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阴云密布狂风吼骤雨倾盆雷声鸣
王长水这几天又有点坐不住了,他亲眼目睹了坂津的覆灭,想起来就有点心里打颤,都说日本兵作战厉害,可他看到的却是没有一点英勇可言,上万人的队伍,叫一支轻机枪就是重武器的队伍打得落花流水,不到一个小时,就人仰马翻,土崩瓦解,那么多人的生命顷刻间就完蛋了,他倒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其实王长水的心里不完全是灵魂的泯灭,更多地是因为他自己的家庭,他担心鬼子哪一天撕破脸皮毁了他的亲人,于是他就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卖命,换来自己的苟延残喘,和家人的暂时安全。
但是,王长水想错了,他的苦思冥想早就变成了幻想,就在坂津尖山窑失利的第二天,端木厷一就以王长水没有及时提供情报而大发雷霆,他把他家的十二口人抓到司令部监狱,全部被折磨至死,就连三个月大的小孙子也未能幸免。因为家人被满门抄斩,没有人给他捎信、也没有人告诉他这一切。所以,现在的王长水仍然蒙在鼓里,还在想着为日军提供中国少年铁血军关于尖山窑和龙王庙的布防情报。
晚上,王长水写好了龙王庙布防情报揣在兜里,假装溜达来到树洞下,左右观察了一下,将纸条塞进树洞。
凌晨时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树洞下,掏走了纸条。这人是日本特工人员,他已经扑了无数次空,跑了无数次冤枉路,今天终于拿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急忙消失在夜幕中。
端木厷一和井上的谈话极其机密,除了他们俩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写什么。之所以搞得这样机密,是因为几次日军的行动都遭到了不测,端木厷一已经警觉到是不是有人在自己的身边卧底,走漏了风声,泄露了秘密。但是,他的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只好无事防有事,干脆封死消息得了。这次偷袭龙王庙行动,端木厷一把井上叫到他的密室里,反锁了房门,布置道:“井上君,据内线情报,龙王庙兵营已经被中国少年铁血军占领,目前只有不到三千人防守,我命令你带两个联队连夜出发,偷袭龙王庙,装甲车和汽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即刻出发。”
不一会儿,后院就响起了发动汽车的声音。
战东正睡在梦中,猛然被后院的声音惊醒,他趴在后窗户上,借着微弱的光线,发现日军的汽车和装甲车一辆接着一辆地开出大门,他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敌人有了什么行动,连夜出发了。他来不及多想,就悄悄地向大门摸去,刚出大门,一个黑影挡在了面前,随即几个手电同时亮了起来。端木厷一一阵冷笑:“战翻译,今天的情报可送不出去了,你的死期到了。”
战东向后退了几步,暗暗地运足了力气。几个日本武士一齐扑上来,战东迎上去,和日本武士打了起来。战东是个练武之人,从接触到的对方拳脚来看,他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想到这里,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迎向了敌人。两个日本武士来不及反应,就被占东打倒,战东一个跃起用臂肘砸向其中一个武士的胸膛,那人口吐一口鲜血,头一歪,死了。等战东再次从地上跃起的时候,几个武士又把他包围起来。战东旱地拔葱,高高跃起,跳出圈外,向敌人的脚下扫去,几个日本武士全部被扫倒在地,战东正想施展武功杀伤敌人的时候,端木厷一手中的枪响了,战东只觉胸前一热,无力地倒在地上。
天还没亮,井上就到了龙王庙。
龙王庙兵营静悄悄的,除了蛐蛐的叫声之外,就剩下哨兵的脚步声了。包全躺在木板床上,翻了个身,吧嗒吧嗒嘴,又沉沉地睡去了。刘奎翻身起来,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外面黑乎乎的,黎明前的夜色更浓更黑。他在军营里转了一圈,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就回屋钻进了被窝。
