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风刮的凶横，把那村头弯腰老槐树上的大树枝也吹下来了，雪下了有半尺来厚，寂静……生活就是这样阴郁的吧，没有色彩，没有光亮，寂寥、无奈、生无所做主，死无从做主……

小Z的一生也就是那个样子，说实话，这个人一直都是我们的谈资，从小到大及他凄然的一生。

小时候就听爸爸说小Z的父亲如何地严厉，如何恨铁不成钢，拿着镢头追打小Z。那一年小Z整好十九岁，无奈远走他乡。在那年不是父亲无情，而是小z 的的确确不争气，这看一看他后来的经历就知道。

今天，和家里打电话忽然提起，说小Z 死了：有的说是因为和人打架，有的说是喝酒成病。

听说今天老家那边是天阴沉，风刮的凶横，雪下了有半尺来厚，寂静……想到小Z，忽然感觉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某些人来说生活就是这样阴郁的吧。

小Z 确实在年轻的那几年干过几件被人们一直传为笑柄的事。

最初在外打工的几年赚了许多的钱，但也花去了好多。赌是一个方面，花钱也是有原因，拖家带口，老婆和三个孩子就是很大的开销，养不起就让同村的人将孩子从温州带回老家，叫孩子的爷爷来养，人们都笑话说别人家挣钱捎回家，而他只将生的孩子捎回家……

很多的人替他惋惜的另外的一件事是，在外打工将近十几年之久，老婆带着孩子走了，他与妻子的生活大约只觉得苦，也不挽留过。听说已经好多次打架将妻子打伤，也被妻子打伤。“那时候将孩子接回来一个或两个也好”这是每一个送他去墓地的人的感叹。说当年法院是判决了，判决一个孩子给他们家里，只是没有人去领回来。

有人说小Z是怕孩子回来花销，不想去领回来。我想不会的，他人很好，不会那样的。可是也亲眼见到没有钱，几天不吃饭，光喝酒。

那时人们也大都说他是很懒惰，因为在农村满地的柴草很少有人用煤气的，可是他就用煤气。也有人说他耍阔气，城里生活好几十年，到乡下不习惯了。可是十几年打工又没有赚到多少的钱，这又成为了别人的笑柄，很看不起他。在我很小的时候，一次爸爸就很不屑地对小Z说：“亏人，十年了，如果我在外面去赚钱，十年可以赚多少呀，至少15万！”只见小Z很赞同，也十分羞愧地说：“是啊，也是将时间白白荒废了”。

就这样的一个人在此后也出门打工将近五年吧，但情况并没有好转，依旧赌，依旧是上一个月的班，睡几个月，花完了所有的钱，再去挣钱。就要这样，前年病重，再也不能打工挣钱，于是回到老家种地、喝酒……

好多人在想如果当初的妻子，孩子都在，即便死去应该会多少安心些。有孩子在，妻子在，有人哭，有人送，在出殡的时候也不至于这样的冷清，可是事情就偏偏不是如你希望……

没有孩子，没有妻子，连到底怎么死的都不太清楚。这就是小Z,这样的一生，这样一生如何来感叹？有一些无语，在那些年我一直认为自己还是孩子，27岁是一个不小的年龄，可是突然想到经历过的那些人，那些人，每个人都不是圣人，总以为自己会怎么怎么样，却一直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为自己指出如何如何的例子。

生活是没有色彩。小z的音容笑貌佛在眼前，对他不是敬畏，但也绝对不是看不起，带着惋惜、同情、还有些许要引以为戒的意思。小Z与我父亲差不多同岁，大女儿已经十七八，我时常想象着那三个孩子会怎样生活，也一直想象着那小Z 出走的妻子会不会想到小z ，会不会流泪。在众多人眼中，在这一边看来，没有孩子，没有妻子，死亡就是终结，生命不再延续……

给小Z出殡的那天。天很阴沉，风刮的凶横，把那村头弯腰的老槐树上的大树枝也吹下来了，雪下了有半尺来厚……有的人生活就是这样阴郁的吧，没有色彩，没有光亮，寂寥、无奈、生无所做主，死无从做主……

2015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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