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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村的故事之《五老娘子》

时间:2015/11/16 作者: 雪君 热度: 88029

五老娘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她死的那年我才八九岁。

她的相貌至今我还能依稀记得,不高的个子瓜子脸尖下颏花白的头发,两只耳朵上和阿庆嫂一样也同样打着耳洞,时时刻刻的挂着两个纽扣大小的耳环,我那时不知道那是不是银的,但村里的人那个当时都说是,因为人们都说她家有钱,可那个时候我却怎么也看不出她浑身上下到底哪像个有钱人的样子,不管春冬身上都穿着同样颜色的那么一身衣服,应该是蓝黑色的粗布衣服,那样的颜色对当时的老年人来说,可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颜色,咋就单单她是个有钱人?到后来才慢慢知道了其中一些较为模糊的原由,原来有钱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那个老头子,她的那个老头子也姓劳名字叫劳奉召,在很早很早还没有我的时候,他是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地主,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因为这都是当时父亲在世的时候亲自告诉我的,他给我说:“咱家西院那趟老宅子,原先就是他劳奉召宅子,他当时是咱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地主,家里当时还雇了好多扛活的小工,种着好多地,当时全村人都吃不上饭的时候,人家家里却是天天鸡鸭鱼肉大馒头,也就是因为这个,人家有钱所以才把自个儿宅子盖得那么大,足足从咱村的中街横穿到了南街,宽度则是从咱家那趟老宅直接到了村西边那条中心路上,就那么大,你说他有钱不?就这样他才娶了好几个老婆,究竟娶了多少个这谁也不知道,反正这个五老娘子就是他劳奉召的一个小婆子……!”小婆子?父亲的这一席话不免让我很是吃惊起来,咋滴?那个时候的有钱人都有小婆子?还都能娶好几个老婆?那得生多少孩子呀?真的就像是那老人们说的那样,和那古时候的皇帝似的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我的老天爷,那可是一个啥样子的时代呀?那个时候的人真的都那么开放?比现在的人还开放想得开?现在的你多生一个孩子都犯法,更别说你还想再多娶一个老婆了,那个当时的我虽然小,但八九岁的年纪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父亲所说的就是真的,一点假的成分也没有,那个五老娘子就是那个大地主劳奉召的一个小婆子,至于是第几个谁也不清楚,我想她应该是第五个,不然人们咋就叫她五老娘子?可明白这一点的同时我又更加不解,五老娘子——这完全不是她自己的姓,她绝对不姓五,名字更不能叫那么个老娘子,娘子这两个字,是在古时候对于那些刚刚结婚过门的女人的一种爱称,并且这爱称还只能出自于人家男人的口中,岂能是外人随便胡乱称道的?当然那是早已远去的古代,在五老娘子那个时候人们已经不怎么讲究这些了,可她也总该有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呀?关于这件事我记得很清,当时我确实是问了父亲不知多少遍的,可父亲的回答总是如出一辙三个字:不知道!父亲他都不知道的事,村里恐怕也就没几个能知道的了,所以至今想来,那五老娘子岂不是很惨很凄凉?自己连个名字都没有,这岂不是一件让自己最为伤心的事?