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什么？

人是一种丑陋的动物，他有最显著的五孔，一双贪婪精光的眼睛，两个喷吐烟雾的鼻孔，鼻孔里毛茸茸的，都在排除人丢弃的废物。他更为恐怖的是，有那一张咀嚼一切生命的大嘴，有钢刀似的獠牙，一张一合，婴儿的手臂被啃断了，肥胖的臂膀被吞没了，但凡是地上奔跑的、泥里爬行的、天上飞翔的、海里游泳的，都是被那巨大的嘴所吞噬。

啊！那简直是比黑洞还可怕的存在。

《南华子》谓：“南海之帝为儵，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就在看着那个女子在笑得前俯后仰时，嘴巴遮蔽了鼻子，眼睛眯成了缝隙，耳朵一扇一扇，挡在了面颊前，我忽然觉得，若是修炼了无相神功，人的脸只是白蒙蒙的一片，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没有耳朵，成了个圆球，那会不会才真成了人。

记得，我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么说我们用眼睛所看见的，都只是事物的皮毛，看见的众生万象，都是狂笑痛哭的繁复面容，一切的功成名就，背后就是痛哭流涕，一切的悲哀绝望，背后都是欢喜到癫狂。人的所作所为，所爱所恨，都会形成无穷种面容，纷纷表现在那些孔洞的容貌上，用眼睛看，只能看见美色，看见丑陋，看见自己的欲望，看见床铺翻滚的那刹那，但你若拿心去看，指不定就看得见，该看见的，会让人沉默。

我时常跪拜在佛的面前，在菩萨前，久久沉默，我时常抚摸那些罗汉的脚趾，亲吻他们的手心，目睹那些被四大天王所镇压的妖魔鬼怪、凡尘世人，久久无语，那些时光里，我总是在静默的飞尘间、在空白的虚室阳光中，仰望我佛。我也不再询问，也不再爱言语，只是看看他，想再看看凡尘的诸人，微微笑一笑，淡淡低下头，身形幻化间，我亦不知我是在哪，风云间，沧海上，一轮斜阳一苇中——

注定是得如此的人，注定是卑微的行者，每每仰头，总是菩萨的微笑。

我站在凡尘里，看着纷繁复杂的他们的面孔，利益纠葛，明争暗斗，终究不能幸免。我也将开启我的七窍，熄灭了混沌的意志，去战斗。闻一朵花开，在斜阳晚照，抬头，望飞鸟——

                                                           2014-5-8杂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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