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笛,火车停在了终点——鹤丘站,乾优、贾昌与孙梅、郭琪相继下了车,相互握手道别,分头向各自的家中走去。
久在异乡的游子急切地走在通往家门的路上,想象着自己父母、兄弟姐妹正在干什么?见到自己是什么样子呢?难以抑制的激动、双眼迷蒙、热血翻涌地想象一齐汇入几无意识的脑海,那一双匆匆的脚完完全全地忘却了千里奔波的劳累。
鹤丘市是中国东北紧挨苏联边境的一个地级市,人口约六十多万,也是中国较大的煤城之一,这个城市没有几幢高楼,大都是一些平房,取暖做饭仍然是烧煤,冬天早晨,炊烟袅袅,主妇们都忙着升火做饭,人们也相继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乾优的家在东大营的一幢三层楼房中,对面是一个农药厂。虽然是楼房,可还要楼上楼下地劈柴、担煤。使用面积只有近三十平米的屋,一大一小的住屋和一个小小的厨房,住屋仍然是火炕和一火墙,地下也就没有多少地方摆东西了。那是在1986年的春节,乾优的父亲只开回了35元钱的工资,而母亲没白天没黑夜地给一家小工厂缝手套一个月也就挣得16元钱,两项加起来买年货也不够,因为这是一个六口之家,且孩子们都在上学,花费较大。看到手中的这点钱,母亲不禁潸然泪下,于是从这一刻起母亲就下定决心,不再做这又累人又收益小的缝制工作了。经过几个月的奔波,母亲先后干了编筐、挖沟、到粮库打杂等活计,但都是短时的,在这年夏天乾优放暑假的某一天,母亲到批发点批发了两筐西红柿,回来到市场边开始叫卖,一开始不好意思,又有其他的卖货人挤兑,心中十分难受,中午突然下起了大雨,母亲仍未回来,中午饭也没有吃,乾优他们不知母亲在卖东西,只知她出去了很长时间,直到下午3点钟左右,母亲顶着雨回来,一身湿透手中拎着两个竹筐,但脸上显得异常兴奋,笑着对大家说:“我今天挣了1.5元钱,以后我就卖水果,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对了,你们吃饭了吗?”,看到母亲的一身疲惫,还没有吃饭,乾优几个孩子都很难过,乾优含着眼泪说:“妈,我们苦点,也不让妈妈您这么受苦”。乾优的母亲笑着说:“孩子,你们已跟我和你爸吃了许多的苦,我看,卖水果不累,挣钱也较容易,等挣了钱,我们今年会过个好年的。”从此母亲开始了卖水果的生意,从一两筐的柿子,到能卖十几种的水果,收入也就多了起来,乾优因此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于87年走进了大学校园。
乾优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家的楼前,乾优心里热热地、咚咚地敲起了鼓来,乾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楼来,到了自家门口,轻轻地敲了几下门。“谁呀?”屋内传出了大妹的地声音,乾优激动地回了声:“是我,你二哥”
“啊!二哥,我二哥回来了,小妹,咱二哥回来了!”大妹急忙打开门,“快进来,二哥,我们可想你了。”小妹也蹦跳着过来,爸也从屋内走出,说道:“阿乾回来了,家里人都想你啊”乾优忙说:“我也十分想念你们”说着,走进屋来,一手拉着父亲的手,一手拉着妹妹,开始相互问候起来。过了一会儿,乾优问道:“妈妈及大哥一定在水果摊吧。”“是的,妈妈在摊上,哥哥去上货了,二哥,你不知道吧,大哥已辍学了,因爸人太老实,总是上当,上的货忽好忽坏,挣钱不多不说,还使全家人着急上火,于是大哥,放弃学业,帮妈妈上货和卖水果了。”乾优听罢,沉思了一会儿,拉着两个妹妹的手,说:“我们一定好好学习,待以后有出息了,来报答父母及大哥的恩情,你们在家陪着爸爸,我去咱家小摊去看妈妈。”两个妹妹深深地点了点头。
