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站在窗前凝神默想,忽然看到一枚紫色的三角梅花瓣在空中飞舞。舞姿不算优美,急燥又慌乱,毫无方向感和规律性。按理说它会一直向下,可是它并没有按理,而是左右上下昏乱的舞动。我看得清楚,它也是身不由己。这种不算优美的舞姿让它有些变形,一会卷曲一会伸展,如一只刚出蛹才起飞有蝴蝶。不管它走的路线怎么弯曲,最终它离地面还是越来越近。我一直在预测它落地的位置,可每在我预测的位置它都转了弯改变了方向,最终落我没有预测到的位置。我把头伸出窗外看看顶楼那簇三角梅的位置,这枚花瓣居然正掉在那花丛的下方。这中间隔着十八楼层,和我窗外的位置偏离了一个单元。在这惊险的偏离后归在它根的下方零落成泥,芳魂啸肃。它其实可以直接落下,虽然单调但简单易行。但我知道它没法直接落下,因为它在生长的时候都没有把自己的重量设计得超过风,所以它注定一路曲折。
花瓣的曲线像一个生命的历程,不,像无数生命历程的归纳,每一个生命都会在这条曲线上找到似曾相识。在强大的时间面前,每一个生命也会如那枚花瓣一样脆弱、轻巧,任风托起、放下、飘摇。每个人都设定了自己的下一站,但这下一站的过程不会像吃餐饭那么主观,过程中的因素也许会改变到达下一站的时间或者是地点。
小时候就总是想,我的生命就由这个点到那个点,像我们土家人从吊脚楼下走到楼上,自然而简单。后来长大一点,就有了想冲那山的禁固意愿,向往起了山外的世界。后来走出了那座山,又发现更广阔的天和地,对住过几年的小城突然的那么厌倦,于是又走向更大更阔的天。以此类推,就走向了无边无垠。在漫无天际的广阔里,终于迷失了自己,再也不知道要走向哪方,如那枚三角梅花瓣,迷失在时代漩涡里。当头破血流的出来,最先想到的就是最先的那个点,那个起步的地方,想那吊脚楼下到楼上然后又从楼上到楼下那种单调的重复。但人类的贪婪是无限的,他们搅合得每一块地都不得安宁,那种单调已不复存在了。我最终能想到的就是把自己种成一颗树,一颗三角梅树。像它那样把自己留在一个地方蓬勃的生长,艳丽的开花,肆无忌惮的招蜂引蝶。当那些艳丽的花瓣一片片掉落,它全不管它们随风随雨,零落成泥还是艳消玉陨,它只留下它的种子,光大自己的子孙。
在某一个偶然的时刻,生命选择了我;又在这个必然的时代,时事塑造了我。我不满意像那花瓣的随意飘落,我仍想做那颗三角梅树,这种愿望如它壮大它的子孙那样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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