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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的天长地久

时间:2006/7/25 作者: 卡其蔷薇 热度: 94003
 

      苏可有点晕,一个人走在大街上,37摄氏度的高温,没有撑伞,也没有涂防晒霜。

      在苏可晕得快不行的时候,收到米米的短信——“以后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苏可突然不晕了。她有个毛病,就是当她晕头转向的时候如果有个人比她更晕,她就会变得清醒一些。同样地,当苏可发现有人比她更伤心的时候她的伤心会减轻一半,她有点阿Q精神,善于自我解朝,也善于调解心态。

      所以,基本上苏可算是快乐的。对米米这种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人而言,她就更算是快乐的。

      米米,苏可的“发小”,她们从一出生就认识,两家门对门,父母是世交。米米大苏可三天,所以她一辈子占苏可便宜,从米米学会“妹妹”两个字的发音那天开始就叫苏可妹妹。为了不让米米称心如意,苏可不叫她姐姐,直管叫她米米,不高兴的时候连名带姓的叫她唐米米(苏可故意念成“汤米米”)。然后米米就会嘟起嘴,苏可的目的达到了。

      苏可总觉得米米和自己不是同一年出生的,因为米米懂的东西很多,而苏可好像什么也不懂。就拿爱情来说吧,米米好像是个专家,她崇拜张爱玲爱得死去活来轰轰烈烈,也艳羡徐志摩对爱不顾一切浪漫多情。苏可虽然对爱情没有多大的认识,但她认为,没有结果的爱,不算完整的爱。米米笑苏可俗,她说恋爱的过程远远要比结果重要得多。因为过程的感觉比结果甜蜜,选择婚姻的两个人大都是因为恋爱无法再继续下去,而走进围城的。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米米说,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话的人绝对是个真正的高人。

      如果是这样,爱情是可悲的。

      后来苏可才知道,米米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她无法得到结果,因为那个男人早已走进爱情的坟墓,和他一起走进坟墓的人当然不是米米。他想走出围城,在城门边缘遇到了不求结果的米米。他们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他在众里寻她千百度,终于寻到了米米这个情投意合的红颜知己。

      一个男人,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想给自己所爱的女人一个结果,那只能说明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

      米米不同意苏可的观点。她说他不是不想给她结果,是她自己不要。

      苏可无言以对。她相信女人在热恋中智商的确低到无法估量的地步。

     “你想一辈子做他的影子情人?”苏可一针见血。

     “我们深爱彼此,有没有那张纸,无所谓的。”米米永远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我不会像你,爱上一个不能给自己任何承诺的男人。”苏可恨恨地说。

     “像你那么单纯的人,是应该找个能给你幸福的男人。”米米一向用这种口气对苏可说话,她比苏可经历多,感觉她大苏可不是三天而是三年。

      可是,苏可差点爱上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他深沉睿智,成熟稳重,事业如日中天,看上去,他依然年轻富有活力,只是比一般男人多了一份自信与从容。他的着装永远整洁,他的眼神一直淡定,但他的表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他对女孩子具备的杀伤力不言而喻。

      他是苏可的上司。

      苏可开始到公司报到的那天不知道他有妻子,只是看见他在办公窒里整天忙于接听电话,不然就是在文件上快速的签名。她和他只是在见面的时候点头笑笑,然后就是在每周一的会议上听到他的发言。仅此而已。

      苏可知道自己不能爱上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不属于她。因为她是个平凡的人,像这种身上集中了太多优点的男人,不适合她。更何况,她后来知道他套上了婚姻的枷锁。

      所以,苏可选择欣赏他,而不是爱他。爱上这样的男人是危险的,当从同事口中得知他的妻子很漂亮时,苏可更是庆幸没有爱上他。不然,她会变成米米那样。她不想变成米米。

      米米时而快乐,时而悲伤。源于爱情,危险的爱情像罂粟花,美丽,却天生藏毒。

      米米所谓的不求结果,只是一时天真的想法。当情到深处无法自拔时,人性的弱点会暴露无遗,倍感孤寂的夜晚,最渴望的事就是自己深爱的人陪在身边。没有任何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恋爱中的人会都是贪婪的,米米也不例外。他能陪她一天,她就想他陪一个星期,他若陪她一个星期,她就希望是一个月,他陪她一个月之后,她就会要求一年,一年以后,她就会梦想是一辈子,就会想像他们的爱情能天长地久。

