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的居之三:权力问题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陈胜的一句高歌引发了多少的不满,激起了多少的亢奋情绪,在大雨滂沱,人心绝望之际,仅仅凭着这样一句响亮而深入人心的口号,便奏响了秦王朝覆灭的悲剧。
所谓乱世出枭雄,而只要是稍微在这乱世之中凭占了人心的人,无论是如同陈胜吴广刘邦这般的出生较低的人,或是胸有大志腹有良谋的曹操,还是占据着血统以正统地位自居的项羽刘备,他们只需要稍微对民心做一点转移,对时局的把握稍微那么洞察一点,那么他们就是时代的弄潮儿。
传一世而百世而前世,世代相传。这是秦始皇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颇自负的话语,他的自负源于六国的臣服,来源于万里长城由他踩在地上,奔腾长江被他尽收眼底,这样的气壮山河让他不由得志气满满,从而遮蔽了眼眸,任由性情放荡,任由打拼下来的江山山河日下,任由朝堂乌烟瘴气。
一个空前秩序井然的盛朝在只不过十五年的光阴里就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如大厦将倾的废朝,一个由着一些农民举着锄头,扛着犁头捣毁得一干二净的废墟。
龙冠龙袍加身的秦始皇变成了难民,连同他手上至高无上的权力也变成了无字之书,空空如也。
权力被他人夺取了去。
正是由着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陈胜登堂入室,顺从民心,摇身一变,也竟是历史上的一名重要的角儿。
人类发展的历史进程(据现在考据的资料来看)大概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原始社会,文明尚未诞生,二是封建社会,最初步的文明阶级制度发生发展,逐渐演化成型,三者就是如今的工业社会,即是文明发展的较饱满状态。也有人将这个以互联网电子化为特征的社会称作为后工业化时代,比单纯的工业时代的文明更加的追求大规模自由协作,追求人的精神上的享受。
原始社会对“权力”这个字眼并不熟悉,他们虽然设有部落族长,然而遇见大事小事需要商定探讨之时,仍旧得以“平等”的方式执行。即便是现在,在七大洲四大洋广袤的地球上,这种原始的部落仍旧遗存,他们衣不蔽体,生活在最原始的丛林中,捕猎,采集仍旧是生活的主要旋律。
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里有着对这种原始文化的描述。他们一天的工作量是现代人的三分之一,而且工作极其简单,说得明白一点,就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在物质上得到了充分的自由,而且由于地域位置的封闭性使得他们隔绝外来,信息量也没有很多,于是在现代城市都市中的那些烦恼根本不会存在,他们很高兴,几乎没有什么使他们心烦的事情。真挚快乐,像是一个最简单的自由人。
一个人若是心灵被桎梏久了,便会向往这种自由自在的简单自然生活,不仅是物质上的,而且精神上也不用受人摆布,任人屠戮。
“他们见到来自文明世界的长官时,腰板总是直的,对他们来说,弯腰是不可思议的,甚至于不可理解的。”这是描述原始部落的人对待外来文明不卑不亢的态度,斯塔夫里阿诺斯在写道这里的时候不免动了情,作为历史学家,更作为一个对人类社会有着深入研究的学者来说,他深切明白现代文明对人性的压抑和改变是不可避免的,他为着这无法挽回的纯朴而感到一丝悲哀和无力。
原始社会有的就是文化,一种用音乐图画展现,或者刻在石壁上,或者就只是用身体来表演。他们的文明观念尚未形成。
中国的古代也是先从公天下而后变成私天下的。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这是生活于乱世之中的杜甫恳切之言,战火遍过,生灵涂炭,他忧心忡忡,满眼含泪,想着,或者是遥想着当年尧舜的和睦之态,希望能够再建立一个风俗淳朴的国家。
人人都渴望平等,人人都希望自由,人人都觉得权力是均分的,而不是一人独揽。
这种由于实践内容所发生变化的观念是逐步发展的。
因为一次极其偶然的发现,在历史的某一个阶段,突然农业兴起了,稻谷小麦这些需要在原来的地点定局的生活作物出现了,于是人们由原来的大规模迁移变成了集体定局,再加上火,石器,盐的发现使得原来每天食不果腹的粮食作物一下子能够得以大面积的保存,粮食有了剩余。
剩余。一个非常重要的启发作用。
物质决定意识。当你连肚子都填不饱的时候,你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想着探索整个世界,规矩整个社会,建立人与人之间的礼仪?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正是首先有了物质上的剩余,才逐渐地有了精神思想上的改变。
