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家山方向去老宵顶的那条小路,自从我结婚从当时还在市农机化干校里面的娘家搬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走过,算起来也有二十年多了。所以印象中,仍然是当初那个景象:沿着一条酷似乡村的小路蜿蜒而上,一面是砖墙,一面是几间简陋的瓦房,里面住的是不是村民,现在已不太确定——只是记得每次经过那里的时候,都特担心里面会猛然间跑出一条狗来,因此,每一次经过那里都有点提心吊胆。再往前走,就几乎是一条少有人迹的寂静的小巷——一面仍然是砖墙,一面则是老宵顶的杂草丛生的山脚,虽然在前面的弯角处有市档案馆,但仍然难见因此而增加的那些行人。
就是这样一条小路,却几乎是我上电大时和后来上班的必经之路——先是靠竞走,学会自行车之后为此出行就全赖在了自行车上。无论是刮风下雨电闪雷鸣,还是大雾弥漫难见一米开外,我每天都会从这条小路上往返。那时,不知是有佛祖在保佑,还是那个时候的治安状况的确比较好,在我们住在干校的那几年间,从没听说过在那条小路上发生过治安案件——也许正因为如此吧,从来都喜欢胡乱联想因而常常自己吓自己的我,却从没有想到过要绕道出行——似乎变得很勇敢!
奇怪的是,虽然结婚后不几年,娘家也从那里搬了出来,但在那之前,常常回娘家的我,却再也没有走过那条小路。再后来,很听到过几起治安案件发生在了那条曾经留下我诸多回忆的小路上,更没有了重走的念头。去年亲友聚会老宵顶,硬是多行了一些路从煤碳局那个方向的路去的老宵顶——在我的下意识里,那条小路,似乎正变得越来越梦幻……
今天,去参加父辈们每月一次的健康沙龙,这次的地点定在了老宵顶。当走到黄家山的路口时,突然间特别地想去看看那条小路,终于又重新踏了上去。小路,不再酷似乡村,而真正成了建筑群中的小巷,倒仍然是那么的窄那么的不平整,但再也不是一边砖墙,一边简陋的瓦房,而是两边都筑起了一排排的房——土地的充分利用,真有点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狗,自然是没有的了,曾经因梦景而增添的那些虚幻,自然也是没有的了!
一直都奇怪自己当初是因为怎样的下意识才自然而然地不再去走那条小路了……
记得去年春节回牛华去为爷爷奶奶上坟,在等候家人的时候,也是像今天一样,突然地就想去看看爷爷奶奶曾经住过的白家园子,当时记得的仍然是多年以前的那个景象:四合院子,住的却不是一家人,多户人家围着一个院子,还有一个外院,外院的一侧有棵核桃树——我们小的时候曾同大人们一道打下树上的核桃,成市面上买的核桃之前还有一道特别脏手的工序:去青皮;外院的另一侧有一口井——井水的冬暧夏凉,也是有一年的冬天在那口井边用那井里的水洗衣服之后才知道的。园子里的人们通过内院及几条通道进入到两个外院做事或者玩耍——外院没有像内院一样成一体,而是被房间隔成了两个。
然而,当我走进依旧的那道园门时才发现,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完全没有了院子,园子的右边成了工厂的宿舍楼,左边被一排低矮的房间围得水泄不通。核桃树,自然是没有了,那口井,应该也是没有了吧……,当时的那个心情,实在难用语言来形容!
今天,当看到那条小路成为了建筑群中的小巷时,一样的感觉又再次出现……
人们似乎总是希望借助于某种实体来记忆来保存自己对某个人某件事,或在某个时刻某个时期所产生的某种可以称之为美好的情结,然而,那些实体却又常常不受自己个人的意志所控制,所以,当那个曾被寄予希望的实体遭到改变的时候,就会给人们一种不太舒心的暗示,从而有损甚至破坏掉原本那个美好的情结。所以,当某个事件——尤其是这个事件曾经带给自己美好的情结——结束的时候,要保持住这份美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与曾经产生那份美好的实体(人或物或环境)保持一定的距离,也许,这就是当初的那个下意识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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