可能她所生的那个年月就那样,思想的摧残不允许女人有名字,所以她也就那么模模糊糊的活了那么一辈子,颠着个小脚简简单单歪歪斜斜的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说起她的小脚,这我是最具印象的,因为我的家就坐落在哪个荷花湾的西边上,哪荷花湾的北边有个簸箕装的泄水道,是村里人在夏天的时候修筑的,用来给村里雨水多的季节泄洪,我小时候经常独自去哪里玩耍,而她五老娘子也是,她也经常从她的家里跑出来,蹲坐在那水道旁边的土块上休息,一句话也不说,即便是有村里的大人来了,故意的和她打声招呼她也连头一动不动的不吭声,就那么一直静静的坐着,双眼呆呆盯着那长满荷花荷叶的荷花湾不做任何声响,我就在一边站着,每每到这时我就更加好奇起来,好奇的看着她那双小脚,那可真是一双小脚,完全可以用小巧玲珑来形容,那个时候我已经八九岁,她的小脚竟然比我的也大不到哪去,看她那双小脚的样子,当时盖房子用的那些红砖,她若是把小脚横着站上去,你仔细看看,那砖的两头是绝对看不到她的小脚脚尖和脚后跟的,就是那么大就是那么小,小到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无法想象,那个当时像五老娘子这样的女人倒是怎么过来的,到底是怎么忍受的,那双小脚肯定不是她刚出生的时候就那样的,因为我的娘她就是一双大脚,完全不是五老娘子的那个样子,那肯定是人为的,但究竟是谁让她那个样子的谁也不太清楚,是她自己?还是她的爹娘?还是她所出生的那个年代?不清楚不明白,至少在我那个八九岁的时候,这些问题我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只是随着后来自己慢慢长大,才渐渐知道了,那原来还要追溯到很远很远的古代,是那个时候的一个皇帝所下的命令,他为了让自己喜欢的女人,更加多的得到自己对她的宠爱,于是便让她把脚裹成新月的形状,于是那宫女便照做了,把自己的脚变成了那小小的新月状,从此她便成了皇帝眼中和心中最为得到宠爱和赏识的妃子,这对于那皇帝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可对于那些女人来说呢?这个讯息传到民间以后,便在短时间内普遍开来,家家户户凡是有女孩的都裹小脚,为了得到别人眼中的那一点点赞赏,便不惜一切代价和孩子的极度痛苦,从孩子四到五岁便开始了,五个脚趾只留一个大拇指,其余的全部折断或者是打碎,而后用白布一层层紧紧的缠裹起来,越裹越小越小越好,小到一个人人称道的三寸金莲,我那个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啥叫三寸金莲,后来读了小学才晓得原来那就是用来形容那个时候女人的小脚的,意思好像是她能在莲花上跳舞,让外人看上去很美很漂亮的样子,真搞不懂,那个样子下的女人还能谈上美漂亮吗?她们的心中只剩下了痛苦,美和漂亮二字何以那么心甘情愿的流露出来?五老娘子的脚就是那个样子,她算不算是三寸金莲?我想应该算,因为刚才我说过,现在的一块红砖,她站上去两头都看不见脚尖和脚后跟,这样的一双小脚能不说是三寸金莲?是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我觉得在她那个小时候,所遭受的那份痛苦谁能知道?只有她自己,因为她自己是亲身经历着是受害者,可能她天天坐在那荷花湾边上,不做别的,只是想给自己那么一点时间,让自个儿好好的想想回忆一下自己当年小时候的那些时光,那些时光带给她的痛楚实在是太大,给她亲身的摧残实在是太深,以至于她那个时候每走一步都那么晃晃悠悠,随时都要摔倒的样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每迈出一步,是不是很钻心的疼痛,可看到她那随时摇摆的样子,我就真的很担心,担心她真的一不小心便摔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于是,那个时候并不是很淘气的我,便从旁边别人家的柴禾垛上,顺手扯出一根粗细大小正好合适的小木棍,稚嫩的小手拖着跑到她跟前,小嘴笑嘻嘻的递到了她跟前,她同样又是一声不吭,可是却伸出手好不猜忌的接纳了我的那分好奇和童心,之后我又在她跟前静静的站了那么一小会,而后便抽身飞快的跑着回家了,回家后便把自己刚刚做的那件事,一字不拉的告诉了娘,娘听后满脸欣慰的笑:“小!以后见了她你要称呼她老奶奶,她和你奶奶的年纪差不多,啊?”娘的教诲总是那么温馨,至今回忆起来都那么满心甜甜的。

