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罪人屠九族

就在这时候，屠九族步履踉跄，端着酒杯走到月无痕面前，讽笑道：“月大侠见识广博，，胆量过人，实乃屠某平生罕见，但不知武学修为，是否真的如此江湖所言‘剑过无痕悄然无息，神仙难测鬼怪难敌’。”

话语凄厉，杀机绽现，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敌意。无论从语气上，声势上，都先声夺人，充满一种无法抵御的杀机和威慑力，令人心头不禁一颤。

“你说呢？”

月无痕依旧笑容满面，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微笑着应答。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以剑论成败，以助酒兴。”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这句话，月无痕终于明白了。

司马恶依然在笑，仿佛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他又岂能不知道呢！

月无痕的确醉了，或许是‘君临天下群魔乱舞’的刺激，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底冲撞激荡，不屑的看了一眼对方，道：“你就能接下我三剑，恐怕第四剑......”

话语刚落，屠九族，不禁仰天大笑，凄厉悦耳，如鹰啼九霄，盘旋而下，一传千里。

他抬起头，披散的发隙间闪露出凄厉的目光，仿佛出鞘的刀锋很冷，很酷。

“你知道吗？江湖人称我屠九族，是因为我习剑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竟不惜杀死所有的亲人，以便做到真正的绝情绝义。”

月无痕闻言不禁心底一颤，凝望着对方，仿佛有所理解，痴心于剑太深，杀机便越深，痛苦同样更深。

痴心的剑，痛苦的剑，更是死亡的剑。

这样的剑，岂不是最可怕的剑？

肯定地说：“这样的剑，绝不是天下无敌的剑。”

剑有多种，究竟哪一种无敌？

最终，不知出于同情，还是理解，月无痕道：“人的命，天注定。人岂可与天争，万事皆有缘。我相信，‘善人有恶的一面，恶人也有善的一面’，事事无绝对，一成不变，根本就不可能的。”

屠九族闻言脸上掠过一抹无言的感激，很淡，如薄雾般，稍纵即逝，笑道：“我只相信人定胜天，但我还是很感激你，为了那句‘恶人有善的一面，事事无绝对’，我敬你一杯。”说完，仰杯饮尽。

月无痕没有答话，但杯中的酒却无。

风凄然吹起的时候，人站在大殿外。

衣衫起舞，金光耀眼，链响剑出。

链子剑，屠九族的绝技。

剑光惊鸿挚电，木叶被凄迷的剑气所催，一片片落下，转瞬间，又被剑光绞碎，仿佛满天洒下的花雨，几多凄艳，几多绝美。

剑发出的时候，长约丈许的钢链悄然无息的攻下，方圆数丈内，疾风激荡，足以惊碎所有人的魂魄，其威力可想而知。

月无痕没有出招，很静，沉静，冷静，安静，宁静，静如湖水，静如大地，仿佛整个人都融入自然万物间，无法分辨。

临敌时，速度是取胜的关键。

月无痕深知这一点，因而他必须忍耐，冷静，做漫长的等待，等待绝好的机会。

不击则已，一击即中。

同样是月无痕临敌的原则。

无论多么严谨缜密的剑势，都难免或多或少有点破绽，即便是很微小，转瞬间便消失，也将注定他一生的命运——失败。

月无痕的目光冰冷，仿佛凌厉的刀锋，因准确的捕捉到对方的破绽所在而显得格外激动，长剑闪电般攻下，远胜过风，掠过电，卷起漫天的星雨，敲碎沉寂，如星般闪耀，如雨般淋漓，疾攻对方的咽喉。

剑，很平凡，人同样很平凡。

平凡的剑在平凡的人手中，攻落的却是不平凡的剑势，那一剑早已注入了人类的生命，是伟大的精神所在，天上地下根本无法寻找，因而他只看到了剑落，却没有看到剑出。

屠九族的心，因为激动而冰冷，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脚下步法异样的沉稳，手腕轻抖，凭着多年的临敌作战经验，剑脱臂而出，仿佛一道亮起苍穹间的彩虹，激起五光十色的光华，纵横交错，欲封住对方的剑招。

就在那一刹那，所有的破绽消失，就仿佛沙漠突起的风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无痕深知此人乃是劲敌，自然不敢怠懈，剑气千幻，破竹碎叶，将所有的力量，精神，灵感完全灌注在剑身上，形成了人剑合一，最终化为无上的绝技“心剑”。

