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说得一点也没有错。要想富,必须得努力去做事。
妈妈常对我说:崽呀,你嗲嗲死得早,我们没有得到祖业,只有靠我们勤劳去创造了。
可以说爸爸和妈妈成家都是白手起家。他们一条心努力创造着,虽辛苦里但也感到一丝丝幸福和甜蜜。在我兄弟小的时候,家里虽然不富,但是父母也从没让我们饿着,冻着,每次上学的学费也是一开学就给我们交清,从不拖欠。
之所以父母成家后的家境会越来越好,那也全是凭着父母的勤劳肯干,当然这里面也多亏了老婆婆和外公他们大家的帮忙。
我不到十岁就跟着父亲到山里去砍柴,那时候一年到头全靠烧柴,到了后来才慢慢地有了烧煤炭。
我家的山都在自家的屋后面,其中有一处叫NIA树山,此山位于冲里高头,与枣子园相邻,因树木多为NIA 树而得名。NIA 树质地坚硬,结实,是做犁耙,板车手柄的上好材料。这个山在父亲手上卖出过许多这种配件,因为那个时代我们那有很多拉板车的人,他们需要,而我家有,所以经常有人上门来找父亲要。如今那山上的这种材料已寥寥无几,当然如今那种料也没什么市场需求了。
回归正题,且说这山由于离家里近,所以儿时的我也会帮着父亲担些柴回去。通常是父亲按照我能担的重量先将柴捆好,我去了就只管挑。从这山上到家里一里路左右,羊肠小道不好走,一般在路上我要歇上几次才能将柴担回家。
除了担柴,砍树和捞叶子我也做过,只是进山我最怕的就是刺,那东西不是刮手就是刮衣服,麻烦得很。
那时候农村里大多数都是靠烧柴,上山担柴是那个时代的共同特征,我们那时代的同龄人只要是农村的大多也干过,所以也不足为道。
现在说说栽田和打禾。除了犁田那样的活我们干不了,但是栽田和打禾之事却干过。我父亲他犁田的活也不太会,一般都是外公帮忙犁的。作阳春父亲很理手,也有他自己的发明。其实,父亲起先也不是想要标新立异,而是现实所逼,因为我家没有养牛,犁田太麻烦,所以分田到户后,在种晚稻时,只要田里有水没裂纹,爸爸就在收了早稻后直接栽晚稻。一开始的几年,别人都说我爸是在做懒阳春,但是后来看到我家的庄稼收成都很好,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甚至还有些人也依照着做。没想到这偷懒种阳春也成了父亲的一大发明,为人所乐道,这是歪打正着而已。
那时候的人每年都是全指望着地里的庄稼吃饭。到了每年的双抢时节农村里的人都累坏了,收了早稻又要赶紧栽晚稻,为什么要赶紧呢?因为要赶季节,所以双抢是最累人的时候。在我们家,每年双抢的时候也是爸爸工夫最多的时候,因为农家人都要用篾货。父亲白天要外出做工,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经常是半夜三更在月光下栽田,在我大些会栽田之后,我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也经常是晚上加班栽田。而打禾也是我每年的必修课。
外公家的稻田多,一般要比我家的早熟一点,所以每年都是我先去帮外公家打禾,等到他们的打完了,然后外公就带着舅舅他们到我们家里来帮忙。从这来讲,我每年打禾的时间很长,每年也是晒得漆黑像个黑煤炭。
那时候打禾,不像现在条件好可用收割机,就是条件差点的也用上了柴油机。在我们小的时候,打谷机全是用脚踩的,而且那时种的是两季稻,通常情况下打禾打的是水田,所以要累人得多。有些人家里条件差的连个打谷机都莫得,是用人力在富桶里拌禾,与现在的高科技来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要不怎么说现在的人就是比那时的人幸福命好呢?
