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谷本就寂寥,慕容忘夜死后更是沉寂,了无生气。
无念再也不愿去想关于血月的一切,相思了无益,何必再苦苦执着那段心殇的往事?兴许,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了吧!猛地灌了一口酒,借着醉意,一招一式地舞起天残剑法,仿佛不会累一般,一天天只是舞剑喝酒,不让自己休息片刻。
看着月下舞剑的男子,孟姥长叹:“不想无念竟重情至此,唉……”仿佛看到了无念将要经历的事情,孟姥心中悲哀愈深。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孟姥啊。”无念看着不远处:“一年之期将至,无念明日就要出发了。”
“嗯。”低低应了声。这一天终归是来了……
“师父祭日那天我定是回不来的,您替我好好祭拜师父,师父喜欢喝酒,却从不嗜酒,三杯足矣……”无念娓娓道来。
“你放心去吧,这些我都明白,无需挂念。”孟姥道。
无念这一去,是必死的,赢了也好,输了也罢,他终究是要在如此韶华离开尘世。那么,现在是生离?还是死别?
雪又落了下来,悄无声息地遮掩起一段过往,又送来一程不知是喜是悲的故事。一生见惯了雪的孟姥紧了紧衣领,远处慕容忘夜的孤坟遥遥相望,今天的雪竟是冷到了人心里去!
血月在出谷后的第一个月便嫁给了绝尘,那是一场武林盛事。武林第一佳公子绝尘和拥有倾城容颜的武林第一女杀手血月永结秦晋之好。影教宣布投入平天府门下,更令人吃惊的是血月竟然是武林盟主风一言的女儿。绝尘,风月一时成为江湖的风云人物,无限风光。平天府真正的一统江湖,肃清了所有的叛党,收服影教,地位如日中天,再也无一股势力可与其抗衡。
成婚那一日,平天府大摆酒宴,邀天下好汉一同见证这对江湖璧人的连理,可算是江湖几十年来的第一盛事。然,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场婚礼并不是如人们想象当中那样美好的。
血月不肯穿嫁衣,若不是风一言以无念相逼,她宁愿死也不会穿上那件不属于无念的华衣。从往生谷回来后,血月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失魂落魄,清瘦得不成样子。为了帮她化妆,一群侍女忙的不可开交,然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又被泪水染花,险些错过良辰吉时。
卸下一身嫁衣,血月也不知该如何面对绝尘,仍旧不愿说话。绝尘却是热心异常,每天都会来血月房中寒暄几句,语气温柔,那个平时雷厉风行的男子一进入这个房间就变了,变得沉静,变得温柔……他会答应血月的所有要求,做所有血月要他做的事。甚至可以因为血月主动和他说了一句话而兴奋半天。一些东西,只有在血月这里,他才能得到。
“绝尘,你……放我走吧!”血月思索许久,开口道。
绝尘脸色一沉:“月儿,什么都行,就这个不行。我好不容易把你留在我的身边,让你成为我的妻子,绝对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身边!我怕我放你走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轻抚血月的脸庞,柔声说到:“月儿,原谅我好吗?原谅我的自私,原谅我对你舍不得,如今,我只是怕失去你,即使我知道我从未得到过,但至少现在,你是真真切切陪在我身边的。”
血月心底一凉,自己这辈子恐怕就要在这个所谓爱的囚牢里蹉跎终老了吧!
“启禀盟主,属下已经发现了无念的身影,估计三日之后便会抵达临安城。”
“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这唯一的变数这次一定要除了!”风一言道,杀气溢出,惊得报信的人连忙退了下去。
同时,影教鸿雁阁,苏挽殇看着手中的文谍大惊失色:“他……他还是来了,真是……唉……”
“你还是这么担心他,说不定,他是有把握的呢?”绝风淡定的说。
“风一言修习了万噬魔功,无念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苏挽殇激动道。
“唉!”绝风轻轻叹息:“你的身体不好,别动怒。一提到他,你便这样激动……”语气似怪非怪,却让苏挽殇慢慢安静了下来。
良久,挽起了绝风的手,苏挽殇道:“原本,我以为无念便是自己要等的人,可是,在你向绝尘跪下的那一刻我恍然,原来生命中最温暖的光和热就在身边。”眼帘微垂着,“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风,我......”
止住苏挽殇的话,绝风轻轻地握住那双手:“不用说了,你我心里知晓就好,这十年,一切都值。”
“你也知道教主是从什么地方把我带回教的,流落青楼的那些日子,我便一直靠这梦魂涎度过来的。”摇了摇杯中碧绿色的液体,“这真是个好东西啊!”一口饮下,便要再斟。
“别喝了!这几天你出现幻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以前几日一次,到现在......你分得清现实和幻境吗?”绝风忙阻止道。
拂开绝风的手,苏挽殇笑道:“没用了,风,太迟了。这十年来我从未断过魂梦涎,再微不足道的毒十年淤积体内也足以索命。”抚摸上绝风的脸庞,苏挽殇低声道:“风,我的日子不多了。”竟是听不出悲喜。
拉着苏挽殇的手一僵,绝风颤抖着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风。”苏挽殇微笑着:“现在临安卖的都是假苏绣,真的苏绣我都教给你了,若我死了,你一定要把苏绣传下去。”
“风一言,想让苏绣为他招财,不惜以死威胁我父母。哈,我父母至死不从,解散了苏绣所有人,将手艺传给了我后,双双自杀了。我隐姓埋名,却还是被发现了,他们卖我去青楼,可我就是不会随了他们的愿,我父母用性命守护的东西,我怎会交给他们呢!”苏挽殇冷笑。
绝风将眼前的女子紧紧拥入怀中,怜惜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答应你,我们一起把苏绣传下去。”
“呵……”妩媚明艳的女子轻笑:“这世上,怕就只你绝风一人不嫌弃我……若这次无念真把风一言杀了,我倒还要谢谢他呢!”
绝风抱着苏挽殇的手一紧,却又听苏挽殇说道:“你可别去找风一言为我报仇,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于我而言,你活着比他死去要重要的多。”
自嘲的一笑,自己又被她看穿了想法,她总是这样聪慧,懂人心中所想。既然她已经救不回,那么就让自己好好陪她走完这一生吧!
装着碧绿热液体的杯子中,有东西滴落,涟漪晕开,瞬间撞到杯壁平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未发生......
这一边,绝尘敲开了血月的房门,三日后无念变会来平天府,他必须将这告诉血月,为的是他需要血月帮他度过这一劫,他苦心经营如此之久,全赌在三日后了。
“月儿,我有话要和你说。”绝尘踌躇着。
“说吧。”血月没精打采地响应。
“三日后,无念会来平天府与你爹一决生死。”绝尘看着血月苍白地脸道:“那是一年前他们在往生谷许下的死约。”
“怎么会这么快?”血月呢喃:“骄傲如他,果然还是不会任由自己最敬重的师父被杀。”
一年没有情绪了,一提起无念却又这样激动,自己在她心里还是一点位置也没有!绝尘顿了顿,道:“此事不可急,不如三日后,你我一同向你的父亲求情,单单是我一人恐怕阻止不了。”
“求父亲,对,我们一起去求父亲。”血月道:“我同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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