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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萧十一郎 第十五章 浪子的心

时间:2006/8/26 作者: jincylz 热度: 80850

屋子后面数十步有飞崖突兀。
那道山泉就是从那飞崖上抛落下来。
山泉下有一个丈许见方的水池,池水清澈、明净、柔软,宛如是一大块流动的玻璃。
有阳光的时候,池水里到处都在闪烁着流苏般金黄色的光芒,金光与池底的岩石块相映间,简直是美极了。
这地方本来并没有这水池,可是自从萧十一郎到这里来以后,就有了。
萧十一郎并没有洁癖,可是他却很喜欢洗澡。他也许并不一定喜欢干净,但他却非常喜欢被水温柔地拥抱的感觉。
他甚至愿意一整天都泡在水里。
在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根本就是一整天都泡在这池水里。
现在,洗澡的是一位美得让人受不了的女子。
萧十一郎抱着衣服赶过来的时候,玉如意正赤裸裸站在池水里,用两只手轻抚着自己晶莹玉臂上几条淡淡的红痕,好像委屈极了——这红痕想是萧十一郎一顿乱敲留下来的。
现在正有阳光照进池水里,金黄色的光芒映上她的脸,她的肩,她的胸,她的腰……
她的身体之美竟是惊世的,骇俗的。
她的身体竟真的仿佛是用一块晶莹剔透、雪白无瑕的羊脂美玉雕塑而成,流光溢彩,灿烂眩目。
加之清澈的池水、闪烁的金波,她美玉般的身子更是曲线玲珑,纤毫毕呈……
这是天地之间最致命的美,也是最致命的诱惑。
美,太美,美得已非凡间所能有……
这么完美的躯体,只怕就连蛇也舍不得咬的。
但哪里有蛇呢?
玉如意脸上连一分惊慌、恐惧的神色都没有。
她毕竟还是将萧十一郎骗了过来。
这聪明绝顶的女子,她难道还是不相信男人都不喜欢被动,都不喜欢太强的女人,就连萧十一郎也一样么?
萧十一郎岂非已告诉过她,他一点也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么?

玉如意虽然将萧十一郎骗了过来,可是她脸上却连一分神气的意思也没有,她的眼睛一闪一闪望着萧十一郎,居然充满了哀怨乞怜的味道,就好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正巴巴地望着它的主人。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她想捉弄人,而是她很怕寂寞,很怕孤独,很想找个人陪陪她,抚慰她空虚的心灵,但却又怕这个人再打她一顿。
倘若她面上充满了捉弄过人后的快意,萧十一郎就算是不会再敲她一顿竹竿,也必定会放下衣服,拂袖而去。
但她脸上却充满了哀怨和乞怜。
她身上连一片布也没有。
她整个人美得仿佛已不能再美。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表情,这样赤裸裸地站在你面前,天下还有谁能狠得下心来再“敲”她?还有谁能对她再生出一丝一毫的气来?
萧十一郎的目光已移向别处。
玉如意眼睛凝视着萧十一郎,面上不由自主露出失望的颜色,幽怨道:“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道:“假如连你这样的人也算是很丑,这世上哪里还有美人?”
玉如意道:“那么你为什么不看我?”
萧十一郎道:“因为我不愿被你诱惑。”
玉如意忍不住道:“你也害怕被我诱惑?”
萧十一郎叹道:“我非木石,安能不怕?”
玉如意语声中的幽怨又浓了些,道:“这世上有很多男人都很希望很心甘情愿被我诱惑,你为什么就偏偏不肯?我难道就比不上沈璧君?”
