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资本主义激素注入封建性的毛体

                                             《后赤潮年代》二十一篇

本章是终篇，所写的三个案例，表明邓朝已将权贵资本主义的激素注入毛朝的封建社会主义躯体里了。

话说“浙政管院”党委书记王锡江看了朱敏的反水信，一脸惊醒，兽心佛面当即口头表示我“翻案有望”，口气与脸色热情洋溢，与司法厅政治部主任陈志达的态度大不一样，不久，也确成立了以副校长胡虎林为首的“章文岳复查小组”。并劝我“别东跑西跑劳碌了”；骨子里，他是为平反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拖你到不能复教的岁数。

他们拖，我不空等，不在一棵树上吊死。除了写《赤潮年代》，还每年三、五次接受来自宁波方向的民间代理，替弱势群体打官司。而此后经济改革，物价涨，工资不断调正，而使退休工资相对地不断递减。更可恶的是，浙政管院撤销，王、钟等下台，人财物并入“浙商大”后，新任人事科长在王光明授意下，不将原任科长依政策也给我申领了“高校教师资格证”，任志国这个不懂逻辑的伪教授兼走卒竟将我放在一般职工去调整。更使我的人身财产权利红遭到莫侵犯。

国有、集体企业的一场重大改革-转制。

一位来自我家乡东钱湖南岸马山村的50余岁的妇女，穿著干净，气度不俗，一本正经，谈吐有序，她为儿子与我村支书忻永华并倣生意办公司破产，资金、财物被书记大部分占走，一审败诉来杭州找我，给不善言词的儿子上诉代理。我在研究材料中发现，此案包含村支书化公为私的案中案。

我没有完成她的委托。权贵资本主义已主导了社会，浙公检法已经腐败，我不止一次愧对委托民众。

我多次受她家的款待，至今难忘。

案子到了宁波中级法院、岂料中院女副院长原是我村包队干部，与这被上诉人村支书有密切关系（传说私通）。她是读了杭大法律专科进入鄞县法院办公室的，靠她的巴结手段，当上了院长，又转宁波中院的。在杭大时，还来我宿舍找我拉关系。曾邀请我到她家（她丈夫沉死在湖中）。自然我被打压退休后，她即另一个面目了。

案中有案，民刑交叉

案情简介

这是十几年少见的复杂又耐人寻味的案件。是民事，却隐藏着刑事一一挪用巨额公款。村长与人合伙经商，成立了不去工商登记的“隆发毛纱经营部。”96年4月28日合伙解体引发了债务纠纷。而那位村长书记企图借助法院的判诀，使之侵占这笔公款合法化。

  说是民事官司，在案件定性上首先有合伙纠纷与债务纠纷之争。如果是合伙体存在期问产生的债务纠纷，可定性为合伙纠纷，然而本案却是合伙解体后产生的纠纷。接着新的疑点来了：原告主体是否相符?原告从未出过一分资，却要以个人名义追偿这笔巨额债权。这当中涉及了村长书记是否属于“党政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的问题。一个村长书记聘的叫忻丁英的在一审中做为证人出场是否恰当?有一方咬定他是合伙人之一。再有合伙解体时所订立的“分配计算”协议是测算还是决算?接受旁人劝导而签字画押算不算真实意思表示?最后本案还涉及与原告关系密切的一审法院院长怎样才算是回避的问题。以及作者在实地调查中发现农村的集体资产大量流失的新课题。

    当一审已决，二审调解告吹，即将维持原判，判令28万久款归还原告·并采取了财产保护措施的严峻时刻，上诉方去省城找了作者。通过实地调查和取证．作者为上诉人写了《代理词》，如下。

代理词

    上诉人因不服(1996)鄞经初字第1225号民事判决，曾在1996年9月26日呈递一份上诉状。可是所陈述的理由抓不住要害，分不清先后主次，举证不力，该说的不说或说不透，可以从略的却谈了不少等等。这样的上诉状和代理词，势必增加审判庭的麻烦，造成了今天严峻的局面。

    今天，上诉方理清了思路，吃透了案情，取得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对照了有关法律．请容纳我们新的理由：

    (一)一审判决，定性不准。

    被上诉人在一审作为原告时，在起诉书的诉讼要求中共三条。全是为了所渭追偿他的债权(见原告起诉状)，根本没说他和被告是合伙纠纷。他认为终止合伙关系时所签订的“分配计算”协议是有效的和无可争议的。他只要求实现28余万元由合伙解体引发的所谓“债权”。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起债务纠纷案。

    (二)定性准了以后，我们再看一审的原告主体是否相符。我们说：原告主体不符。

    今天我们有证据表明忻XX个人作为原告提出追偿债权的诉讼是没有资格的。他与“民法通则”第108条一款所规定的“与本案有直接关系”的人相差甚远。他是代还银行贷款的村办企业的法人代表；他向一审法院提供的还贷凭证不是他个人的!(见书证一，并参见案卷P32)他个人有什么权利鲸吞这28余万元的公款?顺便一提：那份他认为有效的“计算”分配协议并未要他或他的集体企业去代还，而是说“今后银行借款还本付息各负其责。”为什么被上诉人未经上诉人委托自行其事呢?利欲熏心，不言自明。

    为了侵吞这笔公款。他出示了大队(陶公村)证明，说他村办企业已经“转制”了，归个人所有了。他本人是大队书记，公章随身带，这纸证明有何价值?原来，忻X在提供伪征!务请审判庭明察秋毫。遗憾的是上诉人所委托的杨律师竟然为被上诉人打掩护，谎说被上诉人有工商证明，证明已经“转制”了，企图阻止上诉人去实地和去向有关部门取证。今天我们从鄞县工商局取得的证件(复印件，见书证二、三)，证明陶公村两大支柱企业——鄞县无线电元件厂和绣品厂并未转制，集体还是集体。没有归个人所有，更没有归忻所有，因为他是乡村党政干部，他知道不能公然经商办企业。

    当然，产权不变，经营管理方式可变，如农民承包土地，土地的国有性质不变。根据我们去陶公村实地了解：该村的村办企业的经营管理方式确实变了，集体企业被肢解成十来个小厂。但它们是以租赁或承包形式出现的，其中没有一个为忻所有!他个人无权去银行、信用社借贷，也没有力量去偿还这笔28万余元贷款。一审法院竟然让他独吞这笔公款，陶公村上千户村民曾以拒付水电费形式抗议了一年有余。

    尊敬的二审法庭，我们要求撤消一审错误判决还有理由。

    (三)上诉人与被上诉人于95年8月5日起合伙经营毛纱，成立所谓“隆发毛纱经营部”。为了回避“党政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的党规政纪，忻不让这个“经营部”去工商登记。它是一个“地下”企业，无照经营!正如未经登记的婚姻关系得不到法律保护一样，一审法庭本应据此更要拒绝保护这个所谓“债权”。只是为了八千余元的受理费和其他可能的额外好处吗?我们认为问题并非如此简单。我们不说无根据的话，这里只向贵庭提供这样一个事实：鄞县人民法院现任院长张某某原是陶公村的包队干部，与被上诉人忻长期合作共事，关系十分“特殊”(当地群众众口一词)。忻常常不无骄傲地说：“在鄞县打官司，我可以包下来!”这样的特殊关系，张某某理应回避。然而院长是不可能不参与此案的决策的。

    最后，当我们有足够理由说明本案是债务纠纷后，也不想规避双方有过合伙关系的事实，并不能不提一提96年4月28日的那份“分配计算”协议。今天我们向二审法官们举证(见书证四)。这一证据表明在签订这份协议时，违反了“民法”第55条2款，钱云德的“意思表示”是不真实的，存在着疑虑、误解和诱导。钱云德当场说这协议有重大遗漏。在一审过程中，钱云德的代理人在这方面广泛取证取得了确凿的证据(包括合伙一方的代理人忻丁英的证据)，所以该协议应该认为无效。不过，上诉人认识到饭要一口一口吃，要分别轻重缓急。今天我们先要解决一审判决该不该生效之后，我们将为解决该协议效力问题再向对方理论。丫

    尊敬的二审法官：上诉方已欣闻审判长已经当面警告了被上诉人忻XX：“不要贪小失大!”也许贵法庭已认定或正在认定：此案案中有案。你们在民事审判中发现了挪用及至阴谋侵吞巨额公款的刑事案件，而将发现的刑事案件报送有关部门。陶公村两干余户村民将铭记办案的公正廉明。（章文岳.本文原载中国城市出版社《著名律师精彩辩词》464—467页。这笔集体资金最终还是判给村长了）

上诉自然失败。我村集体企业的资金，竟被判入忻永华的个人帐户。他的两个儿子也办了厂，一家有三个厂了、

九十年代的大陆，上下地方干部靠国企转制，名为调动干部的经营积极性，扭亏为盈，实则让大小官员先富起来。邓小平的话真灵呵。

在宁波市，查处与市书记许运鸿有关的江东营业部一案的同时，有关部门还查处了另两起腐败大案。这两起大案的主角都是市委书记许运鸿。

    1995年，宁波五洲有限公司总经理胡教华搞了一个聚脂薄膜生产线，购买进口设备需几千万美元的贷款。为解决资金问题，胡四处活动。他的第一号活动目标当然是市委书记许运鸿，但他没有直接找许运鸿，而是先找到许的妻子傅培培。他向傅许诺，如果项目搞成功，每年送她人民币500万至1000万。傅培培这个宁波的“第一夫人”果然能量不小，经她多方活动，宁波某投资公司、某银行宁波分行贷给五洲公司美元1483万元及人民币1000

万元。

    此后，由于购买配套设备需要资金，胡教华看“夫人路线”行得通，又请傅培培和他的儿子许某帮忙。傅和许某就请许运鸿到五洲公司视察。许运鸿带领宁波市有关单位的领导到五洲公司视察时，胡提出资金困难，请市领导帮助解决。许运鸿当指示某银行宁波分行给予支持。该银行又向五洲分公司贷款美元540万及人民币1800万元。

    1998年初，五洲公司因严重缺乏流动资金，胡教华再次请求傅培培、许某做运鸿的工作，请他帮忙解决。不久，许运鸿果然带领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再次到五洲公司视察，要求市有关部门继续支持五洲公司发展，并决定由开发区某公司和宁波某股份有限公司以参股的形式向五洲公司注入资金。这两家公司认为五洲公司管理混乱，投资失控，不愿注入资金。但这两家公司都看得出的情况，身为市委书记的许运鸿却视而不见，还让秘书再三催问，两家公司被迫无奈，又借给五洲公司人民币767万元。

    自1996年至1998年3月，五洲公司从两家金融单位及两家公司贷款和借款共计人民币3567万元，美元2023万元，其中经许运鸿直接打招呼的款项计人民币2567万元、美元540万元。作为回报，胡教华先后送给傅培培人民币400余万元。

    除此之外，胡教华在开办企业、争取贷款的过程中，还向20余名干部行贿、送钱送物。他的企业，也因此得到了他们的格外关照，遗憾的是，这家得到格外关照的公司目前已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所欠下的巨款，根本无力偿还。

    港商钟某花巨资在宁波百丈路上建了一栋华宏国际中心大楼，建成后却因质量问题无人问津。为了把这栋棘手的大楼场卖出去，他也打起了市委书记许运鸿的主意。1996年钆6月间，他得知宁波日报准备兴建新闻中心大楼的消息后，请许运鸿的儿子许某和许运鸿的秘书陈飞龙做许运鸿的工作，要求帮助将其投资建造的华宏大楼卖给宁波日报社。许某、陈飞龙就做许运鸿的工作。许运鸿指示陈飞龙要报社抓紧时间报方案，方案中要包括自建和购买(指买华宏大楼)，并要事先征求规划局的意见。报社明确表示“华宏大楼功能设计不太适宜办报功能”，首选自己选址盖楼的方案。许某、陈飞龙又去做规划局局长金培德(许运鸿的大学同学)的工作，让规划局表态倾向购买华宏大楼。规划局于是在上报材料上表明“购买华宏大楼比较理想”，许运鸿即批示同意。之后，许运鸿多次催办买楼之事，并批评有关领导办事不力，甚至派出市委督查组到报社督办。迫于许运鸿的压力，宁波日报签约购买了华宏大楼，共计人民币1．9亿元。但这栋被规划局和许运鸿称为“比较理想”的大楼却被证明是栋危房，据某监理公司报告，华宏大楼存在基础桩数量不足、楼体不均匀沉降、玻璃幕墙严重渗水等问题。报社花巨资买了楼，不但无法使用，光占用资金利息每个月就要支出300万元。而许运鸿的儿子许某却从钟某处收取了人民币190万元和价值14万元人民币的劳力士手表两块、飞利浦手表一块。许运鸿的妻子和儿子，通过转卖许运鸿的权力，获利近700万元，远选超过其他所有涉案人员受贿额的总和，就如许运鸿这个市委书记、一把手的权力，远远超过其他涉案人员所有权力的总和。

