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很重视儿子的学习，但我并不希望自己过多地干预儿子的学习，而是希望能通过一种什么方法让儿子培养出一种习惯——把学习当作是他自己份内的事情的习惯。因为只有这样，儿子才能从对学习的好奇逐渐转变为对学习的兴趣，把被动的学习逐渐转变为主动的学习，从而才能持之以恒地保持着对学习的热情。所以，我对儿子的学习采用紧松制政策，就是除了老师布置的需要家长配合孩子完成的家庭作业以外，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比如说被老师请家长的话，我通常就把儿子的学习交由他自己负责——希望以此能促使儿子通过自己的努力摸索出一套适合于自己的学习方法。只是有一个规定，那就是：家庭作业必须在复习功课之前完成。如果作业中有听写和默写的内容，那就先默写，后听写——这样，既可促使孩子上课时认真听讲、认真记忆、认真作业，又可避免孩子养成投机取巧的陋习；数学作业完成后，自己检查、自己验算。方法是：加减互换，即加法题用减法验算，减法题用加法验算；或乘除互换，即乘法题用除法验算，除法题用乘法验算——这样，既能保证孩子作业的质量，又能强化孩子对运算法则的认识。而我在给儿子听写生字的时候，也总是会给儿子多讲解几个该字可以组成的词组——这样，既可强化儿子对生字的记忆，又可增加儿子一字多用的意识。对于家庭作业中需要家长讲解的，我从来不去考虑老师在课堂上会怎么讲，我只按照我自己的方法讲——以此让儿子知晓同样的内容可以有不同的讲法。而且，我也是这么对儿子要求的：不要选择老师的讲课方法！因为在学校里面，就老师和学生而言，老师在少数，而学生在多数，所以，只能是学生去适应老师的讲课，而不能让老师去适应学生的要求！能让自己适应不同老师的授课，也是一种对自己适应能力的锻练！ 

            由于我对儿子学习上的管理采用的是紧松式，因此儿子在学校里面的表现也就呈波浪式。这种现象尤其反映在数学方面。所以，我又第三次荣幸地被数学老师招见。这是儿子的第二个数学老师——张老师。又是类似的问题——不按时完成家庭作业！张老师的方法不同于前任刘老师。在摆出了儿子存在的问题之后，老师并没有要求儿子立即改正，而是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儿子能保证平时作业没有差错，每一次考试最多只丢两分，那么儿子就可以不做家庭作业，甚至可以数学课看其它课的书籍。当老师问儿子能办到吗？也许儿子还在心服口不服，所以一口回答：能！尽管口头上这样承诺了，但实际上却很难办到，所以，儿子再也没有因类似问题让家长到学校了。  

            孩子能否对学习从最初的好奇进而产生浓厚的兴趣，除了家长的信心和耐心之外，最关键的还在于老师，尤其是班主任老师。我一直以为，儿子的整个读书阶段是幸运的，总是遇见很有职业进取心的老师！从小学开始就是这样。小学的班主任胡老师——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年轻老师，每到一个学期结束，她总要把那学期学生所学过的语文知识全部编篡成一个小册子，既便于学生认真清晰地复习，又便于家长督促孩子复习。她不仅狠抓学生基础知识的扎实程度，也善于启发学生思考问题。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长会。她很注意讲话的技巧，尤其是在给家长汇报学生情况，说到一些不好的现象时需要不得不批评少数几个表现尤为不佳的学生的时候，全班总共有近七十个学生，她宁愿把那表现好的四五十个，甚至是五六十个学生的名字念完，也绝不会把那少数几个学生的名字直接说出来——家长没有听到自己孩子的名字，自然就知道是那少数几个之一了。  

            正是因为遇见这么一群既有爱心，又有责任感，更懂得心理和技巧的老师，才使得初涉学海的儿子能够在波浪式的前进中逐渐将对学习的热情由好奇心的引发转变成为兴趣所致。 

     （十五）快乐学习 

            在人的一生中，快乐，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为快乐是生活和学习的源动力！所以，我的愿望就是尽自己最大的用心让儿子在快乐中学习！在快乐中度过他整个的学生生涯！ 