鹤丘市地处东北边陲,数九寒天,北风呼啸,乾优向市场走去,老远就看到有几个卖水果的暖车和几个在外盖着棉被的水果摊,棉被上放着已冻透的几样水果,告诉人们棉被下是新鲜的这几样水果。乾优很快发现了妈妈,只见她不断地跺着脚,围着那熟悉的带了十几年的灰色的围巾,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守着那盖着棉被的水果摊床。乾优快步走到摊床边,母亲以为有人买水果,连忙笑着说:“你要什么水果,先看看”说着边打开棉被边抬头瞧一下来人。当她看清来人是乾优时,惊喜地眼里便闪着泪光了,“阿乾呀,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帮妈收摊,我们回去,妈做点好吃的”说着飞快地忙活起来。乾优边帮忙边细细打量着辛苦的妈妈,看见那兴奋地问长问短的母亲已鬓角发白,心里十分心痛。
这天,从中午到晚上,一家六口高兴地相互诉说着今年家里的变化,邻里间的新闻,学校里的故事。总之,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晚饭后四个孩子聚在一处,一会儿谈论着左门右户的伙伴,有趣的往事,一会又诵诗、吟对、名语接龙、侃大山,一直乐至深夜......
几天后,大哥买年货去了,可巧小摊上的冻梨卖完了,为了年前多挣些钱,父亲与乾优到较远的水果批发站上冻梨,水果批发站原是国营单位,随着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政策逐步实施,这里已全是个体的了,父亲看了几家批发点,经过比较,找到一家冻梨色泽好,个头不大不小,价格也适中的批发点,但排队的人较多,反正有的是时间,父亲决定在这里排队。批发冻梨的有四个搬运筐的,有一个大声吆喝的,一个收钱的,一个把门的。等了好一阵,终于轮到父亲了,父亲先交了钱,然后搬了两筐冻梨向门口走去,可刚到门口就被看门的挡住,“喂,老头,你还没交钱呢,不能把水果拿走。”父亲急应道:“我刚给的钱,否则也不能把水果拿走。”这把门的人龇着大牙、不怀好意地说:“什么,你这老头想耍赖呀,你什么时候交的钱,我怎么不知道,赶快把水果搬回去。”此时,父亲的脸气得变了色,因为父亲一辈子从没耍赖过,在单位、邻里间是出了名的老实人,父亲大声辩解道:“明明是把钱交给了你们,耍赖的是你们”可话音未落,那四个搬运的帮手赶了过来,还有那个收钱的也跑了过来,并说道:“老头,钱你是未交,赶紧把钱交上来,我们没时间同你唠叨。”气得脸色铁青的父亲刚要再辩解,乾优急忙拉住父亲的衣角,悄悄地说道:“爸,您老不要生气,就是再有理,这里恐怕是不行了,先忍忍吧,反正钱也不十分多。”父亲看了看身边的乾优,‘是啊,他太瘦弱了,一但吵起来,恐伤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想到这里,父亲强忍怒火,放下了冻梨筐,向门外走去。这时乾优却拉住父亲的双手,说道:“爸,您老莫先离开这里,我先上别处看看,您老就在这里等我”说完,掉头另一处水果批发点走去。
这个批发点依然是人头攒动,小摊主依然大声吆喝着,四个搬运的人依然忙活着,可就在这时,那个把门的人又拦住一个上岁数的老头,故伎重演地大声说:“哎,你还没交钱,不能走。”这老头同样也大声辩解,于是双方又争吵起来,同样,那几个人又开始向老头围去。可就在这瞬间,一道黑影急快地向那收钱的人掠去,正跑向老头的收钱人突然感到那挎着的钱袋猛地勒了他一下,这力量极大,随即,他双脚离地,飞向了半空,一道弧线,一个狗吃屎摔到了三米之外的成垛的冻梨筐上。而取代他位置的人是个一身黑衣、嘴上留着整齐的八字胡的人,此时他的身上挎着刚才收钱人的钱袋,正笑着看那爬在水果筐的摊主,这摊主艰难地挺起身,大声嚎叫着:“你们几个快他妈的把那个黑衣人拿下”在场的人都被刚才的那一幕惊呆了,尤其是那几个货主的帮凶,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黑衣人从那里来的,身手如此之快,正迷糊之时,被货主的叫声惊起,才一齐向黑衣人靠去,但心中也敲起了鼓:‘此人身上有功夫,且十分了得,上去也难得到便宜’,但为了维护大家的利益,只得握着拳头,躬着身向这黑衣人围去。