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头的晶莹玉手突然停顿。
那白衣仙子回过头来,眼睛凝视着萧十一郎,道:“你知道我?你知道我是谁?”
她的眼波水汪汪的,漆黑而晶亮的眸子里仿佛总是荡漾着一种电流一般慑人的媚惑之意,顾盼之间,百媚横生,俏美欲流。
她的声音似非凡间所有,仿佛传自缥缈的海市蜃楼,飘忽而不可捉摸,又仿佛是梦魂深处的枕畔呓语,分不清是真是幻,轻柔、曼妙、清丽、空灵、甜美、娇媚,一语既出,犹有余韵。
她的容颜如羊脂美玉,绝美无瑕。
她未笑玉靥已先生春,眉目已先生媚。
她笑的时候,就仿佛是阳春晴雪,清波映日,明媚冶艳,丽光神彩,不可方物。
她全身上下,整个人都仿佛是用一块晶莹剔透,雪白无瑕的羊脂美玉雕塑而成,流光溢彩,灿烂炫目,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让人忍不住升起无数幻想,又让人忍不住忘记一切,但却偏偏让人想不出什么言词来形容她。
她的美,已非言词所能形容……
她已不是人间绝色的美人,而是天上绝色的仙子,甚至也不是天上绝色的仙子,而是地狱中专门勾引人犯罪,诱惑人沉沦的绝色魔女。
男人见了她,哪里还逃得了?哪里还有活路?
这一刹那,萧十一郎的呼吸也仿佛已停顿。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这白衣仙子了。这一年多,他在苏州已不知多少次看见过她绝美的容颜,也已不知多少次领教过她莫测的智慧。这个人对他来说已不能算是陌生。
可是他现在看见她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被她绝世的美所震慑。
这白衣仙子的美竟是百看而不厌的。
这正如是风中之舞柳、波上之横笛、幽谷之清泉、深林之远琴一样,本身就饱含着一种永恒的诗意,永恒的美。
你也许早已不是只一次感受过、领略过那种诗意和美,但无论你已见过多少次,当你再见到这些图景时,你心中还是会升起那种悠悠的诗意,静静的美。
萧十一郎曼声道:“如意仙子玉美人,冰肌雪颜幻亦真。才情绝逸倾天下,第一奈何役群伦。昔年天下武林对仙子的盛誉萧十一郎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
那白衣仙子眼睛盯着他,慢慢道:“你还知道什么?”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还知道仙子复出江湖,化名温如玉,是不愿别人知道仙子的来历。只可惜仙子虽然深自内敛,藏名不露,却还是没能隐瞒得住。”
那白衣仙子眼睛就仿佛要在萧十一郎脸上盯出两个洞来,忽然道:“你今年多少岁?”
萧十一郎叹道:“过了下月初一,已满三十岁。”
那白衣仙子道:“那么,我昔年飘泊江湖的时候,你最多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小孩童,你又怎知我就是昔年的玉如意?”
萧十一郎叹道:“那只不过因为萧十一郎昔年虽然只有十来岁,却有幸见过仙子一面。”
玉如意忍不住有些惊奇,道:“你见过我?”
萧十一郎道:“仙子绝迹江湖至少应该是十七年前的事,是么?”
玉如意清澈而深邃的眸子骤然黯淡了下来,仿佛突然之间被人触动了心事,幽幽叹了口气道:“是。”
萧十一郎眼睛凝视着这位昔年武林的第一位美人,仿佛在她神情变化中看出了许多事。
他看着玉如意的目光渐渐又变得清澈、平静,这才道:“仙子可还记得十七年前在蜀中遇到的那个大孩子么?”
玉如意皱眉道:“蜀中?大孩子?”
她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失声道:“你难道就是那个大孩子么?”
