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井里“拆迁”的故事
在上海有条广杨路,广杨路上有个厂,叫上海市浦江建筑材料厂,紧靠着浦江建筑材料厂旁边有一条里弄,叫方井里,下面要说的就是发生在方井里的故事。
里弄是上海人对巷子的称呼,也有的叫弄堂。在上海,一般有名子的里弄很多,他们把名字加上里字而省略弄字,譬如叫通州里、华强里、和平里等等;此外很多的巷子上海人懒得给它们取名字,就用巷子所在的路名加上巷口相邻门牌号数再加上弄字而省略里字,譬如吉庆路75弄、太和路121弄、长风路234弄等等。
方井里这个名子由来已久,据年长的人说里弄里过去有口水井,水井的井口是呈方形的,所以大家便称它为方井。后来外来移民越来越多,移民在方井的周围搭建的房子越来越多,渐渐形成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大家也就称这条小巷为方井里了。如今方井是早已不存在了,但是方井里的名子仍然保留至今,而且现在在小巷中段,有一块略微宽阔的地方被巷里的居民称之为井场,这就足以证明这里确实就是曾经存在方口水井的地方。
井场虽然不大,可住在井场旁边的几户人家特别感到自豪,因为在上海的里弄里同样是寸土寸金,家家户户的房子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紧紧地靠着搭建,亲密得根本不会有多余的空地;里弄里的走道也是寸寸计较的十分狭窄,那机动车是根本进不去的,过道两边的人家各自站在自家门口相互聊天说话那就是上海里弄的一道风景线。现在井场旁边的这几户人家能在自家门前拥有一小块略微宽阔的场地当然感到幸运,因为他们就能比巷里的其他居民享受到更多一点阳光和户外活动空间,譬如晾晒衣物、夏天纳凉、冬天晒太阳、平时聊天吹吹牛皮等,这么些户外活动可都是住在里弄里的居民平时生活中缺少不了的。
这一天天气晴好,金秋和煦的阳光照射到方井里井场上,住在井场旁边的秀英阿姨拿了一张小板凳坐到门口织起了毛衣,而住在她家对面的曹大爷和住弄堂里头的德宏老头两人则是在井场中间的小石板台子上摆起了棋盘正全神贯注地下着棋。这时曹大爷的儿媳妇金苓从弄堂外走过来了,秀英阿姨见了她便和她打招呼:“金苓你来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玩的呀?”说着起身从家里搬出一张小板凳给她坐。
“中饭吃过把碗洗洗,家中事情收拾好,再把老娘也服侍睡觉了,我就出来跑跑了。”金苓回答,接过小板凳坐下。
“我说住在你妈那小区的房子好就是好,但就是不热闹,你说对吧?”秀英开始和金苓聊起来,但不忘停止手中织的毛线。
“是的啊!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楼里面每家人家都是进、出门一关,各家过各家的日子相互不往来,许多人虽然同住在一个楼里较长时间,可是彼此到现在都不认识,见了面不打照呼,大家是冷冰冰的没意思得很。”
“那就搬回来住好了,我们也是老念着你们的。”秀英笑着接着说:“不过这是我和你说着玩的,谁还愿意回来住这破茅棚子,要逃跑都来不及呢。再说你们要回来住,强子和他妈怎么办啦?”
谁想这话一下让金苓变了脸,她很不高兴地说:“他们本来就不应该住我的房子,我拿房子给他们住可是照顾他们了,可就怕好心没有好报,谁能知道她们的真正用心?”
“好啦,这话不要说了,谈谈你彤彤近来他学习怎么样啦?”秀英阿姨后悔扯起她房子的事赶紧叉开话题。
为什么秀英不再与金苓谈论她的房子呢?这话提起来可让人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房子是个祸根,是金苓与曹大爷闹矛盾的根源。为了这个房子金苓与曹大爷发生了多次争吵,每次争执还多亏了秀英阿姨从中调停,帮助他们化解矛盾。
原来金苓和丈夫带着他们的儿子彤彤之前是和曹大爷共同住在这方井里20号屋里的。曹大爷住楼下,金苓她们一家住楼上。房子本身就是个小棚屋,搭起来的楼当然就是矮小,金苓一家三口挤在那楼上,在那一点小小空间里生活肯定是很受罪的。前些时候金苓母亲的房子动迁了,分到了一套二室一厅的安置房,金苓妈一个人住二室一厅,那房子住的是绰绰有余,于是她就想到叫女儿金苓搬过来和她一道住,她的想法是,一来可以让女儿家的住宿条件有些改善,二来他自己身体也不这么好,经常地会生些小毛病,让女儿到身边来住也好给自己有个照顾。金苓妈的这个主张金苓当然是非常的乐意,她早就厌恶了自己的居住环境,实在是没有其它办法可想。金苓想,住到妈家不仅是她们一家人可以住得舒服些,最主要的是房子大了好给儿子彤彤有一个较好的学习环境,这样彤彤放学回来就不需要蹲在那昏暗的小楼上,挤在角落里做功课了,所以金苓妈这么一提议她就赶紧搬去和母亲住了。
金苓搬到她妈那去住后,并没有把方井里20号楼上房间交给曹大爷,而是一把锁把楼上房门给锁了。曹大爷见了很是生气,他想为什么空下来的房间不能让给强子用呢?原来在这个房子里,曹大爷的外孙强子也和他住在楼下。
强子是曹大爷下放在江西大女儿美珺的儿子,女儿美珺与女婿在江西农村插队,当初生活条件很是不好,所以在强子很小时就送到了上海曹大爷身边带养。后来夫妻俩上调到县城工作,生活条件改善了,就想把强子接到自己身边带养,可是这时曹大爷和老伴带强子已经带亲了,怎么也舍不得放强子到江西。夫妻俩考虑到老人的情感,再加上当时江西县城学校的条件不管是硬件还是軟件都比不上上海的学校好,所以就没有把强子接回江西,而是让强子继续留在上海念书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再后来上海出了文件,可以照顾下放外地上海知青的一个孩子落户上海,于是又在曹大爷强力主张下,把强子的户口从江西迁到了上海他的户籍中,这样强子变成了真正的上海人了。
自从强子来到上海后,就一直和外公外婆在楼下住,强子小时和外公外婆挤在一床睡还过得去,后来强子长大了不得不在楼下另外加床,这样楼下就显得拥挤不堪了。但是棚户区都是如此状况,大家也没有其它办法,就是这么得过且过的生活着。
现在金苓一家从楼上搬出住到她娘家去,这本是件开心事,楼上房间空出来正好可以让强子上去住,这样大家就可以住得宽松舒服些了,可没想到金苓一走却把楼上房门一把锁给锁上了,这让曹大爷心里好不恼火,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呀?他一定要弄个明白。他知道小儿子是个妻管严,什么事都做不了主,都是媳妇金苓说了算,于是便找到金苓问:“你把楼上锁起来是啥意思?”
金苓开始说搬到母亲住是要先适应一下,如果有问题产生还是要住回来的。曹大爷听了也没吭声就耐下性子来等着,可是左等右等,好长的日子过去了,也不见金苓把楼上房间让出来。于是曹大爷又找到金苓说:“你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住,就先把楼上房子给强子住,万一你需要搬回来再让强子把房子还把你就是。”
谁知道金苓是这么回答曹大爷的:“我为什么要把房子给他住,他凭什么要住我的房子。他的房子在江西。”
曹大爷一听生气道:“什么你的房子,我的房子,这房子当初就是我一个人花钱搭建出来的,那时你们都还没出生呢!所以这房子只能说应该是我和老伴的。”
金苓可不这样认为,她振振有词地对曹大爷说:“这房子是共同财产。从我进了曹家门,这楼上就是我的家,后来房子翻修我也拿了钱,现在这个房子里,我们一家还成了多数,仅仅说这楼上房子归我,一点也不为过,我现在想把它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我的权力。”
曹大爷听了金苓这话简直给气昏了,就和她吵了起来,金苓哪里肯服输,而是寸步不让。俩个人是你来我往地争执不休,一个说要砸锁开门,一个说没有她的同意谁也休想进去住。这时秀英闻声过来了,她了解了情况后便对曹大爷和金苓进行调解。秀英知道金苓平时是强横得很的,有些事不让着她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她先对曹大爷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争个你的我的有啥意思呀?就说这房子是你的,你也带不走,早晚还是要把房子给他们的,所以你争个赢的有啥意思,无非是要争个名义上的好听。你现在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楼上房子暂时给强子住是吗?只要金苓把房子给强子住,你就承认楼上房子是她的好了,有什么大了不得的呀?”
秀英转过来又劝金苓,她说:“你就是怕你离开了这房子以后没有你的份是吗?你是过于担心了,只要你的户口在这里,就少不了你的份,这跟你占不占着房子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就算楼上房子是你的,你把它空在这里也不是事呀?这楼上的房间,也不好租给外人用,空在这里也是浪费。这房子就是要有人住,长期没人住,里面发霉蛀蚀反而对房子不好,我看给曹大爷他们临时用用,商量一下怎么个借住法也是可以考虑的……”
这秀英还真能会说,她两面劝说、摆道理,把个曹大爷和秀英都说动了,最后在她的斡旋下,她让曹大爷和金苓在房子问题下达成了和解协议,协议规定:(1)方井里20号楼上房子所有权归金苓一家,未经金苓同意,其他人不得对楼上房子作任何处置。(2)楼上房子暂时租借给强子使用,如果金苓自家需要居住,强子必须马上搬出。
协议中的租借二字是金苓特别要求注明的,因为只有如此才能体现她对房子的所有权。不用说,既然是租借就得付“房租”,在秀英的授意下强子同意每个月付给舅妈一定的“房租”。
“空房”事情解决之后,强子搬到了楼上住,曹大爷和强子因居住面积扩大而住得舒适一些了,可是没有过多久,一件事又使得金苓和曹大爷闹了起来。
(二)
金苓和曹大爷再闹矛盾是这样的发生的,一天,江西传来强子的父亲突然遭遇车祸,情况十分危急,闻此消息强子立即向公司请了假,迅速赶往江西家中,等他到达家中,看到的却是父亲冰冷的尸体。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强子是无比悲伤,他忍着巨大的悲痛安排了父亲后事。本来他料理完父亲后事之后就准备立刻返回上海的,可是新的情况发生了,强子母亲因为丈夫突遭车祸死亡,对她打击甚大,她由于过度悲伤而一病不起,尤其让人感到担心的是,母亲精神也出现了异常,她成天不思吃喝,还经常胡言乱语。这样的状况让强子很是为难。把母亲一个人丢下不管自己回上海上班肯定不行,而留下来陪母亲看病照顾母亲病愈又不知究竟要花多少时间,他思前想后就给外公打了电话,告诉外公他遇到的困境,强子说他想把母亲带到上海来看病治疗,征求外公的意见。曹大爷对于女婿的死亡本就伤心不已,现在又听说女儿身患疾病,当然马上同意强子带上他母亲到上海来看病治疗。
强子把母亲带到了上海,便让母亲和自己一道挤在方井里20号的楼上住,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个举动却惹起了舅妈的愤怒。
那天金苓在得知强子把他妈接到楼上住后,马上就气势汹汹的过来质问强子:“谁让你把妈接来住的?为什么事前不把这事情告诉我?”
“我妈生病了,我把她带到上海来看病。”强子很不理解舅妈的愤怒。
“你还有理?你带你妈来住和我说了吗?”
“哦,对不起舅妈,我忘了和你打招呼了,只是和外公说了。”
听了这金苓更是生气,她对强子大声呵斥:“啊,你和外公讲了就行啦?难道你不知道这房子是我借给你住的,你必须征求我的意见。”
“舅妈,我没有把房子给外人住,我只是接我妈住,好让她在上海看病。”
“你还有理?协议规定楼上房子的任何处置必须得到我的同意。当初我只是把房子借给你一个人住的,现在你未经我的同意就擅自增加人到房里住,你这不仅是不尊守条约,简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我没有不把舅妈放在眼里,我也没有让外人来住,我是让我妈来住,这样我就好照顾她并给她治病。”
“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强词夺理,当初我不愿意把房子给你住,就担心你们觊觎着这方井里的房子,现在你们就是在变着法子想一步一步地霸占我的房子……”
强子极力否认想霸占房子,再三地解释只是因为母亲生病,为了母亲看病的方便,也为了更好地照顾母亲所以接来了母亲。他向金苓道欠,承认事前没有征得舅妈的同意就把母亲接来住了是自己的不对,可是不管强子如何解释,金苓就是不听,她摆出一副不依不饶架式,说:“不行!我当初只是同意把房子借给你一个人住的,并没有答应你把妈接来以及整个家给搬来,现在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改变现状,是你首先不尊守条约,所以我现在要把房子收回。”
看见金苓如此不讲道理,曹大爷生气地站出来讲话了,曹大爷对金苓说强子接他妈来时是和他打过招呼的,只是他没来得及告诉她罢了,要错也只能是怪他。再说一间房子里,一个人是住二个人也是住,根本没有什么两样,更何况强子接的是他妈来住,所以就不要去计较了。
金苓辩解道:“如果和你说就可以,那协议上房子归我处置岂不是空话。你说一个人住和二个人住是一样的,你到外面旅店里去试试看,看人家会让你交一个人钱住二个人进去?别说是什么母亲,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曹大爷对于金苓的这样蛮不讲理又是好笑又是气恼,便劝她在念及亲情的情况下不要再纠缠不清了,指出强子当前的情况是非常地困难,大家都是一家人,更应该给予帮助。
金苓对这些话根本听不进去,她对强子的困难是无动于衷,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他又不姓曹,他的家在江西,俗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该这么样就要这么样。要说到困难,我又不是慈善机构,专门来救济人的,你有困难去找政府好了。”
面对金苓的无情和蛮横曹大爷实在是气伤了心,强子也是感到寒心之至,有了出外另租房屋的想法。就在这时秀英又过来进行了调解,秀英是非常了解金苓这个人的,就在前不久她从和金苓的聊天中,听出金苓对于房租有不满情绪,金苓认为当时考虑不周,房租订得太低,与市场价格比起来吃亏不少,但是事情已成事实不好马上再行提起,她的内心一直是非常不平衡的。秀英看准只要在经济实惠上给金苓得到满足就能把问题解决掉,因为她就是那种“门槛老精”的那种人。
秀英上前对他们进行调解。她首先还是让强子对金苓认错,承认自己在未向舅妈告知的情况下就把妈妈接来住是违反了协议,是做得不对的,并保证今后在房子问题上有什么事情一定是先和舅妈商量,先听取她的意见后再作行事。然后她把金苓拉到一旁说:“强子自作主张不告诉你就把他妈接来住是他的不对,现在他已认错还作了保证,你火气也发过了,内心应该好受些了,现在强子妈还生着病,你坚持赶他娘俩出门也就会让别人看做不近人情。”秀英知道光说这些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补充道:“当然他们做错了事,光进行道欠也不行,必须要受到惩罚,这样他们才会长记性。”
金苓听秀英这么说不知是何意思,两眼钉着秀英等待下文。“让他们多交些房租。”秀英道出了金苓的心声放慢语速继续道:“加了房租他们就会重视,下次就不敢擅作主张了,下次再若违反协议,不用说自己自动退出。”金苓听了不声响,没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但那个样子秀英就明白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秀英赶紧又跑到曹大爷这边劝解,他对曹大爷和强子说:“不要对金苓的行为过于计较,现实使得不少上海人在住房上严防死守,在上海有不少的知青子女回沪都存在着落脚的困难,像强子能够把户口落到方井里20号,并一直还能有个住处的情况就算不错,这其中就不能抹杀舅妈她的亲情。”对于强子到外面租房子的想法,秀英反对道:“不要说外面房子难找,就是租金也是价格不菲,最主要的是你强子和妈住到外面,你一个人照顾得了你妈吗?住在这里和外公在一起,旁边都是老邻居,大家都好相互地照顾。”
对于增加房租的意见秀英是这样看待的:“如果金苓不收你的房租,作为外甥的你,是不是经常要买些礼物送给舅妈表示谢意呢?你是不可能一分钱不化的。现在你就当作是住在外面照样给外人付房租,这样你就做得光彩,住起来踏实、理直气壮。”
对于秀英的调解,曹大爷和强子是感谢的,虽然调解中的一些条款让人感到非常别扭,但面对金苓这样认钱不认人的女人也是无可奈何。为了息事宁人,最后曹大爷同意强子和金苓又达成了房租参照上海市场的价格进行支付,而金苓也不再提出要收回房子的话了。
前面说到秀英岔开房子话题转而问到金苓儿子彤彤的事,金苓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了,马上夸奖起她的儿子来:“我家彤彤读书向来是用不着我操心的,他做作业、复习功课从来不用我来过问,自己会安排得好好的。现在住外婆家,环境好多了,我专门给他买了个桌子学习,这样他的学习资料呀、文具呀可以放得有条有理,学习起来也方便。搬过去后他的学习成绩比在这里时就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次考试的成绩甚至排到班上的第三名。”金苓说到这些是一幅得意的样子。
“彤彤在学习上你也不能让他太累,他的身体还是最主要的,最近他身体没有怎么样吧?”秀英关心地问。
一提到彤彤的身体金苓脸阴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彤彤的身体就是体子弱,吃什么都胖不起来,他还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嘴刁得不得了。前阵子又感了一次冒,发烧,打了几天针才好。”继而金苓询问秀英:“我听人说红枣吃得好,我准备买些红枣回去烧红枣汤给他喝,你看好不好?”
“吃红枣当然好,吃了可以补身体,增强体质。红枣本身具有丰富的维生素、蛋白质等多种营养成份,吃它肯定是有益而无害。”秀英支持金苓的做法。
金苓和秀英又聊了一会便说不再坐了,她现在就到超市去买些红枣和冰糖,然后回家烧给彤彤吃。
金苓刚走,这个时候从弄堂口又有一个人到井场来了。
(三)
住在弄堂口的三保子也来到了井场,只见他嘴里含着根香烟摇摇摆摆地走过来,他径直走到井场中间石板台子前,对曹大爷打招呼道:“曹大爷,今天你又和德宏老头摆起战场来啦,你们两个今天谁赢谁输哪个人的水平高啊?”
曹大爷正聚精会神地下着棋,见三保子和他打招呼抬头看了一下三保子,露出一副很得
意了的样子回话说:“今天我已赢了二盘了,你说我们俩个人哪个水平高啊?”
“你不要得意太早,棋还没有下到最后呢,你今天赢了二盘,昨天你输了我的棋就不记得啦?”德宏老头很不服气给予反驳。
曹大爷笑笑也不再说下去了,在下了一步棋后问三保子:“今天你休息啊?怎么不出去玩玩呢?”
“今天休息。现在不想出去玩,要玩等晚上才出去玩。”三保子回答。
“出去玩对我们老头来说也是跑不动了,只要天气好,我们在这里下下棋,活动活动不是蛮好吗!”德宏老头边下着棋插话道。
“我们这里有这么个场子好,大家可以在这里坐坐谈谈,要不然大家圈在家里也难受。你说家里像肚脐眼样大的地方,成天窝在里面就像坐牢似的,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啊!”曹大爷说。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我们棚户区的落后面貌,要不然政府怎么对棚户区进行改造建设啊?”德宏老头接话。
“我们这里棚户区到没有改造,外头广杨路现在到要改造了。”曹大爷感慨地说。
“广杨路是要改造,马路两旁的违章建筑全都拆光了。不过改造广杨路对我们有什么用呢?又拆不到我们的房子,要是对我们这里的房子进行改造一下,让我们都住上新楼房就好了。”德宏老头一边下棋一边很有感触的发表议论。
曹大爷“唉”的叹了口气接过话说:“我就盼着我们这里快些拆啊!要不然我家强子受罪还不知道要到那一天了?”