这黑衣人根本不理会他们,而是一纵身,嗖......飞向那货主。那货主一见,连忙呼救,可是,这黑衣人动作太快,转眼间已至货主身边,半空中飞起一脚,正踢中货主的后心,但见这货主立时半蹲半站在冻梨筐上,动弹不得,只嘴上还在大叫着:“你们几个快他妈的操家伙,把他给我干掉”可这六个帮凶,早已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了。货主的不断叫声,使他们回过神来,急忙跑向屋内,各自操起半截铁棒,向黑衣人冲来。黑衣人见状,为不伤着上货的人,从冻梨筐边飘到院落中央,并对着这六人说道:“你们这几个虽经劳教,却不知悔改,在这里为虎作伥,坑害老人,不给你们点教训,也难有记性。”说着,身形一晃,一道黑影直向头一人奔去。这头一个脸上有道长疤的人一见,心中大惊,急挥棒朝这黑影打去。但见这黑衣人身形一歪躲过,伸出左手两指照这长疤之人的肋下一戳,接着身形再一转,伸出右手拍向第二个人的胳膊。只见那长疤之人,顿时是一动不动了,第二个人嗷叫一声,铁棒落地,捧着胳膊哭嚎了起来。这只是瞬间的事,动作之快,令人匝舌,其他四人瞧着货主及大疤在原地一动不动,小力捧着胳膊疼痛难忍的样子,心中大骇:‘啊,这可是只听说,从没见过的武林绝活——点穴之功,若是上去,也是白给,但不往上冲,货主那边又难以交待。’其他四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几乎是同时大喊:“一起上!”只见这四人举着铁棒,把黑衣人围了起来,同时挥棒向黑衣人打去。这黑衣人却嘿嘿一笑道:“不听良言相劝,自找苦吃”眼见四根铁棒到了身前,两脚一点地,一个鹞子翻身从左侧的两个人的头顶掠过,与此同时,伸出左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分别点向这左边的两人的肋下,这两人也闷哼一声,棒停在空中,四肢一动不动了。另外两人一见棒落之处,不见了黑衣人的身影,却见自己这方又有两人被点中穴位不得动弹,大惊失色,急忙丢掉铁棒,撒腿就跑。这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刚才好言相劝,你们不听,这时想蹓,岂能如你所愿”说完,身形一晃,一道黑影扑向奔跑的两人,探出左手,拍向后面一人,这后面的人左后侧猛地被重重一击,立刻向前面的人倒去,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砸了个正着,后面的人压在前面人的上面,两人一起扑倒在地。这黑衣人随即一个箭步跟上,一脚踩在后面人的后心,二人摞在一起,无法动弹。口中忙叫:“这位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欺负人了。放了我们吧。”黑衣人挪开了他的脚,说道:“你们两个起来,站在冻梨筐边,我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二人连忙爬起,小跑地到了那成垛的冻梨筐前,不敢言语。这黑衣人不慌不忙地走向了货主旁边,一伸手把货主拎了下来。那货主依然是半蹲半站的姿势,但口中却改了腔调:“这位大侠,请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坑人了”。黑衣人没有理会他,却朝着那些惊呆的上货人说道:“父老乡亲们,你们都有个体会,要卖掉这样一筐冻梨,要用多长时间,又能挣上几个钱,辛辛苦苦,劳累一天,如果用双倍的价钱上回这样一筐冻梨,你们要赔上多少钱,这样你们的心情会是多么苦闷与委屈,乡亲们,可就是这个货主,不仅不理解你们的辛苦,却昧着良心,在这里吆三喝四,专门欺负上岁数的人,人老了,本来就腿脚不如年轻人,搬运货物就很困难,你们说这样的货主其心多黑,其情多狠,他们就是社会的人渣,是没有人味的家伙,就应该受到惩罚,施以教训,现在这钱袋里有二千多块钱,你们这十多个人每人五十元,并搬走一筐冻梨,让我们共同教训这样的人渣。”