她确实和奶奶的年纪差不多,可奶奶却完全不比她,奶奶下边有五个孝顺的儿子,可她呢?我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起过她有孩子并且叫啥名字,倘若是有的话她的孩子能,在她出来那么久之后还不来找她回家吗?肯定是没有,她是那劳奉召的一个小婆子,我想小婆子可能都没有孩子,没有机会有孩子,那劳奉召不想和她有孩子,所以她老了老了便是孤身一人,孤身一人住在那间只有两间小屋的小房子里,照理说这有点不符合常理,既然她的老头子先前是个大地主,那为啥到后来她竟然把自己弄到了,只能住在那么两间又矮又小的小房子的境地?这一点说起来,我的村里人是人人皆知的,就连和我一辈的堂哥他们都知道,只是我孤陋寡闻知道的最晚罢了。“他劳奉召在解放后的一次运动中,被村里的上辈老人给拖出去活活打死了,就因为他是大地主,地主便是那个时候人们眼中的资产阶级,好多有钱人在那个时候都那么不黑不白的死了,劳奉召自然也不例外,他死后他家里的那些干活的人们也就都走了,他那些小婆子也是一样,甚至于有的走的更早,只剩下他最后这个小婆子也就是五老娘子,让村长给安顿下来,因为她为人又不坏,并且还主动把劳奉召的那些地亩良田都交了出去,就这样在哪村长的安排下,她便由同样一家也是姓劳的人给养活着,到时候村里一年给那人多少钱,那个人和她五老娘子半点关系也没有,只是受了村里的安排,并且还与她老头子劳奉召是同一姓氏的本家,于是那人也就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来到她家里偷偷的叫她娘,顺便给她做点吃的,看看还有别的啥事没有,没有的话他便那么一声不吭的出屋走了,每天这样每年这样,她现在住的那两间小房子原先在她家的时候,是两间放杂草的柴房,她的那些正房早就被拆除了,就是在那次运动中让人们给愣生生的拆除了,连同她屋里的那些家具,一样没少的都被人给拆除了,所以她才住进了那两间小房子里,你想想她老头子那么有钱能居家住在那么两间小屋里?劳奉召有钱咱群村皆知,她这些小婆子们有钱人们也同样都知道,只是她们那些小婆子都舍不得花,都在劳奉召还在的时候给自个儿留着藏起来了,当年你五叔那边你那个兄弟刚出人的时候,你五叔不就在她那个老房子西边的那片小树林里,拿铁锹挖出了一大罐子老钱吗?那都是劳奉召他那些小婆子们自己藏得,远了不说就说咱家,当年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在咱家西院里盖偏房挖地基的时候,还挖出了好多大洋钱呢!就在那年咱那趟老房子要拆,我还在那墙根底下又挖出一些首饰还有一些瓷盘和碟子呢!那上边的底上都印着一个元子,也怪你爹我没福气,认为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就那么随手一扔,结果都碎了,后来才知道那都是些老古董可值钱呢!唉……!”父亲的感慨让那个时候的我更加好奇,留着钱舍不得花,自个儿却偏偏住在那么一间小屋子里,那个时候的人们可真是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他劳奉召到现在还有好多宝贝没让人给找出来,最大的好像是一大缸盆金子和银子,到现在为止,谁也不知道他劳奉召究竟藏在了哪里,这个五老娘子可能知道,可她一天天的也不说话,谁能找出来呀?她家的宅子早就让后人给瓜分了,小、你还记得不?当初给你五叔盖那趟砖瓦房的时候,她五老娘子曾不止一次的从她家里跑出来,站在那个西北角的墙角哪看着,一句话也不说的那么看着,当时我就给你三叔说,这个地方肯定有啥东西,于是你三叔便和我商议,趁着晚上的功夫便去了她那个干儿子家里,希望由他出面劝劝她五老娘子,要是东西找出来咱几家分了总比把它埋在地里好哇!可她五老娘子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滴算了,她过日子相当细,细到啥程度呢?炒咸菜往锅里放油的时候,她先拿一根筷子在那水盆里沾一下而后再去那油瓶子里沾一下,于是她家的油便越吃越多,这事咱村里没一个不知道的,就是她,她五老娘子干的,你说说她可图个啥?呵呵!”爹的笑有些无奈和自嘲或者是尴尬,因为他知道那个当时自己一家老小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凡属比自己大的老人都从那个苦日子天天堆垒的年月过过,都知道苦字该怎么写,差不多的家庭生活,自个儿哪有资格儿去笑话别人?所以他刚才最后的那几声笑才会显得那么没有底气,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爽朗大方。

