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长时间没有写读后感了?在模糊的记忆中,除去上学时老师非让完成的应试作文之外,大概就是5年前读《曾国藩家书》后才写过一点感想吧。
五年的时光,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不是没有怦然心动的书籍,而是没有决然下笔的动力。
最近一段时间,确是闲来无事,实际上若是按我自己的安排,事情总是无止境的。可大环境总是提不起精神,我亦不愿去孤军奋战,亦或处众人之所恶。我本就是善于随遇而安,而不善于力挽狂澜。
“缘”这个字对我太重要了,它已然不是一种迷信的意识,而是一种人生的态度。虽然它本出自于印度的佛教,却早早被中国文化所吸收接纳了。与人固然是缘来缘去,与书又何尝不是如此。
工地远离城市,唯有一个小村庄的集市甚为热闹。各种服装、蔬菜水果、杂货小吃应有尽有,大多数的商家是有自己的商铺,也有推着车子流动着叫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东张西望的寻找着自己中意的商品。我与几个同事也来无事闲逛。偶然间我发现于水果摊位之中竟有一卖旧书的摊位。我俯身下看,多是一些杂志,还有些不堪入目的淫秽书籍,书摊的左下角有一个大盒子里倒是有几本摆放整齐的书。我仔细一看,有几本《林语堂文集》、《郁达夫文集》,还有《茅盾文集》。这几位文学大师我都是有所耳闻的,可我偏爱于读历史方面的书籍,对于散文和小说的阅读是少之又少。而心中突然对《林语堂文集》产生了喜爱。这是一种莫名的感受,难以用文字来表达。这就好像与佳人一见钟情一般,又似与百年前一相见恨晚的老友偶然相见的感觉。可感觉归感觉,现实归现实。我拿起一本《林语堂文集》向货主问道:“这本书怎么卖?”那人答道:“这可是正版书啊,现在减价处理了10块钱一本。”而我可是常逛书摊的老手啊(我家附近就有一旧货市场,我极喜欢去逛,偶尔也会淘到一些物美价廉的好书。),我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再便宜两块钱,我就买了。”我一边说,一边把书慢慢的放下,做出要走的姿态。本以为那人还会讨价还价一回,而货主也立刻便说道:“好吧,八块就八块,卖你了。”一边说还一边夸耀自己的书是正版。我突然感觉货主这么痛快就卖了,一定是我叫价高了。可又是一想,文学作品的价值岂是八块钱就能买得到的?而对于它是否是不是正版书就更是无关紧要的了。总之于书海茫茫之中,我遇到了你(指此文集),你遇到了我,便是缘分。
买来细读,深感语堂先生的文字确然深邃幽默,于平淡中见其人性,于深奥中见其哲理。我深以为伟大的作品,绝非为传达某种说教,或是出于某种目的。而全然为作家本身对于生活之体味,而真实写出,期于与读者达成某种感知上之共识。天理即存于人心(这点倒是多少受了王阳明的影响。),只是未被外物所感知,故而不知有多少人常常发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感慨。
实际上我所读的文集是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些散文节选,第二部分是一篇名为《红牡丹》的小说。由于我的孤陋寡闻,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散文是出于语堂先生的哪部集子。多是关于中国的国民性和中国文化的精神。至于读此部分的感受实在难于表达,只是觉得语堂先生的文字平易而流畅。难于表达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无需表达什么,有一种当年李白见崔颢题诗《黄鹤楼》时,“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的感慨。当然梁思成说过“不要害怕前人说过了,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要害怕前人做过了,你没有什么可做的。”大家的胸襟和常人的就是不一样。
对于《红牡丹》这部小说,给我印象最深的仍然是文笔的流畅与清新,以及对景物和人物性格的描写。看来他是很提倡婚恋自由,这也一定是他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写照(这一点在西方或是现在的中国倒是稀松平常的,而在牡丹所处的清末社会却是与众不同的。)。小说中时不时的会出现作者关于人性和人生的哲理性的阐述,使人深思。这也是好作品必备的要素之一。当然这本小说重点写的是情爱之事,至于作者写这本小说的意图,我是不得而知的,我也不想去理会。因为就像我前面提到过的,我读文章,不在乎揣摩作者的意图,而只在乎我自己的感受与作者的思想是否产生了共鸣。
出于喜爱和好奇,我又上网查询了许多关于林语堂先生的资料和作品。我越发感觉到了林先生的平易与真诚。也许他的一生中也有许多憾事。而没有人的人生是完美的,不完美的人生才真实,真实的人生才会幸福。见到语堂先生的照片,果然是风骨儒雅,器宇不凡。他一生笔耕不辍,著作等身,我是没有那个精力去一一拜读的,不过他的代表作《京华烟云》、《风声鹤唳》、《啼笑皆非》、《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术》这几本书我还是想有机会拜读的。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一个人的全集,因为这样太过于浪费时间。我以为每个作家的代表作就是他全部的精华和思想。他早期的作品是为其代表作的积累与铺垫,其代表作以后的作品,是其解释与发挥。甚至像曹雪芹、路遥那样,好像一辈子就是为了写一部书。
而有一点是让我有些沮丧的。语堂先生的代表作都是用英文写的,市面上所卖的他的作品都是翻译过来的。网上说他生前所见的翻译版本,没有一个是他自己满意的,我想以后也很难有了。而我却是英文盲,上学时靠着同学的帮助和老师的恩惠,勉强过了关,可几年工作下来已是忘得精光。26个字母确是正背如流,而于偶然中你若问我第12个字母是什么,我便无从回答了。我也没有那个能力为了阅读语堂先生的原著而去学习英语(这还是我第一次感觉英语真的有用)。这是有点让人遗憾的。因为我读书极不喜欢读一些文艺评论或是教科书一类的作品,我喜欢读作者的原著。比如我宁愿去读《史记》、《资治通鉴》,而绝不去读市面上不知道哪个出版社出版的《中国通史》一样。作者的原著,才是真实的思想感情(译者没经历过作者的人生,不会完全表达出作者的思想感情。)我只喜欢两个人相互交流,可不喜欢有第三者插足。尤其是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对于文艺作品的政审是十分严格的。面对读者的作品,多少是删减版的,而部分的删减有可能是极为重要的。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说的是一套,实际中做的又是一套,只有极为智慧的民族才能够做得到。所以我也就不敢奢望能见到语堂先生之全貌,但愿若是有缘,偶然遇到好一些的译本就好了。
斯人已逝,音容依旧。语堂先生享年八十二岁(我大概觉得寿终八十以上便是有福之人,冥冥中自有所归),一生中虽颠沛流离,而其闲适简朴、豁达幽默的人生态度和他与廖翠凤恩爱一生的家庭生活,却使他的一生足够幸福。网上说他晚年总是触景生情,容易哭泣。我想以语堂先生的豁达乐观(也许在他青年或是中年的某个时期,便早已体会过了死亡。),他的哭泣一定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因为对于生活的不舍,对于亲人的思念,对于自然的感恩。这样的感受也许不是很多人都能够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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