就在刘奎出来巡视的时候,井上指挥炮兵把大炮悄悄地推到大门口二百米的地方,一一架好,填充手已经把一箱箱炮弹拿了出来,抱在怀里,随时准备推进炮膛。
军营的四周,早已被鬼子一层一层地包围着,就连鸟儿都飞不出去。
这时,大门口突然响起炮声,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准确无误地在营房里炸响。紧接着就是第二炮,第三炮……龙王庙的上空传来了隆隆的炮声。
包全和刘奎一个高儿跳起来,把枪抓在手里,冲出屋子。
刘奎喊:“集合,快,集合。”
包全也来到院里,他发现军营周围到处都是鬼子。他对刘奎说:“刘旅长,我们被包围了,赶快组织突围。”
敌人的炮弹像雨点一样在军营里爆炸,许多战士还没有穿好衣服,就被炸死在床上。中国少年铁血军在院里、屋里乱跑乱窜,已经很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炮弹还在爆炸,营房被一间间炸飞,军营里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天放亮了,日军的炮击暂时停止。包全和刘奎好容易有组织部队的机会,一清点人数,还剩下两千多人,还有不少挂花的。
包全对刘奎说:“刘旅长,带上你的人赶紧从后大门突围,我带三旅掩护你。”
刘奎喊道:“你没有多少人了,赶紧突围,我掩护。”
包全推了一把刘奎:“鬼子冲上来了,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鬼子在井上的督战下,从四面八方向军营冲过来。刘奎喊道:“一团二团三团向后门突围。”
包全带着部队凭借军营的废墟向敌人猛烈还击。后大门被鬼子死死地掐住,一团二团和三团在后门口和敌人展开了肉搏战。刘奎抡起大刀,把日军一个个砍倒,劈开了后大门,战士们蜂拥着冲出大门。几个背着火焰发射器的敌人站在院里,几束长长的火舌喷射到阻击阵地上,阵地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把许多战士燃着,战士们带着满身的火焰在地上无目的的乱跑,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包全从地上站起,端起咆哮着的机枪,带着满身的火焰冲向敌群,几个鬼子几乎同时把刺刀捅进包全的胸膛。
鬼子嗷嗷叫着,从被烧死的战士的身体上踏过,潮水一样向后门涌去。
刘奎带着从军营里突围出来的战士一路杀来,和日军战在一起,逐渐脱离了日军纠缠,夺路向北突围。这时后边传来隆隆的汽车马达声,刘奎一看,长长一溜满载日军的汽车从后面追了上来。刘奎对战士们喊:“下路,抓山。”刘奎带着战士们钻进了树林,向山上撤去,终于摆脱了敌人的追击。
队伍突围到一座山岭,刘奎命令部队停下休息,经清点,包全旅长和一千多战士壮烈牺牲,三旅将士几乎丧失殆尽。四旅战士也牺牲了六百多人。龙王庙再次失守。
刘奎带着战士们回到尖山窑的时候,把苗可秀和司令部的首长都吓了一跳,只见刘奎满脸是黑烟,已经看不清面容,衣服上血迹斑斑,让风一吹都变成了暗紫色,摸上去硬邦邦的,赶觉有点挡手。战士们有的瘸着腿,有的头上缠着绷带,有的被搀扶着,还有的脸上重度烧伤,忍不住痛苦地呻吟着,其惨状目不忍睹。
刘奎站在苗可秀的眼前:“报告司令,龙王庙失守了,包旅长和一千多官兵阵亡,我没有完成任务,你处分我吧。”
苗可秀:“怎么回事,快说说。”
刘奎说:“昨天晚上,我们突然被井上的部队包围,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敌人的炮火已经开始轰击我们的营房了,许多战士就牺牲在敌人的炮火当中,等我和包旅长组织突围的时候,大批日军从外围的不同方向向我们杀来,包旅长带着三旅的战士掩护我们四旅向外突围,他们被敌人的火焰喷射器击中,全牺牲在大火之中。我带着四旅全力拼杀,从后大门撕开一个口子杀出一条血路,才保住了一千多人。”
王者兴:“突然袭击,好机密的动作。”
赵臣:“怪了,我们的内线哪去了?敌人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难道他不知道?”
