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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旱忆甘霖

时间:2014/8/13 作者: 有只羊 热度: 71147

                     大旱忆甘霖

         ——对水利建设观念的反思

                         有只羊

今年的中原大旱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从6月到86,河南全省平均降雨不足100毫米,大多数大型水库无水可供,仅剩下可怜的一点死库容。中小型水库平整的库底成为一幅幅枯燥的图画,酷似钧瓷瓷器上窑变的裂纹。重度以上级别旱情的地区占到全省的一半以上。专家眼中的重度是个什么概念?平顶山市区守着白龟山水库没有水喝,不得已从燕山水库修渠调水,从丹江口水库利用还未启用的南水北调总干渠调水。农民眼睁睁看着渴死的庄稼手足无措,政府部门扼腕:农民朋友们,放弃庄稼吧,人畜生存生活要紧。至于生活中节约用水的窍门,一水三用(洗菜、拖地板、冲马桶)早已不合时宜,平顶山市民罗女士经过多日比对发现,多吃烙饼少炒菜可以节水!

久旱无雨,这是天灾。

我们修建的水库沟渠、机井泵站呢?不就是应对干旱无雨的天灾的吗?怎么到发挥作用的时候全都失灵了呢?

我们在仰天祈雨的同时,是不是需要低头反思一下我们的水利建设思路和成就呢?

                

作为农耕民族,对于水,我们一直是心存敬畏的。所谓的“水火无情”除了表达水与火对于我们先民生活、生产的重要,就是无限的忌惮。故此,我们知道了大禹治水、改堵为疏的故事,也才明白大禹生活的时代,水对于人们是多么的可怕。正如我们经常说的一个词“洪水猛兽”。将洪水和猛兽相提并论,可见其危害之惨烈。

早于大禹时代,通过地下发掘,在贾湖遗址,我们知道,九千年前,我们祖先的生活地是和水紧密相连的。那时候的房屋也多是干栏式,也就是高脚屋,正如现在的西南少数民族住的房屋,出门就是水。他们创作的文化产品——笛子也是用水鸟的骨头做的。

一部农耕民族的文明史,就是对于水的爱恨情仇史。

至到昨天,我们的农耕史还是一部生产力低下的文明史,至少在应对水上是这样。除了躲(从低处躲到高处)、防(提前预报、建设水库)、疏(疏通河道、排水入海),似乎再无他策。从思维上我们还固守着对水多成患的认识:“水利自然灾害”——认为过多的水是灾害,而且是自然形成的,人力不可控的。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是时候对我们的观念和做法做一番反思了。因为我们已经从温饱走向了小康,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

              

水来到我们身边经历着不同的形式和表现:雨水——雨滴、冰雹、冬雪,地表水——河流、沟渠、池塘,地下水(包括浅层地下水和深层地下水,浅层地下水靠地表水补充,深层地下水为不可再生资源)——打井取得。雨水降落地面成为地表水,渗入地下成为地下水,顺流而下汇入大海成为无法利用的海水。我们按照自己所需,对这些水源进行取舍,少了我们觉得不够用,多了我们给舍弃掉。永远处在刚刚好的水平才是我们所愿。

但苍天不解我们的风情。

对于这种不解,我们没有从大自然的角度去考量。

水利专家说,对于我们中原地区来说,年均800900毫米的降雨量,足够我们使用。而且上苍也正是按照这个实际需求量给我们“配给”的。需要说明的是,给我们“配给”的“指标”集中在每年的七八两个月。这两个月的降雨量达到全年的一半以上。

那为什么我们又无水可用,甚至连吃水都成问题了呢?

