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恶大帝

人在江湖，就仿佛是水中的浮萍，身不由己。

没有目标的日子，寂寞难捱。

昨日的目标完成，今日的目标呢？

花无季的伤很重，几乎无药可医，除非是华佗转世，扁鹊重生。

当今天下，称得上华佗的唯有“神医”笑大少，“恶医”丁春楼，然而笑大少早已销声匿迹江湖三十载，唯有丁春楼隐身“万恶城”，同样也只有丁春楼才能够救花无季。

“寻丁春楼，救花无季”，便是今日的目标，月无痕的目标。

江湖多风雨，人心更险恶。

慕容承天，月无痕，花无季直取万恶城。

一路上，风停雨息，平安无事。

经历了数月来的跋涉，到达了天山万恶城。

夕阳里，万恶城到处充满着灿烂，辉煌，无限风光，千娇百媚，尽收眼底。

谁可以将如此美丽的境地与名满天下，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四大禁地万恶城联系，有谁知道美丽背后的黑暗，丑陋呢？

“慕容承天，月无痕，花无季，不远千山万水，有事求见司马大帝。”

“众位，等一下。我通禀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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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疏星刚升起的时候，人抵达了群魔殿。

大殿内，阴风凄迷，灯火飘渺，死一般静寂。

“月无痕，有事求见司马先生，请现身。”

话语刚落，便听有人道：“月无痕，此次来访，不知所为何故？”

“花无季被白无常的追风剑所伤，命在旦夕，望请司马大帝能网开一面，救他一命。”

“救她，你没说错吧，慕容公子，万恶城绝不容留外人，让你们进城已经很给诸位面子，难道——”

话语飘渺，时隐时现，仿佛源于悠远的地狱。

“你只让我等入城，却为何不答应我等的请求呢，难道——。”

“我乃万恶大帝，行事自当‘恶’字当先，神医近在咫尺，却不能施以援手，生命呜呼，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我知道你不可能平白无故让丁春楼救他，有何要求，你说吧。”

“天下人都说，月无痕的剑天下无匹，我能否一见？”

“出剑饮血，司马大帝恐怕你不可能不知道！”

“规矩是人定的，为何不能变通一下，月无痕，你枉为今古第一情人，竟如此拘泥世俗，因循守旧，似乎有些名不副实。”

月无痕没有回话，剑光却一闪，仿佛苍穹间，划过的厉声，转瞬间消失了。

剑起，剑落！

人依然站在原处，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不错，果然不愧为天下无双的剑客，司马恶总算见识到了。”

言语间，不知从何处飞出一道厉闪，宛如雷霆的闪电，疾扑向月无痕。

所有的动作完全超越了时间的极限，人类的视觉，完全达臻一种化境，乃万恶刀绝技。

月无痕眼帘低垂，嘴角掠过一丝无法言说的诡异，剑无声攻下。

剑，无情的剑，凄厉！

刀，绝命的刀，冰冰！

刀，剑相撞在一起，结局呢？

没有人知道，也根本无法回答。

相撞在一起的时候，溅起无数的火花灿烂，耀眼，仿佛天地间流逝的陨星，充满刺激惊险，虽然短促却令人兴奋激动不已。

这一战的结局所带来的灿烂辉煌，终将载入历史的史册，其影响永远是深远悠长，无法磨灭的。

死一般沉寂，人各据一方。

所幸的是两个人都相安无事，沉静如湖水碧波，仿佛埋入了沉寂的大地。

“你为何不闪避，难道不怕？”

“死，是谁都怕，自古艰难唯一死，但人生几何，能遇上真正的高手，我月无痕临敌的原则便是，遇强则强，遇弱亦强，退缩意味着失败，失败意味着死亡，岂可——”

“哈——哈哈——！不愧是月无痕，天下独一无二，见解果然有独到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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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而，司马恶传下命令；“击鼓传人，我有要事宣布。”

约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包括‘将相和’，‘龙虎结’，‘医算罪厨’，诸多高手。”