    曾经热闹一时的江东营业部已人去楼空，花巨资引进的生产线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吴彪、胡教华、许运鸿、傅培培、孙茂本正在看守所、监狱里等待着、接受着法律的惩罚，回头看去，这场权钱交易真是场“全输”的交易——当然，如果案件查得不是那么彻底，某些人可

能成为仅有的得利者。作为“全输”或者极少数人得利的代价，最大的损失却只能由纳税人来负担，这10多亿元的损失，如果分摊在宁波500万人民的头上，是每人200多元。

（钱权交易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与整个社会腐败风气盛行密不可分。不然，许运鸿的妻儿怎会如此大胆？当时我故乡村支书趁集体企业转制，大肆侵吞集体资产，妻儿都办厂，一个农民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村民举报都无回音。当时村长以上的官员都发财了。至今逍遥法外。

钱权交易、官商勾结的腐败堕落为何如此盛行？这与邓小平为发展经济的几个口号有关。“不管白猫黑猫，会抓老鼠就是好猫！”“对发展经济有大成绩的干部的错误可以宽大。”“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些话如果放在多党民主体制下，没有错，但邓小平承接的是毛制一党独裁，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与制约。他难道不知道？

事实是他的官吏们就放胆去发家致富了。看他的子女家属，几乎所有红二代如李小琳、江泽民的孙子等等等等。

在这类以权谋私的地方政府、部门、单位，追求公正的人士，自然会受到残酷的报复陷害无情打击。大陆在邓小平时代，腐败发展至官民严重对立，王岐山清醒地看到了，在习近平支持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打老虎，拍苍蝇”只是习大大也支搂刘云山对具有批判精神的媒体、知识分子也进行打压。这就令人怀疑，习近平是否将反对他当第一把手的高官打下之后，就不再反腐下去？)

应该说九十年代发展了八十年代反自由化后的腐败，但还不到“周永康时期”（江平语）的泛滥和无官不贪（少数带有随从性）。九十年代还有雷洁琼、费孝通那几个对中央的影响。当时书呆子向中央反映情况，如果像我那类在司法部、教育部有校友是中层干部，会重视我的意见的。

九十年代末，中央决定管理干部学院停办，培训文化专业水平不高干部的任务完成了，对这些院校，有条的转制为普通高校，无条件的并入他校。我的机会来了。我要让他们破产取消山寨王国，并给别校。这是一场决战，它死我真正获得新生。

“杭帮”王国的末日（特写）

1999年11月中旬的一天，天空是晴朗的，地上的氛围却非同寻常。越江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校门口张灯结彩，两对身穿红绸旗袍、脸上涂脂抹粉的礼仪小姐恭候着，门头上的横幅写了：“热烈欢迎中央教育部专家评估、指导！”的通栏标语。通向校园的过道两旁彩旗招展。场面之隆重，气氛之热烈，似同一家超级市场开张营业，只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

八时半光景，三辆红旗牌轿车徐徐驶入占地35亩的校园。一分钟就在教学大楼前停下了。

    该校以黄皮、钟红兵、于抄公等五位领导成员加上主管部门司法厅胡林厅长已经在大楼台阶上恭候半个小时有余，保卫处小杨处长在他们身旁警戒着。他受命监视那个常挑剔他们以权谋私，而将他绑架收审过的并逼他退休的章生。

    刚才章生意图从大楼西侧门闯入，被他严格又不失礼貌地劝阻了。他告诉这个态度严谨，情绪对立的书毒头，今天学生下课也不准跑离课堂，学校面临生死的抉择，“请老同志予以配合”。

    章生此时不知去向，反正不让他接近评估专家就是了。不错，这个老书生蓄意要与黄皮等顶头上司唱对台戏向评估小组列举学校商业化及其弄虚作假、违法乱纪，损公肥私的种种。党委书记黄皮早就得到这一情报，就布置保卫处、“院办”加强对他的监视，并强调他在日前一次教职工大会上的讲话：

    “教学要改革，体制要理顺，管理干部学院已完成了历史使命，全国都要取消。我校面临这样的关头：通过教育部派来的专家评估，要末认可转制为普通高校，要末并入别校，让人吃掉！这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损失！”

    最要命的问题还在于他们相对独立的王国可能毁灭，丧失了由他们几个人支配，年收入达二、三百万的小金库。该校通过种种商业性的合法与不法的操作，转让大量教学用地，变相出卖各种各样的学历结业证书(胡厅就拿去2种，成了高知）……。

    面临生死存亡毫不夸张，敲响警钟大有必要！

当共黄皮书记得到章生要向评估小组递交"万言书"，他立即对这个密报人封官许愿，封他为楼道居委会主任，许诺每月津贴一百八十元。

    是的，第一把手是把这次评估意义提高到亡党（我）亡国（校）高度了。

这时候，青少年时期被独尊左术所僵化了思维和戴了左家庄出品的有色眼镜看世界，却受到左家将长达二十二年的自由剥夺或半剥夺，又遭杭帮绑架，失去近一年自由，55岁才清醒过来的书生在哪里呢？

    他在图书馆三楼空无一人的阅览室窗户边，注意迎接“评估组”专家们到来的一伙。这些头头们（包括胡厅长）候在教学大楼足有半个小时了。

在这个单位，“奴才、庸才和鹰犬”再度充斥。他们以在单位里分领主子的赐舍为人生第一要义。

    即使这个杨处长受过正规的严格的训练和造就，报纸上表彰过的，也得奉命唯谨。其他被黄皮一手提拔的年轻人，都是听话送厚礼之流。干部年轻化不是中央要求的吗？他常说：“我贯彻中央有关干部年轻化的方针是不遗余力的！”为此王圣狗成了他的左右手。其他如律师事务所主任裘国平，保卫科赖树皮等等。

素质好的也有，如汪亦武、石敏敏等等，他们也不能违逆“杭帮”的意志，公开站出来为我抱不平。我只能从眼神中发现他们的善良。

    俨然是中央方针的忠实执行者。短短几年中，被他提拔的有院办主任（兼党委委员）、培训部主任（为职称雇人代考外语曝光，不久，包了二奶，妻子与之离婚）、学生处处长、保卫处副处长、房产科长、校办律师事务所主任裘角平（后因涉嫌通奸又匕首伤其夫，被起诉）等，他们年纪轻轻，多已大腹便便，工作轻松，且能公款吃喝分享美味佳肴怎不脑满肠肥？而他统率了全校鹰犬和奴才型的干部。

    吹牛充阔，弄虚作假，还表现在草坪东边旗杆之下的巨型横碑上的八个铜皮包成的方块字：

                    刚正求实博学笃行

    这时站在图书馆窗口边的章生，注意到黄皮发胖的身子不时转向这个或与那个交谈，神态是沉着的，虽然他有一种面临决战的心结，但他早有准备，布置周全，像两年前被评为“优秀学校”一样，由住在他对门对户的胡虎林厅长亲自出马，大力支持；政法委、省教委中关系网又从中配合，这次评估转制升格为普通高校，同样是周到布局的。只是，中央部门官员可不是关系网中人。

    章生在这个单位王国终于认识到了官员的本质。他已炼就火眼金睛，人妖分明。知识分子的人文精神，对民族的责任感，对社会的终极关怀，这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类似天体运动的惯性了。

    事实上，他的人权是和整个民族的兴衰、社会的进步分不开的。他认为中央必须把反腐败反封建特权放在与发展经济同等重要的地位，不是说生死存亡的问题吗？反腐败反封建特权与民主化进程是相辅相成的；要使经济健康高速发展非基本上根除垄断和特权不可。这当中，整治遍及大陆的单位（人身依附）现象的迫切性是毋用置疑的。

    其一、二把手（书记校长）必然利用所掌握的提干、提资、房子、进修、职称、奖金等权，拼命向自己意中人、听话的人“倾斜”，谁都有了不听话就得不到好处的潜意识；加上拉帮结派、经营关系网、依靠主管部门保护伞，处心积虑经营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这个学校靠的是留城红卡、入党许诺、品德鉴定、助学金发放来控制学生。并营造一个服从校方就有好处的氛围。

    如今法律在老百姓眼里已变成“窗户纸吹喇叭――摆设”，从而使一部分百姓铤而走险，干出违法犯罪的勾当。

    所以，无论出台多少法规，无论有多么庞大的司法队伍，无论多么装门面的普法，都不可能建成真正的法治国家。正本清源还得除恶务尽，建构起严密的、科学的用人制度、监督制度和责任制，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彻底清除执法队伍中的败类。老实说，这不是一党无派的状况所能做到的。挂着共党牌子的既得利益者能自动放弃利益吗？

    老作家魏巍为《最可恨的人》一书所写的序文痛快淋漓地咒骂目前官僚特权分子为“直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敲骨吸髓的家伙”是“新恶霸、吸血虫、硕鼠、毛贼”着实叫章生解气。老魏没有点出关系网和单位制度的厉害，不像章生十多年的诉讼代理和二十多年自己的不公遭遇，已经看清了社会这一毒瘤。

    虚假丑恶平庸之辈者成了单位的主宰，真才实学正直善良的倒受压制遭排斥。这等社会是要灭亡的。

    章生已经走出了年轻时代被愚弄的误区，获得了对时代与人生的刻骨铭心的体悟和独具慧眼的把握。像鲁迅，孤独使他卓尔不群。洞察时代和人生的深度他已超过了江平那类公共知识分子。

    章生站立在阅览室东窗口忽见三辆轿车开到了大楼，专家们一一现身。男的女的五六位，被胡厅长等人迎入教学大楼。他决定从图书馆与教学大楼的三楼连接口闯进去。这是教室至图书馆的通道，学生无需下楼绕草坪再进图书馆。

    幸好这道口子没有因戒备森严而上锁，也许是保卫处的疏忽，也许是不属帮派的年轻处长网开一面。他迅速跑上七楼。院办、党办、头头们的办公室以及大会议室都在这个楼上。章生在参加每年一次老干部，即离退休人员茶话迎春会时，去过这会议室，三台竖式空调，保证四季如春。墙上挂着几幅互相吹捧的锦旗，正面墙上以显赫的大幅照片显示着司法部副部长与前任省长视察的镜头，还突出副部长的一句话：“我支持你们！”

    这时候，胡林厅长的欢迎词已经结束，常务副院长的介绍刚刚开始。常务副院长于抄公文革前夕毕业于大学中文系。文革给他的教训是抓权！他估计并认定萧条的法律市场会迅猛地发展起来，丢掉了没有暴利可得的中文行业。他利用对汉语文字的掌握，大肆做起文抄公来，调入政法学校，当上主管教学的副院长，更有权利用校内私设的雄厚的小金库钱财，出版大部头的法学著作，诸如：《法律试题宝库》《常用法案例概览》《法律考试必备》《法律问题汇总》《最新法律文书写作格式、实例汇编》等等等等，真的“著作等身”了。

    只是社会上一本也卖不出。书店拒绝经销，他不在乎，摊派给每届招收的新生嘛！每本五、六十元，书款早在入学交费一总结算了。你不买也得买，何况刚进高校的学子，全把信任和前途寄托给学校的。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动我抄公声色，夫与妻便双登名利榜。他有表面温和敦厚的一套，黄皮是笑里藏刀，而他未进部队练过兵，杀性较为缓和吧，他是棉里藏针。

    怎么说呢？如院党委对章生的报复陷害，他没有参与，与钟一样是后来者。只是随大流。何苦为你单身汉力排众议，助章翻案？此后在路遇时，他用笑容可掬地叫你一声“章老师”。给你一种尊重和礼遇感，足够平衡了知识分子的欠缺哉！要是受害者由此燃起了幻想，希望他发挥知识分子应有的正直和对社会的终极关怀。他恰恰是百般的回避和推逶。

    所以，他这看似诚恳打声照呼“章老师！”实是对章生尴尬处境幸灾乐祸的表现，是讽刺。章生理也不理。

    他的本领还能通天。他两夫妻编辑了一部厚重达两公斤的《十二法案例概览》，拉上　司法部长当主编，学校小金库出资印刷出版，到处“赠阅”和交换。这样他与中央部长齐名了。《中国专家大辞典》有了他的名，章生真想将自己的名叫编纂者删去！

    校内一些对黄皮他们俯首贴耳同事，总高兴看到高能的平等竞争者的权利遭剥夺。陈镇、郝洪义、冯乂、金乂都是这类人，尤其在职称评选和律师代理事务的分配中存在着肉眼看不见的激烈竞争，偏偏章生锐意进取，寸步不让，是因为觉得已得的名利与自己给社会和给学校的贡献不相称不公平。到了这个岁数，还未积财成家，不能再拱手相让了。他又不戴假面具做人，表面一套谦让他不习惯。真不适宜在这社会做人。