三保子听了曹大爷的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笑咪咪地对曹大爷说:“你也不要叹气,这个事情叹气也没用,你天天望着它拆它就不拆,但你不去想它的时候事情可能就发生了。”
三保子阴阳怪气的说话让德宏老头很是生气,他朝着三保子叽讽道:“那我不想,看它明天会拆吗?你这个人说的话旁人不要听。”
“我说的听不听是你的事,信不信也由你,但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会相信我说的话了。”三保子毫不在意德宏老头的嘲笑。
坐在门口的秀英阿姨一直听着三保子和曹大爷他们的对话,,她对三保子暧昧的话语颇感兴趣,便朝着三保子喊着问:“喂!三保子你又听到什么消息啦?过来说给我听听看。”
“你要听呀?有消息也不能告诉你。你嘴快,让你晓得了天下人都知道了”三保子逗着秀英,并没有过到秀英边。
“你就相信他的话,他上回子就说过改造广杨路时,我们方井里会迁拆,可到现在有动静吗?他说的话就像商场里搞的购物中大奖,没有一个是真的。”德宏老头仍不放过对三保子嘲笑。
“你不相信算了,到时候这里拆迁你不要走好了。”三保子说着看了德宏老头下的棋对他连声喊道:“跳马!跳马!快跳马!”
“去去去!你这个臭棋,那有资格在这里指指点点。”德宏老头挥着手赶他走。
“三保子,你过来。”秀英喊着他。
三保子这边被德宏老头赶,那边秀英却欢迎,于是他走到秀英身边来。
秀英对于三保子刚才说的话饶有兴趣,等到三保子走到身边便问道:“你真的听到什么消息啦?我们这里真的有望会拆啊?”
三保子没有回答秀英的问话,反而抽着烟露出个假笑来问秀英:“你也想拆迁啊?你们一家住在这里不是蛮好的吗?”
“怎么个好的啊?厨房没个厨房,厕所没个厕所,噢!我们一家就应该住这个茅棚子一辈子?哪一个不想住那个厨卫设施齐全的家居新楼房啊?你就不想是的吗?”
秀英这一连串的质问,问得三保子无言以对。笑着求饶道:“好好,阿姨,我说错了,我们都应该从这里‘解放’出来。”
“是的呀!我们大家都应该得到‘解放’,改善改善居住条件。”秀英露出笑脸又问道:“跟你说正经的,你到底有什么好消息啊?”
“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不过我们厂一直在搞着引进外资的工作,最近又在和美国的一家大公司洽谈。”
“这拆迁跟你们厂有啥关系啊?”秀英显得很失望。
“怎么没关系?要是谈成了,我们这方井里还存在吗?这里都变成浦江建筑材料厂的地盘了。”
三保子这话一说出把个秀英听得都愣住了,连曹大爷和德宏老头都停止了下棋,转过脸来看着三保子。
“你瞎讲些什么呀,方井里拆迁跟你们厂有什么关系啊!”楞过之后秀英给予反驳。
“这你就不懂的了,我们的厂要是和这家美国公司谈好了合作的话,那浦江建材厂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倒也倒不了,上又上不去。真真要是和这家美国公司谈成合作了,那把美国的一套生产流水线引进来,那可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新型建筑材料生产流水线设备。”
三保子仿佛陷入了一个美好的情景之中,他接着说:“那成套的设备,一部一部的机器运来,那可要多少的地方来摆啊!那现在的厂子怎么还放得下?肯定是要扩建厂房车间的。到时候拿什么地方来扩厂呢?”
三保子满有把握地往里弄房子一指,说:“它浦江建材厂发展只有往我们这边扩,我们方井里是第一个要拆迁的对象。”
三保子说得振振有词,秀英听得入迷新奇,她心存置疑地问三保子:“这生产流水线就有那么大?就要拿那么多的地方来安装?”
“这你又不知道了,这从美国引进的生产流水线,是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生产流水线,用它来生产建筑材料,根本用不了多少人,都是一道一道的机器来工作,全部自动化。这些先进设备都是要相当规模的厂房才放得下的。话又说回来,要引进技术设备,就得引进世界上最好最先进的设备,要发展嘛就要大发展,要是还是靠原来厂里的那些老掉牙的落后设备,怎么跟得上形势。你们看看整个上海现在到处造房子搞建设,建材市场是火得不得了,这可正是大发展的机会。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现在企业的发展方向就是要做大做强,浦江建材厂现在不趁着这次引进外资的机会把工厂做大,要是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踏步哪里还有出路啊?”三保子说得绘声绘色,口吻也变得象个领导,然而他只不过是浦江建筑材料厂一个绿化养护工。
三保子说的这些情况究竟是不是真的呢?他说得那么有鼻子有眼的有没有根据呢?事情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真实的情况是浦江建筑材料厂最近是在开展着引进外资的工作,而且也在和一家美国公司进行着联系,但事实是这些联系或洽谈都还是处在引进外资的初级阶段。然而有关引进外资的各传言却在工厂内悄悄地产生,这些传言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尽管这些传言得不到厂里相关部门的确认,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地诉说。传言经过口口相传,不断地被美化,被放大,连传言者也会觉得它有言过其实之处,但是没有人会站出来避谣或进行指责,因为这些传言非常入耳动听,另外它还承载着大家的一种共同期望和心声。三保子毫无例外的听到了这些传言,而他却是一个肚里最藏不住事情的人,
听了三保子的这些话秀英是半信半疑,不过这些话太诱惑人心了。秀英问三保子:“真的要象你说的那样浦江建材厂扩大,把我们这里也拆迁掉那就太好了。不过你不是说现在还是在洽谈,还不知道事情最后成不成呢?”
“怎么不会成啊!”三保子话语坚定:“这个事情对双方都是有利的,浦江建材厂可以得到发展,美国的公司可以赚到钱,这双赢的事情还有谁不干的呢?”三保子突然显得有点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告诉你,前几天我看到工厂在对厂里的许多的地方进行了测量,这说明浦江建材厂和美国公司已经达成某些协定,所以现在就开始作扩大厂房的规划。”
“真的作了扩大的规划测量?”
“我骗你是小狗。”三保子对秀英不信任有点生气,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事实,他把他看见的一次工厂测量情况说了出来。
三保子说:“那天我正在对厂里的绿地浇水,看到我们“厂务办”贾主任带着一帮子人,他们拿着测量仪器和标杆在厂里面前前后后作测量,尤其是在紧靠着我们方井里这边的这块绿地,作重地进行了测量。当时我心里想这是怎么回事啊?于是我就问贾主任。
我问贾主任:“你们搞测量这是为什么?”贾主任这么回答我说:“测量造房子啊!”我说:“厂里造房子,连这块绿地都不要啦?”你猜猜他怎么跟我讲:“还要什么绿地,连这块绿地都不够呢!””
说到这三保子问秀英:“你想想看,这工厂好好地突然进行规划测量,这不和引进外资扩建厂房有关系吗?再说这紧靠着我们方井里的一块绿地都不要了,拿来造房子,而且还不够,你说要建多大的厂房车间啊?”三保子话语一转道:“到时候只有动我们这边地方咯!这时我们大家不就等着拆迁了吗?”
三保子后面连续几个反问把秀英听得连连点头,那边的曹大爷和德宏老头早已没有心思下棋了,也是在默默地听着三保子讲话。其实大家对三保子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对他说的话也从来不重视,但他现在说的消息动听诱人,使得他们忘记了说话的人,而是被令人振奋的传言内容所吸引。事实上传言只要不是太荒诞离奇,只要这些传言在现实中有存在的基础,人们有什么理由怀疑这些传言呢?人们都共同有着渴望自己愿望能够实现的理由,所以大家渐渐地相信了三保子的传言也就不足为怪了。
三保子的消息让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变得异常的高兴和喜悦,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议论起动迁的话题来。他们的话题涉及到动迁的补偿政策,涉及到动迁后将得到什么样的安置及获得了多少的补偿,他们每个人都还能举出一些他们知道的实例,他们议论得那么投入、那么兴奋,仿佛方井里的动迁即将进行。就在他们议论得无比兴奋之时,突然一阵呜呜的啼哭声从他们头的上方传来,这哭声凄楚悲怆,它就象一道禁声令让在场所有人的谈话嘎然而止,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曹大爷房子的楼上,然后又慢慢地转到了曹大爷的身上。德宏老头首先打破沉寂向曹大爷说:“你女儿又发病了,你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不要紧,强子在家他会去照料的。”曹大爷垂丧地回答。尽管他是如此说,但他已经没有继续下棋的兴趣。“不下了,就到此结束吧。”他说着就开始收拾棋子。这时秀英阿姨也站了起来,自问自地说:“现在几点啦?辰光不早了吧。我也要准备做晚饭了。”
看见大家陆陆续续地要散去,三保子也熄灭了‘演讲’的兴趣准备离开了,不过他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摆出一幅严肃的神态,对着场子上所有的人喊道:“哎!我跟你们大家讲,刚才我说的浦江建材厂准备扩厂,方井里要动迁的话你们可不要对其他人随便乱讲,因为这些都没有正式对外公布的,到处乱传乱讲影响不好,出了啥事情我可不负责任。”
三保子这样的提醒让大家一阵愕然,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吭声,唯有秀英阿姨感到不可接受。她觉得三保子这人实在是太搞笑,自己可以随便传播消息,却不让别人去讲,这行得通吗?再说她认为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有啥影响不好呢?这房屋拆迁改造本身就是一件与国与民都是有利的好事情,大家都应该为此高兴才对,还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她带着轻蔑的口吻对着三保子嘟哝了一句:“这个我们都知道,还用得着你来告诉。”
(四) * * * * * * * *
强子端着一碗白木耳汤小心翼翼地顺着一条狭窄的楼梯上了楼,楼上是一个有着十几个平方的空间,这就是金苓舅妈租借给他的房间。房间很低矮,走进屋子就会觉得很压抑,人子形的屋顶中间高两头低,高处有二米多,最低端一个普通人伸不直腰,必须低下头。房间里陈设简单,低头一侧靠墙横放了一张床,原先强子睡那,现在他让妈睡了,自己则是每天晚上打地铺。床头放了一个床头柜,接着是一个三开门的衣橱,在低头的另一侧是窗户,窗户是由多扇小窗页组成,形成一个长排窗,阳光透过那一扇扇小窗玻璃把光明送进房间。窗户的右侧依墙放了一张两斗桌,桌子上放了一台台式电脑,其余就是几只皮箱、旅行包等杂物在房间里随处摆放。
强子上楼后看见母亲正坐在窗前的地板上呜呜的啼哭着,他把手中的碗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走到母亲身边问道:“妈,你怎么又哭起来了呢?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总是去伤心地回想过去,这样对你的身体是没有好处的。医生说你血压偏高还有贫血,所以你要好好地保养身体,要把思想放开些,不要老是哭哭啼啼。”
“文华,你死不暝目啊!身事未了啊!……。”文华是强子爸的名字,强子妈哭泣起来就会呼唤着嘟嘟囔囔的,强子不明白为什么她妈这么长时间还是平息不了心中的悲痛,经常地哭泣不停呢?
强子拉起母亲把她扶到床边坐下,又拿条毛巾替母亲擦拭掉眼泪继续劝说道:“妈,老爸走了我也很难过,但这是无法挽回的事实,我们不能长期地沉浸在思念他的痛苦之中,这样是毫无益处的,尤其是你这样经常地伤心痛哭这对你的身体很是不利,你要鼓起勇气从痛苦之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强子妈停止了嘟囔,但还是不停地抽啜,强子继续劝道:“妈,现在你到了上海来看病,回到了你出生的地方,这里有外公,有你熟悉的邻居和环境,有我和你生活到一起,这不是很好吗?你安下心来好好地看病,把身体养好,然后我们快快乐乐地生活。我们要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这是阿爸所希望的,这样他就会安心在地下长眠了……”
强子不停地劝导母亲,让母亲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对母亲的病很是无奈,心里是充满了担忧。他明白母亲深爱着父亲,是她生命的依靠,父亲突然的死亡对她是个沉重打击,但强子未曾料到母亲竟然悲伤得如此严重。母亲像变了一个人,她原来是个性格开朗、善良快乐的人,自从父亲死后,她不言不语,不思吃喝也不关心任何事情,他神情痴呆,象个智商低下的孩子。在父亲车祸前她正在替父亲织着一件毛衣,毛衣正织在腰身段,现在她还在织着那件毛衣,她是织了一段,拆一段,反反复复,永远织不完。母亲还会经常捧着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发呆,有时喃喃自语,默默地流下眼泪。强子曾多次劝导母亲忘记悲痛,重拾生活勇气,但毫无效果,他知道这是母亲的一种病态,便把母亲带到上海来治疗。在医院,医生经过检查后对强子说,他母亲精神异常是受到父亲去世的刺激产生的,是悲伤型精神抑郁症的表现,必须药物治疗与精神治疗双管齐下。
医生为强子妈开了不少安神、镇静剂之类的药品回家服用,嘱咐强子回家后对母亲多作心理疏导,多给予他母亲的精神安抚和关心。强子回到家后不敢怠慢,按时按量地伺奉母亲服药,但对于如何做好母亲的精神治疗,他却是力不从心。强子是尽量让母亲吃好睡好,尽量不硬行制止或阻拦母亲的反常行为。曾经有一次,强子觉得母亲痛哭时手里经常捧着父亲的公文包可能是引起她痛哭流涕的原因,因为公文包是父亲的遗物,它肯定会引起母亲的思念之情,于是趁母亲不注意时他偷偷地把它给藏了起来。不想母亲看不到公文包后,就大哭大嚷,包、包、包地叫个不停,还以头撞墙地觅死不活,吓得强子赶紧帮她把公文包“找”了出来,从此他再也不敢动她的公文包了,再也不做有违母亲心愿的举动了。
看见母亲恢复了平静,强子说:“好了不要再难过了,好好地把病看好把身体养好这是最主要的。”说完他转身到床头柜前把放在上面的那碗白木耳汤端到母亲面前说道:“妈,这是我今天煨的白木耳,你看这白木耳煨得粘稠稠的,现在还是热的,你赶紧把它吃了吧。”
强子妈顺从地从强子手中接过白木耳,然后一瓢匙一瓢匙慢慢地吃了起来,看着眼前苍老瘦弱的母亲强子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哀伤。
(五)
强子的母亲是上海知识青年,当年下放到江西农村插队,和被分配到一块插队的父亲相识,在那艰苦的岁月,俩个远离城市家庭的青年人在劳动中互相帮助支援,在生活中互相关心体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母亲和父亲又都双双调到县城工作,这样俩颗年轻纯洁而又孤独的心由友谊升华为炽热的爱情,瓜熟蒂落,有情人终成眷属,俩人在江西结婚成家。母亲和父亲调县城都从事教育工作,在那贫穷落后的山区小城,他们渐渐热爱上了这份教书育人的工作,他们认识到教育工作不仅光荣伟大,而且责任重大。为了做好所钟爱的教育事业,母亲和父亲都舍弃了返回上海大城市的机会,尽管当地生活比上海落后艰苦,但他们从不怨悔,他们始终是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工作,为当地的教育事业发展竭尽所能,坚定安心地扎根于江西。然而就在前不久,父亲在前往一所山区小学工作探访中出了车祸,这次车祸夺去了父亲的生命。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对母亲是一个致命的打击,她承受不了这生活的重创,一下子病倒了。面对家中发生的灾难强子是悲痛万分,可是他想,在灾难面前痛苦和悲伤又有什么用呢?只有坚强地面对现实,接受生活的挑战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于是他把母亲接到上海,他要把母亲的病治好并照顾好她今后的生活。
看着母亲把一小碗白木耳吃光了强子非常的高兴,他接过母亲手中的碗说:“好!妈妈你这样就好,每天正常地饮食并注意加强饮食营养,再照医生的嘱咐每天按时服药,这样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身体也就会越来越好。昨天在医院的检查,医生说你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都有所好转,这是非常好的迹象,要继续这样保持下去,你的身体很快就会完全康复的,只要你病好了,身体健康了,我工作就安心了,我就能更好地把工作做好,我们的生活就会更好。”
强子注意到母亲虽然面无表情,但似乎很愿意听他讲话,于是更加高兴地讲了下去: “妈,上个星期我向领导提交的申请,要求调到外勤部跑保险业务,领导已经批准下来,同意了我的申请,从明天开始我不用每天在公司上坐班了,而是在外面跑业务联系客户。妈,外勤的工作灵活机动,只要你把公司定的任务完成,就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工作时间,这样就有利于我在家多陪你和照顾你。另外,外勤跑业务跟奖金挂钩,你做的业务多,奖金就多,上不封顶。我想只要我努力地干,肯定会比现在收入多。现在妈你就是要赶快把病治好,把身体养好,那我就可以更加全力地在外跑业务,我相信我会把业务做得很好的。”
强子说得很兴奋,对前景充满了信心,但他母亲却无任何反映,只不过是也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看着强子说话。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强子、强子。”的呼喊声,那是外公在叫他。
强子应了外公的呼喊,然后收起碗筷对母亲说:“妈,外公找我可能有什么事情,我得下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一有空就会来陪你的,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啊!”看见母亲拿起身边的毛衣准备编织毛线便放心地下楼了。
曹大爷一看见强子下楼来便问强子:“你妈睡啦?没听见她的动静了。”
“没有,她又织毛衣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老是突然哭哭啼啼的。”
“她这就是精神不正常的表现,我总是劝她忘记悲痛,不要老是哭泣,但她还是会发作。”
“是不是还要带她去医院看看?不能老是这个样子。”
“医生说过了,这种精神抑郁症不是吃了药马上就好的,还得对她精神上照顾治疗,是有个长期的治疗过程。”说这话强子也面露难色。
“唉!那今后对她还是注意多关心点。”曹大爷说完这个面改喜色地对强子说:“强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外公,你有什么好消息?”
“我们这里要拆迁啦。”于是曹大爷便把三保子说的浦江建材厂引进外资扩建生产厂房的消息告诉强子,外公按捺不住心中的高兴说:“浦江建材厂这回扩建厂房的话,必然要动到我们方井里的土地,到时候我们这里的房子就都得动迁了。”
听了外公的话强子却不以为然,因为他对三保子的为人是有所耳闻的,强子说:“三保子的话不能全信,他这人平时就是喜欢牛皮大话的,我们不能把他的话当真。”
“我看这回三保子说的不会有假,他都看见他们厂里都在规划测量了,这就说明他们厂就在行动,我想很快就会动到我们方井里的。”外公还是深信不疑。
见外公满腹希望的样子强子不再坚持己见,便说:“当然方井里能够拆迁这是最好的事情了,这样大家的住房条件都可以得到改善,外公你也就可以住上那种标准的生活住宅,房子里有卧室,有客厅,有厨房又有厕所,那住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外公听了强子的话,有些生气道:“怎么光是解决我的住房,你也是可以趁这次拆迁机会把你和你妈的住房问题加以解决。”他接着说:“你的户口不是和我们在一道的吗?到时候可以单独申请要求解决你的住房困难。”
“虽然我的户口是在这儿,但恐怕凭我一个人的户口单独要一套房子是有困难的。说实话,我也不指望靠拆迁来解决我和妈妈的住房,我们还是得另想办法。”
“你一个人的户口不行,那就把你妈的户口迁过来,你妈现在这个模样,也不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江西了,那正好赶在拆迁之前把她的户口迁过来。”
听到外公这样的建议,强子是一阵感动。当年强子的户口迁来上海时,是外公毫不犹豫一锤定音,就把强子的户口落了下来,现在外公又考虑到他和他妈的住房困难又主张把他母亲的户口迁来,外公是时时刻刻地为他作想,无微不至地关心他啊!
不过强子也想到这次要把母亲的户口迁到上海却并非易事,因为根据上海市外来户口落户的政策,外来入户必须征得该户其他成员的签字同意,这就必定要得到舅妈她们的同意。
“母亲的户口迁来,舅妈她一定不会同意的”强子毫不怀疑地说。
“她为什么不同意,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外公气愤地说。
“你说没有关系,可她并不会这么认为的。她一定不会同意妈的户口迁进来的,如果为了妈的户口迁进来又要闹得吵架,我觉得没有必要。”
听了强子的话,外公沉默了一下说:“怎么没必要?而是非常必要,现在正面临拆迁,户口关系到动迁安置的问题,如果你妈的户口现在迁进来了,就多了一个安置份额,这对于你的分房是很有帮助的。”
“也许对住房分配是有帮助,但我知道跟舅妈是谈不通的,妈的户口问题我以后想其它办法解决好了。”
“不行!一定要把你妈的户口迁来,有这样的政策享受我们为什么不争取?再说你妈这样的情况,也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江西了。这件事情由我去找她,你不用出面好了。”外公坚持己见,用命令式的话语来结束了以上话题。
(六)* * * * * * * * * *
听了三保子关于浦江建材厂扩建,方井里可能要拆迁的消息让秀英阿姨兴奋不已,她过去对三保子的话从来不当一回事,知道他是个吹牛专家,但这次她却非常相信三保子说的话有根据,假不了。一来是关于浦江建材厂搞引进外资的确是早有耳闻,其次她也太迫切希望方井里拆迁了,她自己没有能力改变住房的现状,只有企望拆迁来帮助他解决住房困难了。
她一家三口住着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房子,既是卧室,又是客厅,还有……,吃喝拉撒都在一起,如果不是在门口搭个灶皮间烧饭,那房子根本就不像个家。现在三保子传出这么个好消息,怎么不让她高兴万分呢!就在这时,她丈夫戚柯贤回家了。她迫不及待地马上就把消息告诉老公,说:“柯贤,我们这里马上就要动迁了,”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听谁说的?”老戚问。
“刚才听三保子讲的,他说他们厂引进外资要扩厂,我们这里正好在他们厂扩大的范围之内。”
老戚听后露出不屑的表情说:“他说的话听不准,他是有风就是雨,有影子就是鬼的。”
“这回他说的可能不假,他厂里的厂务办贾主任都说有这么回事。”秀英阿姨深信不疑。
老戚将信将疑说道:“如果真是如此当然更好,这不正好满足你的心意,像别人一样住上好的拆迁安置房吗?”