“诸位，今日我将你们招来，向大家声明，三个江湖人到了我城，他们是月无痕，慕容承天，花我季，我已答应让‘恶医’丁春楼给花我季疗伤，但我强调一点，除了丁春楼的‘传神阁’，须执行万恶

令，格杀不论，大家清楚吗？”

说完，司马恶缓缓的将目光转向月无痕，刀锋般凄历，充满残酷的笑意，从牙缝间挤出九个字“这是规矩，谁也不能变。”

“布衣恶相”殷百计，忙跪倒俯身道：“大帝，老朽以为不妥——”

司马恶听之，不禁眉头皱起，眼底掠过一缕难言的不悦，强忍着，懒声道：“相爷，何以见得？”

殷百计闻言，满面沉净，不生肃然，道“我们的宗旨是为恶天下，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花无季乃桂鬼花群的叛徒，’死神大帝‘杜大先生，与您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因为区区花无季，开罪杜大先生呢！”

“今古恶将”商千方也忙道：“，大帝，殷相爷所言不错，我们何必为此开罪给鬼花群呢？两位侯爷的意思呢？”

“天残惊龙”易行恶闻言，笑道“大帝，一言九鼎，岂可不守诺言，更何况姑苏慕容崛居江南三百载，也绝非等闲。”

话语刚落，“失聪啸虎”吴不恶朗声道“大帝，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因一时利弊，而背弃自己的诺言，如此江湖地位何在呀？！

司马恶闻言不禁仰天大笑，道：“龙虎侯，所言不差，我看就这样决定了吧？”

说完，司马恶一拂衣袖，飘然离去。

大厅内，依然是一片死寂。

......    ......  ......

（五）恶医丁春楼

夜，秋夜，很冷。

有风，无月，无星。

传神阁内，灯光闪烁，人影摇曳。

丁春楼按着传统的四诊法“望闻问切”，给花我季做了简单扼要的检查，然而净完手，坐在灯下，沉思无语。

时光如流水，转瞬间消失。

终于，慕容承天耐不住寂寞低声问：“丁神医，花姑娘的病......”

丁春楼看了眼对方，道：“幸好，伤者有慕容家的天蚕衣护身，伤口没有恶化，但伤及数片肺叶，欲救只怕......”说完，不禁一声叹息，很沉，很重。

“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吗？”

“那倒不是，但即便是我讲出来，恐怕也无益于事，反而平添烦恼。”

话语不多，却满是诚恳，令人不由得心底一颤，根本无法与“恶医”的名字相关联。

“丁先生，你说吧，只要世间存在的，我慕容承天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回来。”

丁春楼闻言，颇受感染，道：“除非你可以取到白帝城的‘异域雪藤’。”

慕容承天没有说话，静若谷松，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许久，他仿佛做出了重大的决定，道：“七日后，我定拿来异域雪藤。”，说完，一飘身，消失在苍茫的天地间。

这时，风凄然吹起，卷起漫天枯叶，无奈间徐徐落下，仿佛人生的叹息。

叶落归根，人呢？

人生的终点是死亡，死亡又何妨？

***     ***    ***

斗室，浊灯，少年。

斗室间，少年孤独地坐在浊灯下，灯火如星，时明时暗，就仿佛心底的思绪，千变万化，剪不断，理还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在沉思，却不知道从何处，何时开始？

“为何慕容承天拼死救花无季，难道......”

人生为何有令人烦心的事，难以理解，无话可说。

窗外。

风扫薄云，一轮明月高挂雨后的苍穹。

夜凉如水，秋意很浓。

人站在屋檐下，抬眼凝望苍茫的天空，银霜满天，星光疏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怅然涌上心头，好浓，好重。

“无痕兄，深秋露重，还没休息呢！”

话语很轻很慢，却隐有无限的柔情，令人心情怡然，数日来积存在心底的烦恼，忧愁，都化作满天的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你，花姑娘。”

花无季苍白的脸上绽露凄美的笑容，道“无痕兄，何事如此烦恼呀！”

月无痕没有转身，依然凝望雨后的苍穹，流光溢彩，星光起落，灿烂美丽，令人心醉。

“此处龙潭虎穴，万事谨慎，岂不烦忧？”

