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庄赵高是我们单位建厂时候同年代的师傅。刘庄师傅在分厂,刘师傅保管后勤看大门,快退休的老师傅八几年就看不顺眼,总是一边认真工作,一边小嘟囔:还捏着半边装什么紧的,要改就全改,又不是没在旧社会呆过,那年头《肉蒲团》在大街上随便卖,头一页人脸上的鼻子画的像个吊,那嘴巴不是横着是竖着···哼哼哼,直接一下子全改回去多好,省的装。庄师傅名字谐音“装元宝”,这名字起的,真喜庆。他在分厂管后勤,领一帮老婆干零活,攒废品,一块劈柴都不舍得丢了,几个螺丝几个钉子也要收好,分厂好几个仓库东西满满的。庄师傅不太爱讲话,有时几个老婆不爱动弹,几次点活不动他宁愿自己去干也不发火。老赵师傅总是闭不上嘴巴,一颗门牙像烟屁股似的总在嘴里叼着,因此大家背地里都叫他“赵大牙”。赵师傅在单位负责每天上下班的铃声,平时送报纸看传达捎口信看东西。早晨拉上班铃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看到许多职工急急火火丢三落四地往单位里赶,他就在传达室里呲着大门牙笑,有时还故意把手伸向电铃开关处作出要停止的样子,但多是摆摆样子,赵师傅会有意把铃声时间拉得长些,总是看到没有同事急急地快跑时才关闭上班的铃声。但下班时候则又是另一番情景,有的同事或有事或想早走一步就会早下楼等着,人越来越多,心越来越急,表越瞅越慢,人越挤越靠前。每天都有此时候每天都是相同的,赵师傅大喝一声:想造反啊,靠后,还差二分钟。他撅起腚来,躬身在地上划一道白线:不准过杠。每到此时会引来一片老婆的笑声,而赵师傅也会沉浸在这片老婆的笑声中并幸福着把牙呲出来。高师傅胖胖的总是一副欢喜佛的笑脸,他雪白的大平头,雪白的短胡须,夏天总是一件雪白的老头衫在身上。我与高师傅熟悉是我去分厂住集体宿舍时候,记得第一年放暑假的夏天,高师傅在传达室上夜班,是他教我们用扑克牌打麻将。那会儿我们是整晚整晚地玩够级,麻将还是个传说,高师傅把四副扑克牌检出一种花色当中发白四季风,正副大王是神也可当混子,除去十到老K,没法抓牌就分牌,然后学着出牌。于是慢慢知道了一条龙,知道了什么叫青雀平和一般高混一色断九全带幺,七对子对对碰,半条龙亲姊妹楼上楼喜相逢,先碰后吃自摸单调杠上花···,后来有人买了一副真麻将,我们就轮流上桌赢扑克牌,再后来就大赌特赌了,那会儿高师傅就退休了,我也从此戒了够级和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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