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鄂北,一个长江沿岸的普通乡村里。安怡、安静、安全姐弟仨,三年一个的,糖葫芦般,成窜地降生了。那是九十年代初期,改革的风清凉袭来,万物苏醒。苏醒的眼睛里,贫穷的影子依然漫天飞舞。孱弱的五口之家,犹如飘摇大海中的一枚扁舟,在父亲吼吼的喘气声,佝偻着的身子里,有气无力的言谈中,摇摇晃晃,时刻面临倾倒。这让扁舟上的人们,时刻生活在葬身大海,鱼死腹中的恐惧里。
父亲是这小舟上的舵手,显然易见,他并不是一个好舵手,甚至连个船工都不如。
他脾气暴躁,稍有不顺,便对母亲施以拳脚。无助的母亲躲在暗黑的灶房里,将泪流完,再沉默地起身,扛起锄头,走向田野。田野是她另外的孩子,一年中她大半的时间扑在了她身上。披星戴月,勤于耕耘。
天黑了,她扛着锄头的身影,疲惫地回来。一家老小,五张嘴等着她来填空。放下了的锄头,换成锅铲。灶台是母亲另外一方田野。灶膛的火升起来了,火舌悠然地亲吻着锅底。坐在灶膛前的母亲有了片刻的舒宁。火光映着她已不再年轻了的脸庞,就像给她化了个美美的妆,使五官本来就很俊俏的母亲,陡然间平添了几分少女的柔媚。母亲像这样温柔的时刻并不多见,很快她又会恢复平日一惯的寡言和冷漠。
白安怡、白安静、白安全。在充斥着冷漠、暴力、毫无温暖可言的家里。静悄悄地,如同野草般的疯长着。
只是要不了多久,就是这样一个家,也将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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