剑光的流动宛如紫虹闪电，剑式的变化，瞬息万千，剑攻下时，根本不允许人有任何思索的机会。

屠九族临敌多年，身经百战，却没料到对方就能摆脱自己的剑墙，一时间不禁深心卷起千层浪，怒斥惊空，脚下步法交错参差，身形宛若旋转的风车，剑光绞破天地间的沉寂，掀起漫天的花雨，若鲜花般美丽，彩虹般耀眼，疾攻向月无痕。

他的身体早已合二为一，所有的精，气，神，都蕴藏在剑底下，剑已经绝非是平凡无命的剑，而是有了生命，灵动游闪的剑。他的每一个动作，或挑，或滑，或掠，都仿佛人体的一部分运动，随心所欲，收发自如，飘然洒下。

月无痕没有退，脚下突然一动，贴着对方的剑锋，同时剑轻轻一带，深藏某种诱敌深入的武学修为，既有不懈可击的守势，又有进可退的先机。

剑式很简单，苍白无力，然而有谁能看出隐藏在背后的可怕的，无形的杀机呢？

屠九族的剑式在变化，瞬息万千，一攻一守，一起一落，，无一不都浸透着他多年的武学修为，乃武学的精华，天下的瑰宝，顷刻间，疾攻而下。

他的剑意是死意，即为战而死，痴心于剑，痴情于剑，因剑而生，因剑而亡，这是一种何等高深的境界，除大彻大悟修为高深的禅师能够理解领悟的到，绝非一般人所能理解，因而这一剑不是礼，却也是礼。

禅无情，痴无理。

到了某种境界时，非禅的禅，非痴的痴可以令人悟道，非剑的剑，更可以将人刺杀于无形的顷刻间。

他的剑不是无敌的，但也绝非常人所及。

月无痕的心灵深处在颤栗，波澜平静后，剑笔直的疾攻而下。

他的剑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每一招，每一世式，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后，鲜血积存下的经验，教训的总结，是千锤百炼的结果，可谓是铁中的精英，精英中的精英。

无招胜有招，无招的招式，是天下最美，最精彩的招式。

无变应万变，不变的变化，岂不是天下最精妙奇异的变化。

他的那一剑，真的很快，很急，完全超越了人类的视觉，听觉，更超越了时间，空间的极限，已经不完全是剑自身的挥发，更孕育着一种无上的精神，那是任何事物都不能替代的，纵横在天地间。

所有的一切注定了他的剑，终将是逢战制敌，百发百中，天下无双。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没有退路时，月无痕本能地攻出了“无招的剑”。

无招的剑，岂不是致命的剑？天下无双的剑。

剑，剑相撞在一起的刹那间，溅起了漫天的火花，灿烂耀眼，短促辉煌，转瞬间消失了。

消失的一刹那，人各自飘落一方。

这一战的结局呢！

屠九族的眼前一片鲜红，除此外再也看不到任何颜色，仿佛红幕般从天而降。

漫天的血珠，宛如花雨般洒落在他苍白的脸上，视线都几乎完全模糊了，别有一种凄凉。

：“我败了。”

屠九族说完，头也没回，仿佛一阵风，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

（自此后，屠九族不知去向何方，绝迹江湖。）

月无痕没有说什么，满目凄凉，神情竟有一种颓废，显得异样的苍白疲惫，为何每一次胜利后，他总是有一种无形的失落感袭满心头，好浓好重？为何每一战胜利后，他却没有一丝激动，兴奋，难道......

月无痕便是如此，这一切决定了他，是沉静，清醒的人。

人生最终的目标，也是人类最伟大的目标，便是战胜自我，战胜自我便意味着战胜一切。

今日，月无痕在此终于实现了他的目标，也注定了他的成功。

月光下，月无痕的剑，仿佛一泓清澈见底的秋水，沉静美丽，隐约闪耀丝缕的杀气，挥发的时候，就宛如清风堤岸的垂柳，掠过人的身体，就如同情人的抚摸，根本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终于，月无痕大笑道：“莫以成败论英雄，是非恩怨转首空，浮名薄利，更是过眼烟云，屠大侠又何须太在意呢！”

屠九族的人早已不知去向，远方传来飘渺的话语“只恨你我相识太晚，但凭你一句‘屠大侠’，我屠九族输的心甘情愿，来日方长，但愿你我有相见的机会，希望那时我们可以大醉一场，以剑论英雄。”