    这种锋芒毕露的竞争对手一旦丧失与他们平等的竞争地位，大家只会暗暗窃喜。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反右和文革的遗毒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渗透人们灵魂了的。

    于抄公善长七拼八凑的抄袭，可他的讲话，很让人昏昏欲睡。

他介绍些什么呢？

    首先是教学质量，列举司法部全国中专统考累次第一（当然他不说他的学校是开卷考的）；全市成人高校体育运动会总分年年第一（他不说我校全部是招收高中应届毕业生入学，人家成人高校多半是在职干部进修再学习，体育锻炼成绩如何比得上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毕业生多已学有所用，并且走上了领导岗位，举例：

    王圣狗是本校84年中专毕业生现在已是高校的一名党委成员、办公室主任。

其次，说他的学校科研成果累累，学术著作平均一位教员一本以上，刚毕业分配来的青年助教也能著书立说，如培训部主任英语雇人代考的何乃忠的《实用行政法学》（胡林动用学校小金库出资，挂上了主编头衔）就是一例。大大超过了北大、清华、复旦等名牌高校科研成果的数量（他不说都是仿效他的七拼八凑抄袭技能，只能摊派强卖给学生的粗制滥造品；

    再次，说师资力量雄厚，教授、副教授比例可以与杭州大学比肩。本校培养新秀是卓有成效的。总之，完全具备了升格为普通全日制本科高等学校的资格，但考虑其他欠缺之处，他申明：

    “我们只要求通过普通高等法律专科学校评估，今后在中央专家们严格要求，热情指导和鼓励下，改进各方面的工作，使其更上一层楼，为在三年内创建越省政法学院而努力奋斗！”

    这时候，章老已经跑上七楼了，多少有点紧张。他不习惯与人争吵斗殴，他认为在大庭广众中争斗都是不文明无修养的表现。更因为没有帮手，吃眼前亏犯不着，吃亏又是丢面子的。

    他祈望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会议室门口，下决心推门进去，将早日准备妥的一叠揭发性的材料放到评估组某个专家手中，让权贵们迅雷不及掩耳。后果早就考虑到了。像88年那样叫公安局抓去收审或劳教，恐怕不会了。因为法律已经规定不服可以提行政复议。他正想与他们对簿公堂哩！

    法院对他的起诉总是不予受理，他无法把黄皮他们推上法庭的被告席。让他们告上他，他不是可以反诉吗？但要是没有媒体参与，他仍孤掌难鸣的。他最怕的是他们雇佣打手或杀手闯进他孤身独居的房间。他死了，谁也不知道，谁会出来为他喊冤闹不平呢！

    正当他转向会议室那边的楼道走时，突然，“章老师！”喊叫声是克制着的，怕惊动开会的评估专家，他转脸看去，伪装着一脸和善的王圣狗已走近他的身边了。转而又站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抓到猎物的意味，两只具有警戒刺人光芒的园眼却避开了对方严正的质视。

刚才他的叫喊声是突发而命令似的。章生是一向不去瞧他的，因为蔑视他。但他地位比你高，肚子比你大，脸面比你胖。他有权将亲戚、同乡、请客送礼者介绍到本单位一般科员以下的岗位工作，或将图书馆杂务人员调到坐办公室的岗位。你呢？连介绍一名临时工怕也不行。

“干什么？”章生质问。王圣狗倒和软起来，悄声说：“领导他们正忙着开会，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章老几乎“哼”的冷笑一声。正打算不理他，继续往会议室闯。想不到又有了拦路虎，从工会办公室出来了宋主席。他原是培训部的，奉命可以滥发各种培训证书，学费给学校充实小金库有功，兼之给胡厅长装修居室，耗资不下七、八万（包括书房内二百余套纯粹作为摆设的精装书籍），一度被胡厅长提拔为副院长，但在主管财务、建房审批权期间，灰色收入源源不断，纪委书记钟红兵在章生质疑中为他打掩护时说：

    “宋副院长，你怀疑他手脚不干净，可他月月都有上交”

说罢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登记单：“你看，（几月几号）……有一次就上交现金二万元。学校是廉洁奉公的，是紧跟中央反腐步骤的。”

    章生那时面对钟副书记“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表演，内心又乐了一下。本来他并不具体知道多少现金多少实物源源不断流向领导的腰包，由此对本单位的腐败心中更有底了。

    从宋主席身上可以认知：一个本质不差经过部队锻炼的人，掉进这个污缸，能不沾上肮脏？

    虽然章曾不客气地质问指责过他多次，他在路上看到他倒次次点头叫一声“章老师”。给人有一种他生得粗犷厚道胸怀宽广之感。今天，在这紧要关头时刻，不能不配合全局，他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挡住他，边叫边拉：

“来来，章老师，你有委屈，工会早想过问一下。来来，工会帮你。”

    章生在挟持下，进了工会办公室。

    宋主席立即关上门，一边喊“请坐”一边去倒茶。章生怔怔地站着。二对一，他们肯定会合力阻止他去会议室的。宋却问他：“学校给你1200元补偿收了吗？”

    “这你不知道吗？”章有点不屑答理的态度。

    他肯定他的这次一样是伪善，是情急中的花招，就更不想与他谈。他将他拉进来，花言巧语，都是目的明确步调一致的行动：阻止他与评估专家接触。宋主席又说道：

    “1200元确实太少。开玩笑！关了将近一年吧。你说要多少，不妨与工会组织上谈。我记。坐呀！”

    “跟你说有用吗？算了吧。”说着他去开门。

    他的补偿要求已经打了多次报告。他们就是拖着不办。看你孙悟空如何翻越他们如来佛的手掌。主管部门有胡厅长把关，向上申诉的材料都必转在他的手，他的手不就是黄皮的手？

章生摆脱宋主席打开了门，刚跨出门道，就一眼瞥见校办主任王圣狗和保卫处长双双守候着。

    他想大声抗议以惊动在会议室受到愚弄和蒙蔽的北京来的专家们。但是这要冒极大的风险，可能以妨碍公务为由将他绑架送去拘留几天，在关系网罗中，你能说得清吗？

    年轻的保卫处长给他一个下台阶，起了打园场解围的作用。

年轻人恭敬上前叫声“章老师，请允许我将领导布置给我的任务向你说清楚。请你体谅我的难处。如果我不能保证这次评估不受干扰的进行，再说明白点：如果让你章老师插一手，我就要调动离开这个岗位。可能调我去管学生宿舍，这等于是降级撤职。帮帮忙，行不行？”

    章对这位年轻人印象是不差的。他曾虚心向他请教一个法律问题。

保卫处长语调转为欣然：“好，从你的神情看，你是答应了。我不会忘了你的。来，跟我一起乘电梯下去……”老章叹了口气，看到警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把守着去会议室的路。他被保卫处长簇拥着下去了。

    他决定挂号邮寄，化几元，几十元已小事一件。避免正面冲突吧，也应该学点暗箱操作的本领，再不能锋芒毕露，再不能吃眼前亏了。

    他带着深深的失落向学校大门口走去。内心中仍有直接将一叠材料交给经过大门的车队里专家们的念头。两年前评“管干院”优秀，给省教委、国家教委都写过信，寄过材料，“优秀”的牌子还是挂上了。大门口挂，教学大楼也挂，着实得意一阵子。他们不是不知道章生在唱对台戏，顶个屁用！

    在强固的关系网面前，小麻雀通不了天。中央不听省委（政法委、司法厅）意见，倒来听你一个“群众”的意见？！所以，只要五位评估专家首肯，作一次灶君神向天庭汇报本单位万事如意式的演出，达标转制成为正规的普通高校目的就实现哉。政府的拨款源源而来，他们都成了拥有三、四千名学生，近千名的教职工与临时工（臣民），且有庞大的小金库，四百亩教学用地（领土）的国王和九千岁王爷。

    所有行政工作人员，包括任教研室主任的教师都可提级加薪。……

为此，在灶头供奉台上务必放上各色各样的甜蜜美点。红包可塞进他们的手提包里。为了遮人眼目，避免有书毒头之流说学校小楼上的餐厅又在大吃大喝。这次把评估专家放到东海大宾馆，吃宫廷美食；评估两天，象招待外宾一样款待两天。

四位由学生改装的礼仪小姐还站在校门口，三个小时来不敢稍有懈怠。传达室的一个穿警服款式的校卫正在打电话问会议是否结束，“快出来了吧？”章生站在传达室窗口问：“出来了吗？”回答是：“快了”。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不见动静。

他又觉得他在大门口拦住专家组车队行吗？虽然，本单位领导不会见到这突发的叛逆行为，但他实在不惯于抛头露面，作轰动效应的举动。

他是内向的，几十年来已习惯将痛苦和泪水咽在肚里。而且他这样做全校会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通过评估差不多是全校教职工的心愿，他能不成为众矢之的？他最怕的是雇佣打手或杀手对付他。

    88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就被绑架了两次，投入收审所又投入劳教队，实在让他心有余悸。于是，他往回走向校园，当他转向草坪面对图书馆和教学大楼时，一群干部刚从大楼出来，正是评估专家们被黄皮他们簇拥着，有说有笑，一派和谐的氛围。

    他失去了闯过去的勇气。

    评估小组走了几天了。评估的结论由教育部四十位专家投票决定。校方通过在省教育厅的关系人得知：投票日子定于12月20日。黄皮他们有百分九十八把握，因为学校发展规划、招生计划已经得到省有关部门一致认可，一旦通过评估，在新开发的下沙大学城中占领四百亩教学用地，一下子扩大了五六倍领土。此后大量的财政拨款更是畅通无阻了。

    章生这方面已将一大叠材料挂号寄给陈部长。如果他不能粉碎单位王国扩张领土，进军大学城，个个晋升发大财之梦，那也无可后悔的。不是他回天乏术，而是官僚特权的地方势力仍很强劲。说明权法、恶善、假真力量粉碎四人帮后的对比，时喜时忧。这并非以偏概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而是逻辑上的演绎和推理。正像他这个单位，为什么可以如此无法无天，群众上告反映都不为省市有关单位的重视和查处？为什么胡林几次告诫章生：“不少人向省委检举了我。哼，（省委书记）李泽民相信我！”

    章生寄去的除了一份98届300名学生罢课宣言。内容是学生控诉与杭州大学联合办学，“是杭州大学的一个教学点”名不符实，他们受骗上了学店的当了，要求退还每年多收的500元学费，这实际是营业性的挂靠正规大学的挂靠费。

当时杭大法律系主任胡建淼与牵线的胡林厅长一拍即合。胡建淼与胡厅长抱成一团扶摇直上，多次出国镀金，升至“浙大”副校长，又转为“浙商大”校长，野心勃勃想爬上国家行政学院领导层，可在中央，章生的意见显出力量，胡建淼只当个法学部主任。什么世界大学校长协会东北亚分会会长、在地方上呼风唤雨的的显赫成了明日黄花。然而他的野心是不灭的，不久前又参与策划了一个号称“浙籍法学家协会”自封名誉会长，为他进入中央领导机构未雨绸缪。

    学店是出售知识和从业技能的。但消费者如何去鉴别它的质量呢？没有标准，也很难制定一个标准；及格不及格，够不够毕业随意性是很大的。受害者无法投诉讨公道。而这个有政法机关背景的国有学店，老板私设金库，编制两本帐，没有比他们可以毫无风险的做无本生意的了。今天如对胡林、黄皮的家财突击审计一下，不是千万富翁才怪哩！学生们要求杭州大学名副其实的中高职称的教师上课……。学生们于那年12月30日开始罢课。并跑到报社、电视台寻求媒体支持。

    黄皮他们着实紧张了一阵子。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软的开会说好话，承诺改善些硬件，钟红兵还辩白说：招生广告中

    “杭大教学点是笔误”。那么联合办学已经三、四届，"联合"在哪里？钟副书记大声说：“给你们毕业证书上盖上本校公章又有杭大公章，不是最大最好的联合吗！”引起一阵哄笑。

    钟红兵恼羞成怒，说：“你们不想想自己的高考成绩，配在杭大上课吗？”会后他即向安全厅告急，说校内混进了坏分子，煽动学生闹事，赶紧派人处理。另一面让班主任分赴各个宿舍，提醒学生：便衣警察来了。

    于是学生们偃旗息鼓，愤愤不平中复课了。该省会城市的媒体介而不入，同样是害怕权势的。次年元月3日300名学生无奈中进了课堂。其他级别的学生有不少混在其中在罢课宣言上签名了的。见大势已去，也就销声匿迹了。

章老经一同乡学生汇报闹事情况后，和他一起去了他们的宿舍。他表示不提倡罢课，但要今后遭到校方迫害，愿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另外，他将“罢课宣言”复印后分寄给省里各有关部门。只是毫无反应，官官相护嘛！

