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来的迟!
已经是九点多了,家家户户的橱窗里才刚刚亮起灯。阿傻的老板在狗厂的门外叫着阿傻的名字。
“唉……来了!”
阿傻一边答应着,一边从炕上跳下来跑出屋去。
“老板!……您吃过饭了?”
“啊!刚吃完!雪!你吃完饭了?狗子都喂了?小猪仔咋样?”
“都刚喂完。小猪仔很好没事。”
“啊!好好……”
阿傻的老板一边抽着烟一边问这阿傻这一天的干活情况在门口立了好久。
“雪!过两天东子要去当兵,这厂子里就剩你自己一个人了,在这半山腰里到晚上害怕不?”
他的老板很关心的问到。
“不!……不怕!我在家时就习惯了。”
“哼……以后这厂子我也过来的少,这厂子里和地里的活你自己安排这干,看怎么干好就怎么干。我也不懂还没你干的好,你自己看这弄就行了啊!”
说话间他又用眼很快的扫视了一下院子里很干净!比他自己收拾的都干净!处处都井然有序!
“个呀!收拾那么干净弄么!让你老板娘来看了回家有要和我吵好说我不敢活了!”
他嘴里岁这样似乎抱怨的说着阿傻,但心里却是难以形容的开心自己找了个好干活的!
“啊……老板……我这”
“哈哈!看你紧张的!没事!和你开心呢!你就那老实!哈哈!吃完饭不是!走推上小铁车跟我走!”
“偶!……”
阿傻也没问要去哪,回身去院里西墙根下推出车子,跟着他的老板就出了厂子。
“门就不用关了,没事!丢不了东西!走吧!”
……
“在那边路口拐弯处有一些碎砖块,你去把它推回来找个地方倒下就行,等有时间我回来得彻猪窝。以后小猪长大了就不能和老母猪在一个窝了。不然也放不下。你说不是!”
“嗯!是是!”
听着老板一连串喜形于色的话,阿傻只是不做其他的嗯着。
“个呀!又是嗯……嗯!你就不会多说几句话。还怕累着了。当初大量的养猪还是你给我出的注意!也多亏了你呀!这猪比那狗子好卖不说还挣钱,哈哈!雪!你在我这以后就好好干吧!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
是的。
阿傻到那厂子不久后的日子里,他就对老板提出过这样的建议建议他大量养猪!当初在家的时候他就想养猪,之难与自己没本钱,但他深知养猪行业是很挣钱的,所以他就对老板说出了养猪的好处,没想到他的这个老板还真的听了他的话,并且还见了效益。你说老板能不高兴吗?找到一个这样能干且又会干的小伙子给自己打工,当老板的能不开心嘛?!从里往外的那么开心!
“嗯……嗯……!”
“又是嗯!就不会说别的!”
阿傻不想多说,前一段的经历使他变得很凡事都很小心,不敢再多说话怕说多了又会让人骗!
他让人骗的还不够惨的了吗!?
到现在他还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雪!到了!就那些你就自己装上吧!装完了自己推回去在厂里找个地方一倒就行。我就不回去了!啊!回去路上小心点!刚下完雨路滑!啊!我走了!”
老板把活交代给阿傻后自己一个人抽着烟哼着小曲顺着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夜色盖不住他满心的高兴。
阿傻没有在去看他,把车子一放弯下腰双手拾起地上那一块块的半头砖就往车子里扔。他干活很快,不一会就装满了。他微微的一蹲身子双手抓紧车把而后使劲把腰一挺,推起车子就往回赶。
那些砖不是很多,却沉的很,又加上白天刚刚下过雨,地上很泥泞。
就这样阿傻弯着腰顺着那条小路在黑黑的夜色里向狗厂里归去。
刚下过雨的夏夜并不是很清爽,小路的两边都是庄稼地,高高的玉米还有几棵乱蓬蓬长不大的小树,都静静的守在那里,像是有人嘱咐好似得一动也不动。
阿傻推着那车砖很吃力的一边走一边脑海里不停的想,
父亲那过去的日子里也是这样吗?
是呀!
现在的他像极了他自己父亲以前那过去的背影,一个人推着一车满满的沉甸甸孤独的走在无人的小路上,累了、饿了没人会问一声,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艰难的走过去!走过去!
父辈门艰难的经历,是儿女们茁壮成长的基石。
阿傻他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咋那个艰苦岁月里,究竟是怎样艰难熬过来的,但有一点他很清楚的记得
自己在离家出走的那头一个晚上,重病在身的父亲,倚靠在破旧的沙发里,伤心的给自己说着他自己那一切艰难的经历,而自己坐在炕边上深低着头一言不发。还能说些什么一生刚强的他,做梦也想不到到老来竟会落得如此颓唐的地步,家境的衰败再加上自己原本老实的乖孩子竟会无缘故的惹上那场……
还能再说些什么。
儿子不离家——
儿子不知道父母的疼爱有多深!
儿子不离家——
父母不知道儿子的难。
这相互之间的那份情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得到。
……
“小!不管到哪,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和你娘担心你呀!”
父亲那颤巍巍的话又响在耳边疼在心里。
是呀!
自从离家到现在都半年了,还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去打吗?可——可自己现在的样子……
阿傻一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想到年底块回家。
他想家里不会有事。
他错了!
他那里知道——此时他的哥哥为了找他,从老家带着还是当初他读初中时的照片,随同家里的几个兄弟找遍了东营市的每个角落。他的母亲盼他回家眼睛哭的又看不见东西了。走路还得人领着……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这个可笑的世界!
都说好人会长命!——真的会吗?
不知道?
如果是,那阿傻的父亲应该是呀!可……
到厂门口了——
狗厂的大门还开着,那条警犬“青”摇着尾巴从里边跑了出来。
“青——”
阿傻喊了一声那狗的名字,推着车子径直的向院子里边走去。在他的身后——
那很远的夜空里,又悠悠的传来那首熟悉的歌——
“一棵呀小白杨、
长在哨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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