“那是肯定的,如果拆到我们的房子,分给我们一套房子是不成问题的,不过我想我们最好能要到两套房子才好 。”
“你想得美,动迁给房子都是按政策来办的,不是说你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你说哪一家不想多要房子?弄堂里的房子,家家都小得很,谁都想趁着拆迁的时候多弄些房子住”
“那到是真的,象小裁缝家、马奶奶家等,他们都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个小房子了,如果没有几套房子分给他们,还是解决不了他们的居住困难。”
“他们多要点房子,还说得过去,就是坤生家、虎子家,还有大块头家,家里人跟我家一样,房子面积也和我们差不多,可是你知道他们家空挂了多少户口吗?什么女儿、女婿、外孙的全迁来了。”秀英阿姨表现一幅鄙视的样子说。
“他们空挂那么多的户口,不就是想在拆迁的时候多弄些房子嘛!我们只有三个人的户口,肯定比不过他们”
“那我不管,他们如果能要到两套房子,那我也要两套,不公平对待我就不答应。”秀英阿姨表现得很不服气。
“你不答应也没用,谁叫你没像他们钻政策的空子”老戚看见秀英不服气的样子,笑了起来。
“不公平我就不搬,看他们把我们怎么样?”
“你一个人不搬有什么用?到时候大家都搬了,就剩下你一家怎么办?而且到最后用水没有、用电不成,你能坚持得了吗?”
说了半天,秀英没听到丈夫一句对自己暖心和支持的话,她火从心头起,指着丈夫厉声道:“你就知道这个不行,那个没用,哪什么才有用呢?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使我们多要点房子呢?难道你就乐意看到我们比人家吃亏才好?你除了上班,就知道在外白相,家里的事啥也不管,从不为这个家来考虑。我们的凯凯将很快长大,他将来也是要找老婆的,现在的上海女孩子找对象头一个条件就是,房子。你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考虑,你不帮他谁帮他,你又没能力自己花钱买房子,为什么不能趁到这个拆迁的时候想想办法多弄套房子?”秀英越说越气,就差眼泪要掉下来。
看见老婆生起气来戚柯贤不敢开口,等到秀英把话说完他无奈地说:“这我们的家就只有三个人,叫我怎么办?早知道这里动迁,我们预先迁一些人的户口进来。”
“你脑子进水了,随随便便把别人的户口迁进来,分到房子他会给你?你就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那到也是。可还有什么好办法呢?”老戚开始思索起来。
不一会他突然高声喊道:“有了!这是个好办法。”
“你想到什么好办法?”秀英问道。
“我们俩分家,你一家,我一家,不就成了两户吗!这样我们就可以以两户的身份要求拿两套房子了。”
“怎么个法子分家?人家会听你说的?”秀英还没明白过来。
“这还不容易,只要说我们离了婚不就是两户了吗?”
“你说离了婚,别人就相信你的话啦?”
“当然得拿离婚证。”
“你这个死鬼,就想得出这些“好”主意。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后,再去找年青的姑娘。”秀英严肃起来。
“你不要这么冤枉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戚柯贤赶忙辩解说:“我和你老夫老妻了,可从来没有动过什么离婚的念头。你不是说想办法多弄房子吗?我才想到这个办法,我们俩只不过搞个假离婚罢了。”
“假离婚?弄假离婚证?”
“那怎么行,假离婚证怎么骗得了拆迁办的工作人员。离婚证必须是真的。这事好办,我这点权力还是有的,明天我上班时把它开好带回来就是。”戚柯贤说的非常轻松,因为他就在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工作,就是婚姻登记办事人员。
秀英听了迟疑不语,她脑子一时犹豫得很,她觉得用这个办法弄拆迁安置房是个好主意,但让她自己来做又的确不是什么好主意。
戚柯贤看出了秀英的心中的顾虑,他表情平淡地说:“我们开了离婚证不须对任何人说,还不是照样在一起过日子,照样是夫妻,只不过是利用这个离婚证到拆迁部门要房子而已。等到事情成功后,我又重新开个结婚证就是。”
“那你拿离婚证要房子,旁人还会不知道我们俩离了婚?”秀英仍然不放心。
“那时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一些人把许多的户口空挂在这里为了什么?大家都不是心知肚明。”
听了丈夫的这话,秀英阿姨的顾虑渐渐消除,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嘴上没说同意,但也不表示反对,只是微笑着对丈夫说:“去去去!这办法只有你想得出,你就不能想出其它更好的办法吗?”
“这个办法还不好?这可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有了离婚证,拿两套房子就有了条件,不要说拿两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拿一套两室一厅、一套一室一厅也是笃定的。”戚柯贤声高言响显得很有信心,突然他脸色一变压低了嗓门说:“如果你认为这个办法不好,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有这么大的能耐,如果没有其它好办法,那我们只有接受按照动迁政策的规定办事了。”说完他转身跑了出去。
戚柯贤走后,秀英的脑子一时很混乱,这假离婚是不大光彩,她秀英从来也没做过什么违心的事情,可丈夫说得也不错,那些空挂户口和搞假离婚搞的人也大有人在,这些人钻政策的空子获取利益并没有看到受到什么惩处,而一些贪官污吏在拆迁房中谋取私利更是肮脏不堪。你秀英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也没有哪个人说你伟大,眼下自家的情况如果拆迁按政策安置一套房子是没问题的,可你想给儿子弄套房子谁也不会帮助你,再好的德行也没用。作为母亲的她为儿子生活创造一些有利条件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有了这些看法,丈夫提出假离婚来争取多弄些动迁安置房的想法终于在秀英的脑子中占了上风,觉得它是可以进行的一种好办法了。
(七)* * * * * * * * * *
强子自从调到保险外勤跑业务后,很好地规划了一下自己的工作,首先他根据手上的老客户资料逐一地按时进行联系走访,保持业务上的连续性;其次他增加对朋友熟人的联系,拓展保险业务的信息渠道;第三也是他重点进行的工作,跑市场。每天他都选择一些单位、企业及居民住宅上门进行保险推销工作,尽管工作得非常艰难,受到无数的冷落和失败,但他毫不气馁,仍然坚持不懈地奔走在上海的各条街道中。
这一天强子跑完市场按照每日的生活流程,赶回家照顾他的母亲,当他刚走到广杨路时,
突然听到身后远处发出一个女子的尖叫声:“抓住他!抓住他!他偷了我的电动自行车,快帮我把他给抓住……”
强子寻声音回头一看,只见很远处一个女子正在一边奔跑一边呼喊着抓贼,而在她的前面有一个男子正骑着一辆电动车自行车朝自己的方向驶来。强子转过身再仔细的地看了看,马上得出判断,这是一起盗窃电动车事件,前面这个家伙是个盗车贼。不能让他得逞!强子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制止他的行为。他毫不犹豫地跑到马路上,面对急驰而来的偷车贼指着他大声喊道:“站住,快把车子放下!”
坐在电动自行车上的盗贼看见强子要拦住他停车,他一点也没减速,而是在快到强子身边的时候突然把车龙头往旁一拐,企图避开强子绕过去。强子一看他就要从旁边溜过去了,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上去伸出右手就去揪他的上衣,但因距离不够一把没有抓牢给滑脱了,眼看这盗车贼有可能逃脱,强子是用力跑步上前,此次他不再去抓男子的衣服,而是顺势伸手猛的把他往旁一推,盗贼被强子从旁边用力一推失去了平衡,顿时连人带车倒到了地上。盗贼倒地后动作迅速,一翻身爬了起来,车子也不再要了拔腿就逃。强子看见这小偷想逃脱,便迅速上去一把揪住小偷的上衣喝道:“看你往哪逃?”
这时盗贼被强子抓住衣服脱身不得,只得回过身来用手去掰开强子的双手企图争夺逃跑,可强子就是紧抓不放,并对盗贼喝道:“你今天休想逃跑,跟我老老实实的到派出所去。”
这盗贼也不与强子答话,就是极力争夺,就在他们互相拉扯争斗之时,强子突然觉得后脑勺被人猛地击打了一拳,这一拳力量很重,打得强子脑袋一阵昏晕,紧接着他的右腿又挨了重重一脚,这一脚正好踢在他的小腿肚上,疼得他彻骨钻心,他腿一屈站立不住一下子就跪了下来,这时盗贼趁强子力亏,挣脱了强子双手并用力把强子推倒在地。
原来这盗贼还有一个同伙,他们是两个人联手作案,一个是在现场实施盗窃行动,另一个骑着一辆电动车在旁边望风配合。刚才就在他们盗车得手时不料被车主发现,于是这名盗贼就骑着偷到手的电动车飞奔逃窜,没想到半路上遭到强子拦截推倒,并被强子抓住不放。眼看着同伙难以脱身,望风的盗贼骑着电动车赶到了他们的旁边,他下了车就是对着强子猛地拳打脚踢。强子正全神贯注地与盗车贼撕扯,完全没有防备到还有盗贼的同伙来攻击他,所以顿时被俩个盗贼打倒在地。眼看呼喊抓贼的女子已经临近,而且附近的几家公司的保安等人也闻声跑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盗贼见惊动了许多人便撇下强子,两人跨上他们“自家”的电动车一溜烟地逃跑了。
这时呼喊抓贼的女士气喘嘘嘘地跑到了强子身边,这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长发披肩面孔秀美,眼晴明亮,她名字叫婉萍,是上海浦江医科学院的学生,她焦急地问强子:“你怎么了?被他们打得怎么样?”
强子坐在地上,他看了看手,他的右手腕有一破皮出血处,显然是与盗贼撕扯时弄破的。强子用手擦了擦血迹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让这俩个盗贼给跑了。”其实强子的脑袋和右腿都还阵阵作痛。他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被盗贼弃之一旁的电动自行车,稍感快意地说:“不过还好,电动车被截了下来。”
婉萍并没有去看她的电动车而是仔细地观察强子全身上下,突然她惊呼:“还说没什么,瞧你耳朵下面都在流血。”
强子看不到自己的出血处,但他凭感觉知道在左耳朵边,他用手去摸了一下看,果然手指上沾上了不少的血液,他准备再用手去擦拭,这时婉萍见状赶紧道:“你不要动!让我来。”
她迅速地从背包中取一包餐巾纸,然后从中抽出餐巾纸仔细地替强子擦拭耳边的出血,并用餐巾纸轻轻地按住伤口,让血液凝固。
强子侧着脑袋一动不动静静地接受婉萍的擦拭,他感受到了一双灵巧手指在他耳边轻轻地擦拭,心里充满了一种暖意。一会儿他感到按住伤口的手指松开,接着是餐巾纸在伤口附近擦拭了几下,紧接着听到婉萍说:“现在好了,不再流血了。”
见婉萍替自己处理好耳朵边的伤口,强子抚摸着伤口说:“谢谢你!我没有注意到他还有同伙,要不然我不可能被他们打到在地的。”
“你还谢我,应该感谢的是我。不是因为你为我抓贼,你怎么会受伤呢?”说完这婉萍表现得非常愤怒地说:“这些该死的小偷太可恨了,他们不仅偷东西,还要打人,真是猖狂到了极点,下次抓到他们非得严厉地惩罚他们。”
“坏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今天是让他们跑了,但以后总有一天会被逮住的。”
“现在你耳朵那不流血了,但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其它的地方是不是受了伤。”婉萍提议道。
“不用,其它地方没什么问题,我现在要赶紧回去。”
“这怎么行,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们俩个人打你,肯定还打伤了其它什么地方。”
“真的不用去医院,其它地方没问题,我谢谢你的关心,你自己走吧。”
见强子要走,婉萍着急起来,她阻拦道:“你一定要去医院看看,这样我会很担心的。”
看见婉萍着急的样子,他微笑着对婉萍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自己没什么问题,都是些皮外伤,过两天它自己就会好的。”说完这强子又笑着逗婉萍:“就算有问题,也与你无关,你尽管走你的路。”
“不行,有些毛病是潜伏的,你只有通过检查才知道。”婉萍还是执着地劝导。
婉萍的执着和善良让强子大为感动,他变得用几乎哀求的声调说:“我真的没什么,而且我真的还要回去有事。”
看见强子突然变得像孩子般的模样,婉萍改变了强硬口气问:“你真的急着要回家?”
强子点点头道:“真的。”
“那么,让我来喊辆出租车,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这附近,我自己能走回去。”强子慌忙拒绝,说着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去。谁知被盗贼踢伤的腿,猛一着力正好牵动到疼痛处,身子产生一个趔趄。
“瞧你走路都走不稳,还不要人送。既然你家就在旁边,我就送你回家去。”婉萍说话的语气十分坚定,表现得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尽管强子一再谢绝婉萍护送,要自己慢慢走回去,但婉萍一定要送他回家,面对婉萍的坚持,强子无可奈何,让婉萍陪着他回家了。
婉萍把强子送到家时,曹大爷看见强子一瘸一拐地走回来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婉萍详细地把情况告诉给曹大爷,曹大爷听了是赞同强子见义勇为举动的,但他为强子的受伤而甚感心疼。他仔细地察看了强子的伤情,看见强子的右小腿肚肿了起来,并呈现出一大块瘀青,他大駡盗贼的凶狠恶毒,一边赶忙从家中找出纾筋活络油来给强子搽涂,然后又用疗伤膏药来敷贴。
伤口处理好后,强子就急急忙忙上楼去伺候母亲,这时曹大爷告诉婉萍强子着急回来就是来伺候生病的妈妈的。看着强子瘸着个腿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婉萍是一阵心疼,她便不由分说地上楼去帮助强子。强子是再三地谢绝婉萍的帮助,可婉萍根本不理会他,硬是抢着为他母亲喂药、梳洗、换衣等,强子无奈,只好由着她来帮助自己了。必竟婉萍是个能干的女孩子,做起事来比强子细心灵巧多了,不一会便把强子要做的事都帮着做完了。强子在旁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对婉萍的帮助大为感激,从心底赞美婉萍的聪明和善良。一直在旁观察的曹大爷看见婉萍姑娘既漂亮又能干,落落大方地帮着强子忙上忙下,打心里也是无比的高兴。
看见要做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强子这时催促婉萍说:“现在你总应该回去了吧?今天是太辛苦你了,你帮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对于强子的话婉萍没反应,似乎没听见一样,而是在想着另外的事情。她突然对强子说:“我想从明天起,我来帮着你处理家务和照顾你母亲,你现在受的伤,没有好几天是恢复不了的,做事很不方便,再一个就是我很想对你母亲来进行照看。”
婉萍的话让强子大吃一惊,他怎么也理解不了婉萍会有这个想法。他想如果婉萍为了感谢他对她的帮助,那她刚才对他进行的帮助已经是做得够好的了,如果她还要继续帮助他,是否是出于对他的一种怜悯,这对强子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于是强子说:“谢谢你的好意,我伤得不重,到了明天肯定会更好些的,你没有必要再来帮助我了,我有能力处理好自己家中的事务,你若再来帮忙我会接受不了的。”
“你不要考虑太多。”婉萍看出强子的顾虑,解释道:“这几天你主要的是应该把自己受的伤看好,我来帮助你一下算不了什么,我现在也有时间。另外我要告诉你,我是学医的,兼修了精神卫生学,现在正在实习,我想照看你的母亲,仔细了解你母亲的病情,一来对我的学业有帮助,二来我可以用我学到的医学知识,帮助你妈尽快地恢复正常。”’
听了婉萍的话强子很是激动,他没有想到婉萍有如此热心,巧的是她还是个医务学员,具有精神治疗方面的知识,有她来帮助自己,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不过强子是个正直无私的青年,无功受人之惠不乎合他的性格,非亲非故地接受别人帮助会觉得不安,稍加思索后强子说:“我没想到你还是个懂医术的人,你愿意来帮助我,当然我是非常欢迎,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接受报酬。”
“什么?”婉萍婉萍笑着问强子:“你要给报酬?给多少报酬?我是到你这儿来赚钱的吗?我给你做事是用钱买得到的吗?再说你帮助我要了报酬吗?你为了我受伤我应该给你多少报酬呢?”
婉萍的一连串问话把强子问得无言以对,他吱吱唔唔道:“不给报酬怎么行?你照看我妈与我抓贼是两码事。一定要拿报酬,否则你就……”强子说到这说不下去了,而是连连地说:“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一定是要给报酬的。”
这时早己站在旁边的曹大爷开口了,说:“姑娘真是个大好人,她来帮忙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真的我们要是去请,也是请不到的。有关报酬的事,我看暂时都不要去考虑,等以后再说吧!”
曹大爷的话很顶用,一下就帮二人解了围,强子和婉萍都予以默认。
(八)* * * * * * * *
有关方井里拆迁的传言虽然三保子是始作俑者,但传言在方井里居民的不断流传下,其想像力使得其内容越加丰富和夸张,连三保子都觉得这拆迁的消息根本不是自己的版本,它是更加具有可信度和诱惑力,他也更加相信方井里的确即将面临拆迁。
三保子开始紧张起来,他想不管如何他必须有所行动,必须赶在方井里拆迁之前为自己创造一些有利条件,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可能会“吃亏”。首先他想到的是自己不能再光棍一人,这个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必须得尽快找个老婆,有了老婆他就有了一个家了,他就在拆迁安置补偿的法码上有所提升了。不过找老婆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这么些年他可是在一直追求着的,然而他总是连连受挫,现在他觉得事情紧迫已经到了时不可待的情况了,想到这他心里有了个主意,于是急冲冲地往“九天瑶池”走去。
“九天瑶池”是方井里附近的娱乐场所,三保子是这里面舞厅的常客,有着会员的身份。走进昏暗的舞厅,舞池当中的镭射灯彩光闪烁,旋转不停,空中廻荡的乐曲靡音搔耳,激荡身心,置身于内,真如漂浮九天云外。
三保子选了一个敝静的位子坐下,开始观看场子上舞动的人群,在这里他有不少的舞伴,但仅仅是舞伴而已,没有一个是他可能的未来伴侣目标。他今天到这里来不是想要在这些舞伴中加速选定伴侣的对象,而是要找到一个合作者。
一曲终了,他对下场的一个女士喊道:“雯姬姐,你过来坐会儿。”这雯姬是三保子的舞伴之一,因年龄比三保子大,所以被三保子称雯姬姐。
“噢,是三保子呀,怎么没看见你跳舞呀?”雯姬来到三保子台子前坐下。
“我刚来,待会我陪你跳,你先坐坐歇会儿,我们聊聊天。”说着三保子为雯姬叫了一杯饮料。
“找阿姐聊天,你今朝心情蛮好吗?遇到啥好事情啦?”
“哪有什么好事情,天天都不是这样混着过,没有烦心事就不错了。”
“你有什么烦心事,一个人饱了全家都饱了。”
“说给你听不相信,现在我还真有烦心事。”三保子皱起了眉头。
“你有什么事情烦啊?说给阿姐听听。”
“我告诉你吧,我们方井里快要拆迁了。”
“哎呀!”雯姬大笑起来说:“这拆迁可是个好事啊,今后你就有新房子住了,你还喜欢住原来的破房子啊?瞧你这个人怪得很。”
“不是,你不懂,这拆迁有政策,对我不利。”
“怎么个不利?我不懂你的意思。”雯姬迷惑了。
“你不知道,拆迁补偿中按人头计算的政策对我不利。”三保子点出了问题。
“噢,你寡人一个,是不合算。”雯姬明白了三保子的烦心事,便问道:“那怎么办呢?”
