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作者：光求荣

秋冬交替季节里，气候和身边赶路的人们一样，视觉上略显得有点冷清。Gin从部队转业到地方上班已经三年了，下雨天时时开着一辆破旧的车上班，晴天直接步行以替代长时间不运动带来的身体匮乏。刚进入地方看着希拉的工作节奏还真的不习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转变在部队时不迟到的工作作风。上班的路上，每天眼前的风景跟随着季节在变化着，人流过往大同小异，唯一不变的是每天都要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中福在线。

这是一个新建的中福在线，可能是六安生意太兴隆得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好再增加一个。Gin有时候碰到一些熟悉的老彩民，边自我笑着调侃道：我到那中福在线就开到那，住家下面有一个，刚到地方上班，现在工作单位边上又开了一个，可能是为我所设，不打也对不起它啊！其实Gin不打中福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即使现在每日路过，偶尔进去只是按下电动擦鞋机子，让自己的鞋子在上面过一遍，或上下厕所走人。Gin对这种游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看着那些吞云吐雾、造型各异的拍机者，心中怜悯之意肃然升起，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斯来过，疯狂到现在的来者有过而不及。

接近年终，除了迎考、搞好年终总结外，团级单位机关总体上任务不是很多，只是近期单位人员调整进出的不少，在财务股工作的Gin得将人员的行政和供给关系得一个一个核对，资产和账目也得逐个清理，这些数据已经在实际工作中各相关其他部门核对了，在电脑里还得逐步完善，责任到股室、到人，不至于在管理上出现漏洞。Gin在微机室内忙碌着，外间来办理事情的人员较多，索性不出去，这样省得将手头的事情拉下，或因打扰整个工作节奏流程，对着显示屏眼睛看得有点模糊了，偶尔站在隔离地板上对着窗户外面观望伸个懒腰，适时喝上一口白开水，调整一下工作情绪。抬眼望去，营院东边的视野略显得昏暗，也许是夜色来得有点早，几个警通班和驾驶班的战士还在单边的篮球场上奔跑着，二、三个帮厨的战士进进出出，在北边的二楼宿舍和篮球场东边食堂来回穿梭着，不时地有车在操场上停顿片刻，驾驶员很麻溜地下车打开库门倒车入库，在这样寂静的气候里，营院整体上略显得有点生机，Gin心里在想着，若不是工作有点忙，下去和战士们打下篮球，再冲个澡那真是件再快乐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今天又算打不成了。整个下午Gin都在突击主页工作，还好在下班之前将第四季度的财务报表全部完成了，略有片刻的逍遥，只待第二天通过局域网上报到总队去。

刚走出办会室待关门时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下室内，两张紧靠着的桌子和地面上都有香烟头，碎纸片到处零落着，喝过水的一次性茶杯丢在不同的地方都是那么的扎眼，迟疑片刻后他立即折返，何不趁势打扫下，省得一早来上班就得劳作，时间也在静静地流淌着，时间不长，近一刻钟所有的物品摆放到位，卫生看上去也很舒心，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整个房间通透了不少，心情也随着物面的洁净大好，索性关上了灯，随手带上了两道门锁。Gin他看了一下办公室整个走廊，出奇的静，南北走向的公共办公楼两侧办公室里的人员都走完了。此时走在过道里的Gin心里面有点成就感，每次在完成一项工作后的畅快来得不是很快，可确是那么恰到好处，他轻快走着，看见楼梯台阶，一个接一个地跳过，如同小学生默念着阿拉伯数字，不一会就来到一楼，进入门厅转左出门，在这样子的步履指引下Gin进入了营区里面的主干道上，他看见三五成群着着便装的战友们喜笑颜开地向营院门外走着，心里面正在纳闷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突然有个声音从侧面的红砖瓦房的巷道里传了出来：“唉！Gin，还不赶紧换衣服喝喜酒去？”

Gin顺着声音转过头望去，原来是程前，他一边整着衣着一边说着。哦，想起来了，一个基层中队的队长结婚了，由于在老家举办的仪式，今天补办喜宴。

“军装不换了，这样子也行吧？”

“没有人认识你呢，吃完饭不就回来了。”

