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天天说(4)
病房里很热闹,有走有来很陆续。走的不一定痊愈,多是治到一定步数或见好转或医生建议回家维持。也有医院医生把自己那三板斧用完用尽以后就把病人的病治的没办法再治,只好劝退说:回家吧,在这里全家人跟着受罪尽是浪费钱。有年龄很大的病人来住院治疗,多是后辈尽孝尽义务给老人家心里安慰。来这里治病的病人其病情大多与脑神经有关,比较严重的是脑梗和脑溢血。也有整天琢磨自己身体的养生爱好者稍感半边身体不适又有医保的人不远百里前来打针预防的患者,像我这样有医保病情轻又年轻家又近的病人医院是欢迎的,听摆布守纪律治的愈麻烦少来钱快脾气还好。有听从医生建议多走动的偏瘫轻微患者在走廊来回练习步法,一边伸展双臂一边念念记步数一边大步流星向前抢,一看就是年轻时候愣头青结婚以后老不服晚年来讲认死理的人。有小步微动女儿相陪的老实人,还有帕金森症患者,也有下一秒就谩骂护士家人的暴躁患者。来看望患者的亲朋不分时间总是不绝,鲜有来送钱的。
我左手斜对面病房住着一位年轻英俊又有派的患者,我起初见他与这里的医生护士很熟悉,这两天发现他每天早上来到就有护士给他打针比我们早两个小时,通常情况下他打完点滴就回家与媳妇一起而且,还有本院的医生前来看望带着大小礼品,一箱一盒一捆一提一包一扎他也不客气每次都是满载而归。我就猜想他大概是本院的领导吧,因为钟院长也每天去问候他一下。
这个时节正是麦收季又是全国高考日,我的治疗进入第四天,没有明显好转也没有继续加重。今天我没有被安排去做任何检查,测个血脂血糖不应算检查但收费也不低比社区翻一倍。老街里住下院后医生不准许他回家过夜,原来他与我同在一个小区算起来我们还是邻居,妻子因为看他老婆面熟就过去搭讪,三说二聊却原来他们的儿子与我们的女儿还是同班同学在小学。妻子和他老婆把儿子领过来给女儿一介绍原来互相也有印象,看着孩子们点头称是有些面生感觉很怪因为他们不会因此就有机会聊在一起我确信。早上他儿子来陪床时我就看见他还拿着画画的夹子,不过还没看见他的画作就听见他儿子突然朝向来看望他父亲的一老年妇女大发雷霆,那声音就是训斥他父亲也没有阻止。此时女儿分析说:像这种看似外表柔弱的老实人,当然会有刚强暴烈的一面,人大多是双重性格,始终如一的人都是大修大为的得道高人,就像你。女儿一指我又向她娘亲,她娘亲马上说:说地对。不过临床的人却有新发现说:你看人家这爷俩,非常合的来。爷俩互相欣赏,一拉俩小时不带停的。要知道像这个年纪与爹妈是有代沟的,一般能聊三五句就不错,多是拉不到一块一对话就抬杠,这爷儿俩能有如此的共同语言真不简单,父子情深啊。
今天查房的带头人是位女主任医师,她看了我的症状对确诊为面部神经炎没有异议,对治疗方案和用药也持支持态度却对我的康复训练和面部运动进行了最可爱的指导。用女儿的话说就像幼儿园的阿姨拿对付小朋友方式来对付我,她先是满脸堆笑的面容又加和蔼可亲的语气还有委婉舒缓和轻描淡写的手势:哎,笑一个,呲牙,用力,努力睁眼睛,吹吹气,鼓鼓腮,哎哎,好好,接下来你不要对左腮按摩了,你的嘴巴要经常运动,你可以努力嚼口香糖这是针对左腮最全面最好的运动,好好锻炼啊,别怕啊,会好起来的,有信心,一定赢,加油。
今天的点滴时间特别漫长,一小时四十分才滴完第一袋。没办法只好自己下手,女儿把开关向上一松,先前也听说过点滴速度太快对心脏有压力,今儿个一试才知道没有他们说的那样恐怖。点滴加快,心情变好,还干起了一边点滴一边吃饭的事。人就是这样越尝试新鲜胆子越大越不满足,点滴着去厕所点滴着吃饭还想点滴着干什么。
据王博士说点滴里没有激素,激素在每天早上的饭后药片里,你这病不用激素不行但用药过量和不恰当,就有股骨头坏死的可能。我想人类从来就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水平这里的城市长高了,那里的平地就会凹下去。深圳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远山就会成为荒岭野坡寸草不生,偷挖河沙就会导致桥断决堤。你医院医生能有什么神奇之处,当然也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手段很多时候还补不好补不完整给人家补斜了补歪了补坏了补的全身变了形。因此不管你医院医生让我签多少字,也就起个告知功能,给患者或明或暗造成伤害的责任,你永远也无法推掉,这还是在你认真负责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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