邹大鹏:“是呀,这很不正常。”
苗可秀:“大炮,汽车,大批部队,提前布好了阵势,这是有目的,有准备的行动,而战东却不知道,坏了,战东出事了。”
王者兴:“何以见得?”
苗可秀:“你想啊,敌人这么大的行动,战东不能不知道,而到现在没接到他的情报,这说明了什么?”
赵臣:“他不在了。”
苗可秀:“对,战东一定牺牲了,要不情报早到了。”
王者兴:“司令,情况有变,我们赶紧做好准备。”
邹大鹏对杨之冰说:“杨旅长,快把刘旅长的部队安顿下来,做饭,治伤,你就安排吧。”
杨之冰走到刘奎面前,拉住他的手说:“来,进屋,我看看你伤哪儿了,怎么成这样了?”
刘奎:“我没事儿,身上都是鬼子的血,我没事儿,赶紧帮我把伤员安顿了,有几个伤很重,快呀。”
苗可秀:“刘旅长,回来就好,还保住了一千多名战士,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可是我们的包旅长永远也回不来了。”
刘奎真的没有受伤,这让杨之冰和姚曳勉强缓解一下对包全的思念。而刘奎却怎么也走不出对包全的撕心裂肺般的想念。他的脑海里总是活灵活现地出现包全最后的音容笑貌,和跃身枪林弹雨之中的坚毅、决绝的神态。他的眼前总是飘舞着吞噬包全和他的战友们生命的熊熊大火。他流着眼泪告诉杨之冰,他无法忘记包全,他说包全是为了救自己才牺牲的。
杨之冰哭了,这个多年驰骋沙场的刚毅战士,在战场上遇到过许多生死离别的情景,她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而面对包全的离去,她却大放悲声,她为包全壮志未酬身先死,空留夙愿在人间而深深地遗憾;她对包全悲壮赴死救战友,甘洒热血为他人而无限地敬佩。
姚曳把杨之冰抱在怀里热泪盈眶:“之冰,别哭了,其实我也忘不了钻天猴,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们在一起浴血奋战,我们的情谊比天高,比海深,我们都希望我们几个都活着,都能看到抗日斗争的胜利,但是,我们谁也不能改变这一严酷的现实,他和小祖宗毕竟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把仇恨记到小鬼子的身上,驱除鞑虏,夺我河山,用辉煌的战绩告慰两位情同手足的战友、兄弟,我想两位先我们而去的战友也会含笑九泉的。”
杨之冰抬起头来,擦去眼泪,理了理散乱的头发,深情地看了一眼姚曳说:“嗯,我不哭,我想钻天猴和小祖宗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姚曳点头:“是,我们应该坚强。”
杨之冰:“你们俩都在,我要告诉你们,我们五个人就剩我们三个了,我们要好好地活着,等待胜利的那一天。”
姚曳:“目前的形势很复杂,抗日斗争的环境也越来越冷酷,我们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做好战胜困难的一切准备。”
杨之冰:“刚才,王参谋长和赵副司令也跟我说了同样意思的话,两位首长向我透露了我们最后的退路,并郑重地重申,必须想尽一切办法,保住我们这支武队伍。”
刘奎:“退路?什么意思?”
杨之冰:“这是首长的战略意图,也是我们的军事秘密,别问了。”
姚曳:“哎,我说两位,龙王庙的军事部署为什么日军掌握得那么清楚?我怀疑……”
杨之冰:“我想起来参谋长的话,我们的队伍里是不是隐藏着日本人的奸细?”
刘奎:“那能是谁呢?”
杨之冰:“原来我们怀疑两个人,一个是纪明礼,一个是王长水,如今纪明礼早就被击毙,就剩下王长水了,难道是他?”