萧十一郎微笑道:“是。”
玉如意笑了,她倒真的是见过萧十一郎的。
十七年前的时候,她不过才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那正是花一样的年华。那时候,她出道才不久,就已闯下了很大的名头,正如江湖人咏叹她的那首歌谣一样,“才情绝逸倾天下,第一奈何役群伦。”
当是时,她绝世的美色、莫测的智慧、奇逸的才情,不知令多少人杰逸士、智者枭雄倾倒成狂,也不知令多少公侯王孙、士子显贵痴迷成灾,天下莫不以能一睹她容颜为幸事。
所以,她自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机变玲珑,谁也比她不上。
她甚至以为能让凡尘俗世对她倾慕成狂已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她想将佛门搅乱,搅得鸡飞狗跳,一塌糊涂。
她听说峨嵋金顶的弘远大师乃是佛门之中最最传奇,最最神秘,武功最高,智慧最深,识见最广的第一号人物,就跑到峨嵋去找弘远。
正当她醉心于蜀山的明奇毓秀时,她却突然发现她身后不知何时竟跟着一个破破烂烂泥巴一样的大孩子。
她想捉住那孩子问问他为什么一直跟着她,却又生怕那孩子身上的泥巴会弄脏了她的手。
那大孩子就只不过跟着她,什么事也不做,足足跟了她三十里。到后来,她甚至已以为那大孩子就只不过想跟跟她,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可是当她觉得口渴,想喝蜀山中甜甜的泉水时,那大孩子却突然跳过来,硬说那泉水是他家的,她要喝他家的泉水就得付出代价。
那大孩子的代价居然是要狠狠地亲她一口。
她虽然又惊又笑,却又觉得这调皮捣蛋的孩子可爱极了。
唯一让她皱眉的是那大孩子身上的泥巴。她答应让他亲一口,却要他先将身上脸上的泥巴洗干净。
谁知那大孩子还没有洗泥巴,就先蹿过来,紧紧抱住她,在她脸上狠狠狠狠亲了一口。
那大孩子身法又快又猛,她猝不及防,竟被那大孩子抱了个正着。她忍不住推开他,可是她的衣服,她的脸已被那大孩子身上的泥巴弄脏了。
她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对那脏兮兮的坏小鬼简直连一点法子也没有。
那大孩子望着她嘻嘻直笑,好像痴了的样子,突然大叫一声,翻了几个跟头,大叫大嚷道:“我日后若要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你一样美貌的……”
话才说完,他就红着脸小偷一样逃了开去。
她望着那可爱的坏小鬼,简直比战胜了弘远还要开心。
可是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那次蜀山之行竟成了她一生中最最悲惨遭遇的开始。她当然更没有想到,十七年后那泥巴般的大孩子竟成了武林中最了不起的一代怪杰,而且若非那大孩子,她悲惨的命运还是噩梦一般没有尽头。
现在,那大孩子就站在她的面前。
萧十一郎身上当然已没有了泥巴,当然已不是昔年的泥孩子。
他的脸瘦削,果毅。
他的目光深邃,咄咄逼人。
他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只有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沉静,却又充满了别的男人没有的,风暴般的野性魅力。
玉如意似笑非笑望着他,似笑非笑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次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萧十一郎苦笑着道:“我怎会不记得?”
玉如意道:“那么……”
她突然一字一字道:“倘若我现在愿意嫁给你,你要?还是不要?”
萧十一郎骤然怔住。
过了半晌,他才道:“你竟要嫁给我?”
玉如意白玉般的面颊上带着一抹比朝霞还要灿烂的淡淡红晕,似笑非笑道:“你要不要?”
她的眼波如春水一般妖媚诱人,竟是让人看上一眼就忍不住心旌动摇,魂销骨蚀,忍不住被她攫去了魂魄。
萧十一郎眼睛避开那天下无双的眼波,长长叹了口气。
玉如意道:“你为什么叹气?你难道不愿意?”
萧十一郎不停地叹息。
玉如意道:“你岂非说过,日后若要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我一样美貌的?”
萧十一郎目光四下里闪动着,忽然道:“他们呢?朱白水和沈璧君?”
玉如意吃吃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慑人魂魄,“我已将他们藏起来了。”
萧十一郎淡淡道:“我是不是不能见他们?”
玉如意眼睛凝视着他,道:“是。”
萧十一郎长长吐了口气,慢慢道:“那么你叫我来做什么?难道就只不过是要嫁给我?”