            我以为，学校，无论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都应该是孩子进入社会之前的培训基地。所以，孩子进入学校学习的目的，不应该仅仅是为获取文化知识，还应该懂得做人的道理，学会与人为善，平等待自己，平等待他人。所以，学习成绩或者说考试分数不应该作为评价学生优劣的唯一凭据。即便是针对学习，也不应该仅以分数论成败——虽然分数可以让老师或者家长能更简捷更直观地了解到学生或者孩子在某一阶段的学习情况。因为，学习的快乐只有来自于对所学知识的理解和掌握上，才能是持久的，并足以充实内心的。仅仅靠高分带不来真正的快乐，而且还容易让孩子产生错觉，以为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好的成绩。 

            鉴于此，尽管我重视儿子的学习，也很在乎儿子的学习方法，却并不看重儿子每一次考试后的成绩。儿子的每次考试卷子发下来以后，我总是会首先看老师圈定的分数，再看试卷中出错的地方。然后才同儿子一道分析出错的原因，是因为粗心？还是因为上课没有听懂？是因为理解没到位？还是因为掌握得不扎实？因此才造成自己对知识搬不得家，对所学的知识不能融会贯通！只有找到问题的所在之后，才能便于儿子去改进自己的学习方法。儿子也就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改进中摸索出了一套适合于他自己的学习方法，因而，对于学习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我不看重分数，还因为我希望儿子能够始终如一地对学习持有一种正确的认识和积极的心态。所以，当儿子告诉我老师批改试卷有错的时候——譬如把正确的改成错误的，或把分数累少了，我总会先让儿子自己再仔细地检查一遍，如果确实是老师错了，我就会让儿子记住正确的答案。至于那少记的分数，就让他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没有必要去找老师更正过来。偶尔，儿子也会发现老师在批改试卷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出错的地方，这时候我也要求儿子自己把错的地方更正过来，并自己把试卷上面的分数减下来。有时候，儿子还会告诉我老师上课时有讲错的地方。每当这些时候，除了叫儿子再一次核实正确的答案之外，我还会这样告诉儿子：“是人，总会有出错的时候！你们做作业或者考试的时候不是也常会出错吗？老师同样也会有出错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只要你心里能够清楚地进行辨别就行了，没有必要去找老师更正过来，更没有必要当堂给老师指出来。相信老师肯定会发现自己出错的地方，也一定会想办法向你们纠正的。”我这样做并这样讲的目的，一是希望儿子不要太把分数当回事，二是希望儿子学会谅解别人的失误，不要对别人的过错耿耿于怀，三是希望儿子懂得维护他人的自尊心，也是一种尊重他人的方式。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一个人要想获得他人的尊重，必须首先学会尊重他人！  

            我以为，孩子在学校，不仅需要从老师那里得到知识的传授，而且也很有必要在同学之间进行相互的取长补短，相互的给予锻炼的机会。所以，我在鼓励儿子认真学习的同时，也鼓励他帮助那些暂时在学习上落后的同学，我对儿子这样讲：“如果同学有学习上不懂的地方来问你，你若能给他们讲解明白了，那就更能说明你的确掌握了那部分的知识！当然，你有不懂的地方，你也应该虚心地向懂的同学请教！如果你们同学之间能养成一种互相讨论学习的习惯，那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啦。”也许是老师过分在意学生的成绩，家长过分在意孩子的分数的缘故，使得学校里——即便是小学，总是存在着好生与差生之分。甚至有的家长也让老师不要把自己的孩子安排跟所谓的差生坐在一起，而有的老师也会当作全班学生的面把某些学生叫做差生，并明示好生远离那些差生。当儿子告诉我这些情况时，我心里是很不赞同的。我对儿子讲：“每一个人都会有优点也有缺点，有表现出色的地方也有表现欠佳的地方，有长处也有短处，所以不能因为一个人某个方面的表现就把他定为好或者差。别人那么做，也许有那么做的理由。但我们不要那么做！妈妈希望，你对所有的同学都一视同仁！如果你就是老师所说的好生，当你跟‘差生’在一起时，你没有受到他们不好的影响，反而能影响到他们变得爱学习了，不是更好吗？”那时的体育课有一考核项目是跳绳，儿子总是跳不好，而跳得最好的正好是他们班一位“差生”，我趁机鼓励儿子与那位同学互相帮助，儿子帮同学学习，也向同学请教怎样才能把绳跳好。过了一段时间后，儿子与那个同学都互有长进。我想，这个结果会让儿子更加体会到我那番话的含意。我一直以为同学间能够相互讨论学习，是一种良好的学习风气。所以，从小学开始，初中，直到高中，我都很在意儿子能否与同学之间形成这样一种学习氛围。值得庆幸的是，儿子所在的学习班，总是存在着这样一种浓厚的学习空气，所以使得儿子不仅在学习知识上，也在学习做人上都受益匪浅。 