姚曳:“有很大的可能,这个人打仗老是畏畏缩缩,神神叨叨的,是有点不正常。”
杨之冰:“我们这么办……”
苗可秀和邹大鹏一路紧走,中午的时候来到蚂蚁岭。蚂蚁岭地处凤城和宽甸交界的地方,有一步跨两县的说法。阎生堂的营房就安在蚂蚁岭上。苗可秀和邹大鹏的到来,让阎生堂很是惊讶,他急忙把二位请到屋里,吩咐灶上做饭炒菜,不到一个小时几个人就喝上了。
阎生堂是个急性子人,刚端起酒碗就问上了:“请不必介意,我是个痛快人,两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苗可秀:“阎团长果然是个直性子,那我就说了,最近一段时间,凤城的日军倍增,估计是奔辽东抗日军来的,守土抗日嘛,我们都要有所准备,我们俩今天来,就是要告诉阎团长这个消息的,顺便研究一下我们应该怎样御敌。”
阎生堂:“这事呀,好办,我听苗司令的,你说叫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怎么地都行。”
苗可秀:“可能日军最近就有行动,目标有可能就是尖山窑,我希望你能去支援我一把。”
阎生堂:“行,我什么时候出发?”
苗可秀:“到时候我派人来通知你。”
阎生堂:“这点事,小菜一碟,没说的,就冲哨子河分军火那个劲儿,我就责无旁贷,没说的,我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苗司令就看我的吧。”
邹大鹏:“哨子河分军火那事你还记得呀,这都多长时间了。”
阎生堂:“唉,多长时间也不能忘,你知道,苗司令把大部分军火都分给我和李司令了,你们自己就留一小部分,这叫什么,这叫老大哥有仁有量,有情有义,仗义呀!别说抗击日寇,守土有责,就是苗司令自己的私事,我都愿献犬马之劳。”
苗可秀:“阎团长真是个懂情意,讲义气的好哥们。”
阎生堂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苗司令过奖了,其实我就是这样的人,只要是朋友,我保证有求必应,要是敌人,我就能捏巴捏巴把他吃了,疾恶如仇哇。”
苗可秀:“邹政委都和我说了,他给我讲了好多你的故事,我都听迷了。”
阎生堂:“嗨,我那点巴巴事有什么好讲的,做人嘛,就应该堂堂正正,不然不就枉为一生了吗?”
苗可秀有点激动,他第一次见到这样豪爽的东北汉子,他的心里好甜好甜,酒就一碗接一碗,不觉间喝醉了。
第二天早晨,杨之冰和姚曳约好在树林里见了面,隐蔽在林子深处。不大工夫,二人就听到林子里有人踩树叶的沙沙声,随着脚步的临近,杨之冰看清了来人,正是王长水。王长水来到树下把一张纸条塞进树洞,转身就要走。姚曳一个鲤鱼翻身站到王长水的眼前,拦住了去路。杨之冰提着双枪来到树洞下,掏出了纸条:“苗不在尖山窑,可偷袭。”
杨之冰把纸条举起来:“告诉我,这是什么?”
王长水瘫软了双腿,跪在地上:“我也是没有办法,不给他们提供情报,日本人就要杀我全家,为了全家老少十几口人的性命命,我只能这么干了,饶命啊,杨旅长。”
“日本人的话你也相信?你给他们提供情报也救不了你的家人,端木厷一早就把你全家斩草除根了。”王者兴从雾霭中出现,冷冷地说。
王长水一屁股坐在地上:“啊!”
姚曳:“参谋长您怎么来了?”
王者兴:“咱们都想一块去了,其实我们司令部的几个人早就怀疑我们内部有奸细了,我们几次失利都是这小子做的孽,就连这次龙王庙被袭也不例外。你这个丧失人格、国格的民族败类,你苟活到现在就算到头了。杨旅长,将王长水就地正法,为死难的中国少年铁血军官兵复仇!”