玉如意幽幽叹道:“我若说我就只不过是来嫁给你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所以,我是来见识当世武林最了不起的英雄。这个人能杀死逍遥侯,能在连城璧的眼底保存住天下武林的力量,折损连城璧的羽翼,能让我用尽法子也摸不着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英雄。”
萧十一郎沉默着,缓缓道:“你已见识过了么?”
玉如意轻轻叹息道:“见识过了。”
她的叹息竟比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
只可惜萧十一郎已冷冷道:“再见。”
他连看也没有再看玉如意一眼,掉头就走。
玉如意吃吃轻笑着,笑声又柔,又甜,又媚,“你不想见朱白水和沈璧君了么?”
萧十一郎骤然停下脚步,淡淡道:“我能见到吗?”
玉如意道:“你当然能见到,只不过……只要你……”
她吃吃轻笑着道:“只要你能留下来……只要你肯……”
肯什么?只怕任何人都想象得出。
她的声音甜得媚,甜得妖,甜得荡,甜得让人酥掉半边。
她的轻笑就像是魔鬼的呻吟,男人若想不动心,只好变成聋子。
她的要求让人笑得合不拢嘴,欢喜都欢喜不过来。
若有人还能拒绝她的要求,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头猪。
只可惜萧十一郎就是那头猪。
玉如意话还没有说完,萧十一郎就冷冷打断,冷冷道:“只可惜我天生就不是肯听人话的,只可惜我天生就不喜欢被人要挟……”
这句话才说完,他就开始向前走。
玉如意恨恨瞪着他,突然从那高僧脑袋般的圆石上跳下来,踩着木屐追上去,张开双臂挡在萧十一郎面前,恨恨顿着足,恨恨道:“你难道是瞎子么?你难道是呆子么?你难道是木头么?”
她的眼波似怨似怒,似倾似诉。
她的娇靥上带着比晚春桃花还要艳丽的晕红。
她的头发如丝缎,如流水,在微微的风中轻轻地飘飞。
她轻轻喘息着,轻衣下怒放的酥胸轻轻地起伏。
她的腰肢纤细,柔软,盈盈一握。
她轻衣下的手臂光滑,晶莹,丰盈而不见肉,纤美而不见骨。
她轻顿的天足比玉还滑润,比雪还洁白,白得无瑕,白得炫目。
她轻轻咬着嘴唇,面上的表情比她身上幽幽的、甜甜的香气还要醉人。
萧十一郎冷冷盯着她,冷冷道:“你是不是一定不肯让我走?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连城璧寻来,将你我都捉住才甘心?”
玉如意垂下头,丝缎一般的头发掩住了她的脸,看起来别有一番诱惑人的风情。
只听她幽幽道:“我也不是不许你走,我只不过想要你带我一起走而已。却不知你肯不肯带我走?”
她幽怨的语声,柔软的央求,实在让人不忍拒绝。
男人栽跟头,大多数就栽在玉如意这样的女人手上。
萧十一郎就只不过冷冷说了两个字,“不肯。”
玉如意就仿佛被人殴了一拳,踉跄后退,睁大眼睛瞪着萧十一郎,颤声道:“你为什么不肯?”
她的样子就像是再有一点点打击就会让她心碎,伤心欲绝,再也支持不住身体。
萧十一郎只冷冷道:“我为什么要肯?”
这人简直比铁还硬,比木头还不解风情。
玉如意幽幽道:“因为我喜欢你。”
她不让萧十一郎说话,抢着又道:“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却绝对是真的。自从我用尽所有的法子也找不出你和朱白水的行踪时,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会喜欢上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而且还喜欢得那么深,那么铭心刻骨,也许只不过因为你能让我始终找不到你们的下落,让我觉得你很聪明,很了不起。女人岂非总是会忍不住喜欢上比她更强,比她本事更大的男人?若不是因为我早已喜欢上你,我又怎会……我又怎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细微得几不可闻,却更惹人心痒,逗人遐思,让人心动神摇,把持不定。
她白玉般的面庞上又泛起那种淡淡的却又明艳迫人的红晕,就仿佛是火焰在燃烧。
她说的话倒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谁知萧十一郎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一直冷冷地看着玉如意,就仿佛是看把戏一样,等到玉如意将话都说完了,才冷冷道:“你最好先学会一件事。”
玉如意幽幽道:“什么事?”
