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突然觉得那么多的翘首期盼隐藏的是,虚妄与不合时宜的奢侈。在无数个日夜里颠簸至此,还有那些虚伪的各安天涯。我们依然,无法回头的奔赴青春的下个驿口,或者终点。
题记
玻璃窗上的爬上新的水汽,在无数次擦拭无果的情况后。外面的风景又变得模糊黯淡起来。
十二月,北方的寒冬。
倚在暖气片上的我终于放弃了自己手里的动作,小心翼翼地从书桌摸出新买的杂志,翻开崭新的封面来触碰笔者那些老旧的青春。这种温度与环境十分适宜,以至于岌岌可危的高考倒计时暂时被屏蔽掉,而心事却从四下奔涌而来,顺着冰冷的窗柩沿袭至黑暗深处。
一直觉得我不会是一个矫情的人,仿佛参破红尘的得道高人抑或自作清高,看着旁边那个眼睛发红的女生嗤之以鼻。《悲伤逆流成河》,为何不变的更加通俗一点呢?《悲河》或者《试卷逆流成河》,这些仿佛更能触动我的三叉神经,让我不得不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自己的视觉疲劳和审美疲劳。好在这样的时间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那个女生还是不得不换本厚实的资料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于韩寒的杂文不再拍手称快,也漠然于小四笔下依旧不曾更改的忧伤。只是一味热衷于一些名不经传的作者刊登于杂志上的短篇小说,就像消灭快餐之后留下很多时间供自己消化,看着他们在忙碌与写作之间的匆匆转折,而不是肤浅的停滞于接近卑微的感动和共鸣之中。这样的做法招致而来的是我暗恋十二年之久的女生浅笑间传递出的不屑一顾。
我亦不知道这个占据我现今生命四分之三的女孩到底有何神奇魅力,幸好我也从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过。否则此后漫长的十二年里面尾随而来的追求者面孔上所流露出来的千奇百怪的表情会让我头痛不已。作为一个见证者,我目睹了她从一个青涩少女向婷婷玉立的转变。就像破茧化蝶一样,她的长发就像那只蝴蝶翅膀的微微地抖动,在我的心里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暴,破坏力极强。
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指纹和落叶轮廓迥然不同,往往还会有很多主观上的分歧存在着。而且一旦存在,便很难调和。她叫Y,也就是上面我提及的女生,十分喜欢七堇年的作品。我可以十分负责的说是自己先关注她的动静,才将视线移至她捧在手上如若珍宝的小说上面,视线横扫,才发现了作者的名字。当我发现了这本影响我们正常聊天的“罪魁祸首”后,便是按捺不住自己那颗早熟将近熟烂掉的心,将其夺下。
“你干嘛?把我的书还给我。”Y用她的语气表达出对我的行为的极度不满。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将那本书紧握在自己手里,就像紧握着这么多年来的依依不舍,丝毫没有还给她的意思。见状,Y还是用了自己的老办法,掏出一个厚实的本子,便开始不再理会我,自己写了起来。
我和Y之间唯一相同的兴趣爱好便是写小说,因此每次便是写了新的小说后,便是迫不及待的拿给她看。而后者总是嘲笑我的庸俗与肤浅,完全不是她所喜欢的风格。我曾经写小说的本子上面摘录了一段英国作家毛姆《刀锋》里面的一段话:死是一切的了结,所以是一个故事的总收场。但是,用婚姻来结束也很适合。那些世俗的所谓的大团圆,自命清高的人也犯不着加以鄙弃。普通人有一种本能,总相信这么一来,一切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男的女的,不论经过怎样的悲欢离合,终于被撮合在一起,两性的生物功能已经完成,兴趣也可能转移到未来的一代上去。因此,我的小说总是会以喜感完美作为结局,而Y却恰恰相反。
当Y第一次失恋之后,便是残忍的将自己真实的故事写成小说让我欣赏,从头到尾,只是一个悲戚的故事,仿佛在那段时光里面,陪伴她的只有漫长的黑夜,而黎明已经成为了一种抽象的概念。就像她所喜欢的作家一般,她的文字里面充斥着一种十分理性的思考,而这种思考的尺度让我望尘莫及。而我也只能通过她那薄如蝉翼的文字来臆想故事的梗概来。
“你不觉得这样太扯了吗?”看着那些由于极小的事情而引发的关于整个人生的悲叹与思考,我还是忍不住阐明了自己的而后还要逼迫自己要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作为回应。
“你不懂,这些都是最为真实的感受,而不是像你臆想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她抱着双臂,眸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忧伤,而我此刻只能无能为力的坐在她的身旁。没有七堇年那篇《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里面那么的缠绵动人,只是以一个见证者的视角坐在Y的身旁,没有忧伤。