杨之冰把王长水从地上捞起,双枪齐鸣,先把他的两腿打断,王长水双膝跪地,接着把他的两臂掐断。王长水哀嚎着:“快打死我吧,疼死我了。”
姚曳提枪在手:“你应该尝尝死亡给你带来的痛苦,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姚曳说完一挥手,几个战士上来把王长水扔进了深沟。
王者兴:“两位旅长,我们下步应该怎么办?”
杨之冰把字条塞进树洞里:“将计就计。”
姚曳:“对,将计就计。”
王者兴:“好,英雄所见略同。”
当晚,哨兵来报:有人取走了树洞里的东西。
晚上,苗可秀和邹大鹏回到尖山窑,听了王者兴的汇报后,立即投入了伏击战的准备工作。
端木厷一借着灯光仔细地研究王长水的字条,对井上说:“这个中国猪又给我们送情报了。”
井上精神头十足:“好呀,我正想着乘胜追击呢。”
端木厷一说:“苗可秀不在尖山窑,中国少年铁血军又刚刚受到你的重创,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有利时机,偷袭尖山窑,报尖山窑失败之两箭之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井上:“继续龙王庙大捷之运气,今晚下半夜出发,明天凌晨打响战斗。”
端木厷一:“好,就这么办。”
苗可秀按照第二次尖山窑保卫战的路子部署了兵力,还是把姚曳的二旅放在沟口,把杨之冰的一旅放到大门口,把刘奎的三旅和警卫大队放到营房内。且不知井上已经熟悉了中国少年铁血军上次的兵力部署,领教了自己上次的教训,这次中国少年铁血军还能如愿以偿吗?
黎明时分,东方的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光明就撕开厚厚的夜幕,一头扑向山川、大地、河流和村舍,也扑向每个人的脸上。埋伏在工事里的战士们谁的心里也没有底数,不知道日本鬼子能不能如期到达。
苗可秀心里好像有些预感,他估计日军一定会来,而且就在今天早晨。他的思维根据是,井上是个骄狂的战犯,失败了他就鼠迷了,但一旦得了便宜,就会像注入了兴奋剂,蹦着、跳着去干他想要干的事情,尽管有时是送死。
当太阳挣脱了远山的扯拽,露出笑脸的时候,沟外突然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苗可秀赶忙爬到山顶,用望远镜向路上张望:
一溜装甲车、汽车。
四路纵队“黄鸭子”。
飘舞着的太阳旗。
日军来到沟口突然停了下来,他们将汽车掉头,列成一排,大炮昂着头对准了营房。大队日军并没有一窝蜂似的往前冲,而是就地卧倒在汽车的周围,止步不前。四辆装甲车拉开二百米的距离,步兵在装甲车的后面,也拉开几十米的距离,哩哩啦啦地往前攻击前进。
姚曳傻眼了。敌人这样的攻击部署,自己的部队根本没法集中、有效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只能一点一点地消耗敌人的兵力,而这样的打法,对自己十分不利。