幽怨的语声,魔鬼般的美,送上门来的情,数不清的男人梦寐难求的福……
萧十一郎却不说话了。
他轻轻将衣服放在了池边的岩石上,转过了身——
玉如意幽怨、惨淡的语声又在身后响起,“你……你就这么走了么……你……你竟连看也不愿多看我一眼……”
她语声中的失望、黯然真是浓得化也化不开。
就算真的是木石,只怕也要升起满腔柔情,乖乖地向她投降。
萧十一郎没有回头,没有停步。
他的意志就仿佛是泰山一般不可动摇。
可是他的内心却远远不如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
他只看了玉如意一眼,但他已看得很清楚。
他永远也没有想到,天下竟有如此完美的女人身体,完美得竟能具有如此巨大的震慑力。
他在玩偶山庄见过沈璧君赤裸时的样子,沈璧君的身体虽然也是完美无缺的,但却让人觉得她是活生生的人,无论是谁看见她,心中都难免冲起一股残酷得罪恶的激情。
这也许只不过因为沈璧君是淑女。淑女总是很少有赤裸的时候,所以,淑女赤裸的时候本身就带着一种残酷得罪恶的诱惑。
但玉如意就不一样了。
玉如意的身体就仿佛是这世上绝无仅有,最伟大的一件艺术品,仿佛她的身体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仿佛是最完美的雕像,但却具有人的真实和灵动。男人看见她,也许会产生欲望的冲动,但最原始的情感却是美,艺术的美,干净的美。
萧十一郎若非已先有了沈璧君,已先有了近乎完美的情,那种刻骨铭心,不可动摇,不可打破,不可替代的情。
他倒真是愿意不顾一切去追逐这种绝世无双的美,至高无上的美,危险的美。

“有时候美丽确实是可以让人牺牲一切。”
这句话原来并不是随便说出来的。
玉如意眼睛望着萧十一郎高大而瘦削的背影转过了屋角,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自负美貌绝伦,本以为天下所有的男人都会被她踩在脚下,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仿佛真的是美色打不倒、伏不了的。
她就算能征服天下间所有的男人,却征服不了这个男人。
但没有这个男人,就算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臣服在她的裙前,又有何用?
她本来还可以用一种最古老、最原始的法子。
先得到他的人,然后再慢慢得到他的心。
可是她做不出,她一想到那种事就觉得恶心。
她总认为只会用那种法子征服男人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女人,只会用那种法子征服女人的男人,也根本不配做男人。
她这一生最悲惨的遭遇,就是那个魔鬼般的男人先得到了她的人后,还要企图慢慢得到她的心。可是十五年,她都没有让“他”如愿……

玉如意握着湿漉漉的头发从那屋后的山泉下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完全变得清新、明丽、圣洁无尘。
就仿佛是沈璧君。
萧十一郎看见她的时候,只觉仿佛有一种淡淡的,玉一般晶莹透明的毫光射过来。
新出浴的玉如意看起来比什么时候都美。
她穿的是一件萧十一郎海蓝色的旧袍子,但就算是她穿着她自己那件雪白的轻衣,也不及这个时候动人。
宽松的袍子掩去了她美妙的身段,却露出了她的手、她的脖颈、她玲珑的脚。炫目的雪白与深沉的海蓝相映间,让人忍不住升起一些不规矩的念头,以为袍子下的胴体更美好、更迷人。
女人的美,很多时候并不是“暴露”,而是“遮掩”,并不是“强调”,而是“忽略”。
所以真正懂得美的女人,绝不是懂得如何暴露,而是如何遮掩。
这一刹那,萧十一郎仿佛已看得呆了。
玉如意羞红了双颊,语声中带着淡淡的怨,淡淡的恨,“原来你并不是瞎子,原来你还是长着眼睛的,原来……原来你并不是只会打人……”
萧十一郎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眼睛痴痴望着她,仿佛突然之间发了花痴。
玉如意眼睛望着他,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要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她这句话才说完,脸色已变了,大声道:“原来你看的不是我,原来你眼睛在看着我,心中却在想着沈璧君……”
她疯狂般大叫着道:“萧十一郎!我恨你!恨你!恨你!我恨死你了……”
她说着说着,已掉转了头,奔回小屋,“砰”关上门。
屋子里立刻就传出了她莺莺啜泣的声音。
女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男人看着她的时候,心中却在想着别的女人。
最小器的女人是这样,最大方的女人也一样。
因为人生中的很多事,根本就是不能宽恕和容忍的。
萧十一郎目光跟着玉如意的身影进了屋子,玉如意关起门,就仿佛将他的心也关在了里面。
两年前,他带沈璧君到这里来,沈璧君从那山泉后走出来的时候,也是握着她那湿漉漉的长发,穿着他的这件海蓝色的旧长袍。
他记得那时候他整个人都看得痴了。
他记得沈璧君被他看得双颊酡红,就仿佛是喝下了八十斤烈性斧头,她连身子好像都软了,赶紧掩住自己,道:“不许你看,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仿佛是要吃人……”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掉头奔回小木屋,紧紧关起了门。
萧十一郎记得他的目光也是这样追着沈璧君的身影进了屋子,沈璧君关起门,就仿佛将他的心也关在了里面……
现在,那小木屋里关着的同样是一位绝色的大美人。
但却已不再是沈璧君,而是换成了玉如意。
萧十一郎痴痴望着那小木屋的门,仿佛里面关着的还是两年前的沈璧君。
他的心突然急躁了起来,只恨不得冲进那小木屋,一把抓住玉如意,逼她说出沈璧君他们的下落。但……
但玉如意会将沈璧君他们藏在什么地方呢?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玉如意还是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萧十一郎敲了敲窗子,道:“喂,开饭了。”
门突然开了,却没有人走出来。
萧十一郎走进屋子。玉如意正背对着他,垂着头,坐在床沿,既不说话,也不动。
萧十一郎“噗噗噗”敲敲木门,大声道:“喂!开饭了!”