Gin心想，也懒得再上六楼去换衣服，反正是晚上，还是俩人一路。不一会就到了营区大门口，哨兵看着俩人走过来也没有过问什么，可能是因为这些战士曾是Gin带过的，着了军装外出并没有叫他停下来，看见俩人走过哨位还来了个举手礼，面带微笑地说了句：“首长好！”俩人也没有客气，头也没转，只是朝哨兵挥了挥手，以示知道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大家见面总免不了相互握手，寒暄几句，相互喝点酒仅作表示，也有极少数有点酒量的在相互攀着不撒手，酒宴最终在上一碗圆子后结束。或许是怎么来也就怎么回去，不是习惯的习惯，Gin和程前坐落在一个桌子上，结束还是一道往回走着，没有走多远，程前说：“前面刚开了一家中福在线，里面有一款叫西游夺彩的，中午我去打了一会，赢了几百元，是现场兑奖，有点意思。”

“哦！去看看。”

进入中福在线一楼，靠墙两边排着整齐的游戏机，正中间退到最后面的巴台是用玻璃隔着的，里面有两个面容很清冷的工作人员，时不时收钱和发卡。整个一楼大厅的人流在楼上楼下穿梭着，多数边抽烟边拍机的，有的在游戏机上吃饭盒饭打机子的，还有好几个站在打游戏机人的后面议论着，整个空间显得较为热闹起来了，Gin愣着还想看看在场人们的行为动作时。

程前突然拽了Gin一下，说：“唉！这里有个位置。”

言下之意是快占上，不然就没有位置了，Gin顺着他拽的方向扭头看了下，那是刚进门右边第一个位置，略比其余机子清静，程前顺势坐落了下来，他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们一人一半吧。”

“无所谓的，你看着办就是了。”

“不行的话，每人一百元。”Gin知道他的一惯作风，便丢了一百元给他，红红的脸蛋颤巍巍的手，毕竟玩上一把还有人承担一半风险了。

“服务员，充卡！”话音刚落，服务人员已经到了身边，亦或在我们进入大门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注意到了，可能是军装进入那种场所太扎眼了。卡一到手，程前边有板有眼地一步步地介绍着操作规程，如何加倍，怎样才能得分，多少分为一元钱等等，少许，大厅的服务生很有礼貌地端来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在了游戏机台位上，一杯递给了边上的Gin，很暖手，至少让刚进入屋里面的Gin有点温暖的感觉。Gin站在边上静静地听着，好象什么也没有记下来，只是不停地看着图案的变化，边上站立久了便随手拿了个一次性凳子坐下边上，双手抱着一次性纸杯，不时地抿一口茶水，静静地观看着程前一双渴望的眼睛和他敲击着机子所带来的不同图案。

“看看，五个猴头！赚了赚了！”

Gin没有过多的惊喜，看着显示屏图案上有四个猴头并成一条线，四个猴都双手作揖，它们一声清脆的口哨吹起也带出了程前的高度兴奋点。

“赚多少？”

“现在有500多元钱了，等会打到整数我们就走吧。”

“好。”

不一会程前喊了来服务员退卡，最终以伍佰元收关。程前很得意地将200元递给了Gin，还口口声声地说道：“今天运气不错！”

俩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游戏厅，好象外面冷静了许多，迎面不时地吹来的冷风让酒力下去的他们感觉到衣服有些单薄，微弱的灯光下他们不约而同地抱着各自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走着，不时地说着陈年往事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游戏的？”Gin随意地问了句。

“是汪杰带我来的。”

汪杰是他们俩人的战友，只是在基层连队里，对打牌和打老虎机等都有自己独特的悟性在全单位的同龄人看来，这也算是他立足单位有点人员的一点根基。

“这家伙也会这个啊？他股炒得不错，炸金花和推牌久也总是赢钱。”“”

说着说着，俩人不知不觉到了营区，互相分手道别各回自已的住所，这个特别的夜晚他们将怀揣有各自不同的梦境。

第二天一觉醒来，Gin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或许昨天的觉睡得很踏实，似乎感觉又落下了什么在脑子里，想着想着，突然快速起来，这也是他一惯的习俗，最好不要让自己的懒散丢在床上，在基层连队的作风不能让它失去原有的色彩吧，这是他心里面常常捡起来从未放弃的思想，特别在机关带了近两年的战士从未缺失一次早操，平时能与战士打成一片，和他们打打篮球、利用休息时间打打“红星五”，要知道机关战士们都有着一技之长，有着一定的个性，或许有的战士还有点小关系才调进机关的，干部以实际行动引领了，战士也没得说，睡懒觉的、不出操的、耍嘴皮子等等也都有所改进，可最让Gin头痛的是一个江西籍叫何海的二年度炊事员，一想起这件事情，他心情也总是舒展不开，所有的影像如电影再现脑海。Gin吃完早饭在上班的路上边走边想着，昨天晚上的游戏机子是不是就是当时那个小战友所打的老虎机子？