后来Y还是从这段不愉快的故事里走了出来,而且继续写着她喜欢的忧伤型小说。当我看到故事里面的男主角英俊潇洒和分手时的肝肠寸断时,总会在心底保留一个大大的问号。当然,这些在我日后不经意见到他本人时,突然发现Y也不过是在通过文字这种神奇的东西来欺骗自己。那个男生的长相给我以真实的告慰,并且没有挽留Y什么,一切只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日子在继续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们会突然衰老。可我深知这样值得狂欢迷茫的日子已所剩无几。至于我为什么没有和Y在一起这件事,我从未认真思考过,却是在漫不经心的十二年里一直思考着。有人说恋人之间无法做到知根知底,他们只是给对方保留着最为美好的一面,就像喜欢区别于爱一般。倘若从这点来讲,是值得肯定的。因为从六岁开始入学,Y便和我一直是同一个班,而且由于当初的身高问题,坐了几年的同桌。我到现在可以清晰得记得她在哪节课尿过裤子,然后在众人的微笑之下,有条不紊的从座位上起身扑向在教室门外等待她的妈妈怀里;还记得当初收取班费因为某个坏孩子偷偷拿走了十几块钱,她在宿舍痛哭的场景。虽然现在看来这些事已经显得微不足道,但如果真的当着她的面提起,肯定会招致她一顿嫌弃的话语。
幸好,我们在各自的年岁里相安无事。
相对Y来讲,J的出现则是让我相信了缘分这个东西。在那个心情失落到极点的黄昏,恨不得投入面前那条小河里面让自己获得短暂的清醒。但看到它仅深一米多而已十分浑浊时,我只能无奈的坐在河岸,嘴里嚼着草根发呆。而J便是在这个时刻来到我的身边,明牙皓齿。她有着白皙的皮肤,一头秀发简单的扎起,在随和中透漏出毫不经意的灵气。
“你是不是又和Y吵架了?”她一来到我的身边便是开口问道,让我有点措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奇的问道。看着我的表情。J不由得莞尔一笑。然后用十分温柔的表情温暖了当时的整片夕阳。“因为我住在你的心里呀,你想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是不是很奇怪呢?”
“那我以前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我还是有些不相信,犹豫着继续问道。
“因为我一直在你的心里,目睹着你的过去与现在,因为你的未来需要我,我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啊。”说完J便走到我的身边,牵起了我的手。十几年来,除了和亲人女性之间的牵手之外,还真没有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牵过手,不由得让我心跳加速,脸颊微烫起来。之后的日子正如各位读者想象的一样,很快我们就陷入爱河而且无法自拔。
区别于Y,在那个如花的年纪,J不看忧伤的文字。她的笑容就像是冬天里最为耀眼的阳光,给我以下午苟且的能力。许多年之后,还是会在某个时刻想起那抹醉人的笑意,或许有些事情一旦过了那个季节,便是再通过无数轮回,还是回不到熟悉的样子。之后我还是离开了那个小镇,在那个雨季就像一个任性离家出走的孩子,孤单地背影装饰了整夜缠绵不断的雨。
之后J没有来找过我,可能是我太显得自作多情而已。过了大概几年,我终于知道当时所说的未来只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毫不具体。深吸一口气,恍然记得自己从不对数字敏感,才会导致这种事情的发生。当我在我们再次相见,我并未如愿的看到当年的那种微笑,反而是一脸的未知名的痘痘的时,几乎像是被通缉的罪犯一样,落荒而逃。就是这样,故事结束了。以我的逃避结束。也许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勇敢的。
Y看了我的这些小说之后,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很遗憾并不是所谓的夸赞之词,反而像是看傻子一般盯着看了我几分钟,其中让我感受到的尴尬却如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是不是想找女朋友想疯了?”她瞪大双眼,很是不解的看着我。
“没有啊,只是把自己想的写出来而已。你不觉得这样的小说才显得浪漫一点吗?”有些苍白的辩解是在有些无力,至少有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矫情与肉麻。
还是在十二月,我坐在那个Y坐过的教室里面。不过此时的自己已经快要可耻的步入十八岁了。十八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像是四个象限那样划分清楚,无法逾越。尽管在时间的经纬里面我们还是有着操纵纵轴的权利的,只不过在横轴飞逝而过的某个瞬间,它就会被整个记忆统统占据掉。其实很久之前我就和Y分开了,自从初中毕业,我们就考到不同的高中。之后的三年里面,素未谋面。有些时候恍然记忆起来,才觉得两个人之间陌生许多。不过这个世界上许多美好的东西往往是在通过和我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距离产生美?对,起先这是一种自欺欺人,不过当之成为一种思维定势时,我们便是能够从中汲取生活给予我们的一切。安之若素。就像是跳跃一般,当没有力气再去完成下一个腾空时,我们总是会回到坚实的地面,直立着回首过去。戛然而止是好的,不至于前行的路那么空洞。
