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天天说(7)
一切都在身边,星空也不遥远,星空也有医院。
今天感觉左半边脸有明显的好转,为此我对着镜子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左眼可以用上力气能向上抬眼皮一点,闭眼也有点劲,左腮也会抖动一点。今天还减少激素服用量,为了不至于股骨头坏死。这几天医生大都不理我,只有护士每天给我打点滴吃药,扫床测血压量体温,要不是有医保早让医生给撵出医院了我想我这点小毛病。
我宁愿找个收废品的聊天也不会闲下来,我静不下来。画师说他从小就这脾气,闲不住,闲着难受,就爱折腾。两个门头他能来回同时谈生意,一边打电话一边骑电动车来回窜。我老婆可不行,来门头就躺下,早上刚来就累。在家也是,从来没有因为洗碗打扫房间与老婆拌过嘴,都是我抢着干。我是急脾气,看不得慢吞吞,我儿子往四楼上搬电瓶我看着都累,看他用拙劲的样子我会一把抢过来单手扛在肩上轻松上楼。听着老街里用力的表情强调,看着画师在病态中僵硬的得意,他以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许多人的优点。我是见过很多人在大众面前夸张地表示过自己是个急脾气,这个死脾气给他带来如何如何的麻烦但都是暗中自鸣和自夸的那种,似乎急脾气根本就值得众人赞许和学习而从来没见过有人自我表白是个慢性子其实我就是。我想你虽然是自产自销的商人,但多少也与艺术搭界,你说你一个搞点艺术的人虽然是个画匠也应该知道”宁静致远“这句话吧,你说你静不下来是否可以断定你仅仅是个画工的水平也许笔法能力很强,可惜作品没有画魂,这就难怪你没有老师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画画还需要老师,难怪你的作品都是为了卖出去因为它们是你捡来的孩子。我正点滴着回想早晨画师的自嗨突然听到画师在大喊大叫:我是病号,是来住院看病不是来蹲监狱,我放的什么不是地方你们是城管啊,杯子应该在哪里牙刷牙膏不好看,你以为这是开画展啊,我没有被罩你们咋不管啊,枕头套子咋还不给我换上啊,我是来花钱治病不是来找气生的··· ···查房的护士们大都不吭声,让病人把火发完才离开。
左斜病房中户是高密来的脑溢血病人,来住医院如同旅游如同搬家,大包小兜把病房里的壁橱塞得满满装不下。据说病人有四个弟弟两个妹妹两个孩子一个老婆但老婆没来其他我看是都来过,他们来到一是都拿东西二是都要吃喝三是都爱下手帮忙四是争着出去买饭菜五是见面亲热有余话题很足。特别是他的女儿,一看就泼辣大方走起来大步流星一拽拽,笑起来哈哈哈哈无能及,说起来嘎吱嘎吱不罗嗦,干起来下手快猛不客气。她给父亲洗脸梳头刮胡子,洗脚捶腿弯胳膊。但我以外行身份看,一个脑溢血病人,适当活动下胳膊腿是可以的,单就脑袋而言是不可以大幅度经常乱动最好保持稳定。但是女儿不行,一会儿给父亲洗头两个人给父亲搬着脖子肩膀,她一个人来回又搓又挠又抓洗头发。直把个父亲洗的露笑丝,直把个亲朋洗的真称赞,直把个旁人洗的目口呆,直把个病友洗的馋死人。你看完事后直把个女儿满意的进出病房笑盈盈,周围人又是羡慕又是夸奖孝顺女,亲朋的口碑也会久远传。直把我看得流口水,口水汩汩成突泉:孩子啊,就算你的父亲知道也不会说出口,陪床尽孝不是系着你的好恶来蛮干,医生考虑也不全,我看不下去但也不会坏你的自以为是,我不会多管。
右斜对面病房西户是一位临朐来的女脑中风病人,她的两个儿子和丈夫一家四口都在陪床。今早从她家乡来一位亲朋看望还穿着像羽绒服似的外套,只见她要求护士把换药室的窗户打开,她面对窗子外面的阳光深吸大气一口后,紧闭双目口中默默如诉念念,伸出双手在窗子外面捞了又捞,然后紧紧捂起双手快速捧到患者床前,一边念叨一边将手里地捧起的物质均匀缓慢散洒到患者全身从头开始。我看她来回这样五六次很是认真虔诚,而且散播得越来越缓慢细致周到我就偷问护士说这是在给患者叫魂呢,是把患者丢掉的魂魄叫回来,让自己的灵魂尽快附上自己的身体。护士很配合很支持也很习惯,看来科学与迷信是可以在医院并存它们不是水与火的矛盾,科学也不排斥迷信从来就不排斥,因为科学出自迷信同源同宗是一家,而且远胜于迷信。但我想如果将来这位女患者康复出院,科学与迷信会不会争功吃醋,还是都在偷笑。
这天晚上睡觉时候,女儿跑进我屋里把洗脑神曲《小苹果》在我似是而非的睡觉状态下循环播放了半小时领走还说:明天早晨爸妈挽着手一起哼着半睡半醒学会的这首歌“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一起起床。可惜这么奇妙的事情竟没有发生,但如若发生我康复出院的事故,谁敢说与这次音乐洗脑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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