说起那劳奉召是关于他生前的那些宝藏,说起五老娘子更让人们最为关切的便是她的身世。

作为劳奉召的小婆子,她五老娘子过的可能并不怎么好,可能在劳奉召还没有被人们打死以前,她五老娘子的日子过得便不那么好,完全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富裕,不然他劳奉召咋不会和她生个一儿半女,以防后来自个儿老了死掉了,也好让她领着自个儿孩子继承那份遗产?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她自个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住在那两间小屋子里倍受凄凉,这些都没有,那个当时养活五老娘子的那个男人,只是她后来的一个干儿子,这一点刚才说过,我村里的人们谁都知道,只是让人们不明白的是,她省吃俭用的为的是啥,自个儿没有孩子,把那么多的好东西都埋在地下,即使她的那个干儿子对她再好,也不曾拿出来给他让他改善自家老小的生活,这究竟是为啥?村里人谁也闹不明白,可能她生前就是这么古怪,可能她眼看着自己的继续一件件被外人发现挖走,她心怀恨意,所以才不说,也可能是她对那个年代心怀恨意,对那个自己从小到大所生活的年代心怀恨意,所以她才那么一言不发,宁愿将那些东西深深的埋在地里,也不让后人去找到半点,那个时代对她的身心造成的摧残和伤害,应该和现在的人无关,可她偏偏就是那么认为了,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致使她就那么义无反顾的认为了,认为如果不是现在的人抢走了她家里的东西,将她原本那么大的家瓜分,她自个儿能回落得这样一个天地?她恨村里所有人,其中可能也包括她那个干儿子,所以她才那么一天天的不说话,即便是和人面对面她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装作谁都不认识,也可能她根本就谁也不认识,因为时过境迁,她所经历的那个年代早已经远去不复,而她在哪个年代所结识的那些人差不多也都没有了,我小时候的村子里的那些长辈都比她小了那么多,说起她一个也不认识这还真就有点可能,我实在无法想象她先前过得是怎样一种生活,是否奢侈是否节俭,也更不知道她心里在哪个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刚才的那些也只过是现在的我回忆起来的时候,对于她那个时候心情的一种猜测,这猜测虽然多少还有点根据或者是眉目,但毕竟不是亲身经历的,那其中的好些细节也都是取材于我村里人的那些传言,或者是爹娘口中的那些唠叨,仅仅是这些,再说更多的我就真的一点也说不来也拿不出来,只是依稀的记得,自从我给了她那根小木棍之后,她便隔三差五的经常去那个荷花湾的边上坐着,独子面对着那满湾的荷花静静发呆,有时候我会跑过去看她,有时候则是远远的站在湾边上看她,看她一个人蹲坐在哪里的样子,好像从内到外都写满了故事,作为小孩子的我所好奇的故事,跑过去的时候我会记得娘的教诲,充满孩子气的喊她一声老奶奶,而她好像是听见或者是根本没听见似的,侧过脸静静的看我一会,接着便又重新侧回去,一句话也不说,好像多说一句话她便会累着似的,她起身走的时候仍旧是那个样子,颤巍巍好像万一有阵风不管从那个方向吹来,便会将她一下刮倒,那一拐一拐的样子谁看了都会不由的担心,而恰恰那时,我给她的那根小木棍便起到了作用,她拿在手里每走一步,都将它使劲的拄着,看那样子那小木棍俨然已经成了她的拐棍,她自己寸步都离不开的拐棍。说起她我只能提到夏天,因为冬天的时候我不但没看见她出来坐在那里,更为主要的是我觉得,冬天原本就已经很寒冷,尤其是我童年时代那时候的冬天,要远远比现在冷的多,那个时候的冬天会下雪,会一连好几天的那么下雪,雪花伴着大风不管白天黑夜的那么到处肆虐,倘若是人一出门,你不多穿几件棉衣便再也回不来的样子,真的就是那么冷,屋里的水缸会结冰,暖瓶会冻碎,人的手会给冻的红肿红肿的像个大烧饼,遇到暖和的天气便奇痒难忍,这样一个季节我能安排在她身上吗?