萧十一郎一字一字道:“说真话!”
玉如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颤声道:“你……你以为我在说谎?”
萧十一郎拒绝回答。拒绝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玉如意道:“你凭什么以为我说的是谎话?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你说?你说?”
萧十一郎冷冷望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动摇。
玉如意慢慢垂下头,任丝缎一般的头发散落,黯然道:“也许……也许我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女人本来就是要男人去追,去讨好的,她又怎么可以自己去向男人乞求呢?”
她突然激动了起来,抬起头,眼圈已红了,嘶声道:“可是……可是你凭什么要怀疑我的感情呢?我也是人,我也会对人生出感情的。沈璧君能喜欢你,凭什么我就不能?我难道就不会对你生出感情?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多么伤人的心呀?”
她这句话才说完,晶莹的珠泪已沿着她白玉般光洁的面颊滑落,她仿佛突然就变成了一支带雨的梨花。
她轻轻用自己的轻衫拭着泪,接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璧君,天下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我也并不是一定要你娶我,我只想要你让我喜欢你,这要求难道也过分么?”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被融化,被打动。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若是还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美人,这样的要求,那么毫无疑问,这人一定是个不折不扣,不知好歹的超级活笨蛋。
谁知萧十一郎静静听玉如意说完,突然就走了。
玉如意转过身,恨恨盯着萧十一郎的背影大声道:“萧十一郎!我恨你!恨你!”
能让玉如意这样绝世的美人喊出这种话来的男人,应该骄傲得很,因为当她口里喊“恨你”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已爱死了你。
而这世上不知有多少男人连让她正眼瞧一眼的资格都还没有。
谁知萧十一郎好像连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他好像打定主意,就算是玉如意说出老天来他也只当是放屁。
玉如意恨恨望着萧十一郎,只恨不得恨死了算了。
她这一辈子简直是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
她从出道到现在,见到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为她绝世的美丽痴迷倾倒,没有一个敢对她有丝毫亵渎之意。
谁知眼前这个男人好像根本就无视她绝世的美丽,他甚至连她最小最简单的要求都要拒绝,简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别的男人多多少少总有些思想、感情、性格、嗜好可以读得懂。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大怪物,是个让人恨死了的大混蛋。
萧十一郎在往前走。
玉如意恨恨顿顿足,忍不住追上去,忍不住道:“萧十一郎!你可知道你这么一走,以后就永远也见不到朱白水和沈璧君了。”
萧十一郎不理她。
玉如意突然停住脚步,故意冷笑道:“好,你走吧,你走了我就杀了朱白水和沈璧君。”
萧十一郎淡淡道:“那我就杀了你为他们报仇。”
玉如意道:“我……我可以将他们交给连城璧!”
萧十一郎淡淡道:“那连城璧就会杀了你。”
玉如意忍不住道:“但你若是肯带我走,我岂非就不会去害朱白水和沈璧君?你岂非也不用杀了我为他们报仇?大家岂非都活得好好的?”
萧十一郎又不理她了。
玉如意故意叹了口气,喃喃道:“原来萧十一郎也和连城璧一样,是个薄情的人,原来他对他最心爱的女人和最相知的好友根本就一点也不关心。……我本来是想带他去见朱白水和沈璧君的,但他既然如此凉薄,我又何必多事?”
