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遇到那些曾经的同事、现在已经退休回家安享晚年的老同志时都会热情的打招呼,其原因就是不想他们有被疏远、被边缘化的感觉,或者说不让他们有种“人走茶凉”般的感觉,因为他们尽管已经退休不会再有所作为(用现实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人已不可能为我所用),可他们毕竟为国家做过贡献,是值得我们敬重的。
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位曾经共事多年、原所在单位的张姓老领导,虽然多年没有谋面可一直还有电话交往,即使是他住在海南女儿家也是如此。这次也许是谋面的缘故、也许是他好容易遇到知己的原因,他竟然当街拽住我的手不放唠个没完,交谈的主题是他退休前后的境遇与感受。也许正是这次闲谈改变了我、或者说颠覆了我过去看人看事的定势。
应该说,这位张姓老领导是我原所在局抓业务的老处长,工作上一贯是钉是钉铆是铆绝不含糊,全局业务安排得有条不紊,上下一致认可,曾多次被省局授予“业务能手”、“劳动模范”的光荣称号;他在生活上对自己要求也是十分严格,从来不搞特殊化,更是不吸烟不喝酒,用现代人的说法是绝顶的好男人。而且他还是爱才如命之人,特别愿意从年轻人中选拔培养人才,单位所有年轻人都愿意并期望到他手下工作。应该说,在那计划经济时期的干部提拔任用上大多是需要论资排辈的,我所在局许多年轻的中层干部都是他保举推荐提拔起来的,这些年轻人的热情活力给单位带来全新的精神面貌,也带动了全市业务工作的开展。为此,局里的领导十分敬重他、也十分尊重他的意见。
我与张老的交往也是被派到他手下工作那近半年时间。我在与其交往中确实从他身上学习到了许多书本上无法掌握的专业知识、也学习到了如何做人如何做事,这是我一生最大的收获。可以说,老张那时是尽心尽力抓好“传帮带”的,决不任何附加条件,是老革命者的一位楷模。
在我的记忆中,他待人永远是笑容满面、语气平缓,他的眼神永远是充满暖意、让你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长者的关爱。
按照张老的说法,离休后他与老伴经常住在女儿家,虽然八十多岁了身体还可以,没事的时候还练一练书法、写一些回忆录业余生活还蛮充实的。特别是收到原来单位同志打来电话时,心里特别高兴,也会勾起自己对那段时间工作同事间友谊的回忆。
可是,回哈期间几次不快,更增加了他的担忧。一次,他当街偶遇原单位一位年轻干部,也许是官当大了,走到对面竟然装作不认识昂首阔步而去,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还有一次,同样是在街上遇到一位原单位的年轻干部,这位同志那种假惺惺娇柔做作的样子让他接受不了,现在的官场作风怎么了,是需要净化了。你当再大的官,你不也是人民的公仆嘛,有必要这么摆谱么,有必要这么假惺惺的么。难到我党提倡的“诚实做人、诚信做事”优良传统都丢了?
按照张老的说法,他不是想让那些人记得他的好,更没有想让这些人报恩,只是想借相遇之际彼此交谈交谈罢了。
我唯恐张老伤心,试图找出一些合理的解释为那些人开脱。“是不是这些人没有看到你,是不是这些人忙于其他事情,是不是……”
可是,我的这些解释张老都不认可。在他看来,这些人学得太现实了,这些人把对己是否有用作为交往的标准,根本不会去想人家曾经帮助过自己,更没有去想尊重老同志。难道这些人永远会当官、这些人永远不会老?
这次,我在张老的眼神中看到的是迷茫、失望。他对这些年轻人的期望、他对这些年轻人的企盼渐渐地淡化,渐渐地远去。
是什么让这部分人改变了当初那份工作热情、那份对待老同志的尊敬、那份对待生活的严谨,换之的是对待无权势者的冷漠、对待工作获取个人利益的追求,这不是我国全面改革的初衷,更不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必然变化,这只是少部分人在物质利益面前的蜕变,是不能代表多数为政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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