玉如意垂着头,幽幽道:“你们先吃吧,我还不饿。”
萧十一郎皱眉道:“大半天不吃东西,怎么会不觉得饿呢?你当你是铁打的吗?”
玉如意轻轻提起衣袖,在脸上轻拭着。
她难道还在哭?
萧十一郎微笑道:“你还在生气?”
玉如意不说话,纤弱不胜的身形轻轻地颤抖。
萧十一郎道:“你是不是又想我抱你出去?”
玉如意身子缩了缩,幽幽道:“我……我真的不饿。”
萧十一郎叹了口气,喃喃道:“看来她真的是不肯出去了。但她既然不肯出去,那我就将他们叫进来一起吃,反正在屋内在外面也没什么分别。”
他这句话才说完,玉如意已冲过来,堵住门。
她又急又气,不停地顿着足,道:“萧十一郎,你一定要将我折磨死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她美丽的眼睛已红肿,看起来就仿佛她根本就一直在哭。
萧十一郎骤然怔住,呆呆地望着她。
玉如意重又坐回床沿,背对着他,垂着头。
只听她的声音颤抖着,道:“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再来招我呢?你……你放心,我绝不会死缠活赖赖着你的。我虽然是个苦命的人,但我还没有那么下贱……”
天下只怕还很少有人在说到自己“苦命”的时候,还能忍得住眼泪的。
玉如意双肩不停地抽动,眼泪涌泉般从脸上滑落,沾湿了她的手,她的衣襟。
萧十一郎忍不住叹息,道:“是我错了,是我不好,我是个大混蛋,像我这种混蛋天下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玉如意“嗤”一声就想笑,可是她却“哇”一声哭了出来,痛哭着道:“沈璧君哭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哄她的,是也不是?你既然喜欢的是沈璧君,就用不着这样子来讨好我……”
她突然回过身来,扑进了萧十一郎的怀里,大哭道:“你为什么总是不肯要我?为什么?你可知道我心中是多么的喜欢你,爱你?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有多么的孤独寂寞?你可知道我这一生都在等待着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给我依靠?你可知道我这一生苦苦挣扎,苦苦寻觅,却还是一无所有?”
萧十一郎柔声道:“你怎会是一无所有?你至少还有我、朱白水、沈璧君、嫣嫣这些朋友……”
玉如意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我要的不是朋友。我要的是有一个倾心相爱的男人陪着,有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宠着……”
萧十一郎心下默然。其实他这一生忍受着孤独、寂寞,苦苦地拚着,搏着,又何尝不是为了同样的目的?
也不仅仅是他,其实这世上的每一位男人和每一位女人苦苦地活着,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听玉如意低低哭泣着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爹爹妈妈就不要我,将我漂在河里,若非一个钓鱼的老人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我长大以后,虽然被数不清的男人追逐,爱慕,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我病得快要死的时候,拼命喊着爹爹妈妈,可是却始终没有人理我。我被逍遥侯那恶魔捉住、凌辱,我想尽法子也逃脱不了,我盼望着有人能来救我,可是十五年却始终没有人来……”
萧十一郎在心中叹息,原来玉如意也跟他一样,也是一个不幸的人,原来玉如意心中的凄苦、孤愤,并不比他少,她这一生遭遇之悲惨原来并不比他少让。
为什么这世上不幸的人竟如此多呢?这到底是老天的过错?还是人呢?
