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蔷薇”,念起来有口齿生香的感觉。那样热烈怒放的一群,像极了多彩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像你,或像我。
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对颜色挑剔得近乎苛刻的人。
16岁以前,只喜欢红色:大红、桃红、玫瑰红、胭脂红、粉红…因为觉得红色或热烈或纯情,或妖冶。
像张爱玲笔下的悲情女子,亦像《胭脂扣》里梅艳芳饰演的如花。十二少说,他喜欢如花,因为她有很多种样子:浓妆的,淡妆的,无妆的。
是啊,浓妆时风情,淡妆时柔美,无妆时素净。她有这么多样子,却还是无法挽救她的爱情。
我喜欢如花穿有红色花朵的旗袍,喜欢她脸上的胭脂。那样艳丽,不染风尘。
16岁的时候,开始喜欢黄色。因为,我在一家服装店里试了那件挂在橱窗里的鹅黄色的连衣裙,当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我笑了。原来,我有白皙的肌肤,明媚的脸庞。是的,我感到喜悦。
后来,读三毛。书的封面是一个宁静小村,有木质的房子,还有大片金黄的收割后的麦秆。三毛在书中写她和荷西的故事,写她在阳台上伴着黄昏看着晚霞等着荷西归来,写他们帮当地人收割麦子。黄昏,麦子,多么不相干的事物,但它们在三毛的笔下得到了融合。
黄昏,是回家的时候;麦子,是一年的收获。毫无疑问,二者,都带给人喜悦。
记得,中学那会儿。那会儿,学校有一种植物,绿油油的,很茂盛,一到春天就开满小朵的黄色的花,很是热闹。可是,花期不长。我和美琪经常拿着空的矿泉水瓶,去捡被雨打落的花瓣,还固执地说要用它们来酿花瓣酒。
记得,中学那会儿。那会儿,美琪,小爱都在身边。我们常去操场捉蝴蝶来养,用牙膏盒给它们做房子,喂给它们黄色的花瓣。可是,春天总会过去,蝴蝶也终会死去。
那个时候的我们,会去商店挑一个带有小锁的日记本,然后把摘来的花和叶子夹在里面做成书签。我想,每个人的少女时代都是如此吧。细腻,敏感,充满幻想。
多年以后,我在大学校园里又看见了开满黄色小花的绿油油的植物,原来,它拥有一个很喜庆的名字:迎春。然而,我却再也不能爱它了。我记不得它原本的香味,我只记得它躺在泛黄的日记本里的样子,它带着淡淡霉味的清香。但我知道,那是岁月的痕迹,记忆的香气。
18岁的时候,我迷恋黑色。该怎样给黑色定义呢?神秘?性感?庄重?压抑?都是,抑或都不是。我之所以喜欢黑色,是因为我觉得黑色代表着长大和独立。大人们几乎一致认为,小孩子就应该穿颜色鲜艳的衣服,像黑色那么老气横秋的颜色是不能碰的。
等到高中毕业,有了自由选择服饰的权利。我买了黑色的裙子,黑色的鞋,黑色的丝袜。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自由地奔去远方。
现在,我好像更喜欢蓝色。上个星期天,我买了一条浅蓝的雪纺连衣裙,有白色的花瓣形缀钻的腰带。在这之前我从未想过,原来,蓝色也能这样打动我。或者说,原来,我一直是喜欢蓝色的啊!我的笔记本是珊瑚蓝,我的床单被套是浅蓝,我有藏蓝的头饰,有宝蓝色的复古耳环,我喜欢蓝色的风信子…原来,蓝色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我的生命。
蓝色,典型的冷色调。和红比起来,其实它更妖;和黄比起来,它显得多神秘;和黑比起来,它又是俏丽的。雪小禅说,一个女人如果穿对了蓝色,就是倾城之色。我觉得这话有点夸张,但无可挑剔。
《亚伯拉罕山谷》——一部长达3个多小时的法国文艺片。电影的开头是一个冗长的固定机位。是在行使的列车上,镜头中不断变换的倒退的风景,然后列车加速,村庄和森林开始模糊,直到——亚伯拉罕山谷出现。山谷中有一条长长的河,从空中俯瞰就像一根长长的蓝色飘带,泛着粼粼的波光。
女主叫艾玛,是一个高傲的美丽的瘸子。故事围绕着她的美貌和不幸在如诗如画的亚伯拉罕山谷中展开。电影在开始时有这样一段旁白:在亚伯拉罕山谷发生着那些只属于梦境的,那些最虚伪世界的事。
族长亚伯拉罕利用妻子撒拉的美貌,来解决一些自身的难题。他让妻子假扮成自己的妹妹,让那些垂涎于她的男人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正如艾玛的人生的悲剧。她从一个冷傲的纯洁的少女变成鳏夫佩瓦的继室,然后历经背叛,堕落和屈辱。
我一直觉得这部片子在叙事的时候,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忧郁。就像蓝色小调,小众,但韵律悠长;冷寂,却张力十足。片中有句话我很喜欢:“纯洁永远不会迷失,也永远不会被惯坏。”
最后,艾玛的丈夫死在了公园的长椅上。艾玛回到少女时期生活的地方,她穿着白色的镶蓝边的套裙,戴着有蓝色飘带的帽子,去了橘树林,仿佛又回到了童贞时光……
没想到,现在的自己,竟然可以坦然接受那么多的颜色,全没了以前的偏执和苛刻。其实,我不愿承认是因为自己苍老了,被磨平了棱角。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因为懂得了人世的寂寥艰苦,而变得宽容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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