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佳人淑且真,雪为肌骨月为神,烛前花低不胜春。”心中相思,自不待言,言遂出也,泪先流之。花开花落,青春已逝。满腔哀愁,只有在这泼墨宣纸上牢骚。如今鬓丝生的我染上了‘’风寒‘’,唯有在这晚春之中,念远情怀……
吾乃黩馥,曾经的我以潇洒的丹青与放荡的诗词闻名天下――涵浑自如,力透纸背的笔峰,恬静高远,润物无声的意韵点缀着凝炼清新,骜傲不羁的文采。诗词-出轰动洛阳的纸贵不胫而走。世人欣赏吾文、字,曰:“死而无撼”
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清风明月皆为伴。我是旷世奇才,可唯一不足便是武艺不通,因此江湖之人有过多少想用武力让文字折服,甚至包括当今皇上――顺宁。而我又怎情愿让放荡拘于唯命呢?
他叫穆,看似单薄的身体却充斥着力拔山兮的气力,纤细的手指下一把寒光之剑早已舞得成为了寒光的交织物,剑飞之处剑亦无形,只剩光与影的变幻,还有那肃杀血腥的疾风。其实他的武力早就和我一样在某些方面超凡脱俗。而唯独遗憾的是穆没有嗜战成性的热血,亦没有侠骨丹心的仗义,更没有无人匹敌的狂妄。一切因为他只是我的奴隶!奴隶?穆的世代便效忠于我家,至于是为什么?我没心事去了解。父亲在死后,穆的父亲也自刎随父西去,穆继承了他父亲毕生之绝学,而青出于蓝胜于蓝,穆天赐奇骨,悟性及高,令其武力早已远超于曾经多次救我父亲于水火的他的父亲。可这样又如何,一生资质,却便便奉献给了我这个恃才放旷的浪子!曾多少次让他离去,但我换来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主在我在,主死我死,主令我死,我死!”我明白非死他是不会离去的,我不知道这样是对是错,但他的确也帮过我不少。
“寂寞风吹恨明月,傲视酒醉叹飞鹏,梦魂浮生踏帝所,便插红梅醉城中。”(原创)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笔墨宣纸,力透纸背,不加修饰,自然天成,早已无价。正月天宫撒了一把盐,整个洛阳笼罩在白色的世界中。一诗、一墨、一人在园中玩弄冬季,赏心飞雪。纷纷扬扬的精灵,舞动、雀跃。双手舒展,冰化成水,水化成墨,正准备提笔成诗,一声巨响打破如冰似寂静。
“渡馥,受皇帝命令千辛万苦终于把你找到了,现命你随本将军回宫为皇帝写诗作兴。”一身穿铠甲,威严傲慢的将军身后跟着数百名壮汉,挤满了我玲珑的宅院。
“扰我心者,今日之日不可留!”我轻佻一笑,完全无视于眼前的这些壮汉,在这露天飞雪之中挥斥方遒。
“我可听不懂你的那些东西,皇帝要的人,即使绑也要把你绑过去!”那将军对我的不羁恼羞成怒,巨吼回荡在这空旷的院落。
雪花如粉如沙的飘着,风凛冽干冷的刮着。我没有理睬,继续沉浸在翰墨、文字的世界里。
“上!”那位将军发号施令。
瞬间十几个人一拥而上……
“呼……”一阵寒风袭来,一闪寒光飘过,鬼使神差,这十几个人还未有丁点反应,起先还反光的瞳孔,瞬间黯淡,黯淡了,如同雪花化地成水。
穆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如同刚才血红的雪花,凌空霹雳,悄无声息。
啥时,院落寂静、沉闷下来,且只听得见风吹雪声,龙蛇飞动。
“血溅雪更红”挥毫泼墨,一蹴而成。
这些人被刚才的一幕吓呆了、傻了、疯了。
“全都给我上!”几百壮士愣了一下,但命令一出,无人敢违,更何况他们都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皇家铁骑兵。
几百人蜂拥般冲上来,穆纹丝不动,在他的眼中世间万物似乎放慢了数倍。
剑拔风断,剑气化雪,一次寒光,便有一亡灵做了上天飞雪。