一个旷古持久的封建王朝来了,一个会延续上万年年的文明社会来了。
桀建立了第一个私有王朝----夏朝。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了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而在比较早的中东早就有了一些封建式的王朝。西方,如被公认为最有平等概念的希腊雅典虽然不以“封建”二字冠以其名,实质上也是文明社会的呈现状态。
所谓的文明,最集中的体现就是由权力的平等,混乱无秩序到权力的集中,有层次,之后所有的一系列经济上,文化上的由此慢慢延伸开来。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官仕之路是集中性的权力向平民百姓敞开的唯一方式,但是其道路也十分曲折。由汉代的察举制度,到魏晋时期的九品中正制,再到隋唐时期的科举制度,最后则是明清时期的八股取士。
天下之英雄尽入我彀中,可是着彀中尽是满满的苍颜白发者。一世英名的李世民也会怅然悲叹。
古代封建社会的取士之路历来坎坷。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中对范进中举的描写可谓入木三分,看者觉得可笑可悲可叹,也莫不是中国古代权力对平民的另一种屠戮?
乾隆站在江上,看着往往来来的船只,问纪晓岚,你说这里有多少只船?纪晓岚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只看到两条船,一条为名,一条为利。
在以农业为主的中国,权力是任何一个人都想要攫取的,无论是一无所有的平民,还是已经权势熏天的达官贵族。没有权力,则更加想要权力;有了权力,则想要更多的权力。
龙颜大怒则是意味着你触犯了最高权力者,死亡就是最后的归途。我们古代也有十分显见的不惧权威者,诗人中以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让贵妃研磨力士脱靴为一代气节,另有包青天的大公无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或者极其清高不如世俗的海瑞,甚至以极端暴戾的朱元璋也都对权力进行过严重的惩处。
所谓,走狗死狡兔烹,功臣灭弹弓藏。以刘邦为代表的一代君王则是将权力看得十分紧要,聪明者如张良,知道进退。也有不知好歹者,如韩信,最后假以其荣名,落得个惨死。陈桥兵变之后,赵匡胤龙袍加身,杯酒释兵权,握紧手中大权。
古代君王不得不这样做,不是他们本身就愿意这样做,而是无形中的一股力量教他们不得不这样去做。与范蠡共过患难的勾践在复国之后,脸面大变,六亲不认,而范蠡也是懂得个政治逻辑的人,于是功成身退,退隐到一方,做他个陶朱公去了,与西施泛于舟山,也算是一件幸福之事。
人间四乐: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
金榜题名和名落孙山真的是两种境地。白居易有一句诗对此有极其精致的描述----春风得意马蹄疾。那时候他刚刚中举,人生一片坦荡。就如同柳永一般,他怅然慷慨,虽时时显得潇洒,可是还是有几分落拓之意,“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
这也算是中国士子最大的悲哀,即便如同李白这样“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豪情也难免在这场权力争夺的幕后辛酸不已。
由机器革命引发的政治革命将封建堡垒打翻,打破,首先发于西方,之后再扩展到东方,继而全世界。
之前的“私权力”在这时又回到了民众的手里,变成了“公权力。”工业社会或者后工业社会总是打出平等自由博爱的旗号,来彰显时代的进步性。正所谓,认识是螺旋式上升的。究其权力来说,它本质上不同于原始社会,但是人们对权力的追求和滥用绝对不亚于原始社会。
公务员。我爸是李刚。拼爹时代。官二代。
这些响亮而又刺眼的词句无一不是对这个由权力和关系社会的真实反映!
网络化,电子化时代的到来使得我们对权力的监督愈加方便而有效,再加上一代又一代的领导人越来越以一种无私的态度监督着制约着权力,权力的腐败还不至于那么快。
权力是什么?
整个人类社会组织起来对资源分配管理的一种手段。它来源于人类,既被人类发明所用,同时像是猫玩老鼠一样地玩弄着人类。
然而,人类的贪念和资源的不足会让这个东西永远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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