“原来如此，无痕兄，居然也有烦恼的时候。”

话语简单，“居然”两个字用，语气很重，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嘲讽。

“此处乃传神阁，没有司马恶的命令，谁也不敢擅闯此地。”

“花姑娘，似乎很了解这里的规矩，不知——”

无语，四周充满无声的静寂。

漫天的星光，闪疏起耀，仿佛失去生命的灵魂，在呼唤着什么？

流星消逝的时候，人总是联想到生命的终止，然而这一次呢！

“无痕兄，你可能不明白慕容承天为何拼了命救我，其实原因很简单，‘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如此说来，你亡命江湖也是有目标的.”

“诚然，慕容承天是我的目标，在昔日如果没有我夫君黑无常，他岂能见到柳无期，又怎能安全地离开奈何殿，我夫君也不会身受重创，武功尽废，命丧黄泉。”说完，伊人不禁泪水涟涟，宛若带雨的一枝梨花，凄楚动人。

月无痕没有说话，劝慰的话只能平添烦恼，根本无效。

无月，雾起。

人站在雾里，目光转向远方，......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夜，深了。

（六）名菜君临天下，

第二日。

黎明时分。

群魔殿。

司马恶，将相和，龙虎结，医算罪厨，月无痕，花无季。

首先，司马恶朗声道：“月老弟，花姑娘，你们是十年来第一批到此的客人，因此我特地命‘妙手神厨’洪九勺亲自下厨，做了六菜一汤的大宴‘君临天下’。”

“君临天下。”

洪九勺偷眼看着司马恶，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奇异神情，妙目流波，转向众人，仿佛低诉着......

第一道菜，名曰大漠孤烟直，源于唐代诗人王昌龄的诗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原料：大漠荒狼，驼峰，鹰血，仙人掌汁，十八种大漠特产。

辅料：香饵，枸杞，雪莲子九种。

过程：七蒸，八煮，九炸。

最终形成大漠孤烟直。

第二道菜，名曰佛叹息，源于闽菜“佛跳墙”。

原料：无变。

辅料：无变。

过程：时间，火候俱比佛跳墙更上一层楼，可谓天下无双。

最终形成佛叹息。

第三道菜，名曰千里江山娇，源于大理皇族宫廷御膳菜肴“指点江山”。

原料：千层米脂糕，孔雀羽，蛇胆，雪山莲，猴脑十四大理特产。

辅料：曼陀罗花，相思草，龙卷舌九种。

过程：雪山莲为基础，千层米脂糕为江山，孔雀羽，蛇胆，猴脑等为点缀，在曼陀罗花，相思草，龙卷舌九种奇花异卉中，得以温火清蒸，最终形成千里江山娇。

第四道菜，名曰龙虎斗，源于江南传统名菜。

原料：无变。

辅料：不变。

过程：不变。

最终形成龙虎斗。

第五道菜名曰，春江花月夜源于古时名曲“春江花月夜”。

原料：黄河鲤鱼汤，花魁牡丹，麻家豆腐。

辅料：桂皮，冬笋，波斯香料数种。

过程：鲤鱼汤为春江，花魁牡丹为浮花，麻家豆腐为明月，放入景德镇瓷盘中，在桂皮，冬笋，波斯香料汤汁的点缀下轻蒸。

最终形成春江花月夜。

第六道菜名曰群英宴，源于三国时“群英会”，以及楚汉时期的“鸿门宴”，名取一部分。

原料：千年龟，鱼翅，海参，银耳，红花，鲍鱼，猫，蛇，灵芝，雪参，何首乌，熊掌，三十九种天下奇珍异宝。

辅料：女儿红，杏花村，花雕七种名酒。

过程：千年龟为底，依次为鱼翅，海参等，最终以蜂浆，熊掌封顶，插入层次分明的女儿红杏花村花雕七种酒的越州青瓷百年古坛中，放入阳光下的龙泉水中数时，取出后再藏入雪庐数时，最终深埋梅花林间七七四十九个时辰。