只听玉如意啜泣着接着道:“我遇到了你,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宿,可是你的心却已是沈璧君的。我还痴心妄想想将你从沈璧君那里抢过来,哪知……哪知你的心就像是铁铸的,我用尽法子也化不开你的心,我在你这儿连一点温柔也得不到,非但如此,你还要不停地打击我,拒绝我,刺伤我,赶我走,还要想尽法子欺负我……”
说到“欺负”两个字,玉如意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萧十一郎忍不住道:“其实朱白水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我与他相交两年,对他的聪明才智十分佩服。你岂非也答应过要嫁给他?”
玉如意道:“那不过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的。朱白水小孩儿一般,怎能跟我……跟我……”
她突然问萧十一郎,道:“你知不知道我和朱白水的母亲本是冤家对头?你知不知道朱白水的父亲唐慕容昔年也曾是我的裙下之臣?”
萧十一郎叹道:“其实我也不比朱白水大多少。”
玉如意眼睛凝视着他,眼波已如海水一般温柔,轻轻叹道:“可是你已是完全成熟的男人,你的胸膛已可以让任何一个女人放心的依靠,靠一辈子……”
萧十一郎避开了她的眼波,忽然笑道:“你哭也哭过了,闷气也出了,是不是已可跟我出去吃晚饭了?”
玉如意急着道:“你看看我的眼睛,肿成这种样子,若是让嫣嫣和那两个小鬼看见了,岂非笑话死我了?”
萧十一郎奇怪了起来,道:“你几时多了这么多避忌?你本不是怕笑话的人呀?”
玉如意羞红了脸,道:“以前……以前……我这么丑怪,怎好……怎好出去见人嘛。”
萧十一郎失笑道:“像你这样的女子若也不能见人,那天下的女子只怕都只好钻进粪坑里了。”
玉如意道:“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出去嘛。”
萧十一郎故意叹了口气,道:“你又不肯出去,你又不让我们进来,那怎么办呢……”
玉如意急得直顿足,道:“你们……你们难道就不能先吃么?或者你们不能分一点给我么?”
萧十一郎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声道:“不行。”
玉如意惊道:“为什么不行?”
萧十一郎道:“我是来请你出去吃饭的,你若是不肯出去,嫣嫣和那两个小鬼岂非要笑我无能?”
玉如意又着急了起来,急着道:“你……你能不能让我好好活一会儿?”
萧十一郎笑道:“你要好好活着,更是非吃饭不可,倘若饿坏了肚子,你就算是想好好活着,老天只怕也不许了。”
玉如意道:“可是……可是……我……我……”
萧十一郎喃喃道:“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肯出去了,我只好捉她出去……”
玉如意不停地顿着足,急道:“萧十一郎!你能不能莫要这样子害人?”
萧十一郎眨着眼,道:“我就偏要害你,看你有什么法子反抗我?”
他就像是只大色狼一样逼了过去。
玉如意道:“我……我……”
她连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好拼命地后退。
可是这小木屋本就不大,她还能退到哪里去?