    不过，罢课学生未见遭受迫害的，只在一年后一个罢课积极分子因晚上息灯后吵嚷被开除了。黄皮钟红兵是杀人不见血的。

    章老挂号邮件中还附去了“如此优秀学校”“优秀学校又有新篇章”两篇小品。内容揭发两个正教务主任犯贪污罪判刑，一个副的通奸调离被公安高专清洗，一个教研室主任、优秀党员嫖娼被拘留，基建科长受贿入狱，校办公司出纳员携巨款潜逃，一群学生用菜刀木棍大打出手造成重伤……

    邵燕祥说得好：

    “一个单位，若是腐败势力主宰，谁不同流合污，争分一杯尿液，就受排挤；起来斗争的则几乎必受打击以至名誉侵犯、人身伤害。说假话成风，学术上拼凑抄袭，数据领域则虚报冒功。干坏事、损人利已、损公肥私，不以为耻。这不能仅从道德范畴来分析，而恰恰表明这种腐败已是体制性的。”

    1999年12月20日过了，至新千年来临的前夕，北京尚无喜报传来。校方传言说：延期至2000年元月20日投票。黄、钟和于他们有点焦躁起来。省里吃得开，兜得转，到中央好象失灵了？

    40位教育专家投票决定，如何与多数专家拉上关系？太难了！需要大造舆论，大做广告，将播放在市电视台的录象碟片送到投票会议室！王皮真是足智多谋，说干就干：小金库拨款二万，请市电视台“时代风光”栏目组赶紧来摄制录像。

    说干就干，元月2日就向全市播发，放映达十分钟。于抄公两次在电视中亮相介绍本校的辉煌业绩，高度的教学质量，井然的教学秩序（将邻校公专穿警服列队操练的学生也摄入镜头了），高楼林立的校园（原来隔着矮墙就是高等公安学校）。这一卷广告片，与于抄公东拼西凑的法学著作相似何其乃尔，出自同一流派也。

    章老收视了这一节目。边看边笑，太可笑了。当晚就给陈至立部长写了第二封信，并附去了“三讲”中对五位校领导意见表的复印件，其中只有一朴实的副院长被他评为“称职”，评于抄公“不称职”不客气地指责他将七拼八凑的所谓著作强卖摊派给每届学生，使学生大呼上当。署名是“钱端升（一位已故的中国政治法律和外交学会副会长）最小的学生章生。”

    2000年元月20日已过，一位较为朴实的副院长回答他：

    “投票又一次推迟了，改为2月20日。”

    章老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他不认为胜局已定。人家是在省里有关部门鼎力支持下报请改制的，中央部门怎能轻易否决？听这位平时与他点头招呼的副院长口气，也满有把握，不用说黄、钟、于还是稳操胜券的样子，进出在教学大楼。

正在章生忧喜参半的日子，校内出现了一股调房分房热。原来优惠买公房的期限于99年底截止，一幢名为“研究生楼”恰恰迟于2000年2月底竣工。黄、钟、于等几位校首长放弃原有装饰一流的大套房，报名调房到研究生新楼去。

    但是“研究生楼”是教学设施呀！开工又在1998年底优惠期限之后。更不用说学校根本没有正规的研究生，为了钓名沽誉，通过中间人江平曾与“中政大”合办了一期十余人的研究生班，办了一期就办不下去了。他们居然从省财政厅骗取了建设“研究生楼”的拨款，而竣工后就要变国家财产为单位所有了。

    当然，首先让权贵几个人挑选最大最好的套房，公款装修，面积超出120平方，并且将不能优惠的变成优惠加照顾出售，真是神机妙算加肆无忌惮啊！

章立刻动用电脑（1997年化1万3千余元购置）打印了一篇小品：《人民公仆乎，绿林好汉乎》寄给陈部长。

这是一发重磅炮弹，击中了单位王国的金銮殿。越江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即将被撤销，用黄皮在篇头所不无担心的话说：被人家“吃掉了”！

    2000年三月下旬起，头头们对小金库钱财作了瓜分式的清理。明的：给四幢教工宿舍楼每户装上管道煤气，给各个楼道口装上电控门，并给每户造了小车库，还开始建造两层六间的离退休活动室。

    说实在黄与于已接近退休年龄，即使黄皮已做手脚缩减了年龄两年，离退休日子也不远了。半明半暗瓜分的：给在职教工每月发放煤气补贴、电控门补贴、有线电视补贴、书报补贴……。暗的瓜分，只在几个头头加财务科长之间，瓜分多少，只有这几个人知道了。（据内部人员透露：小金库积聚1000万，700万公开划归接收单位，由王光明、胡祖光当家的杭商院，其余300万，胡厅长林拿走45万，末代书记林伊南25万，其余怎么瓜分和行贿，笔者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钟红兵居然被省司法厅借调去司法系统基层单位“三讲”任团长！

像钟兵如此素质的干部充作“三讲”巡视组长，该省司法系统的“三讲”会是怎样的一个面貌呢？又可以想见，该省法院尤其是杭市司法系统，在两任胡林厅长的腐蚀下，官官相护的顽症会不全面开花？

   上帝终于发威，正义之剑终于临头，教育部下达不批的文件了。院党委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五个委员传阅了教育部不批的理由：

一、校区太分散；二、图书馆藏书太少；三、专业设置太少。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钟红兵首先开炮：

    “这三条理由都不是理由！那个学校不是从小到大的？你按我省申报的规划批，这三个缺点不都立即克服了吗！”

    黄皮叹口气，说：“问题不在这里。他们不采纳老于介绍的种种优势、业绩，对粉刷一新的校园视而不见，对六位漂亮的礼仪小姐无动于衷……我们对捣乱分子的能量估计不足，江平是拉过来了，想不到还有一个雷洁琼！是不是评上优秀学校后冲昏了头脑？”

    钟接着说：“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他单身独居……”

朴实的副院长知道指的是谁，他对章生有恻隐之心，语重心长地说：

    “最近李瑞环来我省视察，他强调要听取群众意见，重视群众意见。今天的形势不可与88年的同日而语。……”

    黄皮瞧了他一眼，只是无奈地又叹口气。但刹时振作起来，说：

“对！最近中央决定办高校的权力下放给省里--老于，你跑主管文教的苏副省长，老钟去司法厅。我奔政法委。必须扭转局面，不惜一切代价。老叶你负责召集全体教职工和家属签名，准备送请愿书――我们党历来尊重民意；我不相信全校教工的民意敌不过一个老右的民意！”

    我们的摇鹅毛扇的黄皮书记上气不接下气的停顿了一会，接着又调兵遣将：“小王！你叫财务科清理一下库存。我记得尚有一千余万帐外资金。我们即便化掉几百万也在所不惜……你们看行不行？”

    他一反平时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先让别人出主意的常态，激情热烈地环视一下四位王爷，这种表情是少见的。生死存亡嘛！小王就是王圣狗，是王皮一拔再拔至三次提拔，从本校中专毕业留校工作快速成为学校五位领导成员之一，能不感恩戴德？他在党委会议上倒是夹着尾巴或乖乖摇尾巴的。

    老石就是那位较为朴实的副院长。在这单位王国，他个人利益已紧紧绑上了黄、钟、于三驾马车，再善良朴实的人也只好予以附和、服从为人生诀窍。什么保留意见，在桌面上不会有不同意见的。这个单位相当数量干部的人格结构已被滚动着的三驾马车碾个粉碎，不管干什么丑事、讲什么假话都不存在心理障碍了。最后，拟出了一个瓜分小金库的方案。

    这伙不学无术的官僚特权分子，封建余孽，经过长达一年有余的抵制挣扎，终于败下阵来。省委下文件撤销了这个王国，所有人、财、物都归杭州师大，削砍了他们的权力。但他们多年来所攫取的财富，包括每人价值几百万的房产，够他们享用挥霍一辈子了。

    河北消息传来，章所任教过的河北政管院已改为“河北政法职业学院”，保留了原有管理干部的名称，同时保持了原班教职工队伍。章生写信给谢士文表示祝贺。杭帮王国的毁灭，实是诬陷章生的报应。

    但章生自怨自艾，太不了解这个早产的社会主义了！

    海伦.斯诺的《回忆录》教导他，使他知道命运为何坎坷。斯诺夫人长期生活在中国（原是美驻上海领事馆人员）。1932年与记者斯诺结婚，迁居北京。她从雇人看家、坐黄包车一定要通过中介人这些生活细节中，在五十年后写的回忆录时发感慨：“全中国都存在同样严密的担保系统，不仅通过亲属的宗族体系的方式存在，而且在大城市还通过流氓帮会……实际上单一的个人是无法存在的；与它冲突，更是头破血流。”

    历史发展到今天，在城镇，更多的流氓团伙演化为结党营私的官僚团伙，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享受特权的官僚阶层及其关系网，这是披着“为人民服务”外衣的对社会危害大过传统型的流氓团伙千百倍的乱臣贼子。

    在这整个社会道德失衡、信仰坍塌、诚信缺失，人身依附、见利忘义、封建迷信、黄赌毒等社会丑恶现象沉渣泛起，拜金主义盛行的情况下，章生在为社会公正和自身权利的斗争，受到行政、司法的冷遇，经年累月陷于孤军一支也就不难理解了。章生写了：

    特立独行落尘埃，拉帮结伙喷喷香；

    枝枝相护尽占光，杭市奉为至尊花。（咏桂）

人类蕴藏着无限的生来就有的爱和友谊，但在我年过半百的时候，邪恶势力的代表“杭帮”绑架了我作为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身处逆境，获得爱和友谊的机会大受限制。人本具有的快乐和自己骨肉所给予的源源不断的愉悦横遭阻拦。“杭帮”依靠省公检法的强暴背景，阻断我重返教育岗位，与青春学子们爱和友谊的互动。尽管我知道逆境不是一辈子的，逆境在人生长河中不是主流，它给人们带来悲伤的同时，又使人的生命更加丰满，从苦难中汲取营养。

    谨记人生都不是完美的。我的苦恼多半来自从小养成的骄子完美情结。一味想望顺利快乐，害怕挫折带来的悲伤。

    人们呵，并未体验过悲伤的滋味，也不会有快乐带来的幸福感。人生的丰满，在于光明与黑暗交织成趣；人生有时不妨伤悲。

这与自然界的现象是共通的。小蝴蝶从逼仄的蚕茧中坚韧地挣扎着破巢而出，其实是大自然赋予其化茧成蝶的必经之路，要是人为地将茧壳剪了一个出口，助它一把，那小蝴蝶的拖动的身躯必然难以展翅飞翔。

    只有它自身拚搏，坚持不懈，自然而然，天生天化，才为它即将到来的自由翱翔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与人一样只有抗争、战胜磨难，才能获得自由。

历代名垂千古的诗人，无不在逆境中获得灵感，在拚搏中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至于我后继无人的悲哀，也该从自身性格上特质找找遗憾，有自身清高、洁癖的原因，不愿屈从现实，难以降格迁就；一味推向客观，未必公正。

不失骄气，朝气依然，永葆青春的心境。所以，衰老不是从老年开始，而是从失去自信，对生活的厌倦、失望、冷漠开始。

    人到老年，方才明白：世上没有完全合乎你心意的友爱。家庭幸福和友谊的永恒，关键在于宽容、谅解和相互的感恩、敬重。对我来说多是残酷的境遇妨碍了与正常人们相处。

    人到老年，最终领悟到：人生最实质、最内在、最主体的内容，在于把平生的奋斗、艰苦、拼搏、机运揉进生命的脉络，昭示后人。要是你的经历，与时代的主流合拍，悲欢爱恨充满戏剧性，宜于改编影视、搬上银幕，你的生命就得世代延续，胜于子孙满堂。

所幸我终于写出了被认为可以改编成影视的世代相传的政治小说，是毛邓时代的“博物馆”全景式曝光这个人类历史无法遗忘的时代。我的生命也就延续几千年！

    美国总统奥巴马称赞捷克前总统哈韦尔是一位富有远见卓识和道德崇高的领导人，他通过和平手段“动摇了一个帝国的根基。虽曾多次遭受挫折，几度坐牢，哈韦尔从未放弃希望，他把这称为'为一件正确的事而努力奋斗的精神，奋斗是因为这件事是对的，而不仅仅因为它有可能成功'。”

