的脸苍白如雪,谈不上英俊,却很年轻;眼睛很亮,却也很凄厉,就仿佛出鞘的刀锋,眉宇间展现一抹仇恨,幽怨中充满冷漠,倔强,给人一种近乎冰雪的感觉。
笑大少目光中闪露着笑意,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怜爱涌上心头,道:“年轻人,上车来,我载你一程。”
他的话一向很简单,有力,在如此沉寂的夜色中,似乎根本无人可以拒绝他的提议。
可是,少年看都没看一眼,脚步更是没有停下来,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是聋子。”
少年的手紧握着刀柄,漆黑如夜,眼底笼起一抹杀机,然而,很快便消失啦!
笑大少道:“年轻人上来,喝一杯,深秋露重,酒可抵挡风寒。”
少年忽然道:“不必。”
说完,少年昂首前行。
笑大少沉默片刻,忽然一笑道:“年轻人慢走,我可要先行一步了。”
马车疾驰而去,渐渐的不见了那少年的身影。
东方泛起第一抹曙光的时候,车马在医奴的驾驭下,驶入了边城。
街上如水洗过,到处充满了雨后的清新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芳香。
长街的一端,归来客栈。
客栈人很稀,或许是清晨的缘故。
医奴从主人手中接过景德镇璧山壶,打开瓷盖,撒入少许的普洱茶,然后才吩咐伙计,准备一壶滚烫的沸水,随之准备就绪放在桌面上。
“红烧鲤鱼,冬笋雪鸡,鸭掌杏仁,东坡肘子。”
伙计听完,看了一眼笑大少,眉宇含笑,随年近古稀,却少有的风流潇洒,不怒自威,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神秘力量。
“年轻人快到了吧!”
医奴笑道:“怎么可能!至少得等两个时辰。”
笑大少年望着窗外,街上行人渐多,来往如梭,川流不息。
“我看未必,你看到了他手里握着的快刀吗?”
漆黑的刀,苍白的手。
“刀?”
医奴惊异的说着,同样盯着窗外。
“刀,的确是刀,那不是普通的刀,近咫尺便可有杀气弥散,那是无肠刀,天下所有的名刀之一。”
“哦。”
医奴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待。
就在这时,客栈外来了几个人,一看便是江湖中人。
笑大少看了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忙将视线转移,然而对方的目光却异样的犀利,一眼便认出了笑大少,迎着笑大笑走了过来。
“笑神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笑大少爷一见,知欲避不能,忙笑道:“江大侠,数载不见,身体无恙否?”
四目相对,各怀心机。
江百年看了看笑大少,又扫了一眼桌上的菜,笑道:“数年不见,想不到笑大少的嗜好依然不变,真是令人羡慕。”
笑大少叹了口气,道:“人生苦短,须得尽欢,难道不是吗?”
江百年听之,脸上闪露出无奈的凄笑,喃喃地道:“是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江湖多险恶,尽情才有真。”
笑大少看对方满面愁苦,不禁道:“江兄,你又何苦......”
江百年忽地一躬到底,凄声道:“笑兄,拜年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
与此同时,江百年身边的妇人也飘飘下拜道:“笑神医,请你一定要答应。”
笑大少心里不禁一颤,心知此行恐怕又卷入江湖的漩涡之中。
江百年,苍狼一脉,天一神轿中人。自教主花无赦被边傲天一掌打落雪峰绝崖,天一神教座下的日月星,人鬼神六大高手各自为政,或守身雪峰绝崖,或远避西域,或深入中原......
江百年,则是六大高手之一的“星君”,早年他与风才人合称“奇侠眷侣”,成为江湖中一对传奇的夫妇,更有一句古诗可映衬“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笑大少心知对方请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用眼神瞟了一眼医奴,医奴似乎心领神会,忙挺身而起,道:“江大侠,家主人有要事需办,恐怕......”
江百年没说话,而夫人听完,不禁大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敢挡本姑娘的驾,我看你是找死。”
“死”字出口,妇人竟出手如电,五指疾出,凄寒透骨,恶狠狠的医奴的双目,利用的正是成名绝技搜魂掌.魂游天庭。
没有人看清对方是如何发出的,但见漫天飞舞,衣衫飘起。
然而就在妇人欲触到对方眼睛的一刹那,医奴竟平地退出尺许,同时右手化指,嘶然锐利,疾劫对方的脉门死穴,变化奇特,精妙间闪露出无限诡异,仿佛冥天飘忽不定的火焰,跳跃不定。
妇人一惊,忙飘身退后。
医奴不禁仰天长啸,道:“最毒莫过妇人心,风才人,你未免太过分了。”
风才人上下打量医奴,见对方眉若远山,目似笼烟,神情沉稳,冷淡如水,挂着一抹残酷,诡异的笑容,一时间,风才人惊住了。
良久,风才人一声冷笑道:“想不到,昔日天下闻名的‘凌风剑客’玉凌风,变成了他人的仆人,尘世多变幻,真亦假,富与穷,是与非,真是琢磨不定。”
医奴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冷淡笑意,无论谁也看不到昔日的辉煌,以及随之降临的幽怨,仿佛对方说的是别人,一切对于他而言都已不再重要。
“昔日的凌风剑客早已不在,今日的玉凌风只不过是一个下人。”
他的话语很沉静,沉静如水,更是大地,看不到任何变化。
这时,风才人再也不看玉凌风,转首凝望笑大少,眼神中充满真诚恳切,泪珠滚动,宛若带雨的一枝春日梨花,娇艳,脱俗,令人无限怜惜。
“笑神医,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笑大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静,沉静,平静,冷静,静若山岳,沉入大地,仿佛完全融入了自然。
“风姑娘,真的很抱歉,在下真的有要事处理,恐怕——”
风才人听之,不禁悲声道:“苍天呀,难道你真的要我儿子命归西方吗?”
撕裂,凄厉的喊声,震碎了在场所有人,一时间四下里悄然无声。
江百年见此情景,脸上挂着无奈的残酷笑容,朝笑大少爷一抱腕,然后拉起风才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望着江,风二人远去的背影,笑大少一声长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又有谁知我笑大少的苦衷呢?”
玉凌风闻言道:“主人,我们该上路了。”
笑大少看了一眼玉凌风道:“凌风,你跟我多年了?”
“十五年了。”
“日子过得真快呀,武林都快没有你我两人了。”
说完,笑大少转首凝望窗外。
窗外有花,满开枝头。
无风,街上行人,渐多。
路,漫漫伸向远方。
而他们的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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