十六岁那年不知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是早有预谋地学会了吸烟,这个现在逐渐被人嫌弃的习惯。或许大多数大多数女性都对烟味保持着绝对的敏感。当然我想说的是,在这个问题上,Y也毫不例外。尽管我在无数本杂志里面反复见过抽烟这个经久不衰的动作,而且到现在还是在写东西的时候不由得受着它的迫害,可是我却是真心不怎么喜欢这个东西。反正在你身边也是有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存在着,而你还是不得不选择面对,甚至勉强的接受。
千里之外的Y打开视频的那刻,很不幸的是我习惯性地抽着烟。然后就见她愤怒地合掉电脑,面前的屏幕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时隔几天后,她才爱理不理的与我联系起来。这样的后果是,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透明的隔膜,而且这种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让彼此的视线越来越迷糊起来。到最后,一切都被扭曲,露出丑恶的样子与假惺惺的问候。
窗外开始飘起雪花,北方司空见惯的雪。教室后排的那个胖子又开始打起很有节奏的呼噜声,身旁那个女生还是在心不在焉的看着资料书。笔与纸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笑声,呼噜声,开始就像是一曲精心安排的交响乐,充斥在这个不大不小却又见证多少人青春的地方。
“你最近还好吧?”低头看着Y发来的短信,我顿时有些语塞了。毕竟自己好像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我亦不知道接下来的回答会唐突了谁,就那样呆坐着没有反应。
“没事就不要上网啦,也不要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的东西也开始变得忧伤起来,这会不会是苍老的前奏呢?”我没有选择回答Y的话,而是有些幼稚地问道。
自从开始用QQ之类的通讯工具,我承认自己的想象力丰富不少。因为我总是习惯猜测躲避在另一个屏幕下的Y的表情,正如现在,我就在猜测她会是怎样的表情,波澜不惊还是匪夷所思?
“怎么突然说这个?或许不是吧,只是选择一种适合表达自己的方式而已。有人喜欢长篇大论,有人喜欢短小精悍留人回味。文字与衰老没有直接关系。”她这样说道。
半信半疑。
旁边的女孩又开始嗑着瓜子读起那些忧伤的小说来。有时我会觉得她就像是一台迷你式粉碎机和复印机的结合。无奈的摇摇头,还是选择关掉对话,从回忆的囚笼里逃离出来。需要澄清的是这个故事是属于很多人的,他们都曾出现在我如此单薄而又不失精彩的青春里面。和我一起长大的W,他总是无时不刻都保持着一个理科生须有的理性,而不是突然发起感慨来。甚至每份感情都可以做出合理的规划,不至于出现令人感到无所适从的场景。
“哎,你觉得你们之间还有可能吗?”W一针见血的问道。
“什么可能?”我压低自己的声音,面无表情地回答到。“就是Y呀,从小学开始,我就觉得你小子对人家有意思,是不是早熟的人都在长大后开始畏手畏脚起来,喜欢人家又不说,这样子下去迟早没戏。”望着W一脸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我真想把他那张贱贱的嘴巴用针线缝合起来。
“一直都没戏,再者说了,你不是也喜欢人家吗?”我不解的反问道。
W听了我的话后,认真的看着我,然后两个人一直保持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就像一部成功的默片,我们从对方的眼神里面参透了一切,而不是选择说出来。还记得当初中考时,我和W都没有想到Y会跑去另外一座城市。知道了这个消息后,我们俩也还是保持着如同现在一样的微笑,并没有痛苦地抱着头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想,Y也是习惯这样的我们。
北京时间23:53分,教室里面的最后一盏灯熄灭了。我抱着书本从教室里面走出来,厚厚的衣服将寒冷的风完美的隔绝开来,只是会不断刺痛我的表情。雪停了,月光便是承接一种新的寒冷。
每个人都有一段难以忘怀的青春,每个人都会肆无忌惮的爱过。这个年代,我们会拥有n次美好的邂逅与相遇,也无法避免n-1次的伤心与难过。总之,谁都是在渴望着那唯一的幸福。黎明之前突然觉得那么多的翘首期盼隐藏的是,虚妄与不合时宜的奢侈。在无数个日夜里颠簸至此,还有那些虚伪的各安天涯。我们依然,无法回头的奔赴青春的下个驿口,或者终点。无论是Y,还是J,我们有过短暂的交集,而且成为彼此生命里不可磨灭的一种符号,就算没有天长地久,有生之年她们就像是我生命长河里的一段,奔涌至尽头。
W没有去找Y。
我也没有。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的遵守着一种貌似协议一样的东西,思考或者记录,而始终都不再去触碰它。或许它的名字就叫记忆,而这样的记忆,却无关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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