            儿子进入小学以后，我总是会时不时地回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回想起那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活，回想起那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狂放假期。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无憾于儿时物质贫乏的生活？为什么我会无憾于年轻时的经历？为什么我会无憾于成年后的境遇？为什么我会无憾于一切过去了的日子？就是因为我的心底是快乐奠基！虽然时代不同了，虽然成年人的社会竞争加剧了，但，我为什么要象别人一样把这种映象过早地烙印在孩子的身上呢？与其让孩子疲于奔命似地去接受各种各样的技能教育，到不如把快乐播进孩子的心底里！所以，我把儿子所有的假期交由儿子自己安排，就是学期中学校里安排的参加学校的课外活动的项目，也是与儿子充分交换意见之后所定。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希望儿子在由自己支配的时间中能更充分更自主地享受到假期的快乐，二是希望儿子安排自我生活的能力能得到初步的锻炼，三是希望儿子对生活中的选择与放弃能有所体验。这种看似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放任，让儿子在没有任何压力的情况下，有了更多的自由体验生活的时间，也有了更多的对所见所闻进行自我比较，自我思想的时间，儿子的心智也在这快乐中，在这快乐的思想中逐渐得到成长。 

      （十六）初中风雨

            儿子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市教育局宣告：本市的“五四”制——即小学五年，中学四年的初级教育模式的实验失败。这就意味着，儿子又将面临一次选择：要么直接进入三年制的初中学习，要么留下来继续读完六年级。五年制教育与六年制教育相比，在教材和教育的形式上肯定有很大的差别，他是否还能象刚上小学那样很快适应，我心里不太有底。学校为了缓解学生积压带来的压力而通过班主任及各科任老师一再地向家长们表示，他们已按照相同的大纲要求给学生们进行了补充。儿子要求毕业的态度也很坚决，鉴于此，我也只好赌一把，在给儿子提前打了心理预防针的情况下，同意他按原计划毕业。就这样，从初中开始，原本正常入学的儿子却比同班同学的年龄要小一至二岁。 

            通过市教委所谓的显示公平的电脑分配，儿子被分到了第五中学。儿子在临近毕业考试的前几天，因患痢疾住进了医院，出院的第二天就参加考试，自然对考试的成绩就一点影响：语文92分，数学99分。报到那天才知道，第五中学对外是不以成绩分班的，而对内实际上是以学生小学毕业时的成绩划出了四个班作为实验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快班，四个班作为平行班——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慢班。快班的成绩要求每科成绩在95及以上，儿子因为语文落了一点分数，自然就被划进了平行班。  