大厅里，死一般沉寂。

司马恶凝望屠九族消失的方向，不禁发出一声叹息，道：“你是第一个他看得起的剑客，他根本没有任何朋友，或许你是唯一的。”

月无痕还没有说什么，表情很静，沉静。

“此是无生胜有声”，用在此处最恰当不过了。

（八）传神阁的秘密

传神阁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是谁，为何出现在传神阁？

他的脸僵直，死灰色的眼神，充满着凄凉的绝望，压抑着满腔的仇恨，站在庭院中。

“你虽然及时以内功逼出了‘凤尾断魂针’，怎奈中的是天下之毒蜂尾蝎，因而绝非朝夕所能解除，除非有千年何首乌，藏红花，曼陀罗花，相思枝七种药材配以，天池水，千年雪山融水，万山涧水，庐山瀑水四种水在常温下融汇，人浸其中温水加热，经七七四十九个时辰，方可使蜂尾蝎毒，通过体表渗出。”

“丁神医，所说莫非是江湖传说失传百年的‘黄帝内经’补记中的‘浸体吸附法’。”

“白无常，数载不见，所识广博，真当刮目相见。”

白无常脸上绽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笑容，令人难以理解。

“丁兄不但深藏‘浸体吸附法’的绝技，更是精于‘神针还魂’，真正能救我的是那令人天下人视为神话的‘还魂金针’。”

丁春楼闻言，不禁心头一颤，脸上流露出一种无言的凄凉，同样也是无言的悲哀。

“白兄所言不差，怎奈我的金针失窃，恐怕......”

“什么？金针失窃了？”

“奇怪吧，还魂针早在数年前便失窃了，至今我都无法找寻。”

“难道没有别的其他的办法吗？”

“办法只有两种，其一，上‘神针山庄’，找‘神针太君’薛九娘，借他的银针用，要知道薛九娘的银针，也是传自百年前天下第一神医‘梁一针’之手，或许有一线生机，可保阁下残月辰时万蚁噬心之痛；其二，设法找到江南‘万锦堂’的后人，神医梁一针的四十九根金针，八十一根银针，都完全出自‘万锦堂’先人‘妙手惊天’燕问天。”

“数年前，江湖出现的‘铁衣飞袖剑流光，金山衫销魂笑八方’的燕销魂乃燕问天的后人，怎奈他与月飞袖早已在‘苍狼一役’后，销声匿迹，下落不明，同样，江南万锦堂也是人去楼空，满目凄凉。”

白无常闻言，脸上绽露出淡淡的笑意，仿佛千年冰山融雪，稍纵即逝，道“薛九娘天下闻名的’视财如命‘，其可将银针借於他人，何况你我乃邪教中人，恐怕——，至于燕销魂的后人更是无法找寻，就仿佛大海捞针，即便是有结果，能否存有燕问天的神针冶铸术，也不得而知。”说完，径自无语。

丁春楼满面沉静，笑道：“天无绝人之路，解铃还需系铃人。”

“你是说花无季，不错，花无季可以用‘蜂尾断魂针’打伤你，为何不能救你？”

“怎奈花无季早已被我一剑穿心，恐怕早已命丧‘风停客栈’外啦！”

“你错了，花无季的确被你一剑贯穿，却没有伤及心脏，仅是几片肺叶......”

白无常闻言，不禁一声长啸，俄而，却不禁一声叹息道：“即便如此，花无季，也绝不能将解药交出的，莫忘了他是‘辣手销魂’。”

丁春楼眼底掠过神秘的笑容，道：“智取胜过强攻，你明白吗？......”

白无常静静地听着，眼底竟有泪光闪耀，几多凄凉，几多哀伤，道：“丁兄，如此相救，无常，真是无以为报。”

丁春楼笑道：“若不是白兄相救，其可有丁春楼今天。”

无语，四周一片静寂，令人，烦躁不安。

（九）孔丹生的预言

同日，同时，同地。

但人却不同，所发生的故事也一样也同样不同。

司马恶静静地躺卧在龙椅上，前后摇晃，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平静的夜色，平添几分萧瑟，凄凉令人厌烦。

灯光下，他的脸轮廓分明，似笑非笑，冷冷淡淡，就仿佛春江下的寒星，眼底透出凄冷的光芒，凝望殿外的秋夜，夜很深，很美。

“清风传来消息，死神大帝，杜大先生扬言倾鬼花城精英攻我万恶城，不知......”

“观今夜星象，彗星扫月，百年南难见，恐怕将有大事发生，只怕......”

