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像那情醉西楼的画卷,百花尽吐芳华。
夏天,则如一曲动人的歌谣,用悠扬的天籁装点着整个大自然宽阔的音响设备。
听吧!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开始照耀的时候,唤醒了梁间那多情的燕子,叽叽喳喳,像一群游吟的诗人,在仔细地推敲诗句,清脆的歌声充满了对仗工整的韵律。高居树梢的隐士——知了,更是俊逸潇洒,时而浅唱低吟,如同一首韵味无穷的抒情歌曲;时而雄浑豪迈,一如那边塞诗人的肺腑之言。夜阑人静的时候,稻田里的蛙声此起彼伏,一咏三叹,如同那缠绵悠长的情歌。夏天是声音的季节,是歌唱的原野,然而最令人无法释怀情感扁舟的却是那夜间的绵绵雨声。
一阵闷雷过后,风吹来了漫天的乌云,遮天蔽日,一扫白日里所有的焦躁与酷热。传说雨是词的放牧者,听!那声音,自遥远的苍穹娉婷而来,一声两声,无数声,点点滴滴,带着丝丝的情意,落在扬尘的马路,将大地吻出了对对酒窝;风,是幕后的工作者,她负责将雨插上飞翔的羽翼,传向更为遥远的地方,于是她开始越过篱笆,跨过河流,在桥边,经这么轻轻一扯,就滑向了山的怀抱里的,跳上叶面,沙沙之声如夜来蚕食桑叶,滴在梧桐上,化为李清照那多情女子的千年叹息。
雷声开始催促起来,闪电张开鬼魅的笑脸,那雨疯狂了似的起来,自那“人”字形的高高瓦屋上,以高屋建瓴之势飞逝而下,无数游离的雨点汇集成为一道道闪亮的雨线,劈劈啪啪滚落下来,真是落盘珠历历,环佩玉铮铮。那闪亮的雨线如蚕吐青丝裹屋成茧。此时若能澄心洗耳听,除却雷声亦雨声,远山如画,近水似诗。塘中的蛙声只好偃旗息鼓,高居树梢的知了却已鸣金收兵。她掩盖了白日繁华世界里机械交织轰鸣的噪声;暗淡了钢筋水泥架构的包间里撕心裂肺的呐喊;湮没了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道路上汽车喇叭无可奈何的哀鸣声。消除了白日里所有的厌倦与疲惫,在宁静的夜晚,让天籁流传。
所有的雨水冲出屋檐,集会沟渠,游行街道,一路肆无忌惮哗啦而去,窜入农家的屋子,锅碗瓢盆开始舞蹈起来,金属与钢筋水泥的碰撞,激荡出乡间动人的小夜曲。在主人的抱怨声中,扭头凯歌而出,聚集在奔腾的河床,手牵着手,心贴着心,在同一的河床歌唱同一曲歌谣,在同一的季节同守一段不变的誓约。不管是稳如泰山,还是飘摇如船,她们正用踏实的脚步,走出铿锵的华章。
雨渐渐停了,淅淅沥沥,飘来荡去,如同睡醒的婴儿,张开朦胧的双眼,挥舞着小手,在寻找着失去的韵律。
雨,是天庭的使者,使大地拥有了流动的血脉。
雨,是乡间的夜曲,她源于苍穹,发音地母,使得忙碌的人群可以垂听天籁。
当我们迷惑或是彷徨的时候,不妨把匆忙的脚步慢下来,把焦躁不安的心静下来,把膨胀的欲望降下来,静听一场夜雨,也会顿然发现,世界的角落也有所谓的天籁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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