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丁丽君的诗《把时间喝了》,我为此诗的不落窠臼拍案叫绝。
“《把时间喝了》”,题目不同凡响,让人双目一亮。常日,我们有听过喝酒喝粥喝奶喝药喝西北风的,可有谁听过“喝时间”的?这一新鲜的题目,很能吊人胃口,足以让人产生一睹为快的阅读兴趣。
“有人说,要把时间喝了”,诗一入笔就开门见山,继续吊着人的胃口。此处的“要把时间喝了”,是时态现在进行式。这种着意的渲染,强化了作者刻意想表达主题,可这主题是深藏着。作者有着足够的耐心,不急于抛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人看完全诗,再作评论。
“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此问,真是问得蹊跷。说到要喝的胆量,会让人不觉联想到酒桌上的酒量。酒喝到酣畅时,“有没有这样的胆量”,显然是将人一军,大有逼人豁出命去拼的味道。笔写到此,作者还在卖关子,牵着人的眼睛往下读呐。
“不过/酒肯定很醇,就怕酿制太久”,是啊,酿制很久的酒一定很醇。这样有年头的酒,肯定是好酒,好酒就该放胆畅怀而饮嘛,怎么在“酒肯定很醇,就怕酿制太久”之前加上转折的“不过”,显然作者有言外之意。
喝酒能把人喝晕,能把人醉,能把人喝死。人再怎么喝,也不会“连甲骨都发酵了,再也辨别不出历史的方向”。诗写到这里,作者巧妙地暗示读者的思路不该在“酒”上作文章了。诗的第一节末“历史的方向”的轻轻一点,透出了作者是在借“酒”说人生。
“是兑些战争的硝烟,还是太平盛世的歌舞”,这句诗直抒胸臆,是诗的拐点。诗中的“瘟疫”、“重新绽放的花朵”、“受伤的鹰”、“裙裾”、“霓裳”、“灯影浆声”等意象喻指社会发生的种种遭遇。社会上发生的战乱匪患、欢歌狂舞、瘟疫饥谨、蒙冤受屈、逆势挺立、龃龉失宠、含垢忍辱、醉生梦死、小人得志、奸臣当道、劫后余生、情场失利、晚景窘迫、穷途末路……都会“兑”进人生里,它对人的一生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在人活在逆境或顺境中,是整天怨气还是励志有为,是出卖灵魂还是方寸不乱,是世情浇薄还是情愫犹存……心态的不同,“兑”进人生里,会对人的一生走什么路做什么事成什么人起着至关的导向作用。从这意义上讲,“时间”会酿制出“酒”。可以说,诗的“喝时间”是“度时间”的解读。只要人活着,“时间”酿制的“酒”就得喝。
“谁能崭露高山一样的臂膀,举起宇宙这樽酒杯/谁敢再夸自己海量,让所有的岁月流入食道”,这一话题是永恒的话题。人只要活在世上,时间就如影相随。无论是英雄还是庸才,无论是名人还是百姓,无论是富翁还是穷人,无论是元首还是草民,都不是威力无比的超人,都不是长命不死的神仙,谁也不能主宰一切,谁也不能把“所有的岁月”的“酒”流入自己的食道。每个人只能喝下属于自己的“酒”。人活在世上,面对人生,走什么路做什么事成什么人得有慎重选择。
诗的第二节至第四节,实质上作者提出了“人应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的命题。
诗末作者再次说“把时间喝了”,但意重在“喝了”,是时态过去完成式。不管是虚度时光还是丰收时光的人,人“兑”进“酒”里的“料”不一样,那么“喝时间”的功效就不一样。“喝了”了,即在“归去来兮”盖棺论定的一天,人进的是地狱还是天堂全取决于他生前是怎么“把时间喝了”。作者没有教师爷似的板着脸训导着人应怎样为人处世,她相信读者自有评判标准谁该进地狱谁该进天堂。末节写得含蓄。
“把喝时间喝了”是诗的语言。全诗以诗的语言、用奇崛的文笔严肃地提出了“人应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的命题。尽管作者没有写出做人的标准答案,但好诗总是催人深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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