日军进入沟里的时候,装甲车开炮了,炮弹在营房的周围爆炸,冒起一柱柱烟尘,步兵都躲在装甲车的左边,隐蔽在右边的战士们根本打不着。这时,爆破的战士只好抱着炸药包一辆一辆地爆破装甲车,但是,装甲车周围的步兵一个接着一个地把爆破的战士打死,爆破失败了。装甲车轰鸣着向营房开进,前车的敌人已经抵进了杨之冰一旅的前沿阵地,杨之冰立即命令爆破组出击,但几个战士先后被日军步兵打倒。装甲车里的机关枪管也从几个射击孔里伸出,密集的子弹把阵地里的战士扫倒一片。姚曳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组织部队发起了冲锋,被装甲车里的机关枪压在路边,头都抬不起来。杨之冰喊:“一团长,炸装甲车。”
周长发从战士手中抢过炸药包,滚出战壕,匍匐前进到了机关枪射击死角,把炸药拉响,第一辆装甲车瘫痪在阵地前。杨之冰的部队一阵扫射,把装甲车后面的日军全部消灭。
敌人的大炮吼叫起来,营房的房子一座座被轰塌,院里和屋里的战士被炸飞,尸体和木料、砖石一起被抛想天空,在空中打着转落了下来。
王者兴从废墟里拱出来,大喊:“不要在屋里呆,赶快撤到后山。”战士们从屋里冲出,保护着王者兴向后山撤退。
赵臣趴在姚曳的身边观察了一下地形说:“把机枪给我,你带着战士炸他的装甲车,我来掩护,快。”
姚曳从一个牺牲战士的身底下拽出一包炸药,就冲了出去。赵臣紧跟着也冲在他的后边,怀里的机枪喷出通红的火舌,日军纷纷倒下,姚曳钻到车底下,拉响了炸药,装甲车哀鸣了几声就不动了。
赵臣手一挥:“同志们冲啊,杀他们的步兵。”
战士们不顾其余两两装甲车里的机关枪的扫射,冲到路上用枪打,有刺刀捅,抱住敌人用牙咬,把顽抗的敌人全部消灭。敌人的炮火转到了这里,路上一片爆炸,炸起的烟雾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战士们在朦胧中被炸倒。姚曳一边保护着赵臣一边对战士们喊:“进入阵地,躲避炮火。”
战士们纷纷退回到战壕里,躲过了敌人的猛烈的炮击。
敌人的炮火继续在营房周围爆炸,在一旅的阵地上开花,战士们被炮火和烟尘呛得喘不过气来。苗可秀和邹大鹏都捂着嘴在阵地里穿梭,指挥战士们打击敌人。
杨之冰:“司令,政委赶紧向后山撤,这里危险,快走!”
苗可秀:“我们不能撤,我们撤了你们怎么办?”
杨之冰大声地喊:“警卫大队还有人吗?”
一群战士来到杨之冰的面前:“有,都活着。”
杨之冰:“保护司令和政委向后山撤退,要誓死保卫司令部的安全,你们明白吗?”
战士们齐声回答:“明白。”
杨之冰:“带着司令和政委快走。”
苗可秀和邹大鹏百战士们连抬带抱,弄出了战壕,向后山撤去。
赵臣和姚曳带着战士们不停地向不断涌上来的敌人射击,敌人在他们的面前一批一批地栽倒,然后又一群敌人冲了上来。
赵臣对姚曳说:“姚旅长,这么硬顶不行,会把我们拼光的,赶快向一旅靠拢,准备向后山撤退。”
姚曳举起手枪一挥:“向一旅阵地撤。”
二旅的战士们顺着战壕撤向杨之冰的阵地上。
杨之冰对姚曳说:“带着你的战士向两边隐蔽,不能这样鼓堆,一发炮弹能炸死好几十,伤亡太大,快。”
姚曳:“那你……”
杨之冰火了:“不要管我,带着你的部队赶紧离开。”
敌人越聚越多,两辆装甲车也逼了上来。杨之冰喊:“一团长、二团长、三团长,过来。”
周长发、武骏、单彪急忙爬了过来。
杨之冰:“咱得伤亡大吗?”
周长发:“不大,十几个。”
武俊:“不大,十几个。”
单彪:“不大,十几个。”
杨之冰:“把战士们疏散开,都看好自己的兵,一会儿敌人可能有更猛烈的炮火,小心把咱灭了。记住,如果炮弹每秒一发,就带着部队撤出战斗,撤退路线正北方后山,都记住了吗?”
