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荒僻的小山坡上,有一块孤坟,说她是孤坟并不确切,因为几十年来,有一个人不论寒暑,不畏风雨,一直与其相守相伴,填土、扫墓、拔蒿、去草,从不间断,每到春天和盛夏,那坟前开满光艳灿烂的鲜花,引来无数蜂蝶竞相起舞,意境幽深,情趣浪漫,离坟十几米有一处破旧的柴草窝棚,是那守墓者的家。
守墓者动作诡异,蓬头垢面,从不与人交谈,如鬼魅幽灵一般,数年前的一个黑夜,他突然出现在孤坟前,不知是疯子,是哑巴,或兼而有之,附近村庄的大人小孩都躲得远远的,一直以来,虽然他未做出对周围村民任何不利的事,但村民心里仍有一丝难以抹去的恐惧,众人均不知此人来历,只有几个上岁数的老人能隐隐忆起墓主人张家二妞的模样。
说来也是那么离奇,张家是文革初期搬到山下农村的,据传他的祖父和父亲曾经都是国民党当官的,因为家庭成份不好,在城里“不得好烟抽”,举家搬迁到这里来的。张家在该村默默生活了十几年,因为二妞的缘故,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二妞年方十九,梨花带雨,粉面含春,纤纤弄巧,回眸百媚,赛过《陌上桑》的秦罗敷,爱慕追逐者甚矣!
一日,张父领着二妞去了一趟城里,谁也不知那还有他的什么亲人,回来后不久,偏远的小村就炸开了锅,说二妞被城里副县长的儿子看中了,接着越传越玄,有人说副县长的儿子是个流氓,有人说是大学生,众说纷纭,版本多多。细心人的确看到张父自从城里回来,原本不苟言笑的脸,整日抽搐得像个苦瓜似的,时不时发出莫名的唉叹。忽一日夜里,张父家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张家的老儿子堵在大门外,不让任何人入内,村民都以为张家内部发生了争吵,均未在意,各自回家入睡,直到第二天,村民发现张家的大门一直紧锁着,全家不知其去向,更有羊倌上山放羊回来说,小山坡凸显一块新坟,用松木板立的碑,碑文刻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张女二妞之墓。这一切给荒远的小村庄平添几分猜想,几分神秘。
正在村民对张家之事东猜西想,未见任何头绪之时,更为神秘的事情发生了,羊倌在山上发现了一处柴草窝棚,发现一个陌生男子整日坐在二妞的坟前,有些人甚至经受不了困惑,忍耐不住内心的压抑,与村干部一道去县公安局报了案,警车把那个人带走,第二天那个人又出现在二妞的坟前,这一次坚守就是几十年。
他是流氓,还是大学生?无从知晓,总之,他是几十年的迷,梦一样的迷,坚守者由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壮少年,变成的一个鬓染如霜的老者,始终没人能解开这个迷,说来也巧,那天羊倌丢了一只羊,掌灯时分,在远处发现坟前有两个影子在晃动,他以为一个是怪人,另一个肯定是他的羊,他仗着胆小心走过去,听见有人在说:“这些年你一直守在假墓旁,值得吗?”是一个略显沧桑妪者的声音,羊倌头皮发麻,怔在原地,不敢出声。
沉默片刻,妇人又语“你已经毁了自己一生,不要再继续折磨下去了,好吗?求求你了!欠你的下辈子我会加倍奉还……”
老妇说完,坟前死一般沉寂,羊倌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
“以前的二妞已死了,我为她一生守候,不但不会后悔,而且我还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你走吧,不要破坏我的梦!”妇人哭着走了,哭得很凄切。
羊倌放弃找羊,一口气跑回家,第二天村里传开了:“那个怪人不是疯子,会说话,张二妞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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