“我这就不就是找你想办法吗?”三保子诡秘的一笑。
雯姬迷惑不解,问道:“我能帮得上你什么呢?”突然她似乎明白了,笑着对三保子说:“哦!你是想马上找个老婆是吧?这样就不再是单身一人了。好吧,阿姐替你到乡下去打听打听,给你介绍一个姑娘。”
“去去去,我要你给我介绍乡下姑娘,我三保子在上海找不到老婆啦?”
“乡下姑娘怎么啦?就配不上上海人啦?”雯姬有些气愤,因为她就是进城的外来妹。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三保子赶紧解释道:“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现在不是急着要找老婆,这个事情也不是一天二天随随便便找一个女人就算了的,但没有老婆这对马上的拆迁又很不利,所以我……。”三保子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所以怎么啦?还不是要找个老婆的意思。”雯姬还是不明白三保子的意思。
“你说找老婆也对,不过……”三保子想了一下接着说,“她不是个真正的老婆。”
“噢!”雯姬也想了一下,冷笑着对三保子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想找一个女的假装成你的老婆,然后你就以夫妻共同名义来要求动迁安置补偿。不过你想想,有哪个女人愿意做你的假老婆呢?”
见雯姬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三保子便开门见山地说:“我这不就是找你商量吗?如果有人愿意和我演这个戏,我也不会亏待她呀,我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你这个主意很难办,一般女孩子不会干。”雯姬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这又什么难办的,我又不是真的和她结婚大肆宣扬操办婚事,只不过是秘密地打张结婚证而已,到时拆迁事情办完了,又去办个离婚证就是。”
“你想得简单,打过结婚证了对没结过婚的女孩子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这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再说我也不要求一定要没结过婚的,只要是单身,离过婚的也行。”
“离过婚的到有可能会同意,不过你能有多少好处给人家呢?”
“我想事成之后给万把块钱作报酬。”
“你想得美,一万块就打发得了,哪个女的愿意为这点钱而丢名声。”
“丢啥名声啊?又不是真的给我做老婆……”
三保子和雯姬争论起来。一个说仅是扮个假身份,不能给太多的钱,否则不合算;一个说钱太少没人干,不能太抠门,必竟这牵涉到人的名声问题。三保子争得性子起来了,说道:“你和我争个没完没了,是你想要做我的假媳妇吗?”
三保子的话说得雯姬脸一片泛红,她讥笑三保子说:“谁想当你的假媳妇,你脑子昏掉了是吗?。”
“你怎么不可以做我的假媳妇呀?我看你也是适合的。”三保子忽然觉得雯姬顶合适的,虽然她年纪是比自己大一点,但这是做戏,没关系的。他接着说:“你未嫁,我没娶,正好可以演一场戏。你从中赚些钞票,我多弄些房子,双赢。”
“谁跟你演戏,阿姐是要正正当当地找男人,你不要坏我的名声。”
“谁坏你名声?我这个闺男都不计较你还计较。我们搞假结婚不要说大家不会知道,就是知道对你也没有关系,你嫁二趟与嫁三趟有什么区别?俗话说“事必过三”,你已经有过二次婚姻了,第三次婚姻也肯定是失败的,正好让我来帮你消灾。”
“天知道你是个闺男,有哪个女的找到你,那是倒一辈子霉了……”
尽管雯姬嘴里骂着三保子,但心里对“事必有三”还是顶迷信的,而且金钱的诱惑也起了作用,经过三保子对她不停地煽动,答应只要她愿意和他假结婚,同意事情成功之后给予她一笔金钱酬报,她也就心动了。俩人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如下协议:1 二人领取结婚证系假结婚行为,不存在实质性的内容,双方对外要绝对保密。2 三保子付给雯姬五千元《定金》,随后俩人领取结婚证。3 方井里拆迁工作园满成功后三保子再付雯姬一万五千元酬报,然后双方办理离婚手续。
三保子愿意付二万元给雯姬作为报酬,是经过仔细考虑的,他看准的不是雯姬一个人,而是雯姬和她的儿子两个人的名额。
交易谈妥,三保子笑容满面地挽起雯姬的手说:“来吧!为我们的合作成功翩翩起舞。”
随着悠扬的舞曲,他俩楼抱到一块扭动起来。
(九)* * * * * * * * *
婉萍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到强子家来帮忙了,婉萍这么做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感恩回报,因为她的行为已超出了这个范围,她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因为她是个做事比较稳重的人。婉萍帮助强子完全出于她的善良本性,是对强子精神的感动,她觉得强子不仅是个正直淳朴的青年,而且他见义勇为的精神也赢得了她的敬佩。当他了解到强子家中的情况后,她又为强子的孝心所感动,为他所面临的痛苦和灾难感到同情,为他勇于担当,意志坚定的品行而赞美。她觉得她应该帮助强子,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像强子毫不犹豫地帮助她一样,即便自己能力有限,也要尽其所能。
婉萍到强子家,帮助强子料理家务,像洗衣做饭搞卫生等,没有她不干的;在照料强子母亲方面,强子母亲的生活起居,吃饭喂药她则是尽力包揽,因为她觉得要想帮助强子母亲恢复精神健康,她就必须多多接触和熟悉她,尽管她现在还是那么木纳和呆痴。
来强子家帮忙才两天,婉萍就决定对强子的住房进行了一次大整理,婉萍对强子说:“你看你的房间多乱,衣服丢得到处都是,报纸书籍也是随意乱丢,东西是乱摆乱放,让人一走进来就感觉到这里的环境乱糟糟的。你要知道这混乱的环境会直接影响到人的精神情绪,不要说对你妈的精神有刺激,就是对我们正常人也有影响,你不觉得走进你的房间就会感到一种压抑郁闷,情绪低落的气氛吗?”
强子不好意思地点头,但他辩解道:“我也没有办法,房子这么小,东西多了怎么也收拾不好的。”
“我承认房子小收检起来有困难,但也不是不可以改善一些的,你们男人就是不会收检东西,看你把冬天的衣服还丢在外面没有收起来,这房间怎么不会乱。好!从今天开始,我动手帮你把房间全面整理一下。”
“你来帮忙照顾我妈就不错了,没必要再帮忙整理房间。”强子劝婉萍。
“很有必要,良好的居住环境有益于人的身心健康,这对你妈的病情愈悦很有帮助。”婉萍这么一说,强子再也无话可讲。
婉萍是说干就干,她首先是把房间里乱放的衣服被子进行清理,该洗涤的都全部洗涤干净,然后按照不同季节使用先后往挂衣橱里摆放。因为挂衣橱空间有限,许多换季后一时用不上的衣服被子放不了,她就利用纸箱和拉杆箱存放,然后再把这些装满了东西的箱子叠码堆好。对于房间里许多的杂物用品、书籍杂志等,婉萍让让强子进行甄选,需要的就留下,不需要的或作用不大的全部予以处理,然后把留下来的物品分门别类找地方摆放整齐,留下来的书籍文件都整理到小书架上,总之尽可能把没用东西清除掉,散乱的东西尽量集中起来,使得房间简单、清洁,东西摆放整齐、有序。
婉萍为整理房间忙忙碌碌,强子心里是很不过意,为了不使婉萍过于辛苦,他便尽量地帮着她做事以减轻她的工作强度,比如看见脏点的事,重点的活他就抢着上前干,婉萍也在强子的一举一动中体验到一种无言的关怀和爱护之情,俩个人都感觉到互帮互助的甜蜜幸福。
经过婉萍几天的清理整顿,房间是大为改观,橱柜、桌椅窗户等擦洗一新,箱包、杂物是堆放整齐有序,破旧的墙壁裱了白纸,有的地方还适当地贴上画纸,在前面的窗户边,婉萍买来一个小花瓶放上,再插上一束鲜花,整个房间经婉萍这么一搞,看是小小的房间,但给人感觉是一种简朴整洁,清新而又温馨。
面对焕然一新的房间,强子从心底对婉萍的聪颖能干佩服之至,曹大爷也是伸出大姆指对婉萍赞不绝口:“萍姑娘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这房间经你这么一收拾可是大变样,它可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过,能娶到你做媳妇那真是太有福气了!”
曹大爷的话说得婉萍和强子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婉萍不单是从居住环境方面考虑有益于强子母亲的精神健康,在照顾强子母亲生活起居方面她也是颇费心思地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对强子提议,要多和强子母亲对话,要多讲她母亲生活中熟悉的人和事,以刺激她脑中的记忆神经,她把这种做法叫做“唤醒思维”。
这天强子跑业务完毕回到了家,上了楼看见婉萍正在替他母亲梳理头发,问道:“婉萍,你帮我妈洗过头发啦?”
“不光是洗了头发,我带阿姨去浴室洗了澡来,对吧?”婉萍微笑的向着强子妈说,既是给强子的回话,又是向强子妈求证。强子妈‘嗨嗨’两声似乎表示认可。
“妈,你看婉萍对你多好,把你照顾得多么周到。”强子夸着婉萍。
婉萍没理睬强子的夸奖,而是继续对着强子妈说话:“洗了澡,我们整个人都轻松许多,我再帮你把头发梳好,要梳得整整齐齐、光光亮亮的,然后把身上的这套衣服换掉,穿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这就乎合我们阿姨的身份,乎合阿姨人民教师的形象,整洁美丽、端庄大方。阿姨,你说对不对?”
这时强子又接过话头说:“我妈本来就是很有风度的,经你这么一打扮,肯定是更美丽大方了。妈,你过去总说想一个女儿,现在你看面前的婉萍,是不是像你的女儿,她甚至做得比女儿还好啊!妈,你仔细地看看她,要记住她对你这么好的照顾啊,你要赶快恢复正常,好好地谢谢她啊!”
“阿姨只要把思想放开,抛弃过去的一切忧愁烦恼,快快乐乐地和大家生活在一块,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婉萍和强子一唱一和地与强子妈说着话,虽然强子妈没有答话,但嘴里有时还会发出“嗯嗯”的声音,而且眼晴里闪出了明亮的光彩。
婉萍把强子妈的头发梳理完毕,然后从衣橱里挑出一身干净得体的衣服替她换上,对着强子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一番,觉得非常满意。她对着强子妈说:“好了,阿姨,给你梳妆好了,现在你可以休息了,如果你不想休息的话,你也可以织毛衣,随便你。”说着她拿来强子妈织的一小圈子毛衣放到她的面前,吩咐道:“你要是织的话,还是按你原来的样子织吧,织到上面要织袖子的时候,我会来教你往下织的。”
婉萍把强子妈安顿好便说要回学校去,因为今晚她们实习生要作一次实习交流。她和强子下了楼,俩人对强子妈的情况进行了交流,强子问婉萍:“今天你来了以后,看见我妈哭闹过了吗?”
“今天没有啊,她今天跟着我一直很好的。”
“我很纳闷,我妈来上海治病后,尤其是在得到你的护理照顾之后,她的精神状况比以前都好多了,唯独她悲伤痛哭的现象时常发作。外公告诉我,她经常无缘无故地痛哭流涕,尤其是下午哭闹得多。我在家时遇到她哭闹,总是对她进行劝慰,但过后还是会复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个情况你也不要着急,这精神疾病的康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愈好的。你妈受的刺激太深,要让她完全恢复正常,需要我们有耐心,她深埋在心里的痛苦,我们要慢慢地给她抚平,彻底地打开了她的心结,她的病才会逐渐痊愈。”
“我也谈不上着急,花再长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是应该的,可长时间的这样麻烦你,这肯定不行。”强子显得很无奈。
“你不要再提这样的话,这会使我很生气的。你没有看到阿姨的身体状况不是一天天好起来了吗?现在我们就是坚持做好“唤醒思维”,我想信会有成效的。”
强子点头表示服从,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十)
强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噢!我这里有两瓶洗发水,还是进口的,是公司发给员工的,你拿去用吧。”说着强子从他包里掏出两瓶洗发水递给婉萍。
“这是你公司发的?不会是你买的吧?”婉萍坏疑。
“怎么可能。”强子否认,“这是公司发的,不骗你,你拿去用吧。”
“我不要,你留着自己用吧。”婉萍仍然拒绝。
“我从来不用洗发水,我喜欢用香皂,这个你们女孩子用最好。”说着他就把洗发水硬往婉萍手里塞。
“你公司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发呢?你前不久才拿了你公司发的奶粉给我,现在又发洗发水了?”婉萍免强接过了洗发水,但仍然有些坏疑。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公司为了做好业务,总是准备了许多的礼品送给客户,但公司也会把一些礼品发给职工作为一种福利。”
“你们公司的福利真好啊!”
“是的,我们公司效益好,赚了钱对职工福利也办得不错。”
婉萍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曹大爷从外面地回来了。只见他满脸怒气,但看见婉萍和强子在一起,脸色变得温和,他发现婉萍背着包要走的样子,便问道:“小萍你这就要走啊?强子你怎么不留住萍姑娘吃过晚饭才走呢?”
“我是留她吃晚饭,但她说今天她和几个同学约好了聚会,所以她要走。”
“是的,我今天和同学约好了,所以就不在这吃晚饭了。”
“来忙了一下午,连饭也没吃就走,这多不好。”
“外公,不用客气,要随便就好。”
“唉!”曹大爷叹了口气说:“姑娘就是好。这人就是有两样,同样是人,强子的舅妈却连外人都不如。别说让她来关心强子他们,就是要她来做她能够做到的事她也不肯做,真是把我给气死了。”说到这曹大爷又满脸怒容。
原来为了把强子妈户口迁入上海的事情,曹大爷准备去找金苓,让她同意强子妈的户口迁进来。秀英知道这情况后,劝曹大爷不要自己去找金苓,因为她估计曹大爷去找金苓谈的话,俩人又会发生争执而吵起来。出于好意秀英说让她先去问问金苓,看她是什么意见,尽量争取和平解决强子妈落户的问题。曹大爷觉得这样也行,他非常感谢秀英的好意,便让秀英先去找金苓沟通了。
刚才曹大爷到秀英那里,询问她和金苓沟通的情况,秀英告诉她金苓是坚决不同意,硬说强子他们是别有用心。曹大爷听了很是生气,他告诉强子和婉萍说:“这个金苓极端的自私,不管秀英阿姨这么劝,她就是不同意,硬说这又是强子他们想出侵占房子的主意。秀英向她解释说,强子妈的户口进来不会损害她的利益,只是为了向拆迁部门争取多弄点房子住。你知道她这么说: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好处,我为什么要同意?你看看,这是人讲的话吗?”
“外公,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去找舅妈谈妈的户口吗?幸好是秀英阿姨去的,否则她又会跟你吵起来。我说了房子问题我今后自己来解决,没必要在这次拆迁中去麻烦舅妈,产生矛盾。”强子劝着曹大爷。
“不行!”曹大爷还是气愤不已,说:“我还是要亲自去问她,亲人之间要不要互相帮助?这回只不过就是要她表个态,同意强子妈户口迁进来,这么简单的事也不肯,这还了得。她要是不同意,她今后不要想在我这儿得到任何东西。”
“外公,你不要去了,去了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气坏了身子。”
“外公,我看强子的意见说得对,你还是不要去找金苓阿姨。”婉萍此时出面来劝曹大爷,说:“既然她对秀英阿姨说了坚决不同意,你找她也是没用。如果为了这事又闹得大家不开心,没有必要,尤其是要防止事情闹大了会刺激到强子妈,这样对她的精神状况是极为不利的。所以我也同意强子说的,你不要去找她谈了,即便是要去,那也还是请秀英阿姨来出面。”
听了婉萍的话,曹大爷沉默了,的确,跟金苓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闹大了又影响到女儿美珺的精神状况,想想只有让秀英去做工作还有些希望,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十一)* * * * * * * * *
戚柯贤每天早晨上班,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挂好手提包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拿起扫帚把办公室的地扫一遍,把垃圾撮好后,再把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头天喝茶杯子里的剩茶叶也统统倒到撮箕中,然后再把撮箕中垃圾倒到走廊顶头的垃圾桶里。接着他把桌上的报纸收拾好统一放到墙角立柜里,然后拿起一块抹布把办公桌上的玻璃板、桌面、办公椅子擦一遍,顺手整理一下桌子。如果桌椅太脏,一遍也擦不干净的话,他就会到厕所里的自来水龙头下把抹布搓一搓,再把桌椅擦一遍,直至干净。做完了这些事,老戚便拿着一个开水瓶走到办公楼后面的锅炉房去打开水,
这时锅炉工老韩已经将开水烧好,他每天都是准时在上班之前把开水烧好,以便让办公楼内各个科室的工作人员陆续前来灌注开水。以往老戚来打开水时老韩从不和他打招呼,他总是专心之至地干着他的事情,可是今天老韩似乎闲着没事,他看见老戚过来后却走上前微笑着与他打招呼:“戚干事来打开水啊?”
老韩的明显搭讪让老戚感到有些突然,因为老韩虽然也是住在方井里的邻居,但他们之间却很少有话说,相互之间碰面最多是点一下头,今天老韩主动地和他打招呼,这有点让他感到迷茫。
老戚一边走到开水桶边开始灌开水,一边客气地回答:“是啊,你辛苦了,可是忙了一早晨啊。”
“天天如此,习惯了。”老韩面含微笑着说,走到了老戚的身边停下,问道:“最近工作忙吗?”
老戚灌满开水,盖好瓶盖,抬头看着老韩,说:“还好。我们这个工作与节假喜庆日有关,越是黄道吉日,登记结婚的人越多。”
“哦!”老韩表示明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牌香烟,拿出一根烟递给老戚,自己却不要,说:“来,抽根烟。”
老戚接过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把烟慢慢呼出,开门见山地问老韩:“你有什么事吗?是有什么人要登记结婚怎么的?”
“啊!不是的。戚干事,我想请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啊?”老戚不解的问。
“我是想,您能不能帮我开一张离婚证?”老韩表现的很害羞的样子,说话嗫嚅声音轻得让人听得费劲。
“什么?你说什么?”老戚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我想请您给我开个离婚证。”老韩放大了声音,这回老戚终于听明白了。
“开离婚证,谁离婚?”老戚问。
“是的,是我和我的老婆。”
“你要和你的老婆离婚?”
“是开一张我和我老婆的离婚证。”
“哈哈哈!你和我开玩笑吧,老夫老妻的还离什么婚?”老戚拎着热水瓶准备离开。
“不是的,是这样的,我要和我的老婆离婚……”老韩急忙拦住老戚,他说话结结巴巴,一着急更是颠三倒四。
老戚被老韩拦住便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想和我的老婆假离婚。”老韩终于说出了他的真实意图。听了老韩的这句话老戚心一惊,差一点手一松把开水瓶给摔了。
老戚为什么如此受惊吓呢?原来就在昨天他刚刚为自己偷偷地开了一张离婚证,是和他的老婆秀英办了“假离婚”。办这个“假离婚”可是经过了秀英的深思熟虑才决定的,秀英和他商定,俩人“假离婚”严格保密,不对任何人说,离婚证只是作为向拆迁安置部门申请动迁房而已,一但动迁完成,老戚就重新开一张他和秀英的结婚证。这事情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老韩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来找他开“假离婚”证,难道他知道自己搞了“假离婚”?
不可能!老戚心里想,我办假离婚他老韩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个事情只有他和秀英俩个人知道,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老韩来要求他开假离婚证只不过是一种巧合而已,想到这他那做贼的心理很快就镇定下来。
“哦!我明白了,你是要和你老婆搞假离婚。”老戚掩饰住自己心中的不快。
“对对对!我就是要张离婚证。”看到老戚明白了他的意思,老韩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这离婚证怎么好随随便便乱开呢!”老戚一下变了脸,那严肃的腔调一下把老韩的笑容全给吓了回去。老戚继续说:“这离婚证可不是普通的介绍信,可以随随便便地开的,它可是一种法律文件,开了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知道吗?开了离婚证就证明俩人的夫妻关系解除,就可以进行分家产、确定抚养责任、再结婚等等。你不离婚我给你开离婚证,今后出了问题怎么办?那我可要犯错误啊!”