“是,记住了。”三个团长一齐回答。
杨之冰刚刚不再完,敌人的炮弹像刮风一样打了过来,炮弹的爆炸根本听不出个数。营房又一次摇晃起来,仓库被炸毁了,满天都飞舞着衣服,棉被和各种各样的物品。房子被炸毁了,整个营房根本就看不出模样,变成了一片废墟。一旅的部队有秩序地撤退,阵地上的枪声一点点稀落下来。这时,树林里突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接着就传出震耳欲聋般的喊杀声。杨之冰看到,从东边树林里杀出一支队伍,潮水般地冲向敌群,就像滚滚向前的浪涌,排山倒海般地吞噬了一切。杨之冰清楚地看到,带头的就是几天前来过的阎生堂。
日军溃退了,战场上留下了上千具日军尸体,和两辆破烂的装甲车。
中国少年铁血军也受到了重挫,虽然没有死亡太多的战士,但尖山窑营房没了,军用物资没了,整个大本营变成一片废墟,中国少年铁血军从此丧失了容身之地。
阎生堂默默地站在营房的废墟上,一句话也没有,他看了看中国少年铁血军退去的方向,对自己的士兵喊:“走,咱回家。”
晚上,失去住处的中国少年铁血军,露宿在距离尖山窑五公里的羊角沟里。隆冬的晚上比白天寒冷几倍,战士们虽然都穿着棉衣,还是把人冻得直打哆嗦。苗可秀、邹大鹏、王者兴、赵臣、杨之冰、刘奎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家都口渴难耐,饥肠辘辘。难耐的寒冷让每一个人都很难睡着。苗可秀抬起头,看看在原地乱跺脚和已经极度疲劳的战士们说:“我叫姚旅长带人到凤城去找李波了,了解一下日本关东军的情况,他回来后,我们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办。”
说话间,姚曳回来了。
姚曳报告说:“情况和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端木厷一派井上率四个联队两万多人进驻了龙王庙,并以龙王庙为主轴从南到北拉网式搜捕抗日军民。端木厷一带领他的师团开到通远堡,由北向南梳篦式围剿抗日军民,所到之处实行烧光、抢光、杀光的三光政策,凡有反满抗日倾向者,都很难逃脱厄运。另外,战东牺牲了,那天井上到龙王庙去偷袭我军,被他发现,正要来给我们报信,被端木厷一发现,打斗中被端木厷一打死。文征明不知下落,是死,是活,是降,是叛一概不知,李波考虑个人安全,正在全力寻找文征明,目前无果。”
苗可秀:“同志们,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再怎么难,我们抗日的决心不能变,我们要想办法保住中国少年铁血军,保住这支抗日的队伍。”
王者兴:“司令,目前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敌人动用了四五万人围剿、讨伐我们,而我们只有六七千没有根据地,没有物资援助,没有后勤保障的三无队伍,军事实力相差悬殊,硬拼肯定不行,为了保住这支辽东地区的抗日火种,我建议采取分兵抗衡的措施,采取游击战的办法,和敌人做不屈不挠的斗争。”
邹大鹏:“请再具体一点.”
王者兴:“把部队暂时分成警卫和战斗两部分,将警卫大队缩编成警卫营和一个通信中队,随司令部和司令、政委在凤城一带活动;将警卫大队其余人员编入第四旅,取消中国少年铁血军第三旅番号,一、二、四旅作为战斗部队,分散活动,自行解决给养,相机和日军战斗,我,赵副司令随战斗部队行动。”
赵臣:“这样有个好处,分散后船小好调头,物资、给养也比较好解决,尤其是战斗部队运动灵活,后顾之忧较少,有利于和敌人战斗。”
王者兴:“先把这个严冬度过去,来年春天再说,怎么样?”
苗可秀:“我同意参谋长的意见,不然我们都挤在这大山里面怎么办。”
赵臣:“我们必须保证通信畅通,保证指挥机能不受影响,通信中队由常林同志担任,要随时随地地和战斗部队联系。”
王者兴:“警卫营营长由卜少杰担任,必须保证司令和政委的安全,誓死保卫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部,听清楚了吗?”
卜少杰立正敬礼:“是,坚决保卫中国少年铁血军司令,坚决保护好司令和政委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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