萧十一郎还是不理她。
玉如意忍不住大声道:“萧十一郎,你竟真的不顾及朱白水和沈璧君两个人的安危么……”
她说着话,萧十一郎居然越走越远。
玉如意恨恨顿着足,又忍不住追上去,道:“你……你不能走……”
她眼睛看着萧十一郎的脚步连停都没有停的意思,突然大声道:“萧十一郎!你若是再不理睬我,我……我就……我就跟你打架……”
她“架”字才出口,脚下竟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
她忍不住惊呼一声,想应变已来不及,整个人不由自主向萧十一郎身前的地上摔了过去。
眼看着她就要摔得七荤八素,狼狈不堪。
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她用手一搭,借着这只手的力量,她才总算将身子的重心救起来。
她整个人都冲进了萧十一郎的怀里。
萧十一郎只觉软玉温香已扑了满怀。
玉如意的身子非但软得要命,香得要命,而且还充满了令人神魂俱销的暖意,男人若想不动心、不晕,除非变成木头,能抗拒这种诱惑的当然就更少。
萧十一郎想推,双手却被玉如意暖暖的,软软的,香香的身子压住。
玉如意整个身子仿佛都压在萧十一郎的手上。
萧十一郎不是木头,更不是鲁男子。
遇到真正绝顶美丽的女子,他也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意乱神迷,头脑发昏。
玉如意是个绝世的大美人,绝对是,非但是绝世的大美人,而且还是美人中的美人,尤物中的尤物,老天造出这么个人来,仿佛就是为了要她到这个世上来迷死男人的。
玉如意若非是玉如意,他也就不会只为了亲她一下,而追踪三十里了。
他当然更不会告诉她,日后他若要娶媳妇,一定要娶个像她一样美貌的。
玉如意若非是玉如意,他也许根本就不瞧在眼里。
只可惜玉如意偏偏是玉如意,偏偏是他少年时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
倘若你少年时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突然出现在你面前,打破头也要嫁给你,你高兴不高兴?喜欢不喜欢?
可是萧十一郎却已开始逃避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是害怕会忍不住对玉如意动心。
倘若没有沈璧君,他也许早已高兴得翻了三万个跟头了。
可是他却偏偏已先有了沈璧君。
想到沈璧君那完美的容颜,那清澈而明丽的眼波,那温柔而幸福的微笑,那娇羞而慌乱的表情,那欲语还休的神采,那圣洁飘逸、清雅脱俗的风韵……
他心底就仿佛有根针在不停地刺着。
他忍不住就想拒绝玉如意,打击玉如意,离开玉如意远远的,好像只要多和玉如意说一句话也是犯罪。
是不是玉如意和沈璧君一样绝世的美丽,已隐隐威胁到他灵魂最深处那一份神圣而不可触动的情感?
直到玉如意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他这才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两只手还是轻轻托着玉如意的身子在怀里,玉如意有和沈璧君一样绝世的美貌,有足以迷死所有男人的神奇魅力。
他正想抽出手来推开怀中这绝世的大美人,忽听那大美人用一种发颤的声音道:“我的脚……我的脚……”
萧十一郎这才发现玉如意那晶莹无瑕,雪白炫目的玉足上竟被她自己的木屐打破了一小片肌肤。
一缕鲜血正从伤口上淌出来,就仿佛是雪地里盛开的梅花。那种鲜艳夺目的殷红,那种鲜艳夺目的美,让人忍不住去注意她完美如惊艳般的脚。
无论是谁看见她的脚,目光都再也离不开,无论是谁看见她的脚,都会心旌动摇,忍不住升起无数遐想。
萧十一郎冷冷道:“这种时候你本不该穿这种木屐的。”
玉如意轻轻道:“可是我想让你看我的脚。”
她突然抬起头来,用一种梦一般朦胧的目光脉脉望着萧十一郎,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看我的脚?”
萧十一郎不答。她就自己道:“因为我的脚长得很好看,我想用我的脚打动你。”
她的声音就在耳边,轻柔得就仿佛春风中的歌曲。
她轻轻将脸藏在萧十一郎怀里,轻轻用她琼玉般白皙无瑕的鼻子摩擦着萧十一郎的胸膛,轻轻叹道:“其实这已不重要,只要你不抛下我,只要你肯带我走,我什么也不在乎,我什么都答应你……”
她白玉般的娇靥上又泛起那种让男人心跳的晕红。
她轻轻仰起脸,轻轻闭起眼睛。她闭起眼睛的时候,嘴角仿佛还带着一抹仙子般娇羞的微笑。
她在邀请,她在等待。
萧十一郎突然道:“好,你带我去见朱白水和沈璧君,我就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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