老韩连忙解释:“戚干事,我要离婚证只是……”
老戚由不得老韩解释打断他的话说:“这离婚可是一个严肃的问题,就算是你老韩真的想离婚,我也不能随便地马上给你开离婚证,因为离婚无论是对你本人、对孩子、对家庭以及对社会都是有可能产生不良后果的,我必须对你以及你的家人负责,更何况我们还是老邻居。古话说宁拆十座庙寺,不毁一桩婚事……。”
“戚干事我跟您说,事情是这样的……”
老韩急于要解释,可老戚不容他解释下去,他把抽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下,用脚将它踏灭,口气生硬地说:“你不要再说了,不管什么原因,我也不可能给你开假离婚证的,党有党纪,国有国法,我办事就得遵章守纪,秉公办事,你可不能让我犯错误啊!”说完他头也不回拎着开水瓶咚咚地快步离开,把个老韩扔在后面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
老戚边走边轻轻地喃喃自语:“你也想搞假离婚,想让我给你开离婚证,没门!你简直是白日做梦!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意,不就是想搞假离婚来要房子,如果我今天给你开了,明天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来找我开,怎么办?再说大家都在这个时候开离婚证,大家都用这个离婚证去要房子,那这离婚证还有谁会相信?还管屁用?我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给你开的。”想到这他情不自禁地摇起了头,边走边想地回到了办公室,可他还没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办公室里今天特别热闹,男男女女挤满一房间的人,他仔细一看全都是方井里的邻居们,有马嫂子俩口子,有小皮匠夫妻俩,有坤生夫妇,还有……,全是成双对对的,甚至七十多岁的温大爷也搀着他的老伴颤巍巍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邻居们看到老戚来了都纷纷与他打招呼,老戚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他实在不明白这些邻居们怎么一大早一窝蜂的都跑到他办公室来,他们究竟来找他干什么?他等不得放下开水瓶就开口问:“今天大家一大早都跑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
几乎就在同时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他:“我们到你这儿来办离婚证。”
老戚心一惊身子一颤手一松,呯嗙一声,这回可真的把手上的开水瓶掉到地上打破了。
(十二)* * * * * * *
婉萍每天到强子家去帮助强子照顾好他的母亲,既是一种知恩必报也是婉萍善良正直的表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种新的情感在她心中产生,那是一种想念关注之情,这种想念之情难以扼制,愈加浓烈,以致她一天不去到强子家,心中反而若有所失。
婉萍到强子家做这做那,一点也不会感到疲倦,她和木纳的强子妈说话,得不到回应也不会恢心,但是如果到时应该回家的强子不出现,那她的那颗心啊,就晃荡晃荡的不踏实得很,只有那熟悉的急促的上楼梯的脚步声响起,那憨厚纯朴的面孔突然在房门口出现时,顿时她就有了心花怒放的感觉。
强子回到家后首先会来到她的身旁,亲切地询问她来后的情况,表现出的那种关爱感谢之情,无不让婉萍感到舒畅和温暖。婉萍也非常喜欢听强子叙述在外工作的情况,听到他在外工作顺利,事业上取得收获就满腹欢喜,反之听到他事业受挫,工作遇到困难情绪也随之失落、沮丧,她和强子竟有了同欢乐共忧愁的情感。
强子经常会送一些礼品给婉萍,婉萍不赞成他这么做,反对他乱花钱买东西送给她。婉萍觉得她们之间的互动往来是不应该用经济来考量的,不过强子说这些礼品都是单位发的,为了满足强子心理上的一些平衡,婉萍只好勉强地予以接受,看到强子露出孩子般的喜悦婉萍也很快乐。
这天婉萍又前往强子家,当她经过广杨路时,她决定到“大家来超市”买一些水果带到强子家去。进了超市婉萍首先到时装商品和皮具商品展销区逛了逛,大多数女孩子都有逛时装和皮具店的爱好,哪个女孩子不喜爱漂亮时髦的衣服和手提拎包呢?婉萍在经过皮具商品展销区时,她被展柜上一只小背包所吸引,于是停下脚步对它欣赏起来。
这小背包小巧精致,款式时尚,背包是黑色底子,上面印的棕色方格与圆环错落相扣,钩画出一玄妙的图案,金黄闪亮的拉链彰显出背包的高雅。
婉萍很喜欢这个小背包,她有喜爱手提包的癖好,她觉得挎上一个时髦漂亮的小背包可以让女性增添更多的美感,使女性更加具有气质和风度。。
售货小姐见婉萍十分关注这个小背包便热情地上前介绍:“小姐,这小背包是刚推出的新款式,你看它式样非常漂亮,这背包是真牛皮,我不骗你,质量相当的好,而且这“花王”的牌子也是个品牌,今天正好进行大优惠,你来的正是时候啊!”
听了售货小姐的一番介绍,婉萍随口问道:“这包多少钱?”
“这包的价格不巨,现在它是打五折,非常嘎算的啊!你看它牌子,“花王”品牌。”说着售货小姐把包从展柜上拿下来送到婉萍手中看。
婉萍接过仔细地看了看包上那块金光闪闪的标牌,果然有“花王”两个字 小背包不仅式样美观,做工也比较细致,线条针脚都缝纫得非常细腻平整,她把背包带拿在手中仔细地看着,像是在找出它的瑕疵,她发现带子端头勾在包的吊圈上用的是亮闪闪的铆钉扣,一头铆得十分正中,另一头的铆钉稍微偏离了中心一点,压住了一旁的行线。
“这包卖多少钱?”婉萍再次发问。
“四百九十九。”
婉萍没有表态,她把背包放回了展柜,慢慢地转身离去,婉萍是很喜爱这个小背包的,但这个价格让她有些不舍。婉萍是个稳重的女孩,她能够做到理性地消费,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占有欲,目前她手上有几个手提包轮换着用,所以暂时她觉得没有必要花这个钱买下它。
婉萍到了水果售卖区开始选择水果,货架上摆放的南丰蜜桔引起了她的注意,南丰蜜桔一个个黄灿灿,新鲜漂亮得很。卖她送给强子妈吃最好不过了,婉萍想这桔子是江西特产,对强子妈来说应该是非常熟悉和喜爱的水果。
超市出来婉萍拎着南丰蜜桔来到了强子家,这时曹大爷正在屋内看书,看见婉萍到来非常高兴,招呼道:“小萍你来了。”
“哎”婉萍答应道:“外公,我买了些南丰蜜桔来给阿姨吃,这是江西那边的特产,待会看她能对它会有什么反应?外公,你拿几个下来吃,这桔子很甜的。”说着婉萍打开袋子要拿桔子给曹大爷吃。
曹大爷慌忙阻拦,说道:“我不吃,你拿上楼去,我怕酸。”
“这桔子不酸,很甜的,你吃几个嘛!我买得多。”婉萍还是要拿桔子给曹大爷。
“说了我不吃,你拿到楼上去。”曹大爷坚决地阻止婉萍拿桔子,婉萍无奈只好作罢。
“你到这里来帮忙,还买东西到这儿来,这不倒过来了吗?等下让强子把钱给你。”
“哎哟,外公你怎么算得这么清楚?那我没交伙食钱,就不应该在这里吃饭。”
“你这个姑娘呀!我说你不过。”曹大爷笑着服输。
婉萍也笑着转变话题问曹大爷:“外公,今天阿姨有什么情况吗?”
“今天还正常,到现在一直也没闹,你到楼上去看看吧。”
婉萍点点头,她抓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地上了楼。
(十三)
婉萍上了楼,看见强子妈坐在床上正翻着强子爸的黑色公文包,那公文包里的东西全都被她倒到了床上。
“阿姨,你在干什么呀?你看我买了什么来给你吃。”婉萍从袋子里拿出了桔子递给她。
强子妈接过桔子,把它拿在手上翻动着看。
“这是南丰桔子,是江西的特产。你还记得吗?外公说你以前从江西回来时,就经常带这个南丰桔子给大家吃。”
强子妈似乎认可有这么回事,轻轻地点着头。
婉萍把桔子放到床头柜上,回到强子妈身边问道:“你为什么把包里的东西都摊出来?
这都是强子爸的东西吧?”
强子妈又点着头。
“这是一些什么东西呢?我能看一看吗?”婉萍听强子说过包里是他爸的遗物,但从来没有看见过是些什么东西。
强子妈没有开口还是不停地点头,她一点也不不排斥婉萍,因为婉萍天天对她无微不至地关心和照顾已经得到她的完全信任,她把婉萍已经视为亲人一般,非常愿意和她接触亲近。
婉萍先拿起一枝写字笔问道:“这是阿爸写字用的笔吧?”
强子妈点头。
婉萍拿起一只手表,这只手表已经停止走动,“这是阿爸的手表?”
强子妈又点头。
接着婉萍又拿起一个工作证,还有另外其它几样东西拿起来问强子妈,在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便把这些东西重新装入到公文包中。这时婉萍拿起了一个牛皮纸信封,她看见信封上写了金锣县麂子岭小学几个字,并从信封的开口看到里面装的是一叠钱。她拿着这个信封问强子妈:“这钱也是阿爸的?”。
强子妈点头。
“这里面有多少钱?”
强子妈没有回答。
“让我来帮你数一数。”婉萍把钱从信封中倒出半截数了起来,数完后告诉强子妈:“这里共有二千元整,可是你为什么不拿出来用呢?”
强子妈听了婉萍的话后突然一巴掌把钱和信封抢了过去塞到了公文包之中。
婉萍见状笑了起来说:“好,这钱得留着不能用的。”说完她接着从床上拿起一本小册子,翻开扉页,看到上面写着“工作日记”四个子。她慢慢地往后翻阅,在粗略的浏览中,他看到日记上面记录的是强子爸平日里的工作事项、经过,当她浏览到日记最后的一篇记事时,看到上面有一段这样的文字:“明天我将去麂子岭小学探访,因为前几日周老师来电话告诉我,他们学校有二名学生没来学校上课,原因是这二名学生家庭非常贫困,家长不让他们继续上学,而是留在家中帮助干活。我觉得应该赶快帮助他们家庭解决困难,让孩子重返校园。我通知司机小乐明天开车去麂子岭小学,因为最近下过几场大雨,山里的路不好走,所以要他早上六点半就在局里准时出发。”
看到这婉萍暗暗沉思,这是强子爸最后的一篇工作日记了,就是因为这次到麂子岭小学去探访,强子爸在去的路上遭遇车祸,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这个坐飞机,坐飞机。”强子妈的激动的喊叫打破了婉萍的沉思,她把一张照片递到了婉萍的面前,婉萍接过来一看,那里有什么飞机啊,这不过是一张她和强子爸的合照。一看就知道这张照片是在火车站拍的,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是一列火车,那白色鲸鱼头式样的火车正是大家熟悉的和谐号动车组。
“这那里是坐飞机,这是你和强子爸在火车站站在和谐号动车组前面拍的照片。”婉萍纠正道。
“飞机,坐飞机……”强子妈仍然坚持说着胡话,突然她快步地跑到房间窗户前,跪坐在地板上,仰望着窗外的天空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婉萍被强子妈突然的变态感到惊异,她也跟着跑到了窗子前,顺着强子妈的目光往上瞧,只见天空碧云万里,一架民航客机正嗡嗡嗡地在高空飞越。
婉萍拉着强子妈的手臂不解的问:“阿姨,你是怎么啦?怎么好好地哭起来呢?”
强子妈一边哭泣,一边楞楞地望着窗外叽喱咕噜:“文华,你死不暝目,你身事未了,啊……。”
强子妈不停地哭诉让婉萍迷惑不已,她不停地劝慰她,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说:“阿姨你不要难过,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出来,告诉我和强子,让我们来帮助你解决,强子爸有什么事情和遗憾你也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能够帮助做到的,一定也会去做,你不要把它埋藏在心中,这样对你的思想放开和精神健康都是没有好处的……。”
经过婉萍的一番劝慰,强子妈的情绪渐渐平服,她一言不发,脸上仍然充满悲伤。婉萍把她劝导到床上睡下,然后坐下来开始冷静地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一连串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产生:她为什么把那二千元看护得如此紧?她为什么拿着乘火车的照片说坐飞机?她为什么对着天上的飞机痛哭不已?这是她再次亲眼所见。她为什么口里不停地唠叨强子爸身事未了什么的?这些奇怪的表现一定是有它的原因,这或许就是造成强子妈精神不正常的主要原因。婉萍深深地思索,仔细地分析,她从这些古怪的现象中似乎看到了某些关联,而偱着这些线索从中推敲出了一些问题,她想如果能把这些问题解决,也许有可能打开强子妈郁闷在胸中的心结,根治好她的思想疾病,恢复她的精神健康。她急切地盼望强子回来,他还有些问题需要向强子了解,她要把所有的问题加以综合分析,然后再作出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十四)* * * * * *
因为有了婉萍的帮助,强子在家庭事务中得到很大的解脱,他能够腾出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保险工作中去。
这天他在浦东跑业务,他已经跑了好几家的单位推销他的保险,但一笔单也没做成,强子虽然懊丧但并不气馁,他明白新业务的开拓是需要不停地努力寻找才会有所成效,当然机遇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机遇是不会自己跑到你的面前,它又需要你努力地工作、寻找,只有这么坚持不懈才能获得机遇,想到这他充满信心地继续往下一个目标走去。
走着走着,他看见前面路边停着一辆小轿车,那辆小轿车看样子是出了故障,因为轿车后车身明显的歪向了一边,一个男士正蹲在车边捣鼓着什么。强子走到车前一看,原来车子后轮有一个轮胎瘪了下去,完全没有气了,所以后车身倾倒向了一边。那个男士有五十几岁年纪,是这辆车的车主,他正拿着一个液压千斤顶在往车子下面塞,准备把车子后轮顶起来,可是他怎么地努力也没能够把千斤顶塞到车子底下去。强子见状自告奋勇道:“亚叔,让我来帮你顶顶看。”说着他把包放下卷起袖子来帮忙。
车主这时正处无奈之时,见强子上来帮忙当然欢迎,让出位子道:“主要是车架低了一点点,千斤顶塞不进去。”强子二话不说,拿起顶子就在车底下找地方塞,试了好几个地方果然不成功,千斤顶就是高那么一点点,没法插进去。他立起身子对车主吩咐道:“你来拿顶子往下塞,我来抬车子。”说着他走到车后用两手抬起汽车的一个角来让车主去塞千斤顶。然而事情没有想像的那样顺利,尽管强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喊出一二三来猛地用力抬,那车身抬起的高度还是不够,千斤顶还是插不进车底。
“算了,小伙子,”车主起身笑着对强子道:“光你一个人的力气还差一点,看来得俩个人抬才行。”
强子懊丧得说不出话来,不得不放弃抬车,但他还不甘心,他站在车前盯着那个瘪轮胎思索,突然他朝四周张望,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最后他发现了目标,一言不发地跑了过去。强子跑到一个墙角,那儿有些散落的砖块,他从中挑选了好几块整齐完好的砖块,然后把它们搬到瘪气轮子的后面叠成一个小坡,强子对车主说:“亚叔,你去倒车,我来指挥,把轮子倒到砖块上去。”
车主坐上汽车,发动汽车后配合强子的指挥把那只瘪气车轮倒到了砖块上,顿时汽车下沉的车身明显有了一定的提高,这时强子再把千斤顶往车底下放,千斤顶顺利地插到了车架底下,强子趁势压动千斤顶摇臂把车子顶了起来。
看着汽车被缓缓顶起,车主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对强子表示感谢,并开始进行下一步的换胎工作。看见车主用扳手松动轮胎锣栓那幅吃力的样子,强子又自告奋勇地上前:“亚叔,等我来帮你松锣栓,你到旁边休息一下。”说着就去抢车主手中的扳手。
“不好意思,让我自己来吧。”车主退让不肯,但还是被强子夺去了扳手。
强子一边松着锣栓一边对车主说:“亚叔,拆轮胎锣栓可要一把力气,我比你年轻,干这个活比你强。”
看着强子这么热心地帮忙,车主被他的精神所感动,感慨地说:“小伙子,你真是活雷锋,助人为乐啊!而且你的脑子相当灵光,你是干什么工作的?”车主好奇地打听他的情况。
“亚叔你过奖了,我可不是不是什么活雷锋,我是有劲没处使,借你这个事情活动活动精骨。”强子调皮地和车主开着玩笑,接着说“我是做保险的。亚叔,你的汽车要买保险的话,下次可以找我。”强子不失时机地推销他的保险业务。
“哦!可以、可以。”车主连连答应,“不过我这车子现在已经上了保险,下次续保时我可以找你,等下你留个联系电话给我就行。”
“行!那谢谢你啦,亚叔,不过不要因为我帮你做了事,你就心里过意不去,你有难处也没关系,帮我宣传宣传也可以,总之能帮忙就帮忙,不成也没关系,大家交个朋友。”
强子的话让车主很受感动,觉得这小伙子品行真不错,人非常正直、毫爽,愈发想对他有个了解。
“小伙子,听你讲一口的上海话,是上海人咯。家住哪儿啊?”
“我在上海长大,住在苏浦区,爸妈是上海知青。”强子如实告知。
“啊!你爸妈是知青,我也是当年的知青,真是太巧了。你爸妈下放在哪儿?”车主好奇地问。
“江西。”
“江西!我也是下放在江西。你爸妈在什么县?”车主显得很是惊讶
“江西金锣县。”
这个回答让车主有些失望,说道:“哦!我不是那个县。不过这已经很巧了……”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车主从强子隐讳的言语中,得知强子的父亲已经过世,肩负着家庭的一定责任,而当前的工作压力对他来说也不是很轻松的,对于这样一个勤奋、正直的小伙子,出于一种善意,一种父辈之间下放经历的缘分,还有一种互助条件的偶合,车主在心中已经萌生出一个想法,那就是想给予眼前的小伙子提供某种帮助。
很快备胎换好了,车子又可以上路了,车主热情地邀请强子:“小伙子,今天辛苦你了,多亏你的帮助,使我能够顺利地换好胎,我很是感谢你的帮助,现在我请你到我店里去坐坐,不是很远,就在浦东。你不是在做保险业务吗?到我店后我和你谈谈,看看能否给你的工作有所帮助。”
听了车主后面的话,强子是喜出望外,车主愿意帮助他,他能不开心吗?他究竟能给他些什么帮助呢?带着激动和企盼的心情,他坐上了车主的车。
(十五)
汽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开到了一家颇有气派的门店前,车主把汽车停到了门店前的车位,然后下车请强子到店里去坐。强子下车一看,有些楞住了。眼前的门店是一家销售小轿车的门店,门店上方显赫的招牌大字是:仙辇汽车销售公司浦东分店。
车主领着强子走进店内,店内大堂停放了好些小轿车,都是崭新呈亮的时尚车,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店员恭正地站在他们各自的岗位上。这时一个女店员看见车主进店,从柜台里捧出两个文件袋迎着车主送到他面前说:“肖总,这是两个客户购车贷款的材料,请你审查签字。”
哦,肖总!这个店的老总,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强子是惊讶万分。
“好。”肖总接过文件袋,领着强子走向他的办公室。
跟着肖总进了办公室,强子内心是一片激动,他脑子里产生很多想法,但就是猜不透肖总目的,他要和他谈些什么?对我有何种的帮助?这个帮助会有多大?强子心里是疑问重重, 但他有一个直觉,那就是一个机遇正在向他走来。
在他们坐定后,肖总开门见山地说出了他的计划:“小强”,他已问得强子的名字笑着对强子说:“看到我的店你大概就应该明白了一点我对你的作用吧?因为我的店和你的保险工作是有着密切关联的,汽车保险是我们汽车销售服务工作中的一个重要一环,每当我这里的一辆汽车销售后都要进行交强险、车损险、第三者责任险等等的办理工作,做好这个售后服务对我们的汽车销售工作同样重要,它会关系到我的店的服务质量和信誉,影响到我店的销售业绩。”
肖总继续说:“因为我这分店开业不久,保险这一环节还是由总店帮助办理,自己还没有做这块,总店做保险对我们来说有些不大方便,而且我对他们的工作也不太满意,所以我是准备在自己店里开展汽车保险业务的。今天偶然和你相遇,我对你的人品和智慧比较欣赏,你今天表现出来的助人为乐精神以及做事的态度说明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是我们知青子女,正好你又是做保险工作的,所以我就有了把我店里的保险工作交给你来做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够在我们店把汽车保险这售后服务的工作做好,让顾客对我们店感到满意,我这么做不论是对你还是对我都是非常有益的,你同意我的这个意见吗?”