对遭受长期苦难的哈韦尔而言，事实和语言同样是他允许使用的惟一武器，长年累月，坚持不懈，为理想贡献了青春和黄金岁月。     （初稿2011.12.7）

权贵资本主义激素注入封建性的毛体

                                             《后赤潮年代》二十一篇

本章是终篇，所写的三个案例，表明邓朝已将权贵资本主义的激素注入毛朝的封建社会主义躯体里了。

话说“浙政管院”党委书记王锡江看了朱敏的反水信，一脸惊醒，兽心佛面当即口头表示我“翻案有望”，口气与脸色热情洋溢，与司法厅政治部主任陈志达的态度大不一样，不久，也确成立了以副校长胡虎林为首的“章文岳复查小组”。并劝我“别东跑西跑劳碌了”；骨子里，他是为平反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拖你到不能复教的岁数。

他们拖，我不空等，不在一棵树上吊死。除了写《赤潮年代》，还每年三、五次接受来自宁波方向的民间代理，替弱势群体打官司。而此后经济改革，物价涨，工资不断调正，而使退休工资相对地不断递减。更可恶的是，浙政管院撤销，王、钟等下台，人财物并入“浙商大”后，新任人事科长在王光明授意下，不将原任科长依政策也给我申领了“高校教师资格证”，任志国这个不懂逻辑的伪教授兼走卒竟将我放在一般职工去调整。更使我的人身财产权利红遭到莫侵犯。

国有、集体企业的一场重大改革-转制。

一位来自我家乡东钱湖南岸马山村的50余岁的妇女，穿著干净，气度不俗，一本正经，谈吐有序，她为儿子与我村支书忻永华并倣生意办公司破产，资金、财物被书记大部分占走，一审败诉来杭州找我，给不善言词的儿子上诉代理。我在研究材料中发现，此案包含村支书化公为私的案中案。

我没有完成她的委托。权贵资本主义已主导了社会，浙公检法已经腐败，我不止一次愧对委托民众。

我多次受她家的款待，至今难忘。

案子到了宁波中级法院、岂料中院女副院长原是我村包队干部，与这被上诉人村支书有密切关系（传说私通）。她是读了杭大法律专科进入鄞县法院办公室的，靠她的巴结手段，当上了院长，又转宁波中院的。在杭大时，还来我宿舍找我拉关系。曾邀请我到她家（她丈夫沉死在湖中）。自然我被打压退休后，她即另一个面目了。

案中有案，民刑交叉

案情简介

这是十几年少见的复杂又耐人寻味的案件。是民事，却隐藏着刑事一一挪用巨额公款。村长与人合伙经商，成立了不去工商登记的“隆发毛纱经营部。”96年4月28日合伙解体引发了债务纠纷。而那位村长书记企图借助法院的判诀，使之侵占这笔公款合法化。

  说是民事官司，在案件定性上首先有合伙纠纷与债务纠纷之争。如果是合伙体存在期问产生的债务纠纷，可定性为合伙纠纷，然而本案却是合伙解体后产生的纠纷。接着新的疑点来了：原告主体是否相符?原告从未出过一分资，却要以个人名义追偿这笔巨额债权。这当中涉及了村长书记是否属于“党政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的问题。一个村长书记聘的叫忻丁英的在一审中做为证人出场是否恰当?有一方咬定他是合伙人之一。再有合伙解体时所订立的“分配计算”协议是测算还是决算?接受旁人劝导而签字画押算不算真实意思表示?最后本案还涉及与原告关系密切的一审法院院长怎样才算是回避的问题。以及作者在实地调查中发现农村的集体资产大量流失的新课题。

    当一审已决，二审调解告吹，即将维持原判，判令28万久款归还原告·并采取了财产保护措施的严峻时刻，上诉方去省城找了作者。通过实地调查和取证．作者为上诉人写了《代理词》，如下。

代理词

    上诉人因不服(1996)鄞经初字第1225号民事判决，曾在1996年9月26日呈递一份上诉状。可是所陈述的理由抓不住要害，分不清先后主次，举证不力，该说的不说或说不透，可以从略的却谈了不少等等。这样的上诉状和代理词，势必增加审判庭的麻烦，造成了今天严峻的局面。

    今天，上诉方理清了思路，吃透了案情，取得了至关重要的证据，对照了有关法律．请容纳我们新的理由：

    (一)一审判决，定性不准。

    被上诉人在一审作为原告时，在起诉书的诉讼要求中共三条。全是为了所渭追偿他的债权(见原告起诉状)，根本没说他和被告是合伙纠纷。他认为终止合伙关系时所签订的“分配计算”协议是有效的和无可争议的。他只要求实现28余万元由合伙解体引发的所谓“债权”。所以，我们认为这是一起债务纠纷案。

    (二)定性准了以后，我们再看一审的原告主体是否相符。我们说：原告主体不符。

    今天我们有证据表明忻XX个人作为原告提出追偿债权的诉讼是没有资格的。他与“民法通则”第108条一款所规定的“与本案有直接关系”的人相差甚远。他是代还银行贷款的村办企业的法人代表；他向一审法院提供的还贷凭证不是他个人的!(见书证一，并参见案卷P32)他个人有什么权利鲸吞这28余万元的公款?顺便一提：那份他认为有效的“计算”分配协议并未要他或他的集体企业去代还，而是说“今后银行借款还本付息各负其责。”为什么被上诉人未经上诉人委托自行其事呢?利欲熏心，不言自明。

    为了侵吞这笔公款。他出示了大队(陶公村)证明，说他村办企业已经“转制”了，归个人所有了。他本人是大队书记，公章随身带，这纸证明有何价值?原来，忻X在提供伪征!务请审判庭明察秋毫。遗憾的是上诉人所委托的杨律师竟然为被上诉人打掩护，谎说被上诉人有工商证明，证明已经“转制”了，企图阻止上诉人去实地和去向有关部门取证。今天我们从鄞县工商局取得的证件(复印件，见书证二、三)，证明陶公村两大支柱企业——鄞县无线电元件厂和绣品厂并未转制，集体还是集体。没有归个人所有，更没有归忻所有，因为他是乡村党政干部，他知道不能公然经商办企业。

    当然，产权不变，经营管理方式可变，如农民承包土地，土地的国有性质不变。根据我们去陶公村实地了解：该村的村办企业的经营管理方式确实变了，集体企业被肢解成十来个小厂。但它们是以租赁或承包形式出现的，其中没有一个为忻所有!他个人无权去银行、信用社借贷，也没有力量去偿还这笔28万余元贷款。一审法院竟然让他独吞这笔公款，陶公村上千户村民曾以拒付水电费形式抗议了一年有余。

    尊敬的二审法庭，我们要求撤消一审错误判决还有理由。

    (三)上诉人与被上诉人于95年8月5日起合伙经营毛纱，成立所谓“隆发毛纱经营部”。为了回避“党政干部不准经商办企业”的党规政纪，忻不让这个“经营部”去工商登记。它是一个“地下”企业，无照经营!正如未经登记的婚姻关系得不到法律保护一样，一审法庭本应据此更要拒绝保护这个所谓“债权”。只是为了八千余元的受理费和其他可能的额外好处吗?我们认为问题并非如此简单。我们不说无根据的话，这里只向贵庭提供这样一个事实：鄞县人民法院现任院长张某某原是陶公村的包队干部，与被上诉人忻长期合作共事，关系十分“特殊”(当地群众众口一词)。忻常常不无骄傲地说：“在鄞县打官司，我可以包下来!”这样的特殊关系，张某某理应回避。然而院长是不可能不参与此案的决策的。

    最后，当我们有足够理由说明本案是债务纠纷后，也不想规避双方有过合伙关系的事实，并不能不提一提96年4月28日的那份“分配计算”协议。今天我们向二审法官们举证(见书证四)。这一证据表明在签订这份协议时，违反了“民法”第55条2款，钱云德的“意思表示”是不真实的，存在着疑虑、误解和诱导。钱云德当场说这协议有重大遗漏。在一审过程中，钱云德的代理人在这方面广泛取证取得了确凿的证据(包括合伙一方的代理人忻丁英的证据)，所以该协议应该认为无效。不过，上诉人认识到饭要一口一口吃，要分别轻重缓急。今天我们先要解决一审判决该不该生效之后，我们将为解决该协议效力问题再向对方理论。丫

    尊敬的二审法官：上诉方已欣闻审判长已经当面警告了被上诉人忻XX：“不要贪小失大!”也许贵法庭已认定或正在认定：此案案中有案。你们在民事审判中发现了挪用及至阴谋侵吞巨额公款的刑事案件，而将发现的刑事案件报送有关部门。陶公村两干余户村民将铭记办案的公正廉明。（章文岳.本文原载中国城市出版社《著名律师精彩辩词》464—467页。这笔集体资金最终还是判给村长了）

上诉自然失败。我村集体企业的资金，竟被判入忻永华的个人帐户。他的两个儿子也办了厂，一家有三个厂了、

九十年代的大陆，上下地方干部靠国企转制，名为调动干部的经营积极性，扭亏为盈，实则让大小官员先富起来。邓小平的话真灵呵。

在宁波市，查处与市书记许运鸿有关的江东营业部一案的同时，有关部门还查处了另两起腐败大案。这两起大案的主角都是市委书记许运鸿。

    1995年，宁波五洲有限公司总经理胡教华搞了一个聚脂薄膜生产线，购买进口设备需几千万美元的贷款。为解决资金问题，胡四处活动。他的第一号活动目标当然是市委书记许运鸿，但他没有直接找许运鸿，而是先找到许的妻子傅培培。他向傅许诺，如果项目搞成功，每年送她人民币500万至1000万。傅培培这个宁波的“第一夫人”果然能量不小，经她多方活动，宁波某投资公司、某银行宁波分行贷给五洲公司美元1483万元及人民币1000

万元。

    此后，由于购买配套设备需要资金，胡教华看“夫人路线”行得通，又请傅培培和他的儿子许某帮忙。傅和许某就请许运鸿到五洲公司视察。许运鸿带领宁波市有关单位的领导到五洲公司视察时，胡提出资金困难，请市领导帮助解决。许运鸿当指示某银行宁波分行给予支持。该银行又向五洲分公司贷款美元540万及人民币1800万元。

    1998年初，五洲公司因严重缺乏流动资金，胡教华再次请求傅培培、许某做运鸿的工作，请他帮忙解决。不久，许运鸿果然带领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再次到五洲公司视察，要求市有关部门继续支持五洲公司发展，并决定由开发区某公司和宁波某股份有限公司以参股的形式向五洲公司注入资金。这两家公司认为五洲公司管理混乱，投资失控，不愿注入资金。但这两家公司都看得出的情况，身为市委书记的许运鸿却视而不见，还让秘书再三催问，两家公司被迫无奈，又借给五洲公司人民币767万元。

    自1996年至1998年3月，五洲公司从两家金融单位及两家公司贷款和借款共计人民币3567万元，美元2023万元，其中经许运鸿直接打招呼的款项计人民币2567万元、美元540万元。作为回报，胡教华先后送给傅培培人民币400余万元。

    除此之外，胡教华在开办企业、争取贷款的过程中，还向20余名干部行贿、送钱送物。他的企业，也因此得到了他们的格外关照，遗憾的是，这家得到格外关照的公司目前已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所欠下的巨款，根本无力偿还。

    港商钟某花巨资在宁波百丈路上建了一栋华宏国际中心大楼，建成后却因质量问题无人问津。为了把这栋棘手的大楼场卖出去，他也打起了市委书记许运鸿的主意。1996年钆6月间，他得知宁波日报准备兴建新闻中心大楼的消息后，请许运鸿的儿子许某和许运鸿的秘书陈飞龙做许运鸿的工作，要求帮助将其投资建造的华宏大楼卖给宁波日报社。许某、陈飞龙就做许运鸿的工作。许运鸿指示陈飞龙要报社抓紧时间报方案，方案中要包括自建和购买(指买华宏大楼)，并要事先征求规划局的意见。报社明确表示“华宏大楼功能设计不太适宜办报功能”，首选自己选址盖楼的方案。许某、陈飞龙又去做规划局局长金培德(许运鸿的大学同学)的工作，让规划局表态倾向购买华宏大楼。规划局于是在上报材料上表明“购买华宏大楼比较理想”，许运鸿即批示同意。之后，许运鸿多次催办买楼之事，并批评有关领导办事不力，甚至派出市委督查组到报社督办。迫于许运鸿的压力，宁波日报签约购买了华宏大楼，共计人民币1．9亿元。但这栋被规划局和许运鸿称为“比较理想”的大楼却被证明是栋危房，据某监理公司报告，华宏大楼存在基础桩数量不足、楼体不均匀沉降、玻璃幕墙严重渗水等问题。报社花巨资买了楼，不但无法使用，光占用资金利息每个月就要支出300万元。而许运鸿的儿子许某却从钟某处收取了人民币190万元和价值14万元人民币的劳力士手表两块、飞利浦手表一块。许运鸿的妻子和儿子，通过转卖许运鸿的权力，获利近700万元，远选超过其他所有涉案人员受贿额的总和，就如许运鸿这个市委书记、一把手的权力，远远超过其他涉案人员所有权力的总和。