“孔先生，号称江湖第一神算，能否直言相告？我司马恶岂可——”

孔丹生没有答话，目光转向苍穹，星光陨落，时明时暗，稀疏横纵，洒满天际。

良久，孔丹生满面沉重，低声道：“大帝留下花无季开罪了鬼花群杜大先生，却得到了姑苏慕容氏，不失为上策，得到慕容就等于得到武林南七省正派人物，俗话说，’南七慕容，北六南宫，而大帝留下了白无常，无疑使我们与杜朱大先生的冲突得以缓和，一时间，杜大先生不可能倾力与我们一战，白无常，只不过是走卒一枚，投石问路而已，但天下难容两虎，我们与鬼花群的一战在所难免，只是时机的问题。”

司马恶闻言不禁发出一声冷笑，沉寂的夜色里传出很远，眼底充满信任，轻轻地拍了拍孔丹生，道：“不愧为江湖第一神算，所有的步骤都被你料到了，眼下我们应当的下一步是——”

“大帝，丹生所见，所有的行动取消，恐怕障碍还没有清除，切不可因小失大。”

“障碍，谁？”

“月无痕，天涯寂寞剑相伴。”

“他，江湖浪子，何足畏惧。”

“大帝，月无痕绝非凡人，‘冷月门’早已销声匿迹，但此子星眉朗目，气宇轩昂，虽身着褴褛，却隐不住江湖中人特有的机智，胆识，韧劲，霸气，谈笑自如，城府极深，恐怕绝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月飞袖自‘苍狼一役’销声匿迹，却不想竟有如此传人，就凭他敢冲我‘万恶殿’，赴‘群魔乱舞宴’，技压群豪，激走屠九族......”

“依 孔先生，我们该当如何对付此人。”

大殿外，残星散落，依稀可见。

没有风，静的可以听到花落溪涧的声息。

无语，静悟。

无语，岂不是天下最美丽的声音。

静悟，何尝又不是天下最美的境界。

如此美妙的无声境界，真正领略到，能有几个人？

司马恶是不是？没有人知道。

但至少此时他是站在沉净的月光下，静听溪涧落花，仰望苍穹，流星飞逝，别有一种感慨在心头，或运从帷幄之中，或决胜千里之外，或君临天下，或笑傲江湖......

***    ****     ****

没有人知道，岂不是一种秘密。

秘密，是否真的无人知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知。

司马恶有个秘密，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根本无法知道。

他不说出来，那将永远是个谜。

他的秘密是否成功，只有他自己知道。

黎明，雾起。

月无痕出现在群魔殿。

黎明的沉静，将近，天地间充满光明生机。

黑暗终结的时候，岂不正是光明降临人间的时候。

人呢？人是否同样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司马大帝，无痕欲上‘神针山庄’，借‘还魂针’，可否将万恶城门打开？”

“你要前往‘神针山庄’，我无话可说，但国有国法，帮有帮规，你明白吗？”

月无痕低垂的眼帘挑起，凌乱的发丝间，流露出寂寞的无奈，凝望着对方。

无语，岂不是一种回答。

他的脸苍白，手指苍白，因激动而不规则的颤抖着，可见此时的心情。

四周很静，就能令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

究竟恐惧什么？谁也不清楚。

雾散了，风仿佛也走远了。

人站在大殿外，庭院中。

有花却已凋落了许多，残存的芳香洒满了庭院，很淡很淡。

人站在落花间，肩头，眼前，脚下，触目即是凋落的花瓣。

谁也没有动，静静地站着，仿佛根本不知道，就有凋落的花，竟有如此脆弱的生命。

鲜花的生命脆弱，却曾经有灿烂的辉煌，虽然尽是星光迸射的一刹那，却足以证明了他短促的生命存在的价值。

高手相搏，以静制动，

临敌时，切不可疏忽，失神，更不可走动，任何一个微小的，不经意的动作都将注定这一战的结局。

相持的局面令人厌烦，僵持的局面呢！

无形的杀机漫起在百花间，不战竟油生疲惫，很浓，很重。

忽然，月无痕竟俯下身轻轻地拾起一枚凋落的红花，轻轻地深嗅它的残香，然后又轻轻地将它藏入怀中，无比珍爱，就仿佛情人般抚慰，那动作不但优美，而且和谐，宛若浮云流水般，完全不像出自江湖人。

“花落是为了花开，虽然令人怜惜，却可以延续生命，因而有‘落花本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然而人呢！”