听了肖总的话强子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何止是同意呢?这简直是求之不得。能够在汽车销售店开展汽车保险工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有肖总这个汽车销售店作为他干保险的工作平台,还愁找不到保险对象吗?这要为他提供多少的机遇啊?节省多少的精力啊?这真是天赐良机。强子当即表示非常愿意在肖总的店里开办汽车保险服务,并保证会做好服务工作,他一再向肖总表示谢意,感谢肖总对他的帮助和厚爱。肖总微笑地对他说:“我看你是一个优秀的小伙子,很高兴能在你的工作上予以帮助,相信你在我的店内在汽车保险的工作上一定会干得非常地出色。”
强子辞别肖总后,人是说不出的兴奋,他快速地往回赶,走起路来是三步当着二步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中,他要把今天的奇遇,或者说是幸运,也可以说是好消息,赶快告诉婉萍。多么神奇,我现在的第一时间总会想到婉萍,强子对自己的思想活动感到无比有趣。
自从第一天认识婉萍,她就给他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形象,随着日后的不断接触,她的美丽外貌,她的温柔、善良性格,她对人的关心体贴,以及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印入到他的脑海,紧紧地吸引着他,使他对她产生想往、思念。强子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爱的神奇,时时刻刻地会想念着她,和她在一起会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情等等。但强子可不是莽撞的年青人,他有情商且不失理性,他认为爱不是单方面的需求,不能自私,爱要给予所爱的人幸福。就目前他的处境和条件,他觉得他还不能给所爱的人带来幸福,尤其是对一个正在对你进行无私帮助的人,怎么能够向她索取无比珍贵的爱呢?他现在要做的是克制自己的情欲,关爱对方,回报对方的帮助,让对方得到幸福快乐。想到这强子觉得今天在自己取得快乐之时,也应该让婉萍有个快乐,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婉萍的喜好,觉得应该给婉萍一个惊喜,所以在快到家之前他走进了“大家来超市”。
(十六)* * * * * *
看见强子兴冲冲地回到家,婉萍脸上马上泛起了笑容,俩个年轻人都有向对方进行述说的欲望,还是强子比较激动,问候过后抢先开了口:“婉萍,你知道我今天碰到了什么好运气?”
“你今天肯定工作顺利,一定签到了好几个汽车保单吧!”婉萍满有把握地对他说。
“不——是,”强子拉长不字语调,卖弄关子道:“我一张保单也没签到。”
“那你可能碰到了一个大客户,答应今后会给你单做。”
“也不——是。”强子仍旧拉长不字语调。
“那我猜不到。”婉萍放弃猜测。
“我告诉你,我今天碰到一个贵人,他对我的帮助比我签到几个保单或更多的保单还强。”
婉萍不明白,于是强子把他今天在浦东遇到肖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给婉萍听,最后强子说:“肖总让我在他店里做保险就等于给了我一个汽车保险业务工作平台,有了这个平台,我就不需要每日盲目地东奔西跑找客户了,我只要守在他的店里,对他的每一个客户做好汽车保险宣传和服务工作,这样也就是把我本份的工作做好了。我真的很感谢肖总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我一定好好地干,相信未来一定美好。”
看到强子对未来充满美好信心的样子,婉萍由衷地为他高兴,祝福他工作顺利,事业成功。
在告诉婉萍他今天的奇遇后,强子又神密兮兮地对婉萍说:“我还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告诉你,真可谓好事成双。”
“还有什么好事?”婉萍又被刺激得兴奋起来。
“今天我到了公司,公司因为近来业绩做得很好,给每个员工发了个包,我刚刚把它领了回来。”说着他从带回家的包装袋里像变魔术似的猛地把一个小背包亮到婉萍的眼前 “看,这个就是公司发的包,你看它漂亮不漂亮?我觉得你背着它再适合不过了。”强子表现得非常得意。
婉萍看到那包一下楞住了,这不是象“大家来超市”里卖的包吗?她接过包问:“这是你公司发的包?怎么发的是女式包?”
“啊!也有男式手提包,男式女式都有。不过你知道我现在用的包还好得很,所以我选择了一个女式包,这样可以拿给你用。”
婉萍看着手中的包,的确和“大家来超市”里看到的包一模一样,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式样,也是黑色底子,棕色方格与圆环错落相扣,也是〝花王〞的牌子。
怎么会这么巧了?他公司发的包怎么会和我在超市里看到的一个模样?世上有怎么巧合的事情吗?婉萍暗想着,带着满腹的疑问仔细地观察起小背包。
婉萍拿起背包带,查看带头的铆钉扣,一头铆钉扣正中,一头铆钉扣有偏移,压住了行线,这时她的心里有了答案。
“这包确实是你公司发的?”婉萍不露声色地问。
“是的。我不是和你说过,公司为了搞好业务关系,会买许多礼品送客户,顺便也会把部分礼品发给员工当作福利。”强子还是像以往那样作出解释,不过这次婉萍觉得他说话很不自然。
“你公司是在什么地方买的这个包?”婉萍追问逼强子说出真相。
婉萍的发问让强子突兀,顿时脸上丧失笑容,不解地回答:“这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婉萍不再追问,而是严肃地对强子说:“你和我说实话,你今天回来之前到了“大家来超市”。”
强子一听大为惊愕,不知所措地回答:“是的。”
“超市里有这个包卖,价格是四百九十九元。”
婉萍的话让强子侷促不安,无言以对。
“你刚才在那买了这个包,回来却对我说这是你公司发的。”
见事情败露,强子显得委屈似的辩白:“你在这帮我这么大的忙,而你又不肯接受半点报酬,我实在想不出怎么来感谢你,所以才这么做的。”
“你还有理!你这是欺骗,我竟然被你骗了这么久。”婉萍大声呵斥,简直想捶打强子,气得眼泪也掉了下来,婉萍既是对欺骗的愤怒,也是恨自己没有能够及早地揭穿谎言伤心,
看见婉萍淌下了眼泪,强子慌了,赶忙解释:“对不起,我并不想欺骗你,我只不过是表达一点心意。”
强子惶恐不安的样子又让婉萍好气又好笑,她怎么好严厉地责怪强子呢?这种善意的谎言后面往往是饱含着深厚情意的,是很难在道德方面进行指责的,婉萍慢慢地平息下来。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正直淳朴还略带书生气的老实人,居然也会使出如此浪漫幽默的一招,不由得让她暗自喜悦,可不管如何,她还是不能接受欺骗之术,于是她说:“以后再也不许欺骗我了,你能做到吗?”
“我保证做到,今后对你决不进行任何欺骗。可是你无偿的帮助我……。”
强子爽快地保证,可后面又提出半个迟疑让婉萍噗哧一笑,娇嗔道:“你怎么这么傻,怎么到现在还把我当着外人看待呢?我们之间有必要那么讲究客套斤斤计较吗?”
听了婉萍这话强子的眼睛有些发瞠,他突然有所感悟,怯生生地询问婉萍:“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是那种男女朋友?”
婉萍没有开腔,只是羞怯地点了点头。
强子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激动地拉起了婉萍的双手吻了起来,他边吻边说:“我太幸运了,我太高兴了,能够成为你的男朋友我太幸福了!我知道我的条件做你的男朋友还很不够格,但我一定会努力,我一定会让你满意和幸福,我永远地爱你。”说着说着他把婉萍揽入怀中。
(十七)
婉萍顺从地依猥在强子的怀抱中,她幸福地享受着这爱情温存和甜蜜。一会儿她挣脱强子的怀抱,一脸心思的表情跟强子说:“今天我看到了你爸公文包中的遗物,我有些问题要问你一下?”
“什么问题?”沉浸在幸福中的强子感到有些突然。
“你爸在江西做公益慈善事业吗?比如捐款啦、资助贫困学生等。”
“会啊!我爸和我妈都是热心支持公益慈善事业的人,尤其是在资助贫困学生方面,他们是经常地进行捐款。记得有一年,我还在大学的时候,爸妈给我寄生活费来,只寄了一个月的生活费来,而往常都是三个月一寄的。我爸在信中告诉我,因为他们当时用钱额外地又资助了一个贫困学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开支,所以暂时只能先给我寄一个月的生活费,余下的他们会下个月再寄给我,因此我知道爸妈他们是会资助贫困学生的。”
婉萍点点头又问道:“还有你知道你爸和你妈在火车站合照了一张像片吗?那应该是他们坐火车的留念照,可是你妈却会对着照片说什么“坐飞机”,我感到很奇怪。”
“哦!你说的那张照片我知道这么回事,那是我替爸妈她们照的相片。那一年爸妈回江西,正好坐上新开通的动车组和谐号,于是我就在火车前为她们拍了这张照片留念。我记得拍了照片后我爸笑着对我妈说:“这回我们坐上动车组和谐号,下回我们回江西就坐飞机。”也许我爸“坐飞机”这句话深深地印在我妈的脑海中,所以她现在拿起这张照片才会说出别人理解不了的话来”
“这么说,她说这出反常语言还是有道理。”婉萍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下面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跑一趟江西,带着阿姨到金锣县麂子岭小学去一趟,而且我们一定要坐飞机去江西,”
“你说什么?带我妈去江西,去金锣县麂子岭小学,而且还要坐飞机?”强子大惑不解。
“对!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作一次这样的旅行。”婉萍语气非常坚定:“你可以先和周老师联系一下,告诉他我们要来进行捐助,告诉他你爸生前也有准备捐助的意愿,现在我们来代他完成遗愿,得到周老师的回音后,我们就马上行动。”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这与我妈的病有关?”
“是的。我发现你妈的精神抑郁与这些问题有很大的关联。你不是说你爸妈会资助贫困学生吗?而你爸却是在一次去麂子岭小学时遭遇车祸去世了,你爸的公文包里留有二千元钱,这应该是他准备资助周老师说的二个贫困学生的捐款,但由于他的去世,捐款没有实现。你妈为什么死死地保存那捐款,不准任何人动用,因为在她的脑海中有她丈夫的意愿至今还没有完成,所以我们就会听到她说出你爸身事未了的语句。还有你妈为什么会突然地痛哭流涕呢?而且你是否注意到,她的痛哭总是发生在下午。通过我几次的观察,我判断出你妈是受天上的飞机经过造成的。”
“天上的飞机经过怎么会造成她痛哭流涕呢?”强子难以置信。
“我开始也不怎么相信,但后来发现只要她痛哭的时候,她就会跑到窗户前看着高空,这时天上就正好有飞机通过。”
“就有哪么巧吗?”
“确实如此。如果你仔细注意,你就会发现,每天下午都有一班民航客机在你家上空通过,只要这架飞机嗡嗡嗡的发动机声传到你妈的耳中,她就像受到刺激似的痛哭起来。但有的时候下午因为受到天气或其它环境的影响,你妈听不到飞机经过的声音所以也就不发生异常状况。”
“为什么飞机会刺激她精神异常?”强子还是不解。
“你刚才不是说你爸承诺过带你妈坐飞机吗?当然这也许不是决定的因素,但至少有一定的影响,另外还有给麂子岭小学捐款的事情,这诸多问题得不到解决,成了她的心结。每个人的性格、思维是不一样的,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人的身上,产生的效果各不相同。你妈受到丈夫死亡的沉重打击,精神几近崩溃,那些你爸死后遗留下来的问题不停地侵挠在她的脑海,成为她心中难以打开的心结,便形成了她目前的精神抑郁病态。正好这时天上的飞机轰鸣声刺激到她的记忆神经,使她产生一种心愿幻觉反映。你爸生前对她是有过乘飞机回江西的许诺的,这个许诺深深地潜印在她的脑海,因此当天空的飞机轰鸣声传到她耳中顿时象电流一样触动了她的潜意识,看着可望而不可及的飞机在天空越过,就感觉那遗愿像是远去消失,便让她伤心痛哭不已了。
现在我觉得打开你妈的抑郁心结应该是医治好她精神疾病的最好良方,而去完成你爸的遗愿也许就是打开她抑郁心结的钥匙,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带她到江西跑一趟,完成你爸的生前遗愿。”
听了婉萍的一番分析推理,强子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他对婉萍的聪慧是相当折服的,因为在这之前婉萍对他母亲所作的一系列精神治疗举措,象整理房间环境、细心关心母亲生活起居,对母亲进行“唤起思维”刺激等,这一切的方法都是有一定的疗效。
“你觉得带我妈去江西可以帮助她恢复精神健康。”强子表现出了信心。
“我现在不能肯定这么说,但即使没有好处也不可能有坏处,再说我们做一次帮助贫困山区学校的慈善活动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好吧,我马上写信与周老师联系,告诉他我们准备来学校进行捐资助学,这也确实值得我们去做。”
婉萍和强子达成共识后,俩人又商讨了一下关于怎么做好对金锣县麂子岭小学捐助的工作以及其它一些应该作的准备工作,其中就包括在去江西的旅途上,俩人如何做好对强子妈的照应和防备事务,保证一路顺利平安。
商讨结束后,强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婉萍。这天晚上强子特别地兴奋久久地不能入睡,他为得到婉萍的爱情心中充满了甜蜜幸福,同时也为得到肖总的帮助许诺感到无比地庆幸快乐,他可真是爱情和事业双丰收啊!不过他也认识到要取得完美的成果他还要不断努力,更加勤奋地工作。最后他想到了母亲的病,觉得恢复母亲的精神健康可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事情多亏有了婉萍的帮助,婉萍是那么用心地观察母亲的的病情表现,那么仔细地分析和推理病因的细微末节,“真像是福尔摩斯式的精神病医生”强子带着钦佩的心情微笑着进入梦境。
(十八)* * * * * * *
方井里的居民群体来办离婚手续惊动了整个区委会,这还了得,出现这样的奇怪现象,简直是一大丑闻,这将严重损害到城市的美好形象,给社会造成不良的影响,区领导非常地重视,责成有关部门迅速采取有效措施制止这种荒唐行为漫延。
区委的一位领导亲自来到现场进行调查工作,街道干部、居委会干部也迅速来到现场对集体办理离婚手续的居民进行干预。当他们得知这些居民原来是听到一个所谓“方井里房屋拆迁”的消息,为了获取更多拆迁安置房而采取的“假离婚”,这样的动机让他们大吃一惊, 因为所谓“方井里房屋拆迁”一事完全是子无虚有,即便是有这么回事,可也不会容许这种不良现象发生。
为了劝阻这些居民停止这样的离婚闹剧让他们全都回家散去,干部们对这些居民耐心地做思想工作,有针对性地他们进行说服与劝导。他们指出所谓方井里房屋即将动迁的消息纯属谣言,千万不要去相信;指出如果真有房屋动迁计划区政府是会第一时间知悉的,并且也必定会公告于众,现在政府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所以大家不要相信这个谣言;干部要大家相信国家房屋动迁的政策是经过缜密考虑是以群众大多数利益出发而制定的,是会尽力做到公平、公正、合理的,搞这种假离婚的做法是不正当的,它不仅不符合房屋拆迁安置政策的精神,而且肯定不会得到房屋安置部门的认可;干部门同时指出这种搞假离婚的做法不仅达不到动迁争房的目的,反而会引发家庭分裂悲剧的出现,现实中就有搞假离婚的悲剧案例,因为假离婚,夫妻出现新的矛盾从而造成假戏成真,最后给家庭带来了更大的伤害,给社会带来不安定的隐患。
“大家不要轻信谣言,不要上坏人的当,你们这样搞假离婚是愚蠢的行为,是毫无作用的,政府是会按政策办事的,决不会让一小部分人钻政策的孔子获取不当的利益……。”
领导的话以及干部们的耐心劝说,前来办理假离婚的居民们终于端正了认识,陆续地全部回家了,一场群体闹“假离婚”的风波最终得到平息。
在处理完假离婚这件事件后,区委的这位领导对婚姻事务工作进行了了解过问,在对老戚的工作检查时,竟然发现了戚柯贤头天和老婆办理的离婚手续,这让这位领导非常地气愤。
自己和老婆假离婚的事情突然暴露在领导面前这是戚柯贤始料未及的,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是假离婚的,于是为了掩饰自己假离婚的目的,他极力辩称自己是真离婚,是确实与老婆感情破裂双方自愿达成的离婚行为,他再三强调自己的离婚与刚刚发生的方井里居民群体闹假离婚的事件毫无关系,只不过是非常偶然的巧合而已。
尽管老戚极力否认他离婚做假的事实,大呼牵连到假离婚事件上的冤枉,但该领导仍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该领导敏锐的感觉到老戚在他严厉的追问面前显得神态慌乱,他看到老戚的额头上沁出大量的汗珠,并且两次摘下眼镜用擦拭镜片的动作来掩饰内心的空虚。可是该领导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认定老戚是假离婚,而且无法证明他确实与这次方井里假离婚事件有着直接的关联,所以他也不好武断地对老戚作出什么严厉惩处,该领导最后对老戚宣布:“身为国家工作人员,且自身也是方井里的居民,在方井里居民出现不良思想问题时,在群体发生假离婚风波时,竟然在这敏感时期与老婆办理离婚手续,这在广大的居民群众之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起到了误导居民们来办假离婚作用。鉴于此,从现在开始停止你负责婚姻登记事务的工作。”
对于领导的这样处置老戚觉得没有更加严厉处置已经是很不错了,所以无话可说,但他的心中却是有着说不出的悔恨和懊伤。
就在方井里居民群体闹离婚的第二天,居民们在里弄口的宣传栏里看到一张公告,这张公告是浦江建筑材料厂张贴的,公告上这么说:近日社会上流传我厂扩大建设厂房一说纯属谣言,更没有因此而动迁方井里房屋的计划,至于现在我厂厂内北面围墙内(靠方井里地段)一块场地上进行的房屋建造仅仅是工厂内部的工作用房调整搬迁的建设。
根据上海市广杨路道路拓宽改造工程的规划,我厂位于东面的汽车库及杂物废品房的占地属于广杨路道路拓宽引直的改造征用范围之内,搬迁上述库房腾出场地是根据文件规定进行。为了执行城市道路建设征用土地的协议,配合道路工程建设施工的需要,我厂正在抓紧对汽车库等房的搬迁所需用房的重建工作,希望广大居民理解并支持我厂的工作用房的调整工作,而不要听信一些不实谣言……,特此布告周知。
上海浦江建材厂的布告贴出后,方井里的居民颇感失望,有关方井里房屋动迁的谣传很快得以停止,居民们不再谈论自家将如何处理搬迁的想法了,也不再相互表白自家对可能的动迁有如何的要求和打算了,大家有时碰到三保子还会讥笑他说:“你又有什么新消息说给我们听听啊,可千万不要象上次一样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哦!”
对此三保子满脸通红,很不服气的说;“谁叫你们把我的一些话满世界的到处乱说乱传,当初我一再声明该消息未得到官方文件的正式认可,叫大家不要去到处宣扬传说,可你们就是不听,不但是到处去宣传,还搞出什么假离婚的事情来,弄得厂领导找我谈话,说是我散布的谣言,并狠狠地批评了我一顿。我现在是吸取教训了,不再去多管什么闲事了,就是真的有了什么消息也不会再告诉你们,免得你们这些乌鸦嘴到处呱、呱、呱地。”
“哈哈哈!还说我们是乌鸦嘴,你让大家评一评,究竟是我们还是你,哪一个是乌鸦嘴?哈哈哈!”大家是发出一片的嘻笑声。
(十九)* * * * * *
“方井里房屋动迁”被辟谣后对于大多数方井里的居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无非是有过一场空欢喜而已,但对秀英阿姨来说却不是如此,她觉得这次风波过后却是她的痛苦开始。
那天戚柯贤从单位下班回到家后对着秀英阿姨大发脾气,说什么就是秀英成天的唠叨,想从动迁中多弄房子,才想出了搞假离婚这样的法子,现在这个假离婚被领导发现,今后能否换得利益还是个未知数,可这个假离婚已使得他丢掉了单位上的工作职位,不仅如此,同事老韩又把他的秘密给捅出来,使得方井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秀英是真正办了离婚手续的,实在是让他颜面丢尽。所以老戚把心中的一切怨气都撒在秀英阿姨的头上。
秀英阿姨是满肚子委屈而不好发作,她想这假离婚也是俩人共同商量才做的,怎么可以怪罪到她一个人头上,再说她也不可能想到方井里那么多的人也都跟着跑去搞假离婚把事情闹大了。她先是和丈夫争执了几句,可这回丈夫一反过去比较顺从的性格,硬是蛮不讲理的把责任推到了她的头上。
秀英阿姨是忍着性子不与丈夫争吵,心想必竟他在单位受到委屈,体谅他丢掉了职务的伤心。当今机关事业单位工作可是香饽饽,能够坐在办公室上班那可是非常体面和幸运的,尽管丈夫的职位普通的很,部门也算是个清水衙门,但它的轻闲、安逸以及五花八门的工作津贴、福利等那可是所有普通老百姓所羡慕的。现在丈夫把这个职位给丢了,能叫他不痛心?说实话象他这般年纪和身价再想谋个好差事真比登天还难。考虑到丈夫的难受心情,所以秀英阿姨也就不和他争什么谁对谁错,由着他发泄一通心中的牢骚。
秀英阿姨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丈夫的脾气会慢慢平复的,到那时她再来和他商讨如何应对今后的问题。可是她这次估计错了,没想到丈夫这回对事情始终是耿耿于怀,许多天下来他还是没有一个好脸色,他也不和秀英说话,有事开口也是沉着个脸就象欠了他的钱似的,过去下班回来他还在家待待看看电视,现在总是往外跑,好像家成了他的牢笼。
那天秀英阿姨终于忍不住了对他说:“柯贤,你的心情不好我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同样很难受,你现在成天虎着个脸也不是解决的办法,有问题我们共同商量慢慢地解决它才是。”
“怎么个解决法?”老戚是气呼呼地冲着她道:“我现在没有个正式职位,天天在单位象个二流子一样,东坐坐西待待,不知道该待在哪儿,干什么是好,我这样能有好心情吗?”