记得,以前我们家打禾时,父亲总是喜欢在烈阳高照的晌午斗着太阳搞,又热又晒又渴,人很是辛苦。那时候的父亲精力很好,一天到晚都是做过不停,总是有使不完的劲,也舍不得休息。那时的父亲身体很好,只是偶尔也会有中暑的时候,但是父亲自己会用土办法拨砂,就是遇到身体不适也会逢凶化吉。
说到打禾中暑,至今有一个我自己亲自发生的事让我难忘。那是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由于打禾拖的时间太长,一向身体还算安好的我突然中暑了。那天我们全家人正准备吃中饭,饭前我吃了几片西瓜,母亲煮了鱼正在祭祖下饭,爸爸和弟弟在一旁站着。我当时是站在满嗲他那边房子的偏屋门口(备注,满爷爷砌了新房子后,他们搬了家,我们就暂时占用了他的那间偏屋住),突然,我感觉头一昏,眼前一片模糊,只知道天旋地转头重脚轻,快要站不稳了。紧接着,只隐隐约约听到母亲的声音:崽,你怎么了?父亲道:“肯定是中暑了。”在一旁的弟弟也吓着了大声哭喊道:“哥哥,你怎么了。”
父亲见状赶紧扶着我坐到凳子上,母亲连忙打了一碗水来,父亲是很会拨沙的人,他赶紧在我鼻梁间,手碗上,胸前,背上,脚上大把大把地擦沙。经过父亲的抢救我的心里慢慢就好了起来,只是感觉手脚无力,也不想吃饭。父亲拿了个体温计给我量了下,我烧到四十度,母亲又带我到四嗲那打了吊水,那是我平生每一次打了吊水。吊完水感到身体精神了许多。
父亲说我当时那沙来得太快,如果不是他在身边,我人就危险了。父亲给了我生命,那次又救了我一命。我欠父亲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我的记忆中,双抢是最累人的时候了。收了谷子,又要趁天色晒谷,而那夏天又常常爱下牛背心雨,常常是端着碗准备吃饭,突然就雷声大作下起了雨来,不得不放下碗去收谷,而有的时候刚一收完谷,又出起了太阳,真够折腾人的。我们家里没有晒谷坪,打的谷子没地方晒经常是和人讲好话,讨一些地方来晒谷,为了这事父母亲也没少受别人的气,看别人的脸色。一想起儿时的这些事,我的心里就感到很辛酸,父母他们太不容易了。
母亲常常低声下气的去求别人,被别人说三道四还要给人赔笑脸,母亲常教育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没有得到你爷爷场面好,只得靠你们以后多努力好有出息。”是的,哪个人不想做人上人,但是做人下人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人要能屈能伸。
母亲也常对我们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太阳还有个反复晒。别人富的不见得会一辈子富,别人穷的也不会永远穷,只要努力奋斗人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母亲还说:“人害人天不肯,天害人草不生。举头三尺有神灵,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的终归没有好报。”
闲话少说,且说收了稻谷栽了田后,那些晒干的草又要趁天色好担回去,这也是农村人都要做的事。在我小时候,父亲因为白天要去做手艺,所以经常是利用晚上去担草,我也常常跟着去帮忙,有时候下午放学回家吃了饭,我就跟着妈妈到田间去担草,邻居见了都夸赞我勤快。很多的时候,我担不起压得肩膀痛得厉害,也只得咬着牙挺着。如今有人笑我个子矮,我就在想:是不是曾经在小的时候担担子担多了,把人给压得不长个子了。
现在说说我做家务事的事。小时候我常常煮饭,剁猪草喂猪。从我小时候起,家里就一直养猪,而且一养就是好几头。妈妈常说:在农村里,每天都是现路见,喂猪打狗。
我家没有养牛,但是养猪从没间断过。那时在农村里也没什么经济来源,养猪不赚钱,但是也不得不养它来挣点钱。养猪是很辛苦的活,要很多东西喂,父母种的猪草很多,平时我只是帮着剁剁猪草,煮猪食和喂猪。
母亲常说:养头猪不容易啊,朝门要踩条坑出来。一天到晚围着猪的生活而忙碌着。
剁猪草原本是女孩子干的活,但母亲生的都是男孩,所以女孩子的活我也做。常有邻居取笑说:“你家亮妹仔真勤快。”
说了养猪,我再说说养鸡。我小时候最喜欢喂鸡了。我的老婆婆她老人家每年都要到我们家来打住一断时间,她来的时候也会把家里的小鸡捉来喂。而我母亲在家里也会喂一些鸡。农村人平时舍不得去买肉吃,所以只得自己多喂些家禽来改善下生活了。
我小的时候喜欢喂鸡,那是因为我喜欢吃鸡蛋,说白了就是为了吃。平日里我一天至少要吃一个鸡蛋,没有地方煮我就拿鸡蛋到满爷爷那,等他煮猪食的时候放到鼎灌里去煮。我也有闹笑话的时候,有时候还会拿手指头去摸鸡屁股看有没有蛋生。但是,到大些了开始懂事的时候就没做过这种事了,呵呵。
接下来说说翻红茹腾的事情。以往大家在家种地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种很多红茹,曾经有红茹是半年粮的说法。其实红茹是个好东西,有营养,人吃了长得很结实,如今医学上还说红茹吃了可以降高血压。
