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个月,如果我说一年是十一个月,你准会说我“二”了吧,我们这地方叫“半昏”。但我告诉你在以金钱为唯一目的的人的心里,任何事都是可行的,没有道德底线和常识,只要有自己的利益。
现今在市场条件下,各行各业各类人物都在拼命生产奇迹,雷人雷语满天飞,怪事怪物见缝生。人都见怪不怪,充耳不闻了。因此,市场经济的唯一奇迹就是消灭了“奇迹”。但如果在三十多年前我家有一个人因十元钱面对母亲的追问拼命咬牙说了一句雷天地雷鬼神,前欺古人后骗来者,偷天换日且令我大惑不解的话:一年就是十一个月。你会怎样,傻了吧,是三十多年前,就为十元钱。如今我把这种怪论怪事称之为:市场条件下因经济混战而发生的经济恐怖事件。因此,我始终告诫我自己,不仅要从政治上反恐更要从经济上反恐,但我的双手硬不起来。
大哥肩负家族使命,是全家人的希望,因而上学少工作早。大哥工作之后,家里的确宽裕了不少。我家是院里先有沙发的也是第一个有收音机的也是第一个用上莹光管台灯的也是首先用上一户一电表的也是先看上黑白电视的。记得大哥在肉联厂干临时工时,用五毛钱买回一盆香喷喷的猪下货,全家人大吃了几顿。
那时的工人阶级在单位里自发地形成了一种互助式的金融机构叫:储金会。就是十二个人组成一组,每人每月拿出十元钱来给一个人用,一年循环一次的非盈利民间小额借贷形式。这是一种深受同事们欢迎的形式,工作稳定,收入稳定,每年家里都有新打算,有了钱添置一件新用具,这真是心有希望人有盼头,劳动和休闲两分开的安安稳稳的绝大多数俗人想要的生活。大哥工作以后很快就急急地加入了这一组织,父母看着长子知道攒钱为家分忧更是美滋滋地在心里乐呵呵地在脸上。爷爷知道后也夸道:这孩子,有出。 息。
年底了,母亲问了又问,大哥好不情愿地拿出一年来攒的钱,他或许忘记这是全家人的公共开支了。母亲数了一遍又一遍,问道:先别走,怎么少了十元钱。开始,大哥还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不清,讲不明。就是想快走,母亲哪里肯让,要他说明白。大哥说:头一年加入,就是十一个月的钱。我在边上看得真切,还傻不拉几地问道:一年怎会是十一个月。还大明白似地解释:今年存十一个月,那明年就应该是存十三个月。大哥瞪我一眼说:一年就是十一个月,说完转身就走了。我眨着不解的眼望着母亲,母亲长。 舒了一口气,没有给我讲明白。
多年以后,我有点明白了,那十元钱被大哥截留了。母亲肯定知道,但为了长子的面子没有说破。
这是我家三十多年前因为十元钱发生的一件经济恐怖事件。因利益引发的怪论,我家算早的。因此,现在国家的“经济问题”在我眼里都是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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