这些上货的小商贩们平日里被这些批发货主欺负,本来就很痛恨他们,所以今天看到这货主这帮人被这黑衣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更不用说还有不花钱反而得钱得物的好事。于是,纷纷走向前来,领钱拿货,乾优的父亲同样领回了自己的钱并搬走了一筐冻梨。这货主动也不动地瞧着今天的收入全部被分完,心痛不已,唉,今天碰到了这样的人物,况且自己确实做了亏心事,也只能如此,心中再不快,也不敢言语,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物流失。这黑衣人转过头来,向那两个站着冻梨筐前不敢乱动的家伙说道:“你们两个负责把那几个不能动弹的同行们运回家去,以后不得为非作歹,不得做帮凶害人的事情,否则你们的下场将比他们更惨。”这两个人忙点头哈腰地应道:“一定照办,不敢违拗”。黑衣人又对那货主说道:“我知道你心存侥幸,以后不能遇到我这样的人时,还会欺骗人的,但有人会劝你回头是岸的。”那货主忙道:“本人不敢,以后再也不骗人了。”货主话音未落,这黑衣人扔下钱袋,三纵两纵,到了院子墙根处,又一纵身,翻过院墙,不见了踪影。
那些上货的人同乾优的父亲一样,很是高兴了一回,高兴的是不仅白得了水果,还教训了这些欺诈的批发水果的坏蛋。同时也着实开了眼界。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场面。
乾优的父亲在货场门口等了一会儿,乾优从一墙角拐过来,乾优的父亲问道:“阿乾,你不是上哪家批必点了?咋才回来?”没等乾优回答,父亲激动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一点不拉地讲给乾优,看见父亲那高兴的神采,乾优心里充满了幸福。
再说那货主及其它三个被点中穴位的帮凶被两个未受伤的家伙抬回了各自的家,至货主的家时,其母亲一见,急忙询问来龙去脉,那两个家伙一五一十地从头讲了一遍,货主的母亲一听,哭了起来并说道:“我多少次说过你,做生意不要坑矇拐骗,你就是不听,到头来一定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怎么样,腿、胳膊现在能动吗?”老太太虽然嘴上埋怨着,但还是心痛自己的儿子,于是上前来摸着儿子。一旁站立的哥哥,心中也是着急,但又怕老太太着急上火,再闹出病来。插言道:“妈,不要着急,小说上描述的点穴最多两个时辰,等4个小时过后,我小弟会动弹的。”老太太半信半疑地说:“快点把他抬到床上,以后不得再骗人了,否则娘也不管你了。”可怜的货主只能侧卧在床上,口中应道:“娘,下次我一定也找几个能打的帮助我护院。”其娘一听大怒:“你这个畜生,下次还想坑人不成,除非我不知道,否则我一定不饶你。”货主心中不忿,但也不敢言语。晚上,老太太一边给货主喂饭,一边数落着货主。可过了四个小时后,那货主依然不能动弹,这下老太太急了,连夜叫车把货主弄到医院,可医生也从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医治,又经两个小时的折腾,什么针灸、点滴、喝药等等方式都不好使,老太太及其一家人都害怕了,难道这不是点穴,是点废了吧,老太太又大哭了起来,回到家中老太太跪于地上,眼望上苍,双手合实口中祈求:“上天及各路神仙,请原谅我儿吧,下次再也不害人。”货主一旁看见,心中难过,是啊我下次一定改过,作一个好人。
第二天,货主能动弹了,经几个小时的梳理,也能下地走动了。一家人也高兴万分,从此货主真的改过自新,也不坑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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