在我们农村红茹又是喂猪的好猪食,冬天喂红茹猪吃了会长得很壮。以前在我们院子里,家家户户都挖有一个地窖用来藏红茹。我家的地窖挖在窖坪里,那窖坪里是我们队上的地窖集中所在地,大家的都挖在那儿。我爷爷手上挖了一个大地窖,可藏几仟斤红茹。
每年到了放暑假的时候,也是红茹腾快速长腾的时候,以前大家种的都是长腾红茹,如果平时不翻腾到了挖红茹的时候就找不到根在哪儿,所以家家户户都会在长腾的时候翻它几次。
在我们家里,到我上小学中年级的时候,家里的红茹腾差不多都是由我来翻完成的。我一边除草一边翻腾,一块土接一块土的把它翻完。一年要翻上好几遍,家乡的邻居都夸我是个好伢子,红茹腾翻得好,人勤快,将来讨得个好婆娘。
现在说说我家包园艺场的事情。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父亲联合叔叔爱民和满嗲荣理与山上的光彩老嗲,晴初满满五人一起承包了我们村的园艺场。这园艺场在搞集体的时候建起来的,以前的园艺场在搞集体的时候,大队还专门砌了土砖屋以供守园子用。但是到了父亲他们包园艺场的时候那个屋早已被拆掉了。
我们村的园艺场办在我们家背后的大山上,在那山上面还住着十几户早些年禁山上去的人家。父亲承包的年数是十年,父亲任场长。一开始五个人一起干,也就是搞集体一样,一起承担风险与利益。但是一年下来,没有赚到什么钱,而且大家的意见还产生了分歧,意见不统一这经营这难以为继。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开会商议最终决定:单干。各干各的,各负盈亏,这也就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与创造力。
刚开始包园艺场,父亲也是个门外汉,但是父亲好学,父亲虚心向有经验的人请教技术,自己也买书,买资料看,边看边学,边实践。我经常看到父亲晚上在灯光下仔仔细细的读着那本厚厚的蜜桔手册书。父亲读书不多但是学习却很认真,天下事有难易乎?天下事最怕一个真字,只要你认了真就没有完不成的事。父亲通过努力掌握了各种技术知识,也毫无保留的教给别人。
包园艺场是个辛苦活,从我们家到园艺场要走很久的上山路,担肥料上来也不容易。平时又要剪枝,施肥,松土,浇水,刹虫。到了桔子熟时天天都要守。守桔子条件很艰苦,没有地方住大家就打个棚子,铺个床将就着睡。吃饭都是要从家里翻山越岭送上来。遇到刮大风下大雨棚子往往会漏水,有时还会被大风刮走。
记得我在上幼儿园时,那是第一年包园艺场,也就在那一年守桔子的时期,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大家打的棚子都被风给吹倒了,床上的席子被风刮起吹到了数丈之外。那次母亲在山上守桔子,停雨后,老婆婆带着我赶紧去给我母亲送伞,到得园艺场父亲打的棚子前,只见棚子被风掀开了,席子被风刮走了,母亲全身都被淋湿了,正无助地看着这情景伤心着。那时的母亲还只有二十多岁,很年轻,他披肩的秀发被风吹得散乱。母亲说她被这场大雨大风给吓倒了。
后来,母亲赶紧与我们回家,淋生雨是要不得的,于是,老婆婆又给妈弄了碗姜汤喝。母亲洗澡时,在水里还放了把地灰,听人说是有好处,不会感冒些。
也就是在经历了这次风险之后,大家的棚子(我们那叫打厂)就格外注意加固了,至此以后,每年再也没有发生厂子被风吹走之事。
由于父亲白天另外要去做工夫,所以到了我再大些的时候,我每次放了学回到家吃了饭后,就去园艺场把在守园子的母亲换回去,然后就由我在那山上守。只是到了那天黑的时候,一个人非常的害怕,因为就在那大山上据说解放前打死过人,所以一想就害怕。有时到了天黑的时候,我会到叔叔那边去玩,与他们呆在一起。
父亲经常会在晚上来园艺场,晚上走夜路父亲经常手里会拿一个铁棍子上来。父亲白天做工,晚上守园子也挺辛苦的,但是那个时候大家都是苦中有乐,过得也很幸福。
到了收桔子的时候又是辛苦的时候到了,主要是交通不便,园艺场在大山上摘好的桔子都要靠人力用肩担回去,所以比较累人。那时候父亲和母亲都是健壮的劳动力,他们经常锻炼的,也就习惯了。
那个时候,外公和老婆婆他们也经常来帮忙,可以说父母亲能支撑起这个家,外公和老婆婆他们也是功不可没的。
到得我大些能担担子的时候,我也常帮着做很多事,其中担担子也不在话下,可以说在这个园艺场里曾流下过我的汗水,也有着我的一分辛劳。这个园艺场也是我青少年时期做美梦的地方,它带给了我诸多美好的回忆。
只是,在父亲他们包完园艺场后,我们村的那个园艺场就没人管了,后来那些果树砍的,砍死的死,没几年光景园艺场就全给毁掉了。至今,别说我们那园艺场,就连我们那个镇的所有园艺场也都倒了。园艺场风光不再,是因为桔子销路不好,卖不起钱,不得不倒啊!这也许是中国诸多地方的共性,这是集体园艺场的共同命运。
至今,思我们村的这一个园艺场,它只是梦一场,一切往事只在心中。
以前的那个山上住的人如今也全都搬到山下去住了,山上只是一个无人烟的孤山了,空留数座破旧的老房子而已,几十年以后也许更长的时间后,曾经发生在这山上的故事就再无人知晓了。
那么,那曾经的园艺场也许就只是一个传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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