    曾经热闹一时的江东营业部已人去楼空，花巨资引进的生产线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吴彪、胡教华、许运鸿、傅培培、孙茂本正在看守所、监狱里等待着、接受着法律的惩罚，回头看去，这场权钱交易真是场“全输”的交易——当然，如果案件查得不是那么彻底，某些人可

能成为仅有的得利者。作为“全输”或者极少数人得利的代价，最大的损失却只能由纳税人来负担，这10多亿元的损失，如果分摊在宁波500万人民的头上，是每人200多元。

（钱权交易已是公开的秘密，这与整个社会腐败风气盛行密不可分。不然，许运鸿的妻儿怎会如此大胆？当时我故乡村支书趁集体企业转制，大肆侵吞集体资产，妻儿都办厂，一个农民一下子成了百万富翁，村民举报都无回音。当时村长以上的官员都发财了。至今逍遥法外。

钱权交易、官商勾结的腐败堕落为何如此盛行？这与邓小平为发展经济的几个口号有关。“不管白猫黑猫，会抓老鼠就是好猫！”“对发展经济有大成绩的干部的错误可以宽大。”“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些话如果放在多党民主体制下，没有错，但邓小平承接的是毛制一党独裁，权力得不到有效的监督与制约。他难道不知道？

事实是他的官吏们就放胆去发家致富了。看他的子女家属，几乎所有红二代如李小琳、江泽民的孙子等等等等。

在这类以权谋私的地方政府、部门、单位，追求公正的人士，自然会受到残酷的报复陷害无情打击。大陆在邓小平时代，腐败发展至官民严重对立，王岐山清醒地看到了，在习近平支持下，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打老虎，拍苍蝇”只是习大大也支搂刘云山对具有批判精神的媒体、知识分子也进行打压。这就令人怀疑，习近平是否将反对他当第一把手的高官打下之后，就不再反腐下去？)

应该说九十年代发展了八十年代反自由化后的腐败，但还不到“周永康时期”（江平语）的泛滥和无官不贪（少数带有随从性）。九十年代还有雷洁琼、费孝通那几个对中央的影响。当时书呆子向中央反映情况，如果像我那类在司法部、教育部有校友是中层干部，会重视我的意见的。

九十年代末，中央决定管理干部学院停办，培训文化专业水平不高干部的任务完成了，对这些院校，有条的转制为普通高校，无条件的并入他校。我的机会来了。我要让他们破产取消山寨王国，并给别校。这是一场决战，它死我真正获得新生。

“杭帮”王国的末日（特写）

1999年11月中旬的一天，天空是晴朗的，地上的氛围却非同寻常。越江省政法管理干部学院校门口张灯结彩，两对身穿红绸旗袍、脸上涂脂抹粉的礼仪小姐恭候着，门头上的横幅写了：“热烈欢迎中央教育部专家评估、指导！”的通栏标语。通向校园的过道两旁彩旗招展。场面之隆重，气氛之热烈，似同一家超级市场开张营业，只差敲锣打鼓放鞭炮了。

八时半光景，三辆红旗牌轿车徐徐驶入占地35亩的校园。一分钟就在教学大楼前停下了。

    该校以黄皮、钟红兵、于抄公等五位领导成员加上主管部门司法厅胡林厅长已经在大楼台阶上恭候半个小时有余，保卫处小杨处长在他们身旁警戒着。他受命监视那个常挑剔他们以权谋私，而将他绑架收审过的并逼他退休的章生。

    刚才章生意图从大楼西侧门闯入，被他严格又不失礼貌地劝阻了。他告诉这个态度严谨，情绪对立的书毒头，今天学生下课也不准跑离课堂，学校面临生死的抉择，“请老同志予以配合”。

    章生此时不知去向，反正不让他接近评估专家就是了。不错，这个老书生蓄意要与黄皮等顶头上司唱对台戏向评估小组列举学校商业化及其弄虚作假、违法乱纪，损公肥私的种种。党委书记黄皮早就得到这一情报，就布置保卫处、“院办”加强对他的监视，并强调他在日前一次教职工大会上的讲话：

    “教学要改革，体制要理顺，管理干部学院已完成了历史使命，全国都要取消。我校面临这样的关头：通过教育部派来的专家评估，要末认可转制为普通高校，要末并入别校，让人吃掉！这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损失！”

    最要命的问题还在于他们相对独立的王国可能毁灭，丧失了由他们几个人支配，年收入达二、三百万的小金库。该校通过种种商业性的合法与不法的操作，转让大量教学用地，变相出卖各种各样的学历结业证书(胡厅就拿去2种，成了高知）……。

    面临生死存亡毫不夸张，敲响警钟大有必要！

当共黄皮书记得到章生要向评估小组递交"万言书"，他立即对这个密报人封官许愿，封他为楼道居委会主任，许诺每月津贴一百八十元。

    是的，第一把手是把这次评估意义提高到亡党（我）亡国（校）高度了。

这时候，青少年时期被独尊左术所僵化了思维和戴了左家庄出品的有色眼镜看世界，却受到左家将长达二十二年的自由剥夺或半剥夺，又遭杭帮绑架，失去近一年自由，55岁才清醒过来的书生在哪里呢？

    他在图书馆三楼空无一人的阅览室窗户边，注意迎接“评估组”专家们到来的一伙。这些头头们（包括胡厅长）候在教学大楼足有半个小时了。

在这个单位，“奴才、庸才和鹰犬”再度充斥。他们以在单位里分领主子的赐舍为人生第一要义。

    即使这个杨处长受过正规的严格的训练和造就，报纸上表彰过的，也得奉命唯谨。其他被黄皮一手提拔的年轻人，都是听话送厚礼之流。干部年轻化不是中央要求的吗？他常说：“我贯彻中央有关干部年轻化的方针是不遗余力的！”为此王圣狗成了他的左右手。其他如律师事务所主任裘国平，保卫科赖树皮等等。

素质好的也有，如汪亦武、石敏敏等等，他们也不能违逆“杭帮”的意志，公开站出来为我抱不平。我只能从眼神中发现他们的善良。

    俨然是中央方针的忠实执行者。短短几年中，被他提拔的有院办主任（兼党委委员）、培训部主任（为职称雇人代考外语曝光，不久，包了二奶，妻子与之离婚）、学生处处长、保卫处副处长、房产科长、校办律师事务所主任裘角平（后因涉嫌通奸又匕首伤其夫，被起诉）等，他们年纪轻轻，多已大腹便便，工作轻松，且能公款吃喝分享美味佳肴怎不脑满肠肥？而他统率了全校鹰犬和奴才型的干部。

    吹牛充阔，弄虚作假，还表现在草坪东边旗杆之下的巨型横碑上的八个铜皮包成的方块字：

                    刚正求实博学笃行

    这时站在图书馆窗口边的章生，注意到黄皮发胖的身子不时转向这个或与那个交谈，神态是沉着的，虽然他有一种面临决战的心结，但他早有准备，布置周全，像两年前被评为“优秀学校”一样，由住在他对门对户的胡虎林厅长亲自出马，大力支持；政法委、省教委中关系网又从中配合，这次评估转制升格为普通高校，同样是周到布局的。只是，中央部门官员可不是关系网中人。

    章生在这个单位王国终于认识到了官员的本质。他已炼就火眼金睛，人妖分明。知识分子的人文精神，对民族的责任感，对社会的终极关怀，这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类似天体运动的惯性了。

    事实上，他的人权是和整个民族的兴衰、社会的进步分不开的。他认为中央必须把反腐败反封建特权放在与发展经济同等重要的地位，不是说生死存亡的问题吗？反腐败反封建特权与民主化进程是相辅相成的；要使经济健康高速发展非基本上根除垄断和特权不可。这当中，整治遍及大陆的单位（人身依附）现象的迫切性是毋用置疑的。

    其一、二把手（书记校长）必然利用所掌握的提干、提资、房子、进修、职称、奖金等权，拼命向自己意中人、听话的人“倾斜”，谁都有了不听话就得不到好处的潜意识；加上拉帮结派、经营关系网、依靠主管部门保护伞，处心积虑经营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这个学校靠的是留城红卡、入党许诺、品德鉴定、助学金发放来控制学生。并营造一个服从校方就有好处的氛围。

    如今法律在老百姓眼里已变成“窗户纸吹喇叭――摆设”，从而使一部分百姓铤而走险，干出违法犯罪的勾当。

    所以，无论出台多少法规，无论有多么庞大的司法队伍，无论多么装门面的普法，都不可能建成真正的法治国家。正本清源还得除恶务尽，建构起严密的、科学的用人制度、监督制度和责任制，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彻底清除执法队伍中的败类。老实说，这不是一党无派的状况所能做到的。挂着共党牌子的既得利益者能自动放弃利益吗？

    老作家魏巍为《最可恨的人》一书所写的序文痛快淋漓地咒骂目前官僚特权分子为“直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敲骨吸髓的家伙”是“新恶霸、吸血虫、硕鼠、毛贼”着实叫章生解气。老魏没有点出关系网和单位制度的厉害，不像章生十多年的诉讼代理和二十多年自己的不公遭遇，已经看清了社会这一毒瘤。

    虚假丑恶平庸之辈者成了单位的主宰，真才实学正直善良的倒受压制遭排斥。这等社会是要灭亡的。

    章生已经走出了年轻时代被愚弄的误区，获得了对时代与人生的刻骨铭心的体悟和独具慧眼的把握。像鲁迅，孤独使他卓尔不群。洞察时代和人生的深度他已超过了江平那类公共知识分子。

    章生站立在阅览室东窗口忽见三辆轿车开到了大楼，专家们一一现身。男的女的五六位，被胡厅长等人迎入教学大楼。他决定从图书馆与教学大楼的三楼连接口闯进去。这是教室至图书馆的通道，学生无需下楼绕草坪再进图书馆。

    幸好这道口子没有因戒备森严而上锁，也许是保卫处的疏忽，也许是不属帮派的年轻处长网开一面。他迅速跑上七楼。院办、党办、头头们的办公室以及大会议室都在这个楼上。章生在参加每年一次老干部，即离退休人员茶话迎春会时，去过这会议室，三台竖式空调，保证四季如春。墙上挂着几幅互相吹捧的锦旗，正面墙上以显赫的大幅照片显示着司法部副部长与前任省长视察的镜头，还突出副部长的一句话：“我支持你们！”

    这时候，胡林厅长的欢迎词已经结束，常务副院长的介绍刚刚开始。常务副院长于抄公文革前夕毕业于大学中文系。文革给他的教训是抓权！他估计并认定萧条的法律市场会迅猛地发展起来，丢掉了没有暴利可得的中文行业。他利用对汉语文字的掌握，大肆做起文抄公来，调入政法学校，当上主管教学的副院长，更有权利用校内私设的雄厚的小金库钱财，出版大部头的法学著作，诸如：《法律试题宝库》《常用法案例概览》《法律考试必备》《法律问题汇总》《最新法律文书写作格式、实例汇编》等等等等，真的“著作等身”了。

    只是社会上一本也卖不出。书店拒绝经销，他不在乎，摊派给每届招收的新生嘛！每本五、六十元，书款早在入学交费一总结算了。你不买也得买，何况刚进高校的学子，全把信任和前途寄托给学校的。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不动我抄公声色，夫与妻便双登名利榜。他有表面温和敦厚的一套，黄皮是笑里藏刀，而他未进部队练过兵，杀性较为缓和吧，他是棉里藏针。

    怎么说呢？如院党委对章生的报复陷害，他没有参与，与钟一样是后来者。只是随大流。何苦为你单身汉力排众议，助章翻案？此后在路遇时，他用笑容可掬地叫你一声“章老师”。给你一种尊重和礼遇感，足够平衡了知识分子的欠缺哉！要是受害者由此燃起了幻想，希望他发挥知识分子应有的正直和对社会的终极关怀。他恰恰是百般的回避和推逶。

    所以，他这看似诚恳打声照呼“章老师！”实是对章生尴尬处境幸灾乐祸的表现，是讽刺。章生理也不理。

    他的本领还能通天。他两夫妻编辑了一部厚重达两公斤的《十二法案例概览》，拉上　司法部长当主编，学校小金库出资印刷出版，到处“赠阅”和交换。这样他与中央部长齐名了。《中国专家大辞典》有了他的名，章生真想将自己的名叫编纂者删去！

    校内一些对黄皮他们俯首贴耳同事，总高兴看到高能的平等竞争者的权利遭剥夺。陈镇、郝洪义、冯乂、金乂都是这类人，尤其在职称评选和律师代理事务的分配中存在着肉眼看不见的激烈竞争，偏偏章生锐意进取，寸步不让，是因为觉得已得的名利与自己给社会和给学校的贡献不相称不公平。到了这个岁数，还未积财成家，不能再拱手相让了。他又不戴假面具做人，表面一套谦让他不习惯。真不适宜在这社会做人。