听他这么说秀英阿姨能够理解了,于是她低声道:“那你就去找领导,让他替你赶快安排其它的工作。”
“领导那么好找吗?没有叫你滚蛋就算好的了。”老戚仍是愤愤不平。
“那么要么明天我到你单位去找你的领导,就说离婚主要是我要求的,责任在于我,跟你没关系,请求领导帮你快些安排其它的工作。”
谁知这话不说还好点,一说老戚更是气得冲着她喊:“你给我再也不要去添乱了,你替我去找领导求情,哪算是那门子关系啊?你和我已是离了婚的啊!”
老戚的话让秀英打了个冷战,她对和丈夫离婚这事可没有考虑得多深,在她的脑海中她和丈夫只是假离婚,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当真的时候,现在丈夫这么跟她说话,心顿时象被针刺了一下难受,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情绪沮丧到了极点,她就象是一个上当受骗者一样懊悔的不得了。她非常委屈地问丈夫:“当初不是说好了是假离婚的呀!怎么当起真的来了?”
“不是我要把它当真,而是领导查出了我们的离婚证,而我也不能承认我是在搞假离婚,这样我们之间事实上在法律上不再是夫妻,因此你就不好再到我单位去为我说什么情。”老戚解释道。
听了丈夫这么说秀英是感到万分的无奈,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为了动迁要房子这结果是什么也没有,这假离婚到变成了真离婚,她可是万万的不答应,想到这她气愤难平说:“既然假离婚已经没有了作用,那我们就复婚好了。”
“复婚?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老戚对秀英的话不屑一顾,接着说:“你不是不知道在这次方井里假离婚的风波中,我为了证明自己的请白坚决否认了假离婚,现在我再去办复婚,岂不是自打耳光,正好让领导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
老戚的话让秀英象泄了气皮球一样全身软瘫下来,这可叫她如何是好?这假离婚假不了,要复婚现在又不能,她真是一筹莫展好不懊悔。
对于目前的状况,戚柯贤的态度是: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他和秀英是办了离婚手续的,那就让它继续保持好了,如果又马上办复婚,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反而让别人多嘴多舌。再说他对秀英过去在家中一贯的强势也是多有不满,他一贯是忍气吞声的,现在他发现有了离婚的这张牌,他说话似乎有了份量,秀英对他的不满和顶撞再也不敢那么横加指责,以往那种一切她说了算的状况在改变,老戚觉得现在这样的状况顶好,暂时就这么维持现状吧。
过了些日子戚柯贤的工作总算得到了新的安排,他被“借调”到“沪北收容遣送站”工作。他到收容站报到后,站领导安排他与一个老员工学习对社会盲流人员的管理和服务工作,还经常地被派到城市街道上把一些流浪人员带回到收容站来。对于这样的一份新工作,老戚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干,可面对现实他也不得不接受。他满腹的怨气不敢在单位发泄,回到家就拿脸色给秀英看,要么就不在家待,不停地往外跑。
这天老戚下班回到家,吃了晚饭又匆匆地出了家门,走到巷口,正好碰到刚出家门的三保子。
“戚干事,到哪去啊?”三保子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没有事,随便走走。”老戚不想和他搭话,只是随口应付。
“现在广杨路改造使得附近散步也不好走了,你准备到什么地方去呢?”三保子就像只大头蒼蝇,粘着他不放。
“我没有目的,坐在家里也心烦,就到外面来跑跑。”
“那你跟我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既可以得到娱乐,又可以锻炼身体。”
“又可以娱乐又可以锻炼身体的,有这么好的地方?”
“你跟我走就是,我不骗你的,到那保证你心情舒畅。我每天就是到那里寻找快乐,消磨辰光。”说着三保子便拉着老戚跟他走。
(二十)
老戚本来精神不爽,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三保子如此热情地邀他去玩,到也有些动心,便半推半就地跟着三保子走了。一会儿三保子把他带到了《九天瑶池》,老戚一看三保子是要把他带进舞厅不肯进去了,声称自己不会跳舞,三保子说不会跳舞没关系,进去坐一坐,听听音乐也顶好,连拖带拉地硬是把老戚拽进了舞厅。
三保子把老戚领到舞厅边的台子坐下,要了两杯饮料,然后陪着他边喝着饮料边介绍起舞厅的情况来。老戚是头一次进舞厅,眼前的情景让他很是新奇,他喝着美味果汁,听着激情飞扬的舞曲,看着镭射灯光照耀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红男绿女,顿时被这光怪陆离梦幻的场景熏染得神魂荡漾。
就在他神魂飘然之时,一个涂唇描眉的女子来到他们台子前喊道:“哟!三保子,我说怎么没看见你的影子,原来你坐在这儿陪朋友啊。”说着她就不请自便地在台子边坐了下来。
三保子一看不是别人,而是雯姬,他明白雯姬过来找他没有好事,无非又是想和他谈解除他俩之间“假结婚”的事情。
自从方井里房屋拆迁泡汤后,雯姬就向三保子提出要解除俩人的“婚约”,三保子到不是不肯和她解除《婚约》,主要是这“婚约”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而心有不甘。想想这“无性婚姻”是用来换取房子的,现在一回也没用上就要解除,这短短的时间里一下子让他损失五千元实在是太亏了。他后悔当初给的定金太多了,想从雯姬那讨回一部分钱来,但他又知道雯姬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于是他就采取“拖”的策略,只要雯姬找到头上来他就说,方井里这次不拆迁,过些时候还会拆迁的,你这么着急和我离婚了,到那时候我怎么办?雯姬说,以后什么时候拆迁还不知猴年马月,长时间让她保留这个“婚姻”影响到她找对象。三保子这时就耍赖:当初协议上定的是拆迁圆满成功了我付二万元给你,马上去办离婚手续,并没有说“婚约”连作用也没发挥就要解除。
“现在事情都没办你就要急着解除“婚约”,而我又是给了你五千元钱的,你说这对我来说公平吗?”雯姬被三保子问得楞住了,知道他耍无赖想从她这里弄些钱回去,这她心里岂肯答应,但这事又不好公开地与他吵闹,只能三番二次地找着他要求解决问题,这时三保子就以暂时保持现状,待过些时间再说来拖。
“啊!雯姬姐,你来好长时间啦?我只是刚来一会儿。”三保子见她既然坐下便为她要了饮料,他为老戚介绍:“这是我的一个舞伴,叫雯姬,她舞跳得相当好,今后你可以跟她学习跳舞。”转过身他为雯姬介绍:“这位是我的邻居,姓戚,他头一次来舞厅,今后你对他可要多多关照啊!”
老戚和雯姬都礼节性地对视微笑了一下。老戚看雯姬三十好几的年纪,相貌平平但皮肤较好,个头一般,上身着一件畅肩露胸束腰的中长花衫,下穿一条紧身弹力裤突显出丰臀胖腿,性感得很。
雯姬找三保子就是来谈“婚约”问题的,碍于老戚在场不好说话,在寒喧了一会便让老戚单独在台子边坐一下她拉着三保子上场跳舞了。
雯姬一上场就气呼呼地责问三保子:你现在成心躲着我是吗?怎么好几天都没看见你影子呢?”
“我怎么成心躲着你,我这不来了吗?我这几天是有事情。”三保子一边跳舞一边敷衍她。
“你到底啥意思?不想把问题解决。我跟你说,如果你再不想解决,我也无所谓了,那我就走法律程序,到法院申请离婚。”雯姬一脸正色向三保子提出警告。
“哎哟!今朝怎么啦?发这么大脾气,我没有说不解决,只不过是说等一些时候,看看拆迁还会有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你死了这条心吧。你这么拖着不解决问题,是想让我找不到朋友吧?”
“看你说的,原先你和我没有这个关系,也没看到你找到朋友。好吧!我答应你,如果你头天找到朋友,我第二天就和你去办解除手续。”三保子被雯姬逼得许下了这个承诺。
这个承诺虽不合理,但还是让雯姬的态度軟了点,说:“不行的,还是要马上去解除这种假夫妻关系。再说有这种关系,不要说对我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利呀!”
“这个我都知道,我们都是这拆迁的受害者。我告诉你,包括我刚刚给你介绍的老戚,他也是为了这次拆迁和老婆搞了假离婚。”
“他和老婆假离婚?就为了这次拆迁?”雯姬好奇得很。
“这还用问吗,你说这老夫老妻的在这节骨点上离婚能是真的吗?明摆着是一场假离婚。”
雯姬点点头表示认可。这时三保子接着说:“他们这样假离婚,也没起到作用,到现在也没有去办复婚,所以说你也不要急着催促我们马上就去办什么离婚手续,这并不影响我们做其它事情。”
“我们的情况怎么能和他们比?”
“怎么不一样?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做假。”
“肯定不一样的,当然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这姓戚的干什么工作?”
“他在民政部门工作,吃皇粮的。”
“那他是公务员编制,蛮吃香的。”雯姬露出羡慕的表情。
很快这段舞曲终了,三保子和雯姬回到了坐位。舞间休场的时间很短,当下一段舞曲再次奏响时,这次雯姬站起来邀请老戚跳舞。
老戚对雯姬的邀请很是吃惊,赶紧推辞谢绝说不会跳舞。
“不会跳没关系,我来教你跳。”雯姬大大方方地邀请。
“戚干事,上去跳吧,有雯姬姐教,包你很快学会的。”三保子为老戚打气。
面对雯姬的热情,三保子怂恿,老戚硬着头皮跟雯姬上了场。
不用说头一回上场跳舞老戚的心情是复杂的,又紧张又激动。紧张的是从没有跳过舞的脚不知如何的迈步子,走起来木僵僵的;激动的是握着雯姬柔软的手,搂着她温暖的腰,那种久违的异性相吸美感让他春心荡漾。
“迈左脚,一、二、三;右脚,一、二、三……”雯姬拉着老戚耐心地指挥他合着节拍走步子。
“对,不用紧张,一下一下来,慢慢就会走对了……”
雯姬的热情使得老戚的紧张情绪得到放松,他渐渐跳得自然起来,他从内心感谢雯姬热情而又耐心的授教,对她很快产生了好感。
舞间休息的时候老戚和雯姬聊了起来,得知她现在开了个茶叶店,名子就叫“雯姬茶庄”。
“有时间到我茶庄去坐坐,我店里的茶叶品种很多,有龙井、铁观音、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还有普洱茶。戚干事,你平时爱喝什么茶呀?”
“我喝绿茶,不限品种,一般的就可以。”
“嗳呀,要喝好点的嘛,人生苦短,何必那么节省,那天到我茶庄来,我请你饮茶。”雯姬再次热情地邀请戚柯贤。
这一晚老戚过得很开心,和雯姬的聊天又找到了生活的乐趣,不知不觉就到了舞会的结束。
走在回家的路上,三保子问他玩得开心否?他毫不隐讳的说:“感觉良好。”问他第二天还来否?他咯咯地笑着说:“雯姬说她明天继续教我跳舞,你说我能拒绝吗?”
(二十一)* * * * * * *
强子在看到浦江建材厂的布告后心情没有异样,因为他对于方井里的房屋动迁,没有为解决自身住房问题上存在私心,他认为改变自身糟糕的居住条件是不能光靠政府动迁这一条途径来实现的,也还得要靠自己的努力来争取、创造。当然没有动迁使得外公也失去了一次住房改善的机会,心中会有些遗憾,于是他回到家就这样安慰外公说:“方井里这回不能动迁也不要难过,以后动迁的机会仍然存在,因为上海市政府对城市内棚户区的改造是一个长期的工作目标,到时候方井里总会有机会得到规划改造到的。”
有关强子妈户口趁着房屋动迁之前迁回上海的问题,曹大爷请秀英阿姨去金苓那儿进行调停,金苓开始是坚决不同意,后经秀英阿姨劝说虽然同意了,但却提出了一个不乎合人情的条件,就是:如果要想把户口迁入,就要强子他们放弃强子妈迁入户口后可能获得的动迁利益。
这个无理要求让曹大爷大为气愤,愤怒地要亲自去找金苓理论,这时正好上海浦江建材厂贴出了方井里房屋拆迁的辟谣布告,大家就极力阻拦曹大爷去和金苓理论,说既然动迁已经没有了,就不着急赶着马上要把强子妈户口迁进来,也就没必要现在去和金苓争吵要她同意,问题还是放到以后慢慢地地妥善解决。在大家的规劝下,曹大爷终于放弃和金苓理论。
劝阻了外公去找舅妈理论让强子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样又避免了一场家庭内部冲突,他从心底深处感谢外公对他和他妈的照顾和爱,从内心不希望增加外公的烦恼。
强子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不赞成着急地把母亲户口迁来上海,更不想在外公的房子上争到什么利益,他的想法是自己创造条件,努力工作挣钱争取自己在上海买房,只要在上海有了自己的房,母亲的户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他暗暗地计划着,并为此努力工作,现在他更加具有了信心,因为目前他在仙輦汽车销售店的汽车保险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自从肖总答应他在他的店里做保险业务后,强子马上进驻到他的店中设置了汽车保险业务服务点。强子把他的工作重点放到了这个服务点上,他不再盲目地到处寻找客户,除了必要的老客户需走访联系外,他大部分时间是固定在汽车销售店内工作。强子一心一意地为店里每一个购买汽车成功的顾客提供热情的服务,因人而异地推荐保险品种,他的真诚和贴心的服务态度赢得了顾客的信任,几乎是所有在店里购买了汽车的客户都会听从他的意见购买汽车保险。
强子一方面做好他本职的汽车保险工作,另一方面也会帮助店里干各种有利汽车销售方面的工作,他和店里的每一个员工关系都处理得相当好,得到店里的员工一致好评,肖总对此非常满意。
为了扩大汽车销售店的名声,肖总推出汽车优惠促销活动。他调进数款市场上热销的轿车到店里来销售,这些最新款式的轿车一经展出,店里人气大升,前来看车购车的人络绎不绝,店里的汽车销售量直线上升。不用说强子的汽车保险工作量也跟着增加,他虽然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但开心得不得了。他兴奋地对外公说:“外公,现在我几乎每天都能够接待到新的汽车保险客户,公司给我下的业务指标早已完成,据统计截止到目前我的业绩已在全公司排名第一。”
“你任务完成得这么好,那公司会给你多少奖励呢?”
“公司给我们保险业务员的奖励是上不封顶的,我们业务做的多奖金就拿得多,我们的工资收入和完成的业务量直接挂钩。”
“应该是这样的,多做多得嘛。”
“外公,我告诉你”强子神秘地凑到爷爷耳边说到:“按照我现在的业绩,我每月收人都超过五位数,照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不久我能够存到一定数目的钱,到时候我就准备自己买房子。”
“自己买房子?那可不是小数目,需要很多的钱。”曹大爷觉得难度很大。
“行,我只要先凑足首付就可以了,剩下的就贷款。”
“啊!那行,那行。”曹大爷赞同强子做法开心地笑了。
不久,江西麂子岭小学
得到江西麂子岭小学
这天强子从外面带了很多的书籍回来,曹大爷奇怪地问道:“你弄着么多的书回来干什么?”
“哦!外公,这是我和婉萍买给江西麂子岭小学的。这里面有新华子典和一些课外阅读书籍,这些书对孩子们学习都是很有帮助的。”
“那很好,你和婉萍想得很周到,贫困地区的学生连书都读不起,更不可能买这些课外书籍了。”
“除了这些书籍,我和婉萍还要以我们的名义给麂子岭学校进行捐款。”强子补充道。
“好!你们这样做得对,你们这趟去,不仅是帮助完成你爸的遗愿,还又把他奉献爱心的精神继续传承下去。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呢?”
“我们已经订好了下星期的飞机票,各项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了。”
就在这时秀英阿姨和金苓急匆匆地进了门,秀英阿姨一见曹大爷就焦急喊道:“曹大爷,不好了,你孙子彤彤生病住院了。”
“彤彤怎么啦,他生什么毛病?”曹大爷吃惊地问。
(二十二)
曹大爷问彤彤生了什么病?秀英回答:“好像是白血病,这个病可麻烦啊,现在金苓就是来找你们商量怎么办的?”
曹大爷和强子一脸惊骇,一起把眼光投向了金苓。只见金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道:“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啊!怎么让我家彤彤得了这个病哟!这叫我怎么办啦?医生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做骨髓移植了,阿爸,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一定要帮我救救他啊!我的命真苦啊……。”
“你不要哭了,你仔细说说彤彤到底病得什么情况?”曹大爷让金苓停止哭泣,说清楚彤彤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前几天彤彤在学校里突然晕到在地,这可把老师和同学吓坏了,学校赶紧把彤彤送进了医院并通知了他的母亲金苓,金苓闻讯后立刻赶到了医院。在医院,医生对彤彤的病情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作了血常规检查后,诊断彤彤患有白血病。这个结果对金苓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她坚持让医生给彤彤再作进一步的检查,在对彤彤做了“骨穿”检查后,结果出来还是确诊彤彤是白血病。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金苓是伤心欲绝,她请求医生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彤彤的病治好。目前医生对彤彤采取“化疗”的方法对他进行治疗,但是医生告诉金苓,对彤彤最好的治疗方法是采取骨髓移植。为了救治儿子金苓夫妇决定为儿子捐献骨髓,但彤彤爸因为患有肝脏上的毛病不能作为骨髓捐献对象,而金苓经过血液配型检测,结果是与彤彤骨髓不相配,这让金苓感到了无比的失望。后来医生在中华骨髓资料库寻找适合与彤彤配型的骨髓,结果也是失败了。最后医生告诉金苓:“你到血缘亲近的亲属中去寻找配型吧,那样成功的机率还是很大的。”于是金苓想到了来找曹大爷和强子。
听完了金苓的叙述,秀英对强子道:“强子,你舅妈对我说,她希望你去医院作骨髓配型,但她过去有许多做得对不起你的地方,怕你对他存有成见,所以让我来陪她来向你道欠,她承认自己过去做得不对,希望你能原谅他。”
“是的,强子。”金苓接过秀英的话说:“舅妈过去有是许多地方做得不对,不该在你和你妈住房子的问题上为难你们,在这里我向你赔礼道欠,请你多多原谅。现在彤彤很危险,只有进行骨髓移植才能挽救他的性命,所以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看在彤彤是你的弟弟的情份上,到医院去作骨髓配型,如果你能够配上型彤彤就有救了。”
“好吧,我去做骨髓配型。”强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他喊曹大爷:”外公,我们赶快去医院看彤彤吧,”
“等一下,就这么简单说声道欠就认识错误啦?让我来问问他。”曹大爷拦住强子对金苓厉声问道:“你现在要强子去医院骨髓配型就说要看在兄弟的情份上,那么你过去把强子当做了你的外甥吗?”