穆的剑早已成为预言,变成棺材。
他们的瞳孔中看不见剑形,他们唯独只能嗅到那隐约来自地狱的气味,在他们的喉咙上弥漫着,吞噬着……
“人痴雪成空”行云流水,颔联初成。
白雪瞬间化作了刺眼玫瑰,梅香被取代成了浓浓火焰,这恬静化为了死寂,雪景脱去了他的幼稚,纯洁,变得分外妖娆妩媚。
穆杀光了除了将军以外的所有士兵,一双冰冷的目光,如匕首般投向早已呆若木鸡的所谓的皇族权威。
“鬼来雪自汹”笔走龙蛇,颈联完工。
血水喷涌,应声而倒,剑归鞘中。穆的一滴汗水流出,而他的剑似乎永远也无需清理。
“城漫雪诗飞。”最后一滴血,为我添上一个鲜红的句号。
那夜,惊天地,泣鬼神,雪化为血,诗化作为人。
时隔那日已有一年,皇帝在半年前寻得他们的尸体,不过皇帝却吟叹道:“死百人,换其书,足也,值也。”
多少年欲杀吾者,皆做了穆剑下的厉鬼,而我也必定会在尸前送诗一首,祭奠这些用生命换取文字的贪婪又尊严的灵魂。
浪迹江湖数十载,斗酒百篇呼太白,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牵挂的了,内心看似狂妄却是疲倦的。不过一切从遇上她后改变了,变得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得就好像是穆剑下生与死的距离。
中秋明月,走在张灯结彩的集市上,醉意浓浓,如羽化登仙,飘然在这热闹的尘世之中。
“,上联,‘城中饮酒月更明’”一位老板在流光溢彩的台上吆喝,张罗着,台下噪音无数,令我嗤笑他们一文不值的诗书。
“碧天争艳婵娟斗”一语飘出,清脆明亮,宛如八月秋风,才气流彩。缓缓睁开自己朦胧的目光,投向那灯火阑处之出,一女子面如桃花,眉宇雨恨风愁,身材曼妙绝世,如荷花一般亭亭玉立,香远益清。
“尘中见月心亦闲”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字字珠玑。当人们还沉浸在那女子的才华下时,更有一句横空出世,晴天霹雳,如夜间流星,美至美极,如寒夜篝火,暖人心扉。巧妙的对仗,遐远的意境,巧夺天工。
众人皆在喝彩,唯独我明白这一句只为博得红颜一笑。女子回首望之,那芙蓉般纤尘不染的脸蛋,那纯美的瞳孔,如习习而来的秋风,沁人心扉……我的心跳了,猝不及防……
“敢问小姐芳名?”我放下了自己的豪情。
女子眼睛扑朔迷离,神秘莫测,“我叫籁姗凤”女子的声音像是润如酥的小雨,随风潜入我的心中。
“籁——姗——凤——”这是我见过最美的诗句,是我用墨迹无法书写的美字。
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一句“公子,好文才呀!”
“去,帮我打听一下她的家住在何方。”这是我与穆为数不多的对话。
穆迟疑了一下,消失在光怪陆离的黑夜中……
漫长的等待,是一个文人漫长寻找灵感的过程,我向来没有这种涌上心头的愁索,一切好像一个结,一路的潇洒都被死死的绑在了上面,我可以用篆书,写出力透纸背的深刻,却刻画不了她的容颜,我可以用隶书写出圆润,却润不过她的倩影,我可以用行草写出豪放,但豪放在她的面前戛然而止萎缩成婉约。就这样我开始明白自己狂妄骨子中缺失的那个东西,而这个东西恰巧在那一夜,哪一个人的身上找到。这是我一生也写不出来的灵感。
“她是皇宫中的人。”这是穆得到的消息。
……
“走,沿着这条路寻她!”我指向城中高耸的皇楼对穆说道,因为这个时候我需要他的力量。
……
“你是谁,有出入令牌吗?”皇城门外的侍卫叫嚣着。
我依旧我行我素,目中无人的走向里面。
“嗤……”正当两人想要阻拦我时,随着穆剑匣的一开一闭他们都做了剑下亡灵,死的悄无声息。
一路踏着遍地横尸一步步靠近皇宫正殿,血腥味弥漫在皇城中……
“报皇上,有两人闯入皇宫,其中一人武艺高强已经杀死皇宫五千侍卫!”