最终形成了天下无双的群英宴。

最后还有一道汤，群魔乱舞，源于本城的“群魔乱舞图。”

原料：金蛇，虎尾系蝎，碧青蛛，天竺雪蟾，西域冰蚨五种天下奇毒汁液。

辅料：断魂草，忘情花，相思子，孔雀翎，鹤顶红五种天下致毒。

过程：天地万物原本相生相克，阴阳平衡，据不同比例相掺，在不同程度的火候下清蒸。

最终形成了天下无敌的群魔乱舞。

洪九勺说完后，脸上流露出似笑非笑，如痴如醉的神情，游目四顾，沉静如水。

司马恶凝望着月无痕，仰天大笑道：“月老弟，你认为如何呢！”

月无痕笑容坦然，风采依旧道“洪九勺，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厨‘妙手神厨’，能以天下之毒，花，草，虫，叶，奇珍异宝，飞禽走兽，名泉美酒，合汇成天下无双的‘君临天下群魔乱舞’，真是令人折服，万物相生相克，阴阳相济，岂非不是一种奇迹。”

说完，月无痕开始轻尝“君临天下”。

大漠孤烟直。

餐具：寒玉匙

特点：甜而不腻，滑而不涩，入口仿佛沉入荒远的大漠，广阔凄美，，别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境，令人心旷神怡。

最终，天山池水清除菜味。

佛叹息。

餐具：湘妃竹筷

特点：淡而不乏，清新鲜醇，妙不可言，入口后，仿佛晨置身烟气缭绕的千年古庙，连静坐沉思的老僧，都不禁发出无语的叹息。

最终，古溪水清除菜味。

千里江山娇。

餐具：水晶匙

特点：清香淡雅，鲜而不骄，威而不怒，入口后，仿佛沉入千里江山，指点天下的君王，傲步昂首，放眼四望，别有一种感慨。 

最终，滇池水清除菜味。

龙虎斗。

餐具：铁木筷

特点：软而不脆，柔而不滑，奇妙无伦，入口后，仿佛沉入风云变幻的江湖，剑气千幻，人影飞舞，数千尺，红裙百战，人断肠，别有一种无言的心境，令人油生然激奋。

最终，杏花村酒清除菜味。

春江花月夜。

餐具：乌金匙

特点：绵而不疏，色味香俱在，入口后，仿佛步入春江夏日美丽的夜色，苍凉的明月，清香的浮花，令人油生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境，是感谢上苍的恩赐或者......

最终，花雕酒清除菜味。

群英宴。

餐具：青瓷匙

特点：层次鲜明，格局清新，百味俱在，入口后，仿佛回到了古时的沙场，群英相聚，剑拔弩张，含沙射影，杀机弥漫，然而人却谈笑自如，从容不迫，令人永生崇敬。

最终，杜康酒清除菜味。

群魔乱舞。

餐具：银匙

特点：俗话说“是药三分毒”，然而“是毒九分香”，很鲜，很红，就仿佛春日的鲜花般灿烂，夹杂着英雄流血无言的凄凉，入口后，仿佛身处深远的地狱，群魔乱舞，没有烦恼，没有苦笑，没有声音，没有人性，到处充满凄凉，荒芜，灾难，恐惧，死亡......

最终，普洱茶清除汤味。

月无痕的嘴唇因激动而颤抖，心底的恐惧随着神情的变化逐渐平复，凝望在场的众人，脸上绽露出淡淡的笑容。

洪九勺见此情景，不禁翘起大拇指道：“月老弟，不愧为今古第一奇人，更是天下少有的美食家，用餐器具，清除口味，酒，茶，水无一用错，令在下自叹不如。”

月无痕闻言，不禁一笑道：“洪兄过谦了，月某只是有此嗜好，今日能品尝到阁下的厨艺，实是有幸，美食家愧不敢当。”

“人生难得一知音，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天下绝唱。今日得见月兄弟，洪某此生足矣。”

说完，洪九勺一饮而尽。

自此，群雄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杯空，酒尽，人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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