“没有,我不该把他们当外人来对待。”金苓低下头。
“你岂止是当外人,有些事情连外人都不如。”曹大爷气愤得有些激动,他接着说:“强子孩子是那么困难,父亲去世了,母亲又生了精神病,他是多么需要我们关心和给予帮助啊!可是你呢?你不但不予以帮助,反而要把他们赶到外面去,在你眼晴里只有利益,你哪里想到过你是强子的舅妈啊?还有强子妈的户口要迁进来,这无非就是想在房屋拆迁中多争取点利益,帮助他们解决住房的困难,可是你就是不答应,竟然还要讲什么条件,你成天只是想到钱!钱!钱!你根本没有顾及到亲情,你这还有人性吗?”
“我不对,是我做错了。”金苓低头认错接着说:“阿爸,我知道错了,我今后一定改正,只要能救到彤彤,我不会再要他们的房钱,强子妈的户口也迁进来好了。”
听了这话曹大爷怒气未消,大声骂道:“你简直是个混账东西,你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现在还说什么只要能救到彤彤,就可以不要房钱,并同意强子妈迁户口。那么我问你,如果强子万一没配上型怎么办?”
在一旁的秀英也忍不住批评起金苓说:“金苓你这样的说话是不对的,你这样说就等于给救治彤彤设置了交换条件。你想想一点点房租,迁入一个户口,怎么能够与捐献骨髓相提并论?你看强子一听说彤彤生病就着急地要去医院看望彤彤并为彤彤去作骨髓配型,他没有作任何的考虑,是一点私心杂念也没有的,他表现的完全是一种家人的亲情、一种爱,所以说不管强子他是否能给彤彤配得上骨髓,你都要真心感谢他。”
“我错了,刚才我说错了,我实在是太着急了……”金苓慌了神连连认错。
“好了,外公、秀英阿姨你们也不要再说什么了,还是医治彤彤的病为紧要。不过我要告诉舅妈你,金钱和利益虽然每个人都追求,但不是抛弃亲情和道德来追求的,人如果把追求金钱利益放在第一位,人性就会变得冷漠无情,人格就变得卑微肮脏,人际交往就变得非常可怕残酷。世界上生命是无价的,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亲情、爱是一种纯洁、美丽、神圣的情感,也是不能用金钱来交换的。我马上会去给彤彤做骨髓配型,根本不会去想要做什么交易,我迫切希望能够骨髓配型获得成功,这样我就可以给彤彤做骨髓移植了,我决不会去要求任何回报,不要说彤彤还是我的弟弟,即便是外人,如果有这个需要,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进行捐献,因为我们做的是要挽救一条生命,是任何东西也换取不来的生命。
强子的话让金苓面红耳赤,她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强子和曹大爷迅速地赶到彤彤住的医院,他们来到了彤彤的病房,走近彤彤病床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完全变了模样的彤彤,彤彤的头发全部剃光头顶像个圆球,他面色苍白眼睛无神,神情虚弱默默无言趟在病床上。强子和曹大爷是无比的心痛,他们强忍心头的痛苦安慰彤彤。
“彤彤,听说你生病了,我和强子就赶快过来看你。”曹大爷问。
彤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已做了化疗是吗?”强子问。
彤彤又点了一下头。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曹大爷问。
“我头晕。”彤彤无力地回答。
“啊,这是化疗的反映,你不要怕,坚持住,化疗会把病魔的细胞杀死,但也会损伤到你身上的一些好的细胞,所以你会感到体弱头晕。但这样情况不要紧,化疗完了之后,我们只要对对你身体做好营养朴充和养护就可以恢复还原的。”曹大爷安慰彤彤。
强子握着彤彤的手说:“彤彤,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你要有信心,我们是你的坚强后盾,我将全力的支持和帮助你,面对疾病你不要害怕,要拿出勇气顽强斗争,我们一定会战胜病魔的。”
从彤彤病房出来后,强子就赶快去做了骨髓配型,强子非常自信,他从心里就认为自己肯定能和彤彤配上型,他是能够救治彤彤的。果然几天后配型结果下来,强子和彤彤的骨髓达到六个点吻合,完全可以进行骨髓移植,这样的结果让所有的人感到兴奋不已。
当金苓得知这种情况后,先是感到一阵欣喜和高兴,接着她的内心是阵阵的忐忑不安。想起了先前许多她与强子发生的矛盾和事端,他觉得有愧于强子,觉得自己过去确实做的太极端了,太没有人情,她还担忧强子不会原谅她,会对她进行报复,至少也要对她进行一番奚落和嘲笑。这些现在她都能理解,能够接受,但他她同时又认为这一切不可能发生,因为强子已经作出了承诺,答应毫无保留地对彤彤捐献骨髓,强子是言而有信的,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金苓的脑子一直是联想不断混乱不堪,她不知道应该如何来面对强子但又不得不直面于他,她的内心真正地觉得愧疚,思想真正地接受到教育。
(二十三)* * * * * *
强子带母亲去江西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强子和婉萍把这次行程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出发的时间到了。就在这时金苓和秀英走进了曹大爷的小屋,秀英在前金苓随后,秀英一进屋就喊道:“强子,你舅妈来送你们了。”
金苓有些怯生生地走进屋,她手中拎着一袋水果和一个小包,她把水果和包放到桌子上,然后对着强子说:“听说你们今天去江西,是去对贫困山区的学生进行捐助,你们的这种公益行为使我很受感动,我决定来送送你们,另外也来表示一下自己一点的爱心。”
“哎呀!今天你怎么表现得这么好,还买来东西为外甥送行,你这么关心是不是还怕着强子不会为彤彤捐献骨髓啊?”曹大爷未等强子开口,抢先对金苓奚落起来。
曹大爷的话让金苓的脸一阵泛红,她低下头轻声道:“不是的,我真的是来为强子他们送行的。过去我是做得很不对,没把强子他们当家里人来对待,我现在认识到自己错误,决定今后一定改正。”
这时秀英在旁边帮金苓说起了话:“金苓这回真的认识了错误,她全改。她对我说了她很对不起强子和强子妈,说她不该在住房的问题上对他们左右为难,也不该在强子妈的户口问题上从中作梗,所有这一切都是她的不是,现在她在这些问题上完全认错,再也不会提任何要求,希望得到强子的原谅。”
“是不是真的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呢,还是因为要强子给小泉捐献骨髓才认错?”曹大爷怀疑地问。
“阿爸,这次我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彤彤这回生病对我来说是上了一堂大课,我真正认识到,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是人的生命,如果没有了生命,任何东西又有什么价值呢?就像我如果失去了彤彤,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再多的物质财富也是一场空。想想过去我极力地去追求物质利益,不顾一切地聚集财富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为了金钱、利益,丧失了亲情、友谊,断绝了人与人之间的友好往来,这是多么的不值得和多么的荒唐。而强子不计较我以前对他的不是,还有他那种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精神也深深地感动了我;得知强子爸长期的资助山区贫困学生,一直到死都坚持做着这公益活动,我也深深受到教育,我和他们比较起来,是多么的自私、渺小。过去我为了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小家庭严重地伤害了他们,我对不起他们,从内心感到羞愧,我希望他们能够原谅我,让我从今以后改过自新。阿爸,我是真心给予悔过的,今天我仅用一个小小的表现来证明我改正错误的开始,我学习强子他们为贫困学生奉献出自己的一点爱心。”
说着金苓指了指桌上的水果对强子说:“这水果是送给你们路上吃的,”然后拿起小包交给强子说:“这里面有十个电子计算器,是我买的送给山区学校的孩子们的。还有……”金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纸包递到强子手中说:“这是二百元现金,也是我捐给山区贫困学生的,这些都请你带去代我进行捐助,东西很少,仅表示我的一点心意。”
金苓的表现让大家有些惊愕,这时秀英开口道:“这回金苓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改正自己的缺点,一个人认识到错误并给予改正,这就是进步。只要你改正错误,大家都欢迎,谁也不会再去计较她的过去,强子更不会去计较你的过去的,至于强子给彤彤捐献骨髓的问题,这个金苓你也用不着担心,强子你说是吗?”秀英转过脸问强子。
强子开口道:“给彤彤捐献骨髓这是已经定了的,只不过是要等我这次从江西回来以后才进行骨髓移植,这个具体的事情我已和医生商量过了。在这里我还要说给彤彤捐献骨髓与舅妈你认不认识错误是两码事,不管舅妈是怎样的态度我都会给彤彤捐献骨髓,即便你今天不来认错我也是一定要给彤彤捐献骨髓的。当然舅妈你今天认识到过去的错误,而且在彤彤生病极需要大量医药费的情况下,也拿出钱和物来资助贫困的学生,不管它数量是多少,只要有了这个行动,就说明你已经提高了认识,具有了爱心,这值得大家肯定。只要大家都有了一份爱心,大家都能相互支持、相互帮助,人与人之间才会和谐共存,社会才会更加温暖美好。”
强子的话受到大家的赞扬,而对金苓来说更是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出发的时间到了,这时婉萍把衣着整齐仪态端庄的强子妈领下了楼,强子走到母亲面前微笑地大声说:“妈,今天我和婉萍带你去坐飞机,坐飞机到江西去,去完成阿爸资助麂子岭小学贫困学生的遗愿。”
强子妈静静地听着,她怔怔地看着强子,眼睛露出似懂非懂的目光。
接着强子和婉萍领着母亲在大家的护送下走出方井里,走向广杨路上去乘车。强子妈顺从地听着婉萍的指挥慢慢地往前走着,在大家的簇拥下,她双目凝视前方,神态严肃,似乎在进行一项庄严神圣的仪式。
(二十四)
强子和婉萍领着强子妈乘坐出租车到了虹桥机场大楼,强子把登机手续办妥,然后领着母亲与婉萍通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候机大厅内人流不断,众多旅客各自在不同的登机口前的座椅上等待休息。强子找到了自己班机的登机口,他把行李在座椅处放下,然后带着母亲走到大厅旁的玻璃窗前。骤然间窗外停机坪上一架架英姿待发的飞机映入眼廉,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飞机,强子妈似乎是一怔,强子指着窗外的飞机对她说:“妈,你看,这就是我们要乘坐的飞机,阿爸不是说过要带你坐飞机回江西吗?今天我和婉萍就是来完成阿爸的承诺,带你坐飞机去江西。”
眼前的景象以及强子的话语似乎触动了强子妈的思维,他紧紧地注视着窗外的飞机,好像在寻找熟悉的痕迹。一会儿她转过脸对着强子一字一顿地开口说:“坐、飞、机、去、江、西,真的是坐飞机?”
“对!”强子惊呼起来,母亲合乎条理的对话让强子大喜,他接着说:“妈,我们现在就是要坐飞机,我们坐飞机到江西,这不就是阿爸给你的承诺吗?”
“文华,你说过我们坐飞机回江西,好,我们一起坐飞机去吧。”说着她从公文包里掏出她和丈夫在火车站的合影,久久地凝视着。
“妈,你想起来啦?这就是我给你和阿爸拍的照片,当时阿爸是说了下次和你一道坐飞机回江西。你看,这不马上我和婉萍就要带你坐上飞机。”
强子兴奋极了,他很久没有听到母亲的正常地说话了,刚刚母亲短短的清楚表达让他开心死了,激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他把母亲拉到座椅前坐下,兴奋地对婉萍说:“婉萍,你看,我妈看见飞机拿出了这张照片,她记起了我阿爸的活,这真是太好了!你的这次旅行决定完全是正确的。”
婉萍见此也惊喜不已,她拉着强子妈的手说:“阿姨,你仔细地想一想,回忆回忆压抑在你心中的问题,你不要把这些问题变成你心中的障碍,成为心中的死结,使得你终日忧虑重重,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我们也会努力地帮助你解决,只要我们抱有积极乐观的精神,我们就可以轻松地面对未来。”
很快飞往江西南昌的航班开始登机,强子和婉萍领着强子妈通过航站廊桥登上了飞机。三人在机舱落坐之后,婉萍让强子妈拿出她和强子爸在火车站的合照,把它恭恭敬敬地摆放到了面前椅背的小台面上,然后对着照片说:“强子爸,你曾经说过要带着阿姨坐飞机回江西,但因为你的不幸所以没能兑现诺言,今天强子和我现在正带着阿姨坐上了上海飞往南昌的飞机,实现你的未了心愿,现在你就和我们共同享受这趟愉快的旅行吧。”
强子接过婉萍的话语对着照片道:“阿爸,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我的女朋友婉萍,正是她对妈精心的照顾护理,使得妈生病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这次带妈坐飞机去江西也是她的提议,这样也就实现了你的诺言,使你再也不会感到遗憾了。阿爸,到了南昌我们就会去金锣县麂子岭小学,我们会代你完成对学校贫困学生的资助,你放心地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就在这时强子妈突然拿起公文包翻动起来,最后她拿出了那个装钱的信封把它摆到照片前,慢慢开口道:“文华,你的二千元捐款在这,我现在可以放心地交给他俩,让他们来完成你的未了心愿。”
“我们一同去完成他的未了心愿”
几乎在同时,强子和婉萍说出这句话。她俩是多么地开心啊!
此时飞机发出隆隆声响,由缓往快地向前飞奔,然后一跃向上,朝着万里高空冲天而去。
上海到南昌的航空线路不长,飞机很快就顺利地在南昌机场降落,下了飞机强子他们没有在南昌停留,马上改乘公交大巴直奔金锣县,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金锣县城。
到达金锣县城,强子一行在车站受到强子爸单位的一个同志迎接。
“您们好!我是县教育局的,我代表县教育局欢迎你们到来,对你们即将进行麂子岭小学贫困学生的捐助表示十分感谢和支持。”一个五十来岁的同志和他们一一握手并作自我介绍。
“谢谢!谢谢!”强子连声感谢。
“我姓焦,原来和你爸是同事,你爸生前是个好干部,他工作认真负责,乐于助人深得大家的好评,遗憾的是车祸事故夺去了他的生命,我们全体同事都为此感到悲痛。”
“啊!是阿爸的同事,那太好了,感谢焦师傅来迎接我们,也感谢全体同事们对我爸生前的爱护和关心。”
“那都是应该的,一路上你们辛苦了,现在我带你们去宾馆休息,明天我会带你们去麂子岭小学。”
寒喧过后,老焦带领强子一行坐上一辆面包车,然后开往县城的宾馆。
面包车在开往宾馆的路上,强子妈望着车窗外,突然一些景物和街道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猛然间呼唤出它们的名称:“啊!到了红石桥,文华经常来这儿钓鱼。”过会:“啊!这是电信局,那过去一点就是文华的单位。”再过会:“啊!湖滨公园,我和文华经常到这里来散步。”
强子妈这种兴奋的表现,显然是被眼前这些熟悉的景物撞击出她记忆的火花,正慢慢地唤醒她沉睡的思维,她渐渐回忆出她和老伴以往点点滴滴的生活情景。
强子和婉萍惊喜地听着,任由她尽情地表述,他俩越来越对她精神的康复充满信心。
(二十五)* * * * * *
到达金锣县的第二天清晨,焦师傅如约开了面包车来,强子把他们带来的捐赠物品装上车带着母亲与婉萍乘上面包车向麂子岭小学进发。天气非常晴朗,蔚蓝的天空阳光灿烂。面包车驶出县城,驶上了一条土质路面的公路,显然这是一条城乡公路。汽车继续前行很快就进入到盘山公路,只见道路旁的山体上树丛茂密,苍翠连绵,车窗外的空气清新凉爽,泌人心脾;道路盘绕弯曲,坡道起伏,一会儿看似前路凌空断绝,危在瞬间,到近前峰回路转,化危为安;有时道路一侧溪流水声潺潺,浪花跳跃,让人神情飘逸,有时旁临深谷幽渊,险象环生,令人心惊胆颤;公路上少有车辆来往,偶尔见对方来车,双方司机都会放慢车速谨慎避让。强子完全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所振憾。强子想:这里是多么僻静和美丽的自然环境啊!对比上海房屋鳞次栉比,高楼比肩林立,街道车喧人闹,那真是现代与原生态的两个世界。强子忽然对他们此行的目的又多了一个想法:当我们关注山区里贫穷孩子,帮助他们改变命运同时,也要关注到这里的山清水秀自然的环境,应该大力地保持这里的朴质、纯洁与美丽。
汽车驶入一块宽阔地带,随即拐进了一条小路,不用说这是乡间小路,路宽仅够一辆小型车辆行驶,路面坑洼不平,车子颠簸得很利害。老焦说:“前面不远就到麂子岭小学了”说完他按响了几声汽车啦叭,清脆的啦叭声划破了山里宁静天空,似乎在告知前方有远方的客人来临。
强子顺着道路往前方看去,果然发现远处山岭旁的高地上有一座院落,老焦说那就是麂子岭小学。汽车驶到近前,看到院子门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就是麂子岭小学唯一教师周老师,他知道强子一行今天到学校来,所以听到汽车鸣笛声后便出来迎接。
强子一行下车后在周老师的引领下进入学校,学校很简陋,一栋长方形平房和一个操场就是学校的全部。平房很破旧,人子形的屋顶盖的是那种老式灰色土瓦,斑驳的墙壁说明房屋多年失修,房屋木质的窗户有许多窗格没有了玻璃,有的干脆就钉上木板封住。平房分成三间,一间是周老师的住房,一间是给学生做饭的厨房及饭堂,一间面积最大的是教室。 平房外面的场地就是学生的操场,操场是土质地面,大概有一百来个平方,操场今天显然清扫过,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在操场的东侧,有一根五六米高的旗杆,顶端一面五星红旗在微风中轻轻地飘拂。
周老师向客人们介绍学校情况,说学校有二十几个学生,他\她们都来自麂子岭所属范围内各个村庄的农户人家,村庄分布得很散,远的村庄离学校有十几里路,而且都是山间小路,孩子们每天上学、放学都是很辛苦的,还存在一些安全隐患。为了保证学生路途安全,周老师和学生家长都规定好孩子上学路途上的注意事项,尽量安排大同学带上小同学同行,同路同学相互注意知悉路途中的情况,使得老师和家长能够比较容易掌握到学生的行踪信息,应对各种不测和变化。周老师还向他们介绍,说学校所有学生都是由他一人教学,由于学生文化知识程度不同,他只好把学生分成高、低两个班来施教……。
听了周老师的一番介绍,再看看一群衣着简朴,满脸好奇看着他们的孩子们,强子对落后山区学校的困难贫穷面貌是感慨万分,他深深地理解了阿爸生前资助学生的行为。
对于强子带着他妈不远千里来学校进行捐助,周老师是万分感激,他郑重地举行了一次隆重的捐助欢迎大会。他在五星红旗的下方,摆上一张课桌作为主席台,然后在主席台的右方摆上几条课凳给强子他们来宾就坐,全校二十几个学生面向主席台在操场上列队站立就会。
周老师宣布麂子岭小学捐助欢迎大会开始,首先唱国歌,来宾们起立与学生们高声同唱国歌。接着周老师致欢迎词,在欢迎词中周老师赞扬强子爸长期以来关心山村的教育工作,赞扬他热心资助穷困学生的高尚行为,对于强子爸为了金锣县教育事业的发展无私奉献乃至坚持到生命最后一刻表示崇高的敬意;周老师同时对强子爸的家人为了完成他的遗愿不远千里地来到他们学校进行捐资助学表示万分感谢,他号召全校学生一定要好好学习用实际行动来回报社会的关爱,为实现自己成为一个国家有用人材而努力学习。
随后现场捐赠开始,在全体学生一遍的少年先锋队队歌歌声中,强子和婉萍将三千二百元现金,200本书籍以及十个电子计算器交给了周老师,而强子爸的遗赠现金二千元,则由强子妈亲自交到俩个受助学生的手中。
当强子妈把捐助款交给受助学生手中时,她弯下腰搂住孩子们的脸颊亲了亲,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最后几个学生代表为捐赠人敬献红领巾和鲜花,花是孩子们在山上采摘的鲜花。
看见母亲从从容容地把捐款送到孩子的手中,并呈现出满脸喜悦的神情,强子高兴得泪水盈眶,这太让他激动不已了,母亲的表现非常正常,做到这一点可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这可都是多亏了婉萍的帮助和坚持,是她始终不渝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结果。他激动地走到婉萍面前满含深情地对她说:“谢谢你婉萍,谢谢你婉萍,我永远地爱你!”然后他把婉萍紧紧地拥抱在怀中。
未完,待续
李三通 2015年11月9日
本作品为原创,希望大家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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