顺宇本沉浸在管弦美色之中,瞬间慌张而起,走出皇宫外。
这是他当上皇帝以后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场面,遍地横尸,流血千里,皇宫前一直精锐的军队,整装待发,但却没有敢冲上来。
而我也停止了脚步,因为我明显感觉到身旁穆的急促的呼吸,与他微微颤抖地手臂,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像今天这样累,的确这也是他跟着我以来第一次杀了这么多的人。
第二支军队,第三支军队,第四支军队,一千人,两千人,五千人……
空气分外的死寂,如冬季一般,一张弓弩,只等一声命令……
“哈哈哈,原来是渡馥呀!上门就是客,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文人了!”
顺宇与我有过一面之交,也不过是我人生中轻描淡写的一笔罢了。
“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皇宫之内,还有你要找的人?”顺宇惊道。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忽然一女子映入眼帘——籁姗凤。
“籁姗凤。”我指向角落中那个与世隔绝的女子,她依旧是那样的纤尘不染。
顺宇仰天长笑:“好好!不过你也得留在宫中!”话语刚落,一剑指喉,死神咫尺之间。穆手持短剑,在电光火石之间出现在了顺宇的背后,一股紧张,苍凉的气氛,席卷了皇宫上下。
我缓慢地走向她,军队在穆的剑的威胁下给我让出了一条大路。
看着她如水的的目光,清风般的身形:“我都到这里了,跟我走吧!”
“你就是渡馥?”姗凤的眼中的光怪陆离,那种感觉是我说不出来的,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来换得她的一句话。
她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回到了他的寝宫,片刻后她打开寝宫的门,“走吧!”
穆挟持着顺宇跟着我们一步步远离皇宫,军队也是一步步紧跟,黑压压的一片那是一个皇朝的兴亡,一个时代的威压,但今天却被我玩弄在话语中,被穆玩弄在剑下。
“你们都滚,我一天后会放了他的!”这是我第一次咆哮。
整个军队没有退走半步,他们只是看着顺宇。
穆的剑开始发生细微的下陷,一滴血随着一道若隐若现的痕迹滴下:“还不快退下!”的确他的命胜过了这千万雄师,这就是宿命,有些人注定是天子,有些人注定是宿命,命运无法选择,而庶民只能由天子选择。
……
“你走吧!”我对着顺宇说。
顺宇这一刻嘴角突然出现一道诡异的弧线,然后他在那一刻失去了所有的王威,仓皇而逃,在命运面前天子也不过是一个妥协者。
我不了解他为什么会笑,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得到了我的所爱。
“我终于找到你呢?”我舒了一口气,感觉脑中涌上无限的灵感,最爱你的人是我。
就在这时一道光亮闪过我的眼睛,姗凤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匕首,匕首却向着我袭击过来,我的瞳孔放大,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放大的瞳孔在一瞬间有缩小,只不过其中多了一点暗红与湿润,穆用手挡住了匕首的去路。
“为什么?”
“还记得一年前吗?那是我父亲的祭日!”
“一年前?你父亲?”
“对我的父亲就是因为找你才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一年前那个血色的雪夜浮现在我的脑中……
我没有解释的余地了,我沉默了,但在所爱的面前我愿意放弃所有,包括那些所谓节操、豪义,我指向了穆:“是他杀死的!穆现在我就要让你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你去死吧!”我的卑鄙,我的阴险,我的所爱……
穆听见后没有犹豫,一剑割喉,落英缤纷……这一刻穆的剑终于有了红色的痕迹而且这痕迹永远无法抹去……
“主在我在,主死我死,主令我死,我死!”这句话依稀又出现在我的脑海。
“够了吧!”我仍在期待一个满意的结局。
话音刚落,姗凤的匕首已经插入她的心脏,血慢慢滴下,不过是苍白的。
“这又是为什么?”我痛哭流涕,仰天长啸,歇斯底里也不过化为心头的一个节,眼角的一滴泪。
“你杀了我最爱的两个男人!”这是籁姗凤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她的尸体还有一旁冰冷的穆,这是第一次发现死去穆以往冰冷的眼色中夹杂一丝温柔,不知道他们是何时开始相恋的,也许就是我的那个漫长的等待吧,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输了。”但我究竟输给谁我不知道……
……
从此洛阳城外的山头多了一座坟墓,墓志铭上是我毕生的最后一幅书文——“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洛阳城内一个名叫渡馥的诗人随着时代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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