那是前年退伍之前一个隆冬的夜晚，当所有人员进入机关饭堂吃饭，整个食堂冷清，炊事员何海不知道去向，就是大家分头在大院找了一遍之后，他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大门口回来了。Gin当时什么话也没有问，赶紧和他做了顿简单易行的面条来消除大家的误会，事后才知道，他已经迷恋上了老虎机子，首次赢了几百元，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了，最终拖欠菜市场近一个月的伙食费，个人欠款达2千多元，要知道在2000年那是一个干部近两个月的工资，征得他个人同意，最后反复经过权衡，Gin只得不舍地将他列入退伍人员名单上报到司令部，并在退伍临行之时给了其200元的路费。

走着走着，一想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Gin的心头不免收缩得紧了起来。机关的日子是平静的，有时候静的中间不免起点涟漪。完成了当天手头上的工作，Gin邀请机关几个爱好篮球的与战士们打了半场球赛。四对四，10球一局，最终干部们还是以2比1赢了，赢球得祝贺下，就这样洗完澡后，Gin又叫上几个要好的一道出去吃排档了。

在酒过三巡以后，Gin不免吹虚了起来，说自己昨天晚上打中福在线赢钱了，最终买单当然由他负责。在打的回来的路上，Gin突然想到了中福在线，同车有战友说单位门口就有个新开的，并叫Gin不要去打机子。Gin借着点酒劲，在车离单位还有1里多路的时候，他边单个的提前下车，或许怕被单位领导看上不好，他晃悠着找到了地方，以一个新手的身份叫服务生教着一切程序，等知道怎么打的时候，都是以最少的倍数拍着机子，这样子即能知道其中的一些奥密，也能多打一会消磨时间，打着打着不经意地出现了由两宝葫芦佩着的五条彩旗连成了一条线，边上的一位彩民在为我叹息不已，说打满了就可以爆机了，后来才知道打满了就可以中1万元现金，那天五条彩旗只能得到1千元，等到机房工作人员下班时， Gin的口袋最后落下只有800元。

今天在他看来想必又是不一样的过程，如同人们常说的麻将都好新手吧。以后的日子里，Gin光顾的次数不免多了起来，每每看见本单位的人员也心照不宣地打个招呼说声：“你也来啦！”那种感觉也只有当事者心里面才能感觉得到的奇得味道来，期间最让Gin感到异外的是有一个从浙江调过来的一名干部也在打机子，想毕他在那个地方也打个这个机子？虽然没有打个招呼，但是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供给关系已在他的人员调动名单中。期间可能都知道是本单位的，他多数是看却很少动手，有一次看着Gin每次下注都是满倍数，看着看着不时地在后面呼喊着：“加倍！加倍！”

气场来了不少，Gin打机的节奏也呈现了出来，突然出现了五个芭蕉扇连成了一线，黑屏出现了。

“爆机了！”附近有几个过来看热闹的，都是赞叹不已。

Gin很开心，于是现场给每名本单位人员发了张2百元的卡，给所有打机人员发了支所谓的喜烟，以示开心。

输多赢少是所有打游戏机子的总结，好新手也是大家谈论永远不变的话题，刻意不去打的念头时时在大脑中徘徊，前进的脚步最终没有停止，Gin一次又一次在自欺欺人的安慰下瞒天过海地丢在了脑后，工资基本上不够支出了。还好，Gin有个习惯就是从来不借钱来打机子，在他看来如果借钱，下个月工资就那么多，还了人家当月还是没有钱，到不如不借，借了可能对自己的声誉不好，始终以口袋的现有经费来支配打机子的支出。之后的日子里，Gin听说单位有人打下了彩金几十万元，可就是没有人请吃饭，还有就是有些人因为打机子向战士们借钱，收不了手的时候甚至在地方拿高利贷，这些做法给Gin的感觉是不可思议的，或许正是有这样子的人员存在让Gin再次给自己去中福在线又找到了由头。