她所经历的那个年月已经把她当年那原有的青春年华给摧残成了那个时候的一个小脚老太太,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的原因,她才会在每年整个夏天的时候,不管啥时候的都独自来到那湾边上坐着,静静的想着那些当年属于自己的年轻时光,想着自己的那双脚是怎样变成人们传说中的三寸金莲的,想着自己还能再活多久,想着好多好多外人根本就没法想象的事。在她眼中看来我父亲那一辈人都是外人,外人便不可相信,不足以自己将一切心事都和盘托出的说讲出去,她可能也非常想念她的爹娘,但她的爹娘究竟在哪里谁也不知道,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不然那个时候所有村子里的人咋都不知道她的姓名,只是逢面便十分尊敬的喊她老奶奶呢?她成为小脚绝不是她自愿的,肯定是她爹娘的主意,试想一下你就会知道,谁家的孩子生下来长到四五岁的时候便活生生把自个儿的双脚变成那个样子,再用白布一层层裹起来,致使自个儿一两年的遭罪受痛不说,还落下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凄惨呢?肯定是她的爹娘,她的爹娘在她还小的时候便将她变成了小脚娃,随着一年年她渐渐长大小脚娃变成了我孩童时代的那个小脚老太太,她整个的青春应该都是在整日的眼泪和痛苦中度过的,看看现在的女孩子们,一天天在外边和朋友疯狂奔跑喜笑颜开的样子,再想想她、她自己当年的那些青春,她能不伤心难过?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恨过她的爹娘,恨他们将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使自己失去了自己一生中那最为美好的青春年华好时光,但就她个人而言,直到她死的那天她也没说半个恨字。她死的那天也同样是一个夏天,她就死在了我说的她整天蹲坐的那个地方的水里,当时被村里人发现的时候,由于她是面朝下只露着个后背给人们,所以在那个当时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为是我的奶奶,那天我也在场,我一眼便看出了她便嚷着说:“她是五老奶奶,不是我奶奶。”听我这么一喊,村里所有在场的人都傻了眼,谁也不敢轻易相信一个小毛孩子的话,所以胆子大的男人们,便走上前伸手将她拖上岸翻了过来,我的天,还真的就是她,她当时穿戴的还很干净,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新的,幸亏那个地方的水不深,不然她当时就真的一下没了性命,人们将她从水里拖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呼吸,并没有真的死掉,村里人一看真的是她,便赶紧派人去通知了她的那个干儿子,剩下的其他人便七手八脚将她抬着回了她的家里,我没有跟着去,而是径直的转身跑着回了家,将这事说给了爹和娘,他们听后没敢在屋里多等,便大步的跑出屋子直接的朝着她五老娘子的家跑去,处于好奇我也去了,当时那满院子都是人,她的那个干儿子害怕她会冷,便在人们的帮助之下给她换下了那套已经湿透了的衣服,并且还升起了一个火炉子,大夏天里升火炉子那个时候我是头回见,屋里屋外的人们都纷纷议论着猜测着,她的那个干儿子也不断的来到她的炕前低声问着:“娘!你姓啥?叫啥名啊?你是那天生日啊?你老家是哪里的啊?我好安排人去给那头送信儿啊!”她的干儿子一遍遍的问着,最终她终于张口说话了:“娘家姓编,家住编家,生日三月三……!”简单的几句话之后老人又一句话也不说的闭上了眼睛。“千元二哥!边家离着咱这不远,要不你派几个人去帮忙打听打听问问,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早年娶到咱村里来了,要是有能让老人在临终前见上一面多好哇!唉!”她的干儿子扭回头对着我爹说。“行!