            说实在的，我从未在意过学校里的分班。我以为既然所有的孩子都是齐步进的学校，学校有什么理由认为哪些孩子学习就行，是可以培养的对象，而哪些孩子学习就不行，是作为放弃的对象呢？但是，教育系统尤其是初、高中学校愈演愈烈的划分所谓快慢班的现象却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曾经的我也有一个念头：希望儿子能进实验中学，也是因为听说那个学校是绝对的以学生成绩的分数段平均地分配到全年级所有的班级的。现在却面临着这样一种局面，也许是“慢班”这个名称所包含的那种令人愤怒的歧视性，也许是过于担心儿子的心理会因此而受到某种莫明的伤害，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逃离的冲动，使得一贯自视清高的我也突然地想要依靠什么、凭借什么改变目前的局面。我有一个本家叔叔正好是五中的数学教师，而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所以我立即就领着儿子去了教师宿舍。据说每年学校招生的时候，那些能在学校里说上话的老师总难免门庭若市，难以招架的，往往就会选择避而不见。我们也吃了个闭门羹。这个闭门羹并没有让我冷静下来，我们又直接去了校长的办公室，希望能用儿子小学时期在市里获得的那些奖项蒙得一张实验班的绿卡。校长倒是很热情，他很委婉地对我讲，目前象我儿子这种情况的学生太多，校方实在难以安排，若一定要进，要么交一定数额的封口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高价），要么等到第一期期末的时候，学校会根据学生的成绩再次进行分班的。封口费我是绝对不愿意交的，我不想因那笔数额不算小的封口费让儿子感到压力！所以，我以自己刚刚下岗为由选择了校长的第二个建议。这时的我，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既然有四个班是平行班，学校总不至于将四个班的学生都放弃吧，况且，那四个班的老师就甘愿学校这么做吗？而且，我们不是还没有见过班主任老师吗？还是把希望寄托在老师们和儿子身上吧！因为儿子亲临了整个过程，所以我对儿子讲：一切只有靠自己！  

            儿子被分到了第八班。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女教师，待人很亲切，普通话讲得蛮好，我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我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对儿子提出的不要选择老师而要去适应不同老师讲课的要求似乎更促进了儿子这方面的进步，儿子的适应能力再次强现出来：半期考试，全年级第二名。同时儿子也带回一个消息：他可以进实验三班学习。让儿子进实验班学习，这不是我曾经努力过的事情吗？但这时的我却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我。所以，当儿子来征求我的意见时，我首先问了他自己的想法，儿子讲，他不愿意。我问为什么？儿子就讲了几条理由，主要有这么三点：一是所有的老师对他们班的全体同学都很好；二是同学之间很友爱少隔阂，而且已经形成一种互相学习、互相讨论的学习氛围；三是儿子讲，他不相信自己在八班就不能考上一中——我们这个城市唯一的一所国家级示范高中。对于儿子讲的第一点，我已在仅有的一两次家长会上有所感受，所有的老师都是这么表的态：只要学生愿意学，他们就一定愿意教，而且要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把学生教好。既然儿子已经体验到了这一点，说明老师们是言而有信的！至于第二点，我觉得在有中考压力之下的初中生中是难能可贵的。第三点，更是我们希望儿子能做到的。如果是由儿子自己决定做，自然会比被我们希望做甚至指定做的效果要强得多，我为什么不能放手让儿子一博呢？况且，我还有一点看重的，就是儿子他们班的全体老师，他们的言行已经证实了我当初的猜想：他们并不甘心自己所教的学生都那么一无是处，而且，儿子的班主任又正好是一位英语教师——这对于在中文环境中学英语的学生而言，无疑是一个优势。所以，综合上述，我们同意了儿子的意见：就在八班学到毕业。当然，我也给儿子留了一个尾巴，那就是如果儿子毕业的时候没有实现他的承诺，那么，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可能就不会再采纳他的意见了。而且，学校的这一次分配，也并不象校长当初告诉我们的那样重新分配，而仅仅是把每个实验班的最后两名刷到平行班，再把每个平行班的前两名调配到实验班。儿子他们班的前两名，除了当班副的儿子坚决不去外，班长去了实验班不久，因很难适应实验班那种同学间没有交流形同陌路孤军作战的学习氛围又返回了八班。班长去了实验班之后，儿子就接任了班长一职。  