    这种锋芒毕露的竞争对手一旦丧失与他们平等的竞争地位，大家只会暗暗窃喜。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反右和文革的遗毒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渗透人们灵魂了的。

    于抄公善长七拼八凑的抄袭，可他的讲话，很让人昏昏欲睡。

他介绍些什么呢？

    首先是教学质量，列举司法部全国中专统考累次第一（当然他不说他的学校是开卷考的）；全市成人高校体育运动会总分年年第一（他不说我校全部是招收高中应届毕业生入学，人家成人高校多半是在职干部进修再学习，体育锻炼成绩如何比得上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毕业生多已学有所用，并且走上了领导岗位，举例：

    王圣狗是本校84年中专毕业生现在已是高校的一名党委成员、办公室主任。

其次，说他的学校科研成果累累，学术著作平均一位教员一本以上，刚毕业分配来的青年助教也能著书立说，如培训部主任英语雇人代考的何乃忠的《实用行政法学》（胡林动用学校小金库出资，挂上了主编头衔）就是一例。大大超过了北大、清华、复旦等名牌高校科研成果的数量（他不说都是仿效他的七拼八凑抄袭技能，只能摊派强卖给学生的粗制滥造品；

    再次，说师资力量雄厚，教授、副教授比例可以与杭州大学比肩。本校培养新秀是卓有成效的。总之，完全具备了升格为普通全日制本科高等学校的资格，但考虑其他欠缺之处，他申明：

    “我们只要求通过普通高等法律专科学校评估，今后在中央专家们严格要求，热情指导和鼓励下，改进各方面的工作，使其更上一层楼，为在三年内创建越省政法学院而努力奋斗！”

    这时候，章老已经跑上七楼了，多少有点紧张。他不习惯与人争吵斗殴，他认为在大庭广众中争斗都是不文明无修养的表现。更因为没有帮手，吃眼前亏犯不着，吃亏又是丢面子的。

    他祈望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会议室门口，下决心推门进去，将早日准备妥的一叠揭发性的材料放到评估组某个专家手中，让权贵们迅雷不及掩耳。后果早就考虑到了。像88年那样叫公安局抓去收审或劳教，恐怕不会了。因为法律已经规定不服可以提行政复议。他正想与他们对簿公堂哩！

    法院对他的起诉总是不予受理，他无法把黄皮他们推上法庭的被告席。让他们告上他，他不是可以反诉吗？但要是没有媒体参与，他仍孤掌难鸣的。他最怕的是他们雇佣打手或杀手闯进他孤身独居的房间。他死了，谁也不知道，谁会出来为他喊冤闹不平呢！

    正当他转向会议室那边的楼道走时，突然，“章老师！”喊叫声是克制着的，怕惊动开会的评估专家，他转脸看去，伪装着一脸和善的王圣狗已走近他的身边了。转而又站到他面前，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抓到猎物的意味，两只具有警戒刺人光芒的园眼却避开了对方严正的质视。

刚才他的叫喊声是突发而命令似的。章生是一向不去瞧他的，因为蔑视他。但他地位比你高，肚子比你大，脸面比你胖。他有权将亲戚、同乡、请客送礼者介绍到本单位一般科员以下的岗位工作，或将图书馆杂务人员调到坐办公室的岗位。你呢？连介绍一名临时工怕也不行。

“干什么？”章生质问。王圣狗倒和软起来，悄声说：“领导他们正忙着开会，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章老几乎“哼”的冷笑一声。正打算不理他，继续往会议室闯。想不到又有了拦路虎，从工会办公室出来了宋主席。他原是培训部的，奉命可以滥发各种培训证书，学费给学校充实小金库有功，兼之给胡厅长装修居室，耗资不下七、八万（包括书房内二百余套纯粹作为摆设的精装书籍），一度被胡厅长提拔为副院长，但在主管财务、建房审批权期间，灰色收入源源不断，纪委书记钟红兵在章生质疑中为他打掩护时说：

    “宋副院长，你怀疑他手脚不干净，可他月月都有上交”

说罢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张登记单：“你看，（几月几号）……有一次就上交现金二万元。学校是廉洁奉公的，是紧跟中央反腐步骤的。”

    章生那时面对钟副书记“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的表演，内心又乐了一下。本来他并不具体知道多少现金多少实物源源不断流向领导的腰包，由此对本单位的腐败心中更有底了。

    从宋主席身上可以认知：一个本质不差经过部队锻炼的人，掉进这个污缸，能不沾上肮脏？

    虽然章曾不客气地质问指责过他多次，他在路上看到他倒次次点头叫一声“章老师”。给人有一种他生得粗犷厚道胸怀宽广之感。今天，在这紧要关头时刻，不能不配合全局，他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挡住他，边叫边拉：

“来来，章老师，你有委屈，工会早想过问一下。来来，工会帮你。”

    章生在挟持下，进了工会办公室。

    宋主席立即关上门，一边喊“请坐”一边去倒茶。章生怔怔地站着。二对一，他们肯定会合力阻止他去会议室的。宋却问他：“学校给你1200元补偿收了吗？”

    “这你不知道吗？”章有点不屑答理的态度。

    他肯定他的这次一样是伪善，是情急中的花招，就更不想与他谈。他将他拉进来，花言巧语，都是目的明确步调一致的行动：阻止他与评估专家接触。宋主席又说道：

    “1200元确实太少。开玩笑！关了将近一年吧。你说要多少，不妨与工会组织上谈。我记。坐呀！”

    “跟你说有用吗？算了吧。”说着他去开门。

    他的补偿要求已经打了多次报告。他们就是拖着不办。看你孙悟空如何翻越他们如来佛的手掌。主管部门有胡厅长把关，向上申诉的材料都必转在他的手，他的手不就是黄皮的手？

章生摆脱宋主席打开了门，刚跨出门道，就一眼瞥见校办主任王圣狗和保卫处长双双守候着。

    他想大声抗议以惊动在会议室受到愚弄和蒙蔽的北京来的专家们。但是这要冒极大的风险，可能以妨碍公务为由将他绑架送去拘留几天，在关系网罗中，你能说得清吗？

    年轻的保卫处长给他一个下台阶，起了打园场解围的作用。

年轻人恭敬上前叫声“章老师，请允许我将领导布置给我的任务向你说清楚。请你体谅我的难处。如果我不能保证这次评估不受干扰的进行，再说明白点：如果让你章老师插一手，我就要调动离开这个岗位。可能调我去管学生宿舍，这等于是降级撤职。帮帮忙，行不行？”

    章对这位年轻人印象是不差的。他曾虚心向他请教一个法律问题。

保卫处长语调转为欣然：“好，从你的神情看，你是答应了。我不会忘了你的。来，跟我一起乘电梯下去……”老章叹了口气，看到警犬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把守着去会议室的路。他被保卫处长簇拥着下去了。

    他决定挂号邮寄，化几元，几十元已小事一件。避免正面冲突吧，也应该学点暗箱操作的本领，再不能锋芒毕露，再不能吃眼前亏了。

    他带着深深的失落向学校大门口走去。内心中仍有直接将一叠材料交给经过大门的车队里专家们的念头。两年前评“管干院”优秀，给省教委、国家教委都写过信，寄过材料，“优秀”的牌子还是挂上了。大门口挂，教学大楼也挂，着实得意一阵子。他们不是不知道章生在唱对台戏，顶个屁用！

    在强固的关系网面前，小麻雀通不了天。中央不听省委（政法委、司法厅）意见，倒来听你一个“群众”的意见？！所以，只要五位评估专家首肯，作一次灶君神向天庭汇报本单位万事如意式的演出，达标转制成为正规的普通高校目的就实现哉。政府的拨款源源而来，他们都成了拥有三、四千名学生，近千名的教职工与临时工（臣民），且有庞大的小金库，四百亩教学用地（领土）的国王和九千岁王爷。

    所有行政工作人员，包括任教研室主任的教师都可提级加薪。……

为此，在灶头供奉台上务必放上各色各样的甜蜜美点。红包可塞进他们的手提包里。为了遮人眼目，避免有书毒头之流说学校小楼上的餐厅又在大吃大喝。这次把评估专家放到东海大宾馆，吃宫廷美食；评估两天，象招待外宾一样款待两天。

四位由学生改装的礼仪小姐还站在校门口，三个小时来不敢稍有懈怠。传达室的一个穿警服款式的校卫正在打电话问会议是否结束，“快出来了吧？”章生站在传达室窗口问：“出来了吗？”回答是：“快了”。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不见动静。

他又觉得他在大门口拦住专家组车队行吗？虽然，本单位领导不会见到这突发的叛逆行为，但他实在不惯于抛头露面，作轰动效应的举动。

他是内向的，几十年来已习惯将痛苦和泪水咽在肚里。而且他这样做全校会闹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通过评估差不多是全校教职工的心愿，他能不成为众矢之的？他最怕的是雇佣打手或杀手对付他。

    88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他就被绑架了两次，投入收审所又投入劳教队，实在让他心有余悸。于是，他往回走向校园，当他转向草坪面对图书馆和教学大楼时，一群干部刚从大楼出来，正是评估专家们被黄皮他们簇拥着，有说有笑，一派和谐的氛围。

    他失去了闯过去的勇气。

    评估小组走了几天了。评估的结论由教育部四十位专家投票决定。校方通过在省教育厅的关系人得知：投票日子定于12月20日。黄皮他们有百分九十八把握，因为学校发展规划、招生计划已经得到省有关部门一致认可，一旦通过评估，在新开发的下沙大学城中占领四百亩教学用地，一下子扩大了五六倍领土。此后大量的财政拨款更是畅通无阻了。

    章生这方面已将一大叠材料挂号寄给陈部长。如果他不能粉碎单位王国扩张领土，进军大学城，个个晋升发大财之梦，那也无可后悔的。不是他回天乏术，而是官僚特权的地方势力仍很强劲。说明权法、恶善、假真力量粉碎四人帮后的对比，时喜时忧。这并非以偏概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而是逻辑上的演绎和推理。正像他这个单位，为什么可以如此无法无天，群众上告反映都不为省市有关单位的重视和查处？为什么胡林几次告诫章生：“不少人向省委检举了我。哼，（省委书记）李泽民相信我！”

    章生寄去的除了一份98届300名学生罢课宣言。内容是学生控诉与杭州大学联合办学，“是杭州大学的一个教学点”名不符实，他们受骗上了学店的当了，要求退还每年多收的500元学费，这实际是营业性的挂靠正规大学的挂靠费。

当时杭大法律系主任胡建淼与牵线的胡林厅长一拍即合。胡建淼与胡厅长抱成一团扶摇直上，多次出国镀金，升至“浙大”副校长，又转为“浙商大”校长，野心勃勃想爬上国家行政学院领导层，可在中央，章生的意见显出力量，胡建淼只当个法学部主任。什么世界大学校长协会东北亚分会会长、在地方上呼风唤雨的的显赫成了明日黄花。然而他的野心是不灭的，不久前又参与策划了一个号称“浙籍法学家协会”自封名誉会长，为他进入中央领导机构未雨绸缪。

    学店是出售知识和从业技能的。但消费者如何去鉴别它的质量呢？没有标准，也很难制定一个标准；及格不及格，够不够毕业随意性是很大的。受害者无法投诉讨公道。而这个有政法机关背景的国有学店，老板私设金库，编制两本帐，没有比他们可以毫无风险的做无本生意的了。今天如对胡林、黄皮的家财突击审计一下，不是千万富翁才怪哩！学生们要求杭州大学名副其实的中高职称的教师上课……。学生们于那年12月30日开始罢课。并跑到报社、电视台寻求媒体支持。

    黄皮他们着实紧张了一阵子。采取软硬兼施的办法，软的开会说好话，承诺改善些硬件，钟红兵还辩白说：招生广告中

    “杭大教学点是笔误”。那么联合办学已经三、四届，"联合"在哪里？钟副书记大声说：“给你们毕业证书上盖上本校公章又有杭大公章，不是最大最好的联合吗！”引起一阵哄笑。

    钟红兵恼羞成怒，说：“你们不想想自己的高考成绩，配在杭大上课吗？”会后他即向安全厅告急，说校内混进了坏分子，煽动学生闹事，赶紧派人处理。另一面让班主任分赴各个宿舍，提醒学生：便衣警察来了。

    于是学生们偃旗息鼓，愤愤不平中复课了。该省会城市的媒体介而不入，同样是害怕权势的。次年元月3日300名学生无奈中进了课堂。其他级别的学生有不少混在其中在罢课宣言上签名了的。见大势已去，也就销声匿迹了。