这事我马上去办,你不用放在心上,双喜……!”我爹是个办事说话雷厉风行的人,凡事要是叫他去办绝不耽误片刻,就在他话音刚落地的同时,他人便早早的走出了屋子,叫了村里一个比他小的晚辈,两人借了自行车一块奔着那县城边上的一个叫边家村的村子赶去,时间紧他们路上走得自然就快,可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答案却让任何人都意想不到,那个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姓编的,我的父亲不放心还去了人家村里当时的村支部家里,向人家说明情况,请人家帮忙给调取了村子里的档案,结果仍是没有姓编的,这到底是咋回事?带着这个疑问我父亲马不停蹄的赶回村子,向五老娘子她的干儿子说明一切。“啊?这……这是咋回事啊?千元二哥!”她的干儿子一时间就愣了傻了,六神无主的看着我父亲。“你也别着急,看来老人的身世咱是搞不清了,有可能她是从小不记事儿的时候就让爹娘给送出去了,所以到现在老了她根本不知道自个儿老家是哪里,不然你想想她说的那个生日,咋正好在那一天呢?三月三过神仙,这可是在咱农村给已过世的老人上坟的日子啊!”我父亲的一句话一下便惊醒了五老娘子的干儿子,他猛地怔了一下,看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赶紧回到老人的炕前,弯腰低声的问着:“你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就都说出了吧,说出来咱和人家那边一块分了也好哇!你要是再不说,那些好东西可就真的在哪地底下埋一辈子了……唉!”他不是贪心图财,因为五老娘子她干儿的为人村子里每一个不知道的,他是一个最老实的人,一辈子老了老了一件让人痛心的事也没干,真的,他那个当时之所以那么突然的问,后来我才从爹的口中知道,他实在是不想那么多的好东西埋在地下,倘若老人说出来,自个儿将其挖出来,不管和谁分了都是好事,困难的日子里改善一下自个儿的生活,给自个儿孩子留点积蓄不好吗?可他还是落空了,五老娘子致死再也一句话没说,就在她的干儿子问出那句话之后,她只是睁开眼没精神的看了看自个儿脸前的所有人,所有外人,最后还是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吐完了那最后一口气,她死了,就那么带着让后人无数解不开的宝藏谜团静悄悄的死了,留给后人的除了那一声声不尽的唏嘘叹气之外,便再也听不到了半点另外,在后来的后来随着村子里一届届的更换村主任,她那两间小房子也在一次新规划中被人最终推到了,在整理那些破砖烂瓦的时候她的那个干儿子也去了,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大伯父也曾都在自个儿家中的院子里悄悄挖过,其结果业无非就是一个:没有!至此,村子里到现在仍有不少人在闲暇之余悄悄议论猜测着,劳奉召真的有那么多财富吗?五老娘子到底是怎么到的他家当了劳奉召的小婆子?她到底姓啥叫啥娘家到底是哪里?她连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随口说的那么一个还竟然正好是个活人给死人的祭日,她生前所在的那趟老宅上到底还埋藏着多少人们所不知道和没见过的好东西?那传说中的一大缸盆的金子和银子真的存在吗?倘若是真的存在,那她五老娘子为啥致死一个字也不说,就那么心甘情愿的让它埋在地里,也不让后人知道呢?是她的老头子劳奉召不让她说,还是她自个儿对现在或者是对过去的那份恨也包括她的爹娘,从而才一句话也不说的呢?想想她生前蹒跚走路的样子,脑海中的疑问真的是太多太多,她从哪里来?一生中又经历了那些?这一切的一切便都成了后来人那茶余饭后的闲谈,一代代一辈辈随年华的不断更新流逝,而变得越来越远越远越模糊,直到最后便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2015.11.12  青岛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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