司马恶闻言，不禁发出凄厉的笑声，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捧花瓣，凝望着，轻轻一吹如红雨般洒下，灿烂美丽。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生命无止境，脆弱却辉煌，人的生命终点是死亡，‘自古艰难唯一死’，然而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人生难得潇洒，何不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哪怕如同鲜花般仅是曾经拥有辉煌的一刹那，也将今生无怨无悔。”

言语间，司马恶的刀无声而起。

刀影在飘落的花瓣中，杀机渐淡。

然而渐淡的杀机，却是万恶刀的绝技。

刀发起的时候，花瓣纷飞，凌乱起舞三千尺，搅碎了天际间的沉寂，竟凝结了日光的辉煌，鲜花的灵气，大地的生机，一时间竟仿佛有了生命，悄然无息的落下。

这一记刀无论从声势，起落，变化上，绝对达到若无若有的化境，根本没有人看清，也根本无法看清，刀落在何处。

司马恶的脸上，依然挂满了冷冷淡淡的笑，凝望着月无痕。

刀光闪烁的时候，人消失了。

就在人消失的一瞬间，剑光漫天飞舞，仿佛漫天洒下的花雨，凄美艳绝，恰巧封住对方的命脉。

伴着简单的拔剑反击，月无痕再次出招。

他的手依然苍白，但手指却变化弯曲，竟与剑势的变化相伴随，飞舞灵动，纵横交错。数丈内，这一剑的威力足以击碎所有人的魂魄，顷刻间，漫天的剑雨。

司马恶没有回避，临敌不惧，手中的万恶刀轻轻一挑，化攻为入，宛若惊鸿，灵蛇游动，轻灵巧妙，怪异无伦，就从别人无法料想的角度扑下，恰巧抵住对方的剑势，凌厉的刀锋随着起舞的衣衫旋转，仿佛平地袭来的沙漠风暴，顷刻间便将月无痕照在里面。

他的手指粗短，尖锐，无论是握何种东西都很紧，很有力，万恶刀落在他的手中，就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任意变化，或劈，或推，或扫，......都发挥的淋漓尽致，天衣无缝。

剑客手中的剑与生命共存，人在剑在，人亡剑亡？刀客手中的刀何尝又不是呢？

他的刀凝结着他毕生的心血，是他智慧，板胆识，力量的精华，更是精神，情感，人格的升华，最终所有的一切，化作无形的虚幻，飘渺，在茫茫天地间。

他情感偏激，注定他的刀辛辣偏激，竟走极端，他的精神罪恶，注定他的刀罪恶滔天，罪孽深重，他的人格无存，注定他的刀人性无存，尽显原始。

偏激，罪恶，原始，是他刀法的要诀，虽不是天下无敌的绝技，却是邪教中的最高境界，令人梦寐以求。

他的刀落下时，竟卷起了漫天的花雨，将杀气漫于花雨间，模糊了战者的视线。

他的快刀永远胜过风，掠过电，不但超越了人类的听觉，视觉，更超越了时间，空间，没有人能察觉到，更无法抵御。

很静，死一般沉静。

月无痕站在原处，根本无处闪避。

一时间，仿佛天地间都停滞了，流水，落花，浮云，淡烟，空气，以及人的脉搏，心跳，呼吸都凝结了，时间，空间凝滞，招式，变化都无存于天地间。

他的招式停滞的一刹那，他的剑急泻而下。

笔直的剑疾截对方的快刀，仿佛惊鸿般，灿烂如鲜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灵虚幻，刹那间消失在淡雾中。

雾中藏剑，剑寓杀机，谁可以抵挡？

剑，刀相撞在一起，苍穹间闪起无数的寒光，星点洒下，几多灿烂，美丽。

人依然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姿态都保持原样。

苍白的脸，凄冷的剑。

面无表情，剑尖滴血。

血珠在阳光下，随着剑身滑下，散落残花丛间，几多凄凉，艳美。

快刀消失的时候，司马的退到了远处。

刀锋敛起的时候，鲜血宛如花雨般飘落，四周充满一种无言的凄凉，杀意，很浓很重。

“你走吧。”

说完，司马恶一飘身，仿佛地狱间的幽灵一闪，消失在大殿的角落里。

四周一片静寂，地上空留一块铜牌。

月无痕凝望司马恶消失的背影，不禁一声长叹，俯下身拾起地上的铜牌，回转身，跨步出了大殿......

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人已出现在扬州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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