            儿子进入初中后，在学习上我仍然要求他，只要是学校开设的课程，应该不分伯仲，尽可能不落下。所以，儿子的成绩，就单科而言，似乎既没有哪科突出的，也没有哪科很掉队的，儿子的学习似乎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我那时已经在私营企业打工，整天累得身心俱疲，所以也就对儿子有点漠不关心起来。儿子，却在这个时候悄悄地进入了他人生第一个关键时期——青少年的逆反时期。大约在初二上期的时候，班主任虞老师因车祸需要在家里静养一段不算短的时间，不知学校是实在派不出人来，还是认为平行班无所谓，竟派了一个据说是在学校里面管生活的、英语说得还不及班上学习一般的学生的老师来暂时替代虞老师的班主任及英语教学。这让八班的全体学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愤怒，从不对老师挑剔的儿子，从不允许同学们在上课的时候大声喧哗的儿子，开始对英语课上的燥动保持了沉默。也许是青春期的逆反情绪被学校的这种无视行为彻底地引发了，儿子不再保持沉默了，竟带头在堂上与这位老师唱起了反调。不仅如此，学生们又借着看老师的机会不断地向虞老师诉苦，想必学生们在学校的表现，学校也派人告之了虞老师，弄得病榻上的虞老师再也不能安心养伤，伤未痊愈就返回了学校。看起来风波似乎平息下来，学生们的心也似乎放回了教室。其实不然，至少对于象儿子那样正处于青春逆反期的男生不是，那段时间的闹腾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就是放学以后都是如此。儿子开始以班上有事，或与同学结伴打篮球为由，经常晚回家或星期天出去“锻炼”。因为儿子是班长，班上有事耽搁应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打篮球也是一种积极的休息，所以我都没二话。直到有一天，儿子告诉我学校请家长。 

            从小学数学老师第三次请家长之后，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三个字了，今天竟然又出现了。看着儿子的脸色，我觉得事态应该比较严重。去了学校才知道了儿子上述的辉煌业绩。不仅如此，原来儿子的班上有事和打篮球，多是幌子，是他与同学一道进游戏厅打什么联机游戏去了。而且因为太投入，时间还不短，所以学习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用一句话讲，就叫做：整体滑坡！因为，儿子的学习从来都是齐步走的，因此，下滑也几乎是并步退，科科如此，真是比坐滑梯的速度还快！于是，几乎是科科老师请家长，尤其是语数外，请了一次又一次。我深深理解老师们那种焦急的心情！因为那个时候已经临近初二结束了。我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明事理的儿子，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我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的心绪大乱，斯文扫地，精心修炼的涵养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一边体罚儿子，把他所有的游戏书籍及光盘毁得一干二净，一边把能组织起来的重话、粗话一古脑地全泻在了儿子的头上。经过一阵狂风暴雨般的发作，我的愤怒似乎得到了平息，然而，儿子却因此变得异常地沉闷，并且再也不主动与我们交流一句！我第一次，感觉到儿子与我们的疏远！这让还没有从工厂破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我，陷入了更大的恐慌之中！ 

            我第一次，品尝到失眠是什么滋味。我似乎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白天想，晚上也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头绪来。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束手无策！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严重的身心透支，我太怕自己就此倒下！虽然我不知道，如果当初工厂不破产，我会不会因为儿子的事情离开工厂。但我总算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从“我的工厂”破产倒闭之后，真正需要我，而我也真正应该负起全责的就只有我的家人，我的儿子！所以，我不带一丝愧疚地从那个私营企业辞职返家。返家之后，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平定自己的心绪，也有了更多的时间进行理性的思考。尤其是在被老师多次请家长的过程中，看到老师们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儿子所做的那种努力，所持的那种执着，真是叫我这做母亲的感到汗颜。这时央视正在播放电视剧《大哥》，我碰巧看到那段情节：大哥知晓儿子在学校的错误行为时所持的冷静态度以及随后采取的举动，这也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开始检讨自己前段时间里对儿子的粗暴言行，忏悔因此而对儿子心理上造成的伤害，开始修复自己的心态，重树对儿子的信心，小心翼翼地去重新架设与儿子心理沟通的桥梁。经过多次短暂的、试探性的交谈后，我们总算与儿子开始了新的沟通。我们各自开诚布公地谈了自己的想法，儿子希望我们不要把目标定得太高——因为离毕业考试只有几次阶段性的考试了，而儿子现有的成绩与普通高中的普招线还差一大截，所以我希望儿子每一次的考试成绩总分能提高二十分。儿子不同意，表示只能保证提高5分。  