中福在线停业了，听同事们说可能因为有的人刹不住手，有跳楼的，有打机子打得妻离子散的，所以不得已关闭停业。听到这个消息，Gin突然感觉天空湛蓝不少。

随着日子慢慢地走过，Gin也走到了部门领导岗位，自身藏下皮下的打牌念头不得已约束在大众的视野里，平时里打打篮球，或许陪领导们惯惯蛋才是最终的业余爱好了。部队是个不养老不养小的地方，Gin更不例外，2010年他毅然脱下了军装，近20年的军旅生涯终告结束，每日闲在家里只是看看电视，多数时间上网看看新闻，时时到附近的体育活动场所打篮球或跑跑步来打发等待安排工作中无聊的时光，一日他在一个不起眼的新闻里他看见了中福在线重新开业了，而且在住所下面的门面房里就有一个营业厅。

一天下午无事情可做，在看完一此书籍以后Gin脑中突然想到了要去看看的念头，转过小区东门左后转向，顺着标识的指引很轻易地找到了营业厅，进入门口以后，一股浓厚香烟味扑面而来，中国最繁荣经济景象突然在这一刻跃入眼帘，服务生忙碌得不亚于在当年的西游夺彩，按照昔日的惯例，Gin先是在一个拍机子者后面看着加分和充值，这时一名当时也在大厅的小胖孩子突然过来了，顺手递来一杯暖心的茶水，并说道：“你来啦！”

“嗯” Gin应声回答着，随手接着一次性水杯，心里很惬意，想着自己原来还是这里的常客，这时打机子者扭头看了看Gin，又继续打着。Gin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照常来过，知道现在的游戏叫连环夺宝，却没有打的想法，听所有的人都在说，现在的游戏不如从前中奖率高了，而且限制充值额度，一次性最多200元，不象原来可以随意加多少，且赢了必需要过了三关才能退款。Gin揣着水杯走到二楼，突然发现几个熟悉的曾经部属坐落在台前打着机子，招呼过后，一个老部下客气地递了一张卡过来说：“首长，卡给你充好了，没有事情的话，试试手气。”

Gin没有客气，顺着他的隔壁空位坐了下来，按照曾经的习俗打了起来，第一次算还行，满分一直打到底，打了个5百倍，最终只落4百元，顺手叫服务生退了卡，还给刚递卡的战友2百元完结一日的行程。此后的日子里，Gin如法炮制，基本上成为了此营业厅的常客，打发着无聊的光阴，不上班的工资全额交给了福利中心，就连暂借转业安置的经费也如数在天复一天打机子的日子里消失怠尽，期间赢得过片刻逍遥的薄利，不到最后一刻从来不离开机子的虚荣心时时让自己站不起来，那怕后面等着打机子的人数也数不清。 “输”是每个打机子之人的最终结局，Gin想过拒绝，想过自己带过的兵因此失去了继续留队的愿望，但在空虚的日子里也只得用钱消磨着光阴，期间有人说过不如拿几百元去资助一名失学儿童得了，但是怕人家说闲话，说你自己都活得不够充实了还去招惹那样子的事情？一次次在自己骗自己的谎言中度过了等待安置工作的大半年时光，Gin有时候着实在想着办法去克服着自己进入游戏厅的念头，诸如以时间为结点，定为10月1日不知道不觉地打到了元月1日，最后都在自己原谅自已的理由中逃避自己，适时在家通过打惯蛋的名称来告诫自己不能再去了，诸如将名称定为“不能再打中福了”，有过作用，可时时在现场观看中进入了角色，不再打打游戏的时间也在往后延续着。

当年的11月份进入地方工作了，工资虽然少了，但是转业费的几万元还是在卡里凸显着自己的经济能力，可能口袋还是有零用钱的缘故，时常也在突然造访中赢得了几许零钱充实着自己的神精世界。来到了地方工作，接触的人多了，见的面也广了不少，爱好也在慢慢地扩展，Gin通过时时到河沙滩上捡石头、钓鱼或出行旅游来打消去中福在线的念头。在一个春意盎然午后，一个不经意的念头里有了对文字的喜好，在那里可以随意宣泄着自己的思想和卑劣的文字，才感觉到知识面是如此的狭窄，想多多去阅读、去观看人间动态、去尽情写作，岁月在流过着，心逐渐在沉淀，贪婪本不属于自己，为何存在这些年？

近期日子里，Gin时不时地下班回家没有事情在网上惯蛋，用户名字就叫不能再打中福了，经常有一桌牌友很热情地在网上问着：“兄弟，你也打中福？”

“曾经打过，现在不打了。”

“你是怎么戒掉的？”

“没有钱不就戒掉了。”Gin如是说，其实Gin心里面最清楚，当不再去中福在线过后，自己口袋里面的钱真的多出来了不少。

        时间定格在：2014年元月1日。

 2014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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