只有一个原因:在雨水丰沛的汛期,在苍天集中给我们派送雨水“指标”的时候,我们误解了上苍的好意,我们抱着“防”的态度在“防汛”。

基于这一认识,我们将河道不断拓宽、取直、挖深,我们将大大小小的河塘水淀给填平毁掉,我们将平时牢牢放下的水闸给高高提起,加上我们的城市像一个个饼子越摊越大,市区内裸地坑塘越来越少,水泥路面越来越多,雨水排放管网越来越密集。通过这些努力,我们为雨水营造了一张从田间地头到大街小巷,畅通无阻的排泄系统。骤然而降的雨水,来不及与大地亲吻,就从涓涓细流形成洪峰,从沟渠管网到大江大河,径直汇入滔滔大海,完成了从云雨团到雨水再到洪峰最后到大海的短暂之旅。这样做的正面结果是雨水没有形成大的自然灾害,特别是对生命财产构成威胁的灾害,似乎我们在洪灾面前打了个漂亮的战役。不幸的是我们经过大半年抽取的、急需要补充的地下水得不到补充,地表水又急剧减少,我们可资利用的水源越来越少。等到汛期过去,我们再下闸蓄水,已经是亡羊补牢——损失再也难以弥补。正如我们在大地之上铺上一张巨无霸的雨布,雨水来了,雨布湿了。雨水过后,掀开雨布,地面仍然是干的。据相关资料,漯河市的母亲河沙河年径流量23亿立方米,也就是说每年从我们沙河里流过的河水达到2.3亿立方米,而我们利用起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有专家指出,仅仅在最近的三十年间,我们的地下水水位下降了十米以上!原来彻夜不停的萤飞蛙鸣成为我们永久的记忆。

从某种程度上说,水资源的逐步减少是和我们的水利建设成绩同步的。在有效利用水的方面,我们一直在朝着相反的方向做功课。

                

沿沙澧河往上走,不断有这个湾那个湾以“湾”命名的村庄,不用问,村庄是因河道形状而起。自然形成的河道走势,形成曲曲弯弯的路径,无意中延长了河道的长度,延缓了水流的速度,迟滞了河水的停留时间,净化了水质,丰富了水生生物的多样性,给地下水的补充提供了可能。这是大自然的智慧。

再沿着上世纪我们修筑的幸福渠往上走,几乎是笔直的河堤将这些年偶尔得见的河水牢牢地束缚在河床里,河水不得不驯服而急速地顺河而下。沿途除了人为开放的闸门,指望途径的河水补充地下水几乎成为奢望。

大自然以其具象昭示我们:顺其自然、尽可能多地留住雨水,是我们解决因旱成灾的正确思路。

沿着这一思路,我们无需更多地清淤挖渠、无需挖岗填坑,无需建一个比一个雄伟的大坝涵闸,只需让雨水下得来,留得住,最后就能用得着。

沿着这一思路,我们起码需要对辖区内的低洼地带、沟渠湖泊的作用重新定位。让所有能盛得下水的地方尽可能多地成为水的容器、沼泽湿地,让其成为一个个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蓄水池,水生生物的栖息地,永不枯竭的水泉,美好生活的桃花源。为此,即使牺牲点作为动物饲料的秋粮也在所不惜。国家为改善生态环境,提倡退耕还牧、退耕还草、退耕还林,我们为什么不能在适当的地方退耕还水呢?

至于偶尔因汛期雨水汹汹而至造成的灾害,有“75.8”灾害的教训在前,我们足可以有更多的办法予以应对:我们的房屋建筑质量远非40年前可比,不会再见水即塌;我们对水的渴望已经远远超过对水的恐惧,我们有了充足的粮食库存,即使一个季节因水而灾以至绝收,也不至于闹饥荒;我们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口成为城市居民,人们对广袤田野的依赖度越来越低;我们对自然灾害的预警能力远远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万一真的暴雨成灾,也能拿出应对措施,将灾害降至最低。

剩下的一个问题就是各级领导的政绩观了。因为在传统认识的水、旱两大自然灾害中,旱灾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因而不存在责任谁负的问题;而水灾却是一夜之间的事,真出了事,上级部门是要追究领导者的责任的。

既然像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都成了我们下力气保护的动物,面对和猛兽相提并论的洪水我们为什么不能换个眼镜去审视呢?狼是吃人的,但与狼共舞也不仅仅是风险。

柔情似水。但愿我们在任何时候对水都能充满柔情。

                             2014/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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