            儿子那毫不退让的表情促使我的头脑进一步冷静下来，儿子哪里是在跟我作分数上的讨价还价，这分明是在跟我要时间。儿子不仅仅是重重地摔了一跤，而且因为我的不理智言行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挫伤，加之学校里面各科老师的特别关照，已经让儿子的心理到了无法承载的边缘。我终于意识到在目前的情形之下，最重要的不是儿子考试的分数，而是儿子对学习的自信心！我们应该给儿子时间，让他重树自己的自信心。所以，我答应了儿子的要求。我知道，心理受伤的人需要疗养的时间比单纯的摔跤要长得多，能否重新站立起来，就要看能否找回自己对生活的信心，对儿子而言，就是对学习的信心。在自信心受挫的儿子面前，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耐心，再耐心！我不再给儿子施加任何一点压力。儿子显然也经过了深刻的反思，开始在努力地找回自己的信心。虽然在考试的成绩上仍然有起伏，但学习上已经企稳回升，并不断地在稳中有进，进中求稳。随着自信心一点一点地找回，曾经弥漫于心间的浓密雾气开始渐渐淡化，渐渐散去，久违的笑容又开始在儿子脸上出现，我们与儿子之间的交流也渐渐增多。中考临近了，我们对儿子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力而为，考上哪儿上哪儿。我们想得是，只要儿子能考上一所高中，那么随着儿子自信心的增强，他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向着自己心中的目标迈进的。 

            命运让我再一次地感到：儿子真是有读书的运气！首先是，中考的时候，儿子似乎完全摆脱了大滑坡带给他的困扰，因此让考试成绩来了一个大的飞跃，竟高出普通高中的普调线一大截。其次是，那一年正赶上一中大规模扩招，因而录取分数线比上一年低了二十多分——771分，而儿子的中考成绩是777分。就这样，学习上曾经严重受挫的儿子在老师们精心的呵护与培养之下，在他自己艰难的努力之下，最终还是实现了他自己当初对我们的承诺！考上一中的喜悦，彻底地驱散了儿子心间的雾气，欢乐与自信又回到了儿子心中。我们与儿子的沟通重新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儿子的这次挫折，也同样让我的心灵接受了一次洗礼。在这整个过程中，随着儿子的变化，我的心绪也完成了一个从疯狂到冷静再到理智的转变。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平静地剖析自己存在这一致命弱点——遇事不冷静的缘由。与其说我当初的不理智言行是由于被儿子的突发事件打乱了阵脚，还不如说是因为我自己内心开始膨胀的自以为是的虚荣心突然被打断所致的歇斯底里般的发泄。虽然我没有象其他家长那样强制儿子去学这学那，但儿子的综合素质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逊于任何同龄人的表现，让我的头脑渐渐昏昏然又飘飘然起来，不知不觉中竟把自己应尽的责任推卸在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身上。这么重大的责任儿子羸弱的身体何以承载，自然会不堪重负。而我却不自醒，还在那里恃强凌弱，强词夺理！想到这里，真是让我羞愧得无以复加！幸亏遇上了那么多尽心尽责的老师，他们不仅让他们的学生没有从此掉队，而且还让他们学生的母亲重新做回了真正的母亲。（在这里，我再次向他们致敬！）这次的经历让我再一次深深地体验到，人生中遭遇挫折——不管这挫折是缘于自己还是因为别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不能直面挫折，不能在遭遇挫折的第一时间里镇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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