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人的小的梦想在大的社会动荡下都是脆弱不堪的。那梦想中绘制的美好蓝图与社会的苍白暗淡是格格不入的。很多人有梦,所以梦不是奢侈品;很多人只是有梦,所以梦又是奢侈品。萨比娜有梦,成为画家的梦(后来被称为画家)可她在的美术学院,只要求画共产主义国家元首的头像,所以她的梦成了却不完整。加上父亲禁止十四岁的她与心仪爱慕的男子来往的苛刻,她必须尝试着去寻找一把解禁的钥匙,来开启那被现实给予的封锁。逐渐地,她学会了背叛,从背叛家人离家出走到遇见弗兰茨进而背叛弗兰茨。作者在文中说“背叛,即摆脱原位,投向未知。”因为对未知有着极大的兴趣,萨比娜选择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而事实上,我从中读出,她之所以选择背叛家人,爱情乃至于背离祖国,是因为他在找寻一种存在感,自由感,而所谓自由感,即是另一种存在,一种无有牵制的存在。但这种存在,又非高傲以至于去控制他人或凌视于他人之上存在(至少在爱情方面不是)。她希望爱情中双方的对等。她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一个男人适合她”。强,如托马斯;弱,如弗兰茨。而无论强弱,此世界似乎并没有那样一个适合她的男人的存在。
而托马斯和弗兰茨二者,只能是她短暂的依靠——爱情上的依靠——情欲上的依靠。他们只是凭借,是她从此岸风光到达彼岸风光的桥梁。她去往下一个未知似乎只有一条路——背叛。可当她真正背叛了她认为‘叛己所叛’的一切事物之后,再也无所叛时,得到的却是内心的空虚。此时她开始想“空虚是否就是背叛的终极”。空虚也许不是终极,但一定是她不能承受的终极。而此种空虚,从某种意义上讲即是轻。在背叛之前、之中她是沉重的,背叛之后却是轻。那沉重,无论是悲伤的沉重、爱与被爱的沉重还是理想与现实相左的沉重,她还能承受得住;然而,这轻,却是她,再也不能够承受的。
除此之外,我慢慢的读出,在平静的背叛之中,她也有痛苦的挣扎。但这种挣扎,不是来源于背叛的愧怍,而是来源于对存在的追求,以及对存在后的被认可的渴望。她的向往是美的,是社会主义;而现实是丑的,是共产主义。她的画大都是两个主题、两个世界的即时融合。深思便可知(我不知我的理解对不对),她画的画,从表面的美到底层的丑,是倒退;从底层的丑到表面的美,则是进化。前者暂且不说,单后者,事实上,类似于“从猿到人”的演变,可猿与人说到底有祖与嗣的关系,而“两种主义”却存在根子上的不同,本质上的差异。她的画不单单是个人愿望的表述,放大开来却是两个世界呈现。里面有她认为的美(社会主义)与丑(共产主义)。可这种简单的呈现,背后却有着莫大的繁缛。无论是人之小理想还是国之大理想,在理想成为现实的过程中(表面成真相,底面也非谎言),有的也许就是挣扎。所以萨比娜挣扎。只是她将这种挣扎藏掖隐匿化了。正如她隐藏自己的爱情一样。(但她将隐藏爱情看作是理所当然,可爱情里同样会有挣扎)
作者在文中说“对萨比娜来说,活着就意味着观看。但萨比娜的视觉受双重边界所限:即让人什么也看不见的强光与完全彻底的黑暗。”很明显,两种界限是两种极端。在两种极端之间即为有限的存在。而在存在之下,不仅有挣扎,还有惊恐。萨比娜不爱音乐,认为音乐是噪音,实际上只有比较后,她才发现其实美是比较的存在。也就是说,没有比较也就没有美的存在。在布拉格,她悲伤时,总爱去公墓。如果说人死之悲伤去墓地,那么,生之悲伤就没有必要去墓地释放,因为人还活着,因为生与死于同一个人就是两种不可同时存在的极端。她之所以会去,要去,是因为那里有她想要的宁静,一种在现世现实中不能够被成全的宁静。也许那里是最接近生也是最接近死的地方。在那样的空间,她可能才能感觉到自己真实的存在。
可后来,当她在目睹巴黎的坑穴比波西米亚的深时,她却为一块石板惊恐(之前她并不惊恐)。原因是:如果坟墓被石封住,亡者将永远不得出来。萨比娜是敏感的。由于敏感,才产生恐惧。这种敏感,则源于现实的束缚,心的束缚。她自认为“永不停息的女人”,就不能被禁锢,而坟墓即是切实的禁锢,封坟墓的石板即是无法破解的“生死符”。而一切的一切,不能说不是当时的社会造成的,因为她(当然还有其他主人公托马斯,弗兰茨,特蕾莎,但又稍有不同。他们几人我会另写文章说明)始终都不曾离开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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