突然之间,她已退到屋角,退无可退,她纤长的身子已缩成了一团。
只可惜萧十一郎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一样,毫不客气就将她捉了起来。
玉如意大声惊呼着,拼命地挣扎,拼命地打他、推他,急着道:“萧十一郎!你这野蛮人,你……你快放开我,你要将我害死了……”
只可惜这个男人就是要捉她出去。
这个男人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她根本就只能看着。
她还想再说,可是萧十一郎已将她捉出了门外。
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乖乖伏在了萧十一郎的怀里,轻轻怨道:“冤家,冤家,我遇着你,只怕是早晚要将这条命送死在你手里……”
遇上萧十一郎这样的男人,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玉如意只觉心里又是甜蜜,又是酸楚,整个人都被这个强悍的男人逼得迷迷糊糊,再也没有了主意。

玉如意脚上的伤早已好了。
可是萧十一郎居然没有逼着她追问沈璧君和朱白水的下落。
他倒也不是沉迷于玉如意的美色之下而忘了沈璧君,他更不是已忘了沈璧君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他只不过觉得有些不忍。
自从那一次玉如意痛哭着向他吐露了自己的身世,玉如意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变得软弱、无助、楚楚可怜。
甚至变得很冷漠。
她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只知道顺从和承受的小女人,对生命,她非但不知该如何反抗,而且也完全无力反抗。
生命对于她无论有多少灾难和不幸,她都只好被迫接受。
看到她这种样子,萧十一郎这才知道,原来玉如意竟真的是个很寂寞、很孤独的人,她说的话也许连一句也不假。
因为一个不是真正寂寞的人,绝对无法体验一个寂寞的人心里的感受,所以也绝对无法如此逼真地做出寂寞的样子。
可是她却偏偏很冷漠。
她冷漠,也许不过因为她要用冷漠来掩饰她内心的凄怆和悲凉、哀怨和感伤。
因为她虽然很寂寞,很孤独,很不幸,很渴望被爱,可是她却不愿乞求,她既不要别人怜惜她,也不要别人同情她。
可是看到她的人,再也没有一个能狠得下心来伤害她。
自从那一次后,玉如意就没有再变着法子去诱惑萧十一郎。她甚至很少跟萧十一郎说话。
她就像是一个温柔而贤淑的女主人,每天做着一个女人在一个家庭中应该做的一应琐事。
除此之外,她就只不过躲得远远的,看萧十一郎,看萧十一郎盖木屋、做木床、做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事。
每一次萧十一郎看到她的时候,她都很冷漠地转过头,将目光移向别处。
可是萧十一郎心中却不由自主升起说不出的同情和怜惜。
他会有这样的感情,也许不过因为他和玉如意一样,都是寂寞的人。
寂寞的人与人之间,岂非最容易生出同情和怜惜?
萧十一郎当然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可是他却只好装作没有看见,因为他根本就无能为力,她要的,他却无法给予。
人生中的很多事本就是无法强求的。
爱,绝对不是施舍和赠与。
沈璧君和朱白水他一直也不知道下落,他心中比什么都焦急,有好几次他忍不住就想问玉如意,可是到最后他却只好长长叹息,又忍了下来。
他就算是不能给她爱,至少也不应该太过残忍地剥夺她希望多和他呆几天的小小心愿。
他只希望沈璧君他们真的如玉如意所说的,绝对安全,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他是在骗自己。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他们所处的是一种什么境地。在这山谷之中虽然四季温暖如春,但外面却是一天凉过一天,一天冷过一天,他们每天吃什么?穿什么?怎么过活?
这些都是萧十一郎最最关心的。
他实在想象不出玉如意能用什么样的法子让他们安安全全、平平稳稳地活着,而且绝对不会被连城璧捉到。
现在,第四间小木屋已搭起盖好,木屋中也有了第三张木床,每一间屋子里都已变得漂漂亮亮的,虽然简陋,却坚实,虽然朴素,却精致,一个家中应该有的,都已有了。
现在,饭菜之中已有了盐,有了酱油,有了醋,有了葱、花椒和蒜,酒窖里又已酿上了十几坛各种野果为曲的美酒。
可是萧十一郎的心却反而更乱了。
他现在过的生活就像是一个很温暖完美的家庭,有一个绝美而又温柔贤淑的女主人,有一个勤快而又机巧玲珑的俏丫头,甚至还有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不知情的人看到他们,只怕是要羡慕死了。
可是谁又知道这看似像个家庭的家庭,其实根本就不是家庭呢?
倘若玉如意不是玉如意,而是沈璧君,倘若那两个孩子不是别人的孩子,而是自己的孩子,萧十一郎也要高兴死了,幸福死了。
只可惜不是。
他心仪的女主人现在哪里?是死?是活?他全然不知道。
他的孩子,他只怕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他自己的孩子。
理想与现实之间,到底有多大距离?
一个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付出多少倍常人的努力,才能将这种距离缩减为零呢?
是不可能?还是有可能,但是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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