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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黄的苦菜花(二十九)

时间:2014/7/7 作者: 雪君 热度: 77808

新一代日子里
  我们时时被那些新新的曲子感动着!
  而每每夜深人静
  我们独守窗前,透过干净的窗玻璃静静的望着窗外那繁华热闹的灯世,不由的又想起儿时的那首老歌——自己的心在默默流泪!
  ——
  闻声抬头一下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就像做梦一样!阿傻得奶奶给惊得一下呆呆的站在门口好长时间没说出半句话!
  ……
  “小!……你回来了!快!把车子放哪,上屋里睡觉去!”
  好长时间老人才回过神,边擦着眼角的泪珠边着急的说着。
  “嗯!……!”
  阿傻得父亲再也没有大的力气说话。他低头声音极小的嗯了一声,边只身向自己的屋里走去。
  “春兰!春兰!孩子他爹回来了!你快扶她上屋里去!”
  阿傻得奶奶又急声的冲着屋里大声喊着。
  那春兰便是阿傻得母亲,她善良、朴实自从嫁给阿傻得父亲不管是风里还是雨里两人同甘共苦靠勤俭持家,日子过得很好,婆媳关系也很融洽,村里、邻里之间不管谁见了都挑大拇哥的说:阿傻的奶奶好命,得了个贤惠的好儿媳。阿傻的奶奶每每听到这话心里就喜得暗自乐开了花!那个时候阿傻得大姐已经十几岁,两个哥哥也都才不满十岁,而阿傻是七五年出生的,当他懂事的时候,苦难挨饿的日子早已过去了大半。至于这些都是阿傻得父亲在世时告诉他的。
  此时,阿傻得母亲闻声急忙从屋里跑了出来,在外屋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拿彻夜归来的丈夫。她欲哭无泪,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可现在……他抬手赶忙擦了擦眼角,扶着丈夫进了里屋。
  一连夜的疾奔,阿傻的父亲早已体力不支,一进里屋他浑身上下便开始软的像一堆刚刚弹好的棉花,再也没有半丝力气,整个身子一下就瘫软的躺在了大炕上。
  阿傻得母亲帮着把他的鞋子脱到,鞋底已经磨穿,脚上没有袜子脚底板已经磨出了带血丝的燎泡,她把丈夫的双腿轻轻的放进炕里,伸手拉过辈子紧紧的给他盖好。而后侧身再也忍不住眼角的泪抬手边擦着边轻声哽咽起来。
  一日夫妻百日恩!
  为了整个家自己的丈夫累成这个样子,那个做妻子的不心疼啊!
  ……
  “等会你去告诉老三、老四他们——明天准备上顶!再说给咱娘,让她去给媒人说:我已经回来了,房子顶马上就盖,小五的婚事得定好。啊……你快去吧!”
  阿傻得父亲躺在被窝里,紧闭着眼像说梦话一样,紧紧催促的叮嘱着。
  “懊!……俺这就去!你快睡吧!”
  阿傻得母亲回过身低声的答应着,说完便迈步出了里屋。
  “娘!……他刚才说……!我想先给他煮点热粥等他睡醒了好给他喝点,他都累成那个样了”。
阿傻得母亲怎么再也止不住眼角要流出的泪水,在自己婆母的面前终于偷偷哭出了声。
  当娘的更心疼儿子,她早已把儿子车子上的东西都拿到了屋里——水壶空空的!大衣棉袄上盖了一层厚厚的冻霜!那个白布包里还紧紧地裹着那个不是自己给儿子做的——黑面大窝头!
  还能再说些啥!
  看到这些,老娘的心里头就像是刀割的一样疼——为了给家里省下那个大窝头,自己的儿子一夜没吃东西,就那样喝着一壶凉水整夜的跑到家……
  ……
  “叫他睡吧!你在屋里就别出去了,煮点粥等他醒了给他喝下去,再热几个饼子,媒人哪我去就行了……这还有个他路上讨的窝头……一块给他热了吧!这孩子怕咱家里饿着,他一夜都没吃东西呀啊……!”
  阿傻得奶奶说道伤心处忍不住老泪纵横,她把那个白布包递给了阿傻得母亲,抬手擦着满脸的老泪,转身从门后的角落里拿出自己的拐棍,蹒跚的出屋向院外走去。
  ……
  过了好长时间,三个兄弟都来了,他们看了看停放在院门口的那车小山似的芦苇,而后一起大步的进了屋,屋里的大炕上自己的亲哥哥,蜷缩着身子静静地睡在被窝里一动不动。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好长时间一个个都呆呆的站着默不作声。
  外屋自己的嫂子正点燃了灶里的火,大锅里加上了凉水,还热了几个干粮,火烧的很旺,不一会锅里的水就滋滋的响起来。
  火——烧的越旺。
  炕——就越暖和。
  兄弟三人一起侧过身静静的朝外屋看着……嫂子坐在灶前的地上,一边用手往灶里不断的加着干柴,一边抬左手不断偷偷的擦着脸上的泪……她身上的棉袄连个外套也没有,由于长天的在生产队上干活,晚上回家来又要成半夜的纺线,棉袄破了也只能补丁摞补丁的补补,而后再穿。至于脏了也没法洗,因为一家人一年到头,每人也就这么一身衣服,到了夏天把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晒干放好以备下年再用,而外套用水洗净晾干就是夏天的衣服了。那年月的冬天,都能把活人给冻死,谁还敢洗衣服、谁还有衣服可洗!所以,若是白天远远的看去,那衣服都油的发亮,原本十七岁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头、老太太!
  自己生就在这苦难的年月里,能有这样的好哥哥——一辈子的福气呀!
  兄弟三人都傻了一样的说不出半句话,他们心疼哥哥更感谢嫂子!
  一时间——
  屋里
  屋外
  除了灶膛里那烧的噼噼啪啪的干柴的响声外,剩下的就是人们哪偷偷的啜泣声……
  苦难的日子
  苦难的岁月
  凡事从那个年月里走过来的人他们都知道,那个时候的天气可不是现在,到了冬天不光是天气冷的能把人活活冻死,就是平时的地里你连根干柴都找不到,那是因为在夏天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都早早被人吃光了。
  树——被扒光了皮,草——辈连根拔起,都没有了生命!
  野菜就更不用说了刚刚发芽便被人给挖掉充饥——只要能活下来!能吃的都吃了!
  就连女儿找婆家,那女方主要看的也是这个!所以,不管哪个媒人前脚只要迈进那男家的门槛里,首先要用眼环视一下屋里的四周墙壁角落,看是不是有几串“地瓜干”满满的挂在墙上,墙角的大缸里是不是有几斤“地瓜面”或是“树皮面”摆在缸底,院中的墙角下是不是有大或是小堆得干柴,只要有这些孩子的婚事差不多就能成了。
  过后,那媒人会很成功的给女家说:“很好啊!男方很能干,家里有成串的“地瓜干”和“地瓜面”饿不着肚子,院中有成堆得干柴,不缺烧的。很好啊!让闺女嫁过去吧!”
  所以在那年月村里都流传着一句话——
  两串“地瓜干”就能换一个善良的好媳妇!
  现在
  现在……
  能有这样的事吗?
  ——
  ——
  那个时候……
  苦字无边!
  甜字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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