      得寸进尺是恋爱中人的共性。

      然而他不能,他不是她的天长地久。

      所以,米米越来越不快乐。她开始拿他的妻子和自己作比较,她觉得自己比她年轻,比她漂亮,米米认为他应该放弃他的妻子而选择自己。于是她开始苛求他对自己更好,苛求他要名份。

      苏可说,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游戏也有规则。她叫米米放弃这份不被任何人祝福的爱情。

      爱情的悲哀在于不是不爱,而是不能去爱。

      米米说遇上他以后,才发现原来爱过的人都不算真正的爱,原来那几场恋爱中所残留的伤都不及看他一眼触到的痛。

      苏可开始好奇,像米米如此自持清高的女子,怎样的男人会彻底触动她灵魂深处的神经?

      为了满足苏可的好奇心,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米米挽着他的手徒步到苏可面前,当苏可面对他时,呼息变得急促,但她善于掩藏,看起来她依然平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和苏可一样,他永远冷静,他们操守着属于职业范畴的理智,像两个初次见面的有业务往来的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说着得体客套的语言。他,是苏可的上司。米米不知情,热情地替他们介绍着彼此。

      他和苏可,面对面保持着职业的笑容,在这个喧嚣的城池,一样虚伪。苏可是因为米米,假装与他形同陌路,他因为意外的尴尬,以及苏可洞悉他隐蔽的恋情,佯装与苏可第一次见面。甚至还递过一张名片,那张由苏可设计的名片。

      这个世界的确很滑稽!

      苏可的手机铃声是王菲的《邮差》,有人打进来,它一直在响,等唱到“黄叶会远飞这场宿命最终只能讲再见”她才接,她希望米米能懂得她的用意,同时也希望他明白。

      当初苏可选这首歌是因为告诫自己不要爱上他,可她阻止得了自己,却无法阻止米米。苏可眼看米米深陷爱的死海,却无法令她回头。

      一个电话,解救了苏可,她轻松的找个借口离开。说是白天的设计要做些改动。

      离开西餐厅,苏可回到家。打开电脑,她以最快的速度打出辞呈。

      第二天,苏可把准备好的辞呈交给他。他说应该走的人是他,在这个城市,他一直困惑。妻子很好,但是他们之间失去了当初的感觉,生活在一起没有激情,像两个陌生人,各有各的事业,各有各的生活圈。但他不想离婚,因为不管和谁结婚结局都一样。苏可笑问他,当初结婚是因为激情过剩才结的吧?他打算给米米什么样的答案?

      他无语。

      他肯定是爱过他妻子的,起码没遇到米米之前他肯定爱过她的。只是随着物换星移,他的爱在变淡,这世上,也许不会有谁真爱谁一辈子。因为一辈子,实在太长太长。所谓的天长地久,只属于童话。一个人,会选择自己当初爱过的人生活一辈子,然后在婚礼中众目睽睽之前信誓旦旦,说“我会爱你一辈子”!其实誓言与现实,有天壤之别。说过生死与共,永不分离,却不会爱他(她)一生一世。因为,没有人知道,一辈子的爱情有多久……

      一辈子,谁都没有能力去思量自己一辈子的时间。因为一辈子太长,又因为一辈子太短。遇到真的爱情,人会感叹一辈子都不够长。而遇到错的爱情,则会怨恨一辈子太长。人在最初的时候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判断爱是对或错,因为许多爱情,从一开始的时候是都对的,是唯美的,只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彼此就会相互埋怨和不信任。爱,也就因此慢慢变淡,甚至于没有爱了。

      外遇,是围城中的人群无心经营婚姻而形成的必然产物。

      苏可不想让米米知道她离开公司的原因。但苏可希望米米能和自己一样做出离开的选择,离开需要勇气。但是如果不离开,永远不会知道前方的风景有迷人。

      曾有这么一种假设,原来的人都是两性人,自从上帝把人一分为二,所有的这一半都在苍茫人世中寻找那一半。

      于是人便有了寻找那一半的天职,这便是寻找爱情的过程。

      苏可没有找到她灵魂的结合者,她的另一半也许正在寻找她。米米一直在找着,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能够补全身上缺口和灵魂空白的另一半。

      但始终,每个人的另一半,都是存在的。苏可相信,自己会找到另一半。她希望,米米也会,但不是现在的他。

      只是没有人知道,谁会爱谁一辈子,谁又能与谁相守到地老天荒?天长地久到底是不是最后……

                                                             (卡其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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