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小声对父亲说他能找人买到茅台酒,父亲说那就买两瓶,留着万一有事急用。过了一段时间,大哥晚上外出回来,从一个黑包里拿出一对蜡光纸包装的红盖白瓷瓶子,往父亲面前一蹲,嘿嘿得意地说:茅台酒,两瓶,七元一瓶。父亲顺手拿起来扒开半透明的蜡光纸在近前使劲瞅了瞅,我刚想凑上前去看个仔细,大哥嘻嘻地对我说:看眼里就扒不出来了。而父亲的手更快,马上重新包装好藏进有锁的柜子里了。我有些糊涂,像极了去看新媳妇,但新媳妇却蒙着盖头,掀盖头的不是我。家里的这两瓶茅台酒是共同财产,我却没资格看清它的真面貌,别说闻一闻,尝尝鲜了。
那会儿的人多半是喝散白酒,九分钱一提子,我就经常替父亲去打两毛钱的酒,每次都会偷着大喝一小口。那会儿平民百姓家喝酒是一件高级享受,当然不是天天喝。如果家有农村亲戚,还有机会用地瓜干亲自去二十多里地外的酒厂换酒,运气好的话,还能换到缸头。年节里或许能有一瓶半瓶坊子白干,这酒纯粮制造,六十度,1.15元一瓶。“我家也有茅台酒”,虽然我都没看清我家茅台酒的摸样,我还是很高兴,就像我们得了镇家之宝一样也曾自豪地对朋友们吹嘘过。后来我就忘记这件曾在我心里轰动一时的大事件了,虽然它可能是我家有史以来最高级的饮品,虽然它的确曾经与我很近我却从未与它亲密接触过,我还是会把它忘记的,也或许它沉入我家的宅基地成为永远的家宝了呢。只是最近突然记起,不知所然,去问父亲,父亲都忘记他曾亲手锁起过两瓶茅台酒的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瓶茅台酒不是父亲喝了。那是为谁干了什么呢?
大哥爱文艺,是二轻局宣传队的二把小提琴手。他的理想是进专业团体,当时市里的文工团大哥想都不敢想。但我记得好像有个机会,大哥的一个同学我们的邻居永强说:他从小跟他姨在市吕剧团长大,那里的人自然很熟,特别是那些干部,他姨夫就是干部。不知道是永强的关系把大哥吸引了还是大哥的艺术和理想把永强迷惑了,我记得他俩曾在一起密谋过,最后以在文艺部门女孩多又漂亮好找对象为借口达成口头协议,他俩激动着下了决心,决定试一试。···会不会是大哥为了调动工作用了一瓶茅台酒呢?会不会呢,肯定会。因为没有调成,国酒茅台酒也有可能做无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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