章老经一同乡学生汇报闹事情况后，和他一起去了他们的宿舍。他表示不提倡罢课，但要今后遭到校方迫害，愿提供无偿的法律援助。另外，他将“罢课宣言”复印后分寄给省里各有关部门。只是毫无反应，官官相护嘛！

    不过，罢课学生未见遭受迫害的，只在一年后一个罢课积极分子因晚上息灯后吵嚷被开除了。黄皮钟红兵是杀人不见血的。

    章老挂号邮件中还附去了“如此优秀学校”“优秀学校又有新篇章”两篇小品。内容揭发两个正教务主任犯贪污罪判刑，一个副的通奸调离被公安高专清洗，一个教研室主任、优秀党员嫖娼被拘留，基建科长受贿入狱，校办公司出纳员携巨款潜逃，一群学生用菜刀木棍大打出手造成重伤……

    邵燕祥说得好：

    “一个单位，若是腐败势力主宰，谁不同流合污，争分一杯尿液，就受排挤；起来斗争的则几乎必受打击以至名誉侵犯、人身伤害。说假话成风，学术上拼凑抄袭，数据领域则虚报冒功。干坏事、损人利已、损公肥私，不以为耻。这不能仅从道德范畴来分析，而恰恰表明这种腐败已是体制性的。”

    1999年12月20日过了，至新千年来临的前夕，北京尚无喜报传来。校方传言说：延期至2000年元月20日投票。黄、钟和于他们有点焦躁起来。省里吃得开，兜得转，到中央好象失灵了？

    40位教育专家投票决定，如何与多数专家拉上关系？太难了！需要大造舆论，大做广告，将播放在市电视台的录象碟片送到投票会议室！王皮真是足智多谋，说干就干：小金库拨款二万，请市电视台“时代风光”栏目组赶紧来摄制录像。

    说干就干，元月2日就向全市播发，放映达十分钟。于抄公两次在电视中亮相介绍本校的辉煌业绩，高度的教学质量，井然的教学秩序（将邻校公专穿警服列队操练的学生也摄入镜头了），高楼林立的校园（原来隔着矮墙就是高等公安学校）。这一卷广告片，与于抄公东拼西凑的法学著作相似何其乃尔，出自同一流派也。

    章老收视了这一节目。边看边笑，太可笑了。当晚就给陈至立部长写了第二封信，并附去了“三讲”中对五位校领导意见表的复印件，其中只有一朴实的副院长被他评为“称职”，评于抄公“不称职”不客气地指责他将七拼八凑的所谓著作强卖摊派给每届学生，使学生大呼上当。署名是“钱端升（一位已故的中国政治法律和外交学会副会长）最小的学生章生。”

    2000年元月20日已过，一位较为朴实的副院长回答他：

    “投票又一次推迟了，改为2月20日。”

    章老保持着平静的心态。他不认为胜局已定。人家是在省里有关部门鼎力支持下报请改制的，中央部门怎能轻易否决？听这位平时与他点头招呼的副院长口气，也满有把握，不用说黄、钟、于还是稳操胜券的样子，进出在教学大楼。

正在章生忧喜参半的日子，校内出现了一股调房分房热。原来优惠买公房的期限于99年底截止，一幢名为“研究生楼”恰恰迟于2000年2月底竣工。黄、钟、于等几位校首长放弃原有装饰一流的大套房，报名调房到研究生新楼去。

    但是“研究生楼”是教学设施呀！开工又在1998年底优惠期限之后。更不用说学校根本没有正规的研究生，为了钓名沽誉，通过中间人江平曾与“中政大”合办了一期十余人的研究生班，办了一期就办不下去了。他们居然从省财政厅骗取了建设“研究生楼”的拨款，而竣工后就要变国家财产为单位所有了。

    当然，首先让权贵几个人挑选最大最好的套房，公款装修，面积超出120平方，并且将不能优惠的变成优惠加照顾出售，真是神机妙算加肆无忌惮啊！

章立刻动用电脑（1997年化1万3千余元购置）打印了一篇小品：《人民公仆乎，绿林好汉乎》寄给陈部长。

这是一发重磅炮弹，击中了单位王国的金銮殿。越江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即将被撤销，用黄皮在篇头所不无担心的话说：被人家“吃掉了”！

    2000年三月下旬起，头头们对小金库钱财作了瓜分式的清理。明的：给四幢教工宿舍楼每户装上管道煤气，给各个楼道口装上电控门，并给每户造了小车库，还开始建造两层六间的离退休活动室。

    说实在黄与于已接近退休年龄，即使黄皮已做手脚缩减了年龄两年，离退休日子也不远了。半明半暗瓜分的：给在职教工每月发放煤气补贴、电控门补贴、有线电视补贴、书报补贴……。暗的瓜分，只在几个头头加财务科长之间，瓜分多少，只有这几个人知道了。（据内部人员透露：小金库积聚1000万，700万公开划归接收单位，由王光明、胡祖光当家的杭商院，其余300万，胡厅长林拿走45万，末代书记林伊南25万，其余怎么瓜分和行贿，笔者不知道了。）

这个时候，钟红兵居然被省司法厅借调去司法系统基层单位“三讲”任团长！

像钟兵如此素质的干部充作“三讲”巡视组长，该省司法系统的“三讲”会是怎样的一个面貌呢？又可以想见，该省法院尤其是杭市司法系统，在两任胡林厅长的腐蚀下，官官相护的顽症会不全面开花？

   上帝终于发威，正义之剑终于临头，教育部下达不批的文件了。院党委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五个委员传阅了教育部不批的理由：

一、校区太分散；二、图书馆藏书太少；三、专业设置太少。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钟红兵首先开炮：

    “这三条理由都不是理由！那个学校不是从小到大的？你按我省申报的规划批，这三个缺点不都立即克服了吗！”

    黄皮叹口气，说：“问题不在这里。他们不采纳老于介绍的种种优势、业绩，对粉刷一新的校园视而不见，对六位漂亮的礼仪小姐无动于衷……我们对捣乱分子的能量估计不足，江平是拉过来了，想不到还有一个雷洁琼！是不是评上优秀学校后冲昏了头脑？”

    钟接着说：“给他一点厉害看看！他单身独居……”

朴实的副院长知道指的是谁，他对章生有恻隐之心，语重心长地说：

    “最近李瑞环来我省视察，他强调要听取群众意见，重视群众意见。今天的形势不可与88年的同日而语。……”

    黄皮瞧了他一眼，只是无奈地又叹口气。但刹时振作起来，说：

“对！最近中央决定办高校的权力下放给省里--老于，你跑主管文教的苏副省长，老钟去司法厅。我奔政法委。必须扭转局面，不惜一切代价。老叶你负责召集全体教职工和家属签名，准备送请愿书――我们党历来尊重民意；我不相信全校教工的民意敌不过一个老右的民意！”

    我们的摇鹅毛扇的黄皮书记上气不接下气的停顿了一会，接着又调兵遣将：“小王！你叫财务科清理一下库存。我记得尚有一千余万帐外资金。我们即便化掉几百万也在所不惜……你们看行不行？”

    他一反平时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先让别人出主意的常态，激情热烈地环视一下四位王爷，这种表情是少见的。生死存亡嘛！小王就是王圣狗，是王皮一拔再拔至三次提拔，从本校中专毕业留校工作快速成为学校五位领导成员之一，能不感恩戴德？他在党委会议上倒是夹着尾巴或乖乖摇尾巴的。

    老石就是那位较为朴实的副院长。在这单位王国，他个人利益已紧紧绑上了黄、钟、于三驾马车，再善良朴实的人也只好予以附和、服从为人生诀窍。什么保留意见，在桌面上不会有不同意见的。这个单位相当数量干部的人格结构已被滚动着的三驾马车碾个粉碎，不管干什么丑事、讲什么假话都不存在心理障碍了。最后，拟出了一个瓜分小金库的方案。

    这伙不学无术的官僚特权分子，封建余孽，经过长达一年有余的抵制挣扎，终于败下阵来。省委下文件撤销了这个王国，所有人、财、物都归杭州师大，削砍了他们的权力。但他们多年来所攫取的财富，包括每人价值几百万的房产，够他们享用挥霍一辈子了。

    河北消息传来，章所任教过的河北政管院已改为“河北政法职业学院”，保留了原有管理干部的名称，同时保持了原班教职工队伍。章生写信给谢士文表示祝贺。杭帮王国的毁灭，实是诬陷章生的报应。

    但章生自怨自艾，太不了解这个早产的社会主义了！

    海伦.斯诺的《回忆录》教导他，使他知道命运为何坎坷。斯诺夫人长期生活在中国（原是美驻上海领事馆人员）。1932年与记者斯诺结婚，迁居北京。她从雇人看家、坐黄包车一定要通过中介人这些生活细节中，在五十年后写的回忆录时发感慨：“全中国都存在同样严密的担保系统，不仅通过亲属的宗族体系的方式存在，而且在大城市还通过流氓帮会……实际上单一的个人是无法存在的；与它冲突，更是头破血流。”

    历史发展到今天，在城镇，更多的流氓团伙演化为结党营私的官僚团伙，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享受特权的官僚阶层及其关系网，这是披着“为人民服务”外衣的对社会危害大过传统型的流氓团伙千百倍的乱臣贼子。

    在这整个社会道德失衡、信仰坍塌、诚信缺失，人身依附、见利忘义、封建迷信、黄赌毒等社会丑恶现象沉渣泛起，拜金主义盛行的情况下，章生在为社会公正和自身权利的斗争，受到行政、司法的冷遇，经年累月陷于孤军一支也就不难理解了。章生写了：

    特立独行落尘埃，拉帮结伙喷喷香；

    枝枝相护尽占光，杭市奉为至尊花。（咏桂）

人类蕴藏着无限的生来就有的爱和友谊，但在我年过半百的时候，邪恶势力的代表“杭帮”绑架了我作为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身处逆境，获得爱和友谊的机会大受限制。人本具有的快乐和自己骨肉所给予的源源不断的愉悦横遭阻拦。“杭帮”依靠省公检法的强暴背景，阻断我重返教育岗位，与青春学子们爱和友谊的互动。尽管我知道逆境不是一辈子的，逆境在人生长河中不是主流，它给人们带来悲伤的同时，又使人的生命更加丰满，从苦难中汲取营养。

    谨记人生都不是完美的。我的苦恼多半来自从小养成的骄子完美情结。一味想望顺利快乐，害怕挫折带来的悲伤。

    人们呵，并未体验过悲伤的滋味，也不会有快乐带来的幸福感。人生的丰满，在于光明与黑暗交织成趣；人生有时不妨伤悲。

这与自然界的现象是共通的。小蝴蝶从逼仄的蚕茧中坚韧地挣扎着破巢而出，其实是大自然赋予其化茧成蝶的必经之路，要是人为地将茧壳剪了一个出口，助它一把，那小蝴蝶的拖动的身躯必然难以展翅飞翔。

    只有它自身拚搏，坚持不懈，自然而然，天生天化，才为它即将到来的自由翱翔做好充分的准备。而与人一样只有抗争、战胜磨难，才能获得自由。

历代名垂千古的诗人，无不在逆境中获得灵感，在拚搏中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至于我后继无人的悲哀，也该从自身性格上特质找找遗憾，有自身清高、洁癖的原因，不愿屈从现实，难以降格迁就；一味推向客观，未必公正。

不失骄气，朝气依然，永葆青春的心境。所以，衰老不是从老年开始，而是从失去自信，对生活的厌倦、失望、冷漠开始。

    人到老年，方才明白：世上没有完全合乎你心意的友爱。家庭幸福和友谊的永恒，关键在于宽容、谅解和相互的感恩、敬重。对我来说多是残酷的境遇妨碍了与正常人们相处。

    人到老年，最终领悟到：人生最实质、最内在、最主体的内容，在于把平生的奋斗、艰苦、拼搏、机运揉进生命的脉络，昭示后人。要是你的经历，与时代的主流合拍，悲欢爱恨充满戏剧性，宜于改编影视、搬上银幕，你的生命就得世代延续，胜于子孙满堂。

所幸我终于写出了被认为可以改编成影视的世代相传的政治小说，是毛邓时代的“博物馆”全景式曝光这个人类历史无法遗忘的时代。我的生命也就延续几千年！

    美国总统奥巴马称赞捷克前总统哈韦尔是一位富有远见卓识和道德崇高的领导人，他通过和平手段“动摇了一个帝国的根基。虽曾多次遭受挫折，几度坐牢，哈韦尔从未放弃希望，他把这称为'为一件正确的事而努力奋斗的精神，奋斗是因为这件事是对的，而不仅仅因为它有可能成功'。”

对遭受长期苦难的哈韦尔而言，事实和语言同样是他允许使用的惟一武器，长年累月，坚持不懈，为理想贡献了青春和黄金岁月。     （初稿201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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