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仇
不知道在我八岁回城之前大二哥他们俩如何在父母身边相处,因为先前我记得回城作短暂停留时还小当然感觉还好。许是我回去长住时候打乱了他们两个在父母心中的平衡,兄弟三人成三足鼎立之势怎么也无法均分父母那一份爱的缘故,还是我在乡下太久看上去不像口干粮,总之从此我就有了来自各方的压力也多了父母的爱。大哥不治二哥专治我,二哥不鬼大哥老鬼我,大哥给我上的课程在记忆里是我们同一个被窝顺逆向时夜里发生的怪异噩梦事件,以至于至今我还不太愿意正视。二哥留给我的是物质和肉体的感觉多,为玩具为食物经常把我打哭好像很残酷,那会儿满含委屈的泪水上下不接气地睡去很经常,也有被二哥打哭再逗笑的时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还被二哥喊:接着哭接着笑,蛤蟆眼里淌驴尿。每当有被欺负不能忍受的感觉我会警告他们俩个说:等着,爸妈回来我就告状打回来。他们也会对我恐吓说:你敢。我则回他们道:看我敢不敢。
也记得父母义正言辞教训他们两个的时候,我会一边哭诉一边把高兴写在脸上,此时母亲总是把我搂在怀里安慰我给我勇气和鼓励。也听说过父亲要他们哥俩让服我才有个哥哥样子和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教诲,但如果我不见好就收父亲则会对我说:长兄如父,回头望兄四十大板。再不就大声呵斥说:你们上街,谁打死谁谁的武艺高。说大哥是长子后来我知道稍显不妥因为我想起父母说过大哥之前还有个头生子,但出生不久就死去才会有的我不然,因此我就猜想说大哥在父亲心里不是长子胜似长子他自己还不知道。但父母这样的教导劝说没有在他们心里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似乎还恰恰相反,这些苦口婆心本质上却教训了我因为只有我在认真听父母的话而且我越是收敛他们就越会得寸进尺因此我曾不止一次对他们哥俩挥动拳头说:等着,等我长大了我会报仇。
在多如牛毛的日子里混过童年少年体会各自漫漫人生路,在平淡无奇的琐碎里经历成长的烦恼和脱变之痛到最后举手投降,把千百万个闪念堆积起来稍加串联所形成的不仅仅是兄弟间的爱恨情仇,而更多的则是互相印证,因此今天我会说:既然我们兄弟不可避免地种下了仇恨,等着吧,等你们老了,我再报仇。因为爸妈管不了你们,我长大你们长得更大只好等你们老了再说,你们八十岁,我才七十五。
但大哥是独霸型人才,二哥是钻营型人才,我一个设想主义者到老也不会改变设想。因此我开始怀疑如果真有那一天,我能下得去手改变我的设想?
母亲整天面对四个男人的吃喝拉撒家务事还要工作当然每天都不清心,劳累过度整天叨叨就是家常便饭全当缓解心理压力。记得我大一些时候只有我好跟母亲顶嘴犟嘴但也只有我在家帮母亲干家务多,年龄虽小开始的却早我是这样对母亲说:有什么活你说我干,别整天瞎叨叨,主动干完你又看不中。面对这个问题四个男人有不同的处理方式:父亲是不吱声不动怒,能干就干能拖就拖,就爱脱清静。大哥是长子,在父母面前有尊严说一不二,来去自然很自然。二哥很鬼很活泛有啥事先答应着,稍后就从屎遁尿遁里偷跑出去玩,再回家母亲早就气消气笑气忘了。就我老想把问题一下解决因此担起责任来在家与母亲讲理研究想办法干家务,最后却是出力不讨好至少没有给足母亲面子后来想。
从三兄弟成家之前的一些零散细节回忆来看我是感觉没有种下特别仇恨的种子,那些鸡毛蒜皮其实有过一段很长的淡忘时间,现在记起来是因为现在,是对现在兄弟关系结果不满意而对过去重新比对挖掘的工程。大哥知道二哥能打架因此大哥治我不治他,二哥对大哥当然有敬意他俩差两岁还有一段没有我的日子就他俩在父母身边混过,他们发泄不满的目标当然就是我不仅仅是因为三人三分法怎么也不会一样多因为我总会有理由多一小些。二哥的办法是趁父母不注意鬼我的和抢我的但大哥不会这样做,大哥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就是例证那次他就独自决定先拿馒头吃看上去还光明磊落,但大哥因为有义务早日为父母担责任养家而没能上高中,不知他把这样人生遗憾的第一笔帐记到谁的头上,或许记恨的是父母,但全家尝恶果这事大哥很介意有种说不出的痛我知道的清楚着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兄弟恩怨一辈子不完,下一代也都相信自己父母的遗言。
都知道谁种下仇